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5
挂掉電話, 蘇越立刻找到酒店，讓他們給自己提供了一些紅糖，又拿保溫杯把調好的熱紅糖水裝好。才出去買了些姐姐需要的衛生巾和治痛經的藥，然後打車趕往片場。
熱辣的朝陽已經高高升了起來，碧空萬裏無雲，在這毫無遮蔽的山頂平臺上, 陽光直挺挺地照在人身上, 淩晨還覺得冷的江錦郁, 此刻身上已經滿是黏膩的濕汗。身上熱得難受, 加上頭暈，胃裏又有些犯惡心，而小腹也冰冷墜痛。
一場下來, 江錦郁實在忍不住了，只好對許攸說：“許導, 今天我有點不舒服, 可以請個假嗎？”
“沒事吧？”許攸看江錦郁的臉色很不好看, 汗水也從額角淌了下來, 他想了想今天的進度，道，“小江你先去那邊的棚子下休息會兒吧, 那邊涼快，我先拍別的戲，一會兒要是好點了能上就把這裏的戲拍了，免得你明天再來, 要是實在不行，那就還是明天拍吧。”
江錦郁點點頭：“好，謝謝許導。”
江錦郁先按着肚子慢慢往廁所走去，小徐趕緊過來扶她，道：“錦郁看你很難受的樣子，要不上完廁所我們先回去吧？這邊實在太熱了，你也沒辦法好好休息……”
熱燙的陽光照得江錦郁有些睜不開眼，她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想說話，兩人終于慢慢走到廁所，江錦郁接過小徐遞過來的衛生巾走了進去，但是一走進這個劇組臨時搭建的簡易廁所，一聞到裏面的氣味，江錦郁立刻就吐了出來。
小徐聽見聲音，立刻就進來了，她輕輕拍着江錦郁的背，江錦郁早上起得太早，也沒吃幾口早飯，把能吐的都吐出來了，最後吐出來的都是胃酸，胃酸刺激食管，讓江錦郁的嗓子非常難受，她啞聲說：“去給我拿瓶水。”
小徐把紙巾遞給她，立刻就跑着出去給她拿了瓶水，江錦郁拿水漱了漱口，扶着小徐慢慢走出去，但嗓子還是很難受，她問：“有溫水嗎？”
“沒有，天氣熱，劇組這邊只準備了涼水。”小徐扶着江錦郁到棚子下面坐着，“錦郁你是又有點中暑嗎？要不要喝點藿香正氣水？”
江錦郁吐過之後出了一身汗，厚厚的戲服黏在身上，捂得她難受：“不，那個味道太難聞了……拿瓶礦泉水給我吧。”雖然小腹很疼，胃裏和嗓子裏都很難受，不想喝涼水，但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江錦郁喝了一口，在嘴裏含熱了，才慢慢吞下去，但小腹像是又受到刺激了一樣，湧出一股熱流。
小徐拿紙巾給江錦郁擦了擦汗，道：“錦郁，要回去嗎？”剛才擦嘴把口紅擦掉了，現在倒看得出江錦郁的嘴唇發白了。
江錦郁搖了搖頭，蔫蔫道：“不想走路。”
“對了，蘇先生要給你送東西過來……”
“你告訴他了？”江錦郁本來以為是小問題，沒必要在意，但是現在感覺自己确實很難受了，便道，“不過告訴他也沒什麽，正好叫他過來背我。你去跟許導說一下，說我今天拍不了了，等會兒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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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徐又看了看江錦郁的臉色，“錦郁你一個人坐這兒可以嗎？”
“沒事，你去吧。”江錦郁把手機拿出來，撥了蘇越的電話。
“喂，阿越，你到哪兒了？”
“姐姐，你不舒服嗎？聲音都啞了。”聽見江錦郁有些虛弱的聲音，蘇越立刻就着急了，“我到山腳了，馬上就過來。”
