第14章 ☆、13
“可以抽煙嗎?”兩人站在天臺上,唐靜言看向蘇越,詢問道。
蘇越點頭:“請便。”
朝陽初升,天臺上還有微微的涼意,唐靜言拿出一支煙點燃,煙頭發出微弱的紅光,她深吸一口煙,把手搭在欄杆上,吐出白色的煙霧,遙遙望着遠方的朝陽,道:“你想問什麽,問吧。”
蘇越的語氣還算冷靜,他道:“昨天我們也開過會了,那份財務報表确實是真的,但是姐姐卻把一切隐瞞了下來,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件事。雖然窟窿當時就已經填平,一切時過境遷,但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唐靜言冷嗤一聲,語氣非常尖銳,“答案不是很好猜麽?你信任的蘇紹衡叔叔給你姐姐留下這麽大的窟窿,讓你姐姐繼承公司,上任後來填啊。”說完,她又深吸了一口煙,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蘇越微微咬唇,這有點孩子氣的動作是他從小留下來的,這麽多年一直沒改掉,他說:“這一點我大概明白……我想知道的是,姐姐為什麽要瞞着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唐靜言把沒抽完的煙在欄杆上摁滅,轉過頭,看向蘇越:“對啊,你就是什麽都不知道。阿瑜就是這樣,習慣什麽苦都往自己嘴裏咽。她不告訴你,是為了保護你啊……而且,那時候的你,多麽相信蘇紹衡,她能告訴你,你親愛的蘇叔叔,真實的面目原來是那樣的嗎?!”
蘇越搖頭:“不,我怎麽可能不相信姐姐呢?”
唐靜言比蘇瑜還大半歲,比蘇越大三歲,曾經有些時候,她也是從姐姐的角度來看蘇越。
“你自己都不知道麽?那時候的你,有多麽叛逆。”唐靜言嘆息,“而且你姐姐,怕的從來就不是你不相信她,她只是想讓你一直無憂無慮地活着罷了,她自己沒有得到的東西,她希望你能夠得到。”
“而你呢?你以為這一切都應該屬于你的,因為你才是蘇紹衡的兒子,蘇紹衡是你有血緣之親的父親,而阿瑜,不過是個鸠占鵲巢的外人是吧?你也不想想?以你姐姐和蘇紹衡的關系,蘇紹衡有那麽愛阿瑜,而把遺産都留給她?!”
“不,不是的。”蘇越咬着唇搖頭,他的恨他的不甘,來源于自己的無能為力,姐姐應該是屬于他的,只屬于他。
而他手中的力量,還不夠,還不能讓他得到姐姐……所以,他才會渴望着力量,渴望着權力……
唐靜言看蘇越這副表情,心中了然,嘲諷道:“還是說,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你那點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
蘇越的語氣堅定又固執,他絕不允許別人質疑他對姐姐的感情:“我從不認為這是什麽龌龊心思,姐姐與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我愛姐姐,想和姐姐永遠在一起,難道不可以麽?”
“你知道嗎?我為什麽一直這麽讨厭你。”聽完蘇越的話,唐靜言道,“醫生說阿瑜活不到成年,她活到了二十九歲,我都應該很慶幸了。可是我還是在想,要是她沒有因為去救你而受傷,不那麽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操心,是不是還能活久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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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蘇越眼神黯然。
看蘇越不說話了,唐靜言也不想再多說什麽,“阿瑜已經過世,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我并不覺得阿瑜有什麽對不起你的,我只希望在蘇紹衡回來那一天,你能對得起你姐姐。”說着,她拉開門走下了天臺。
“是啊……”蘇越仰頭望着天空,“姐姐已經離開我了……”其他的什麽都無所謂,姐姐的離開,這才是最令他絕望的。
忽地,他想起什麽似的,拿出手機,翻到他存下的江錦郁的那個號碼上。
這裏還有一件事沒有答案呢。
……
或許是在绮玉這個角色的問題上不想再拖,劇組安排試演的時間就在當天下午。
江錦郁和陳祺、小徐三人到達片場的時候,安卉婷已經上好绮玉的妝,似乎随時準備上場,劇組也是一副已經默認這個角色屬于安卉婷的樣子,認為江錦郁只是來走個過場,幾乎沒人相信她能憑借演技說服許導。
看見江錦郁一行人,安卉婷迎了過來,笑道:“錦郁,你終于來了,劇組還等着拍绮玉的場呢,等你試完,我們就可以拍這一場了。”安卉婷這次是從江錦郁手裏生生搶過的這個角色,等于兩人已經撕破臉,她說話也沒那麽虛僞客氣了。
江錦郁打量了一下她這一身戲服,仿佛沒聽懂安卉婷話裏的嘲諷,淡淡點頭道:“謝謝,我也覺得,等我試完,我們就可以繼續拍了。”
安卉婷被這樣的江錦郁弄得有點懵,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江錦郁就繞過了她,往許導的方向走去了。
許導剛剛拍完一場戲,陳祺正在和他交涉。聽了陳祺的話,許導轉過頭看向江錦郁,感覺她氣質好像是有些不同了,不過也要試過才知道。
許導對江錦郁招招手,道:“小江,你過來。阿筠也過來。”
之前江錦郁就是氣場太弱了,完全沒有反派應有的氣場,這是令許攸最不滿意的一點。特別是和祁筠搭戲的時候,就一直被祁筠壓着,根本發揮不出來。
現在江錦郁要想令他滿意,至少得過祁筠這一關,不然以後和祁筠搭戲又一直NG個沒完,那怎麽行?
