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如果說之前蘇越那句“如果姐姐不原諒我, 我就見不到姐姐了,見不到姐姐比讓我死還要難受……”讓她心底疼痛酸澀。

那麽現在看着門前乖乖蹲着的那一大一小的兩只,那句低低的“姐姐……”和軟軟的“喵~”又似乎把江錦郁的心同時撓了一下,讓她心底的氣好像又消了些。

小時候她确實說過想要養貓的話,也和蘇越一起養過一段時間的貓,那只貓也是只布偶貓, 而且還和這只幾乎長得一模一樣。但是不久之後, 那只貓就被小姨摔死了, 後來他們就再也沒有養過貓。

不過現在蘇越找只相似的貓來, 就想讓自己原諒他?真的是想得太好了。

江錦郁快步走過去,垂眸看了一眼蘇越,冷冷道:“讓開。”

蘇越哀求道:“姐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加重, 蘇越的聲音都啞得不成樣子了。

江錦郁又重複了一遍:“讓開!別擋着門。”

布偶貓不知道兩個人發生了什麽,只在那兒不安地仰着頭看兩人:“喵~”

蘇越垂頭喪氣地伸手把貓抱進懷裏, 貓趴在他的手臂上, 深藍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江錦郁。

蘇越已經蹲了很久, 突然站起來的時候竟然覺得有些頭暈, 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了門框。

江錦郁這才發現蘇越的臉色是不正常的緋紅,但薄唇卻蒼白起皮, 看起來更憔悴了。

她有點心疼,不過現在她氣還沒消呢,她拿出鑰匙正準備開門進去,蘇越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蘇越的手溫度燙得吓人, 江錦郁低下頭盯住他握住自己的手。看見江錦郁的眼神,蘇越卻想起她說的不許碰她的話,心裏難過,但還是猶豫着放開了她的手。

他啞着嗓子說:“姐姐,我們能好好談談嗎?”

小貓也眼巴巴地望着她:“喵~”

江錦郁卻拉開了門,往屋裏走去,道:“別叫我姐姐,你不是不想要我當你姐姐嗎?現在終于如願以償了,還不高興?”她的話裏也帶着氣,昨天蘇越那些話,可不是三言兩語能抹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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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姐姐,不是這樣的……阿越怎麽可能因此高興呢?”聞言蘇越眼睛又紅了,他有些語無倫次,可是一時半會兒卻表達不清自己的感情,而眼看江錦郁又要關門,他只好伸手扒着門,不讓江錦郁關上,他急道:“姐姐明明知道阿越為什麽會這麽說!”

她當然知道蘇越為什麽會這麽說,正是他這麽說的原因讓江錦郁無法接受。她拉着門,看着蘇越,道:“我要關門了,回去吧,我說過你不用來了。”

蘇越另一只手裏抱着的布偶貓被他抱得有些不舒服,它蹬着腿,眼看就要掉下來,只好伸着兩只毛茸茸的爪子扒在蘇越手臂上,又叫:“喵~”

一只大可憐,一只小可憐,江錦郁簡直被他們兩只撓得心煩意亂。

特別是蘇越,一方面,她又為昨天他說的那些話惱怒不已,但另一方面,只要蘇越出現在自己面前,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心軟。而這只幾乎與記憶裏一模一樣的貓,那一聲聲輕叫,又在不斷喚起她心底裏的柔軟。

但還沒等江錦郁開口說什麽,那只布偶貓卻在蘇越懷裏一蹬腿跳了下來,它扒着江錦郁的腿軟綿綿地“喵喵”叫了兩聲,又蹭了兩下,江錦郁還沒反應過來,它就敏捷了跳進了屋裏。

“诶,你!”江錦郁還沒換鞋,也不好追它,只好回頭瞪了蘇越一眼,冷冷道,“先進來。”

聞言蘇越立刻露出了笑容,跟在江錦郁後面進了屋,順便把買好的貓舍和貓糧搬了進來。

看着那只在屋裏亂蹦跶的布偶貓,還有蘇越買的這一堆東西,江錦郁皺眉道:“你不會是想讓我養它吧?”

蘇越把在沙發上和那些玩偶玩耍的貓抱回來,他坐下來,把它放在腿上,輕輕撫摸着它的後頸,白貓舒服地輕輕眯起了眼。

蘇瑜期待地問:“姐姐,你看她和白小越像不像?”白小越是曾經他們養過的那只貓的名字。

江錦郁雖然還是一臉冷淡,手上卻把那只貓抱了過來,布偶貓在江錦郁腿上滾了一圈,伸着爪子用粉粉的肉墊去一下一下地夠江錦郁的手,夠了幾下沒夠到,它似乎沮喪地叫了一聲:“喵~”

江錦郁把它抱起來,仔細打量了一下,似乎非要找出兩者的不同,然後冷冷道:“不像,白小越是只公貓,她是只母貓。”