幾天積累的困倦加上中暑和痛經，讓江錦郁有點恹恹的，她直接道：“嗯，不舒服，你過來把我背回去吧。”
“好，姐姐等着我。”蘇越似乎加快了腳步，聲音有點喘。這是姐姐第一次這樣直接說需要他，蘇越有些激動；但更多是着急和擔心，姐姐這樣的性格都直接這麽說了，那該有多難受？他簡直恨不得馬上飛到姐姐身邊。
“嗯，挂了。”疲倦湧上來，江錦郁虛靠在撐起棚子的架子上，不想多說話。
小徐很快就跟許攸請好假過來了，她看着江錦郁一臉困倦，便坐在她旁邊，讓她靠過來，道：“錦郁你先靠在我身上睡會兒吧，等一會兒蘇先生過來我們就走。”
“嗯。”雖然很不舒服，但是江錦郁實在太困，靠在小徐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姐姐，姐姐……”醒過來的時候便看見蘇越蹲在自己面前，因為奔跑滿頭大汗的，握着她的肩，輕聲叫醒了自己，而旁邊的小徐不知道去哪兒了。
“嗯……阿越……”江錦郁啞聲道，她還是恹恹的，睡醒過來熱得她更不舒服了，嗓子很疼，嘴裏也是苦的，但看到蘇越，卻難得的露出了一點笑容。
姐姐的臉色很不好看，嘴唇也幹燥發白，蘇越心裏很難受，他把帶來的保溫杯拿出來，倒了小半杯紅糖水在蓋子了，遞給江錦郁，道：“姐姐先喝點紅糖水緩緩，阿越沖得很淡，不膩。”
距離蘇越沖紅糖水有一會兒了，現在剛好變得溫溫的正好入口，江錦郁喝了一口，液體溫柔地流進她的喉嚨裏，味道微甜，也化解了她嘴裏的苦味。
看江錦郁慢慢地喝完小半杯，蘇越把杯子收起來道：“姐姐把戲服外面這一層脫下來吧，穿裏面的內襯就好，捂着熱。”說着去解江錦郁的戲服扣子。
江錦郁卻道：“就這樣吧，肚子冷。”剛才雖然很熱，她也沒脫，就是因為小腹發冷，她想着就這麽捂着算了，身上也有汗，免得風一吹，又渾身發涼肚子更疼。
“沒關系的，姐姐。”蘇越手上不停，幫着江錦郁把外面這一層脫了放在一邊，然後把能擦的地方的汗擦了，才把江錦郁抱在腿上坐着，拿手圈住了她的小腹，輕輕撫摸着。
蘇越溫熱的大掌貼上自己的小腹，讓江錦郁覺得溫暖了些。蘇越按照從前學過的手法，輕輕按摩着，他在江錦郁耳邊輕聲道：“姐姐是準備現在走，還是歇會兒再走？我讓徐助理去跟許導說了。”
又冷又痛的小腹在蘇越的按摩下舒服了一些，這會兒快中午了，再待下去只會更熱，江錦郁舔了舔嘴唇，道：“別揉了，再喝點水，我們就走吧。”
“嗯。”蘇越又給江錦郁倒了小半杯，但江錦郁卻沒有接，她不知道在想什麽，默了一會兒，反而道：“喂我。”
蘇越将杯子送到江錦郁唇邊，江錦郁沒有喝，她轉過身子側坐在蘇越腿上，拇指輕輕摩挲着他脖子上昨天自己留下的那個吻|痕，道：“姐姐是說，是阿越喜歡的那樣喂我……”
蘇越一怔，這樣的姐姐讓他心蕩神馳，他喝了一口紅糖水含在嘴裏，然後湊到江錦郁唇邊吻住了她，甜蜜的紅糖水被渡進江錦郁口中，兩人唇舌交纏，這個吻甜得發膩。
等吻終于結束，江錦郁靠在蘇越肩頭，道：“阿越，你還記得我去看你打籃球那次嗎？”
蘇越還沒回答，這時小徐卻跑了過來，道：“蘇先生，跟許導商量好了，把錦郁的戲推後兩天……”感覺似乎打攪了兩人，小徐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那就走吧。”江錦郁沒多說什麽，也沒繼續剛才跟蘇越的話題，從蘇越身上下來，“小徐帶了遮陽傘吧？”
“嗯。”小徐把遮陽傘找出來撐開，給江錦郁撐着。
蘇越蹲下來把江錦郁背在背上，江錦郁道：“把傘給我吧，小徐你拿着東西晚點走就好，不用跟着我們，我和阿越說點話。”