所以他選擇了祁筠和她搭戲,而不是讓江錦郁一個人自己演。
“嗯……妝和戲服都不用管,你們就演绮玉深陷正派人士重圍,大師姐楚鸾勸說绮玉回頭那一場吧。小江劇本看過了嗎?沒問題吧?”
江錦郁點頭:“沒問題。”這幾天她已經将劇本全部背過了,加上之前的記憶,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演哪場都不會有問題。
“攝像機準備,action!”
绮玉被正派人士圍攻,手下弟子死傷大半,她也身負重傷。
她看着面前這些屍體,質問道:“何為正?何為邪?所謂正義,就是你們這些名門正派,伐除異黨冠冕堂皇的借口麽?!”
“我雖修煉你們口中的邪功,卻從未濫殺無辜,只不過是為了懲罰那些惡人;反而是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正義之士,用你們的所謂的仁義道德,冠冕堂皇地害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這些弟子,他們雖然修煉這樣的功法,卻從未害過一個人!”
憎恨,憤怒,不甘。
江錦郁眼中血絲密布,雙眼通紅,質問字字泣血,震得人心顫動。
她的氣勢越來越強,在她的質問聲中,祁筠竟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被壓住了。
但江錦郁憑借的不是演技,不是情感,這些江錦郁和她相比,都太嫩了,江錦郁所憑借的,就單單是氣場而已。
于是祁筠身上的氣勢也開始變強,她從衆正派人士中站出來,道:“阿玉,縱然死在你手中的人有罪,但你對他們百般折磨,難道不是為了發洩你心中的滿腔仇恨嗎?”
绮玉冷喝:“那是他們該死!我只是替天行道!”
江錦郁與祁筠的氣場似乎交織在了一起,開始互不相讓地争鋒。
祁筠道:“不偏不倚地給予有罪之人懲罰,給受害的人一個公道,這才是我們所秉持的公理正義。”
“绮玉,回頭吧!我們會給你一個公道,懲處讓伯父伯母枉死之人,而師姐也希望你,給死在你手中的人,一個公道!”
……
“卡!”兩人還沒演完這一段,許攸就喊了停,他滿臉的不滿,還頗有些失望的意味。
安卉婷看許攸這個樣子,唇邊露出了笑容,江錦郁,也就到此為止了。
她正準備走上前去,然而許攸卻皺着眉頭,也沒說是什麽問題,只道:“再來一遍。”
“action!”
……
“卡!”
“阿筠!”許導再次喊停,深深皺起了眉,“你還沒感覺到,是你的問題嗎?!”
祁筠一怔,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表演,雖然她心裏是想着壓一壓江錦郁,但并沒有什麽問題啊?
看祁筠還不明白,許攸解釋道:“你飾演的大師姐雖然氣場強大,但卻是一種很平和寬宏的氣質,她自身雖然強大,武功高強,卻沒有鋒銳,不會想着與誰争鋒,縱然面對背叛師門的绮玉,也是一種很寬容的态度,而你,剛才的氣場太尖銳鋒利了。”
“現在場上绮玉是最大的反派,氣場最強的應該是她,場中所有武林俠士的目光也該聚焦到她的身上,不要想着去和她争鋒。”
聽許攸這麽一說,祁筠心裏有些發慌,仿佛自己的那點小心思都被許攸洞悉了一樣。
之前她雖然也是壓着江錦郁演,但江錦郁幾乎毫無反壓之力,所以她可以好不費力地做到而不被發現,可是,現在江錦郁居然可以把她逼到這麽明顯了嗎?
而聽許攸這麽說,陳祺與小徐都松了口氣,面露喜悅,然而許攸又道:“還有你!小江!什麽時候連走位都不會了?!”
許攸不管兩人什麽反應,現在他倒是覺得江錦郁這丫頭挺有潛力,确實是開竅了,但經驗還是太淺了,這還不夠。
他向兩人道:“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