蘇越卻毫不在意江錦郁的冷淡,今天能夠進來,他已經很開心了。他道:“但他們長的真的很像,今天阿越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它的呢。那時候,姐姐不是還說過等以後老了,也要養一只貓……”

“行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江錦郁打斷他,“白小越已經死了。”

“對啊,姐姐,白小越已經死了。”蘇越卻認真道,“蘇瑜也已經死了,這一切都是過去的事了。”

沒想到蘇越會這麽說,江錦郁一怔。

“過去的一切都已經死了。”不等江錦郁回答,蘇越繼續道,“姐姐,你現在是江錦郁。”

“不是蘇家大小姐,不是白家遺孤,不是蘇越的姐姐,你是一個健康的,與蘇家白家毫無關系的人。”

“你現在身體健康,不再有病痛,可以長壽到老。而阿越送你貓,也是想告訴你,阿越已經可以給姐姐你想要的生活了,阿越可以照顧姐姐,和姐姐一起變老,一起養貓……”

确實,她擁有了新的生命,一切都和以前不同了,她可以好好生活,不再有過去那些痛苦。但他是她的弟弟,無論生與死,還是改換了身體和容顏,他都是她的弟弟。

江錦郁道:“這又如何呢?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你所說的那一切都不會有。”

蘇越轉過身來,握住她的肩,黑沉沉的眼睛深深凝視她:“姐姐,你真的明白阿越的意思嗎?阿越所說的,不想做姐姐的弟弟,不是斬斷我們之間所有的感情,而是以另一種身份、另一種關系來看待,那是除開姐弟情之外的……”

蘇越的掌心滾燙,隔着衣服,江錦郁也可以感受到那熱度,但她還是不耐煩地拂開蘇越的手,冷冷打斷道:“我們之間只有姐弟情。”她的語速很快,仿佛要阻止蘇越再說出什麽不應該的東西。

頓了一下,江錦郁又用力地重複了一遍:“我們之間只有姐弟情。”也不知是在說服蘇越還是在說服自己。

“真的嗎?那麽如果有一天,阿越帶着自己的女朋友到姐姐的面前,姐姐會怎麽樣呢?而姐姐,以後也會和別的男人結婚,生孩子嗎?”蘇越目光灼灼地看她,那炙烈的眼神讓她無處可逃。

曾經的蘇瑜從來沒有想象過這些事,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生命等不到結婚生孩子那一天,就會終止。她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誰,就算是唐轍一直在追求她,她也從無感覺。

白發蒼蒼,一只貓,一張躺椅,溫暖的陽光,安靜的花園,還有同樣老去的阿越,就是她那時候對未來的全部想象。

可是現在蘇越的話又提醒了她,他遲早會有女朋友,會結婚生子,會擁有自己的家庭,這是她未曾想象過的事。如果是這樣,她的未來,将不再會有蘇越,他只會陪着他的妻子、他的孩子老去,而不是她這個姐姐。

她一直認為,蘇越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最愛的最珍視的弟弟。而蘇越也應當如此,把她當做最珍視的姐姐。可是如果只是這樣,只是姐弟,他們的感情,是不可能永遠維系下去的,也不可能永遠地相互陪伴。

但她為什麽會抱着永遠到共同老去這樣的想法,她是一個姐姐,應該非常樂意看到自己的弟弟娶妻生子,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啊?可是聽蘇越這麽說,她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為什麽會抱有如此自私的想法?這不是一個好姐姐應該有的。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也不願改變自己二十年根深蒂固的作為蘇越姐姐的定位。仿佛怕自己的心思露出什麽端倪,她微微別開了自己的眼睛,不想再被蘇越如此凝視,她逃避似的打斷蘇越,道:“夠了!”

但蘇越卻感受到了她的動搖,他不想要她再逃避下去,就算她還是不願意接受他,他也希望她能夠正視他們的感情,他道:“那麽姐姐,如果我們真的斬斷姐弟之情,只做陌生人,那姐姐你為什麽無法坦然面對一個陌生人的愛意與追求呢?”

蘇越離她很近,江錦郁能夠感受到他灼燙的呼吸。

因為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啊。

江錦郁幾乎要脫口而出,可是蘇越假設的前提卻是他們只是陌生人,再沒有姐弟的因果,這樣的條件下,她竟然無法找出反駁的理由。難道說,她覺得一切的無法接受,都只是因為這份姐弟之情的羁絆?

沒有給江錦郁思考的時間,蘇越繼續道:“姐姐,阿越請求你,正視一下阿越對你的感情吧。也請姐姐,正視自己對阿越的感情。”

他沙啞的聲音充滿了乞求的意味,還帶了點哭腔,仿佛是因為這份感情而被折磨了千萬次之後發出的,難以克制的,發自內心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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