“啊？好。”知道江錦郁是不想自己當“電燈泡”的意思，小徐把傘遞給了她。
江錦郁舉着傘遮着兩人，道：“走吧，阿越。”
蘇越背着江錦郁慢慢地往山下走去，山上寂靜，江錦郁伏在蘇越溫暖的背上，一手圈着他的脖子，一手舉着傘，她把臉貼在他的肩頭，繼續剛才的話題，輕聲道：“阿越還記得嗎？”
蘇越覺得此刻格外的溫暖，他唇角露出一些懷念的笑容，道：“阿越怎麽可能忘記和姐姐在一起的記憶？”
那是S市中學籃球聯賽的決賽，也是姐姐第一次來學校看他，那個時候因為向姐姐表達了愛意，他們已經冷戰了很久了，最後他還是希望姐姐去看他的比賽。那天和今天一樣，也是這樣當空的烈日，他以為姐姐不會去，但沒想到竟然在觀衆席看見了姐姐。
他很激動，中場休息的時候，姐姐過來跟他說了幾句話，态度也有軟化和好的意思。可是旁邊隊友卻開玩笑說姐姐是他的女朋友，他當時很開心，沒有開口否認，但這本就是之前他們吵架的原因，姐姐很生氣，只冷冷地說了一句：“我是他姐姐。”就回到了觀衆席。
他當時的心情很失落，而比賽還沒有結束，他竟然發現觀衆席的姐姐不見了，等比賽進行到四分之三的時候，他就讓換上了替補，跑出去尋找着姐姐。
最後他們隊輸掉了比賽，他和隊伍之間産生了很大的矛盾，後來他退出了籃球隊，也再也沒有打過籃球。
“嗯……”江錦郁回憶道，“當時我中暑了，在你們學校的醫務室，你跑過來找我，也是像今天這樣，滿頭大汗地蹲在我的面前。”
蘇越沉默了一下，但是當時他找到姐姐的時候，姐姐的态度卻很冷漠。
“嗯，當時我罵了阿越，對阿越的态度很不好，阿越很難過吧？” 江錦郁的态度難得的溫軟。
“嗯，難過。”想到這裏，蘇越的眼睛有些發紅，他對姐姐懷着一腔關心，最後姐姐卻如此冷漠，一點也不理解不接受自己的感情。
“但其實今天睜開眼睛看到阿越的時候，姐姐是很開心的。”江錦郁親了親他的脖子，“也許是我和阿越的關系不一樣了，但想到過去的那件事，我也體會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蘇越不知道姐姐要說什麽，但也隐約感知到姐姐态度的改變，他的心怦怦地跳起來。
身體的虛弱，似乎讓江錦郁表面上的固執與冷漠都卸了下來，她道：“阿越的愛意，阿越的關心，姐姐體會到了，但是也是需要回應的對吧？姐姐一直以為，只要心裏愛着阿越就可以了，卻不知道這樣也是會讓阿越難過的。”
“姐姐……”這樣背着，蘇越覺得他和姐姐的身體不僅貼得很近，心和心也似乎貼在了一起。這正是一直以來，他心裏所想的。
“所以姐姐想告訴阿越，今天阿越來找我，我很開心。”江錦郁道，“那個時候，是姐姐傷害了阿越，讓阿越失去了笑容，姐姐覺得很抱歉。所以現在，姐姐也想把當時沒有說的話說給阿越聽，其實，姐姐也很喜歡阿越在場上奔跑，揮灑汗水的樣子，阿越打籃球的樣子很好看。那個時候，姐姐也是喜歡阿越的。”
“姐姐……阿越是不是在做夢？”江錦郁突如其來的告白瞬間戳中了蘇越的內心深處，他一直想着和姐姐在一起，就算努力追逐着姐姐也是好的。他從沒想過，以姐姐這樣的性格，竟然會給自己道歉。
蘇越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話語也變得支離破碎，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他說：“阿越心甘情願地為姐姐奉獻自己的一切，只要姐姐願意時不時地給予阿越這樣的垂憐，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