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馴養皇夫的女帝

大将軍嘛,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免去自己職責。

該打仗的時候,還是得去打仗的。

容章頓時覺得世界都美好了起來,整個人都解脫了。

鳳閣才不會那麽容易放過他。

于是乎,某天上朝的時候,鳳閣手裏拎着不知從哪兒偷來的容章寫的用兵之道,看着女帝,笑的一臉蕩漾。

殊若依舊不動如山。

但容章的額角不禁抽了抽。

他有不好的預感。

“皇上,臣以為容章容大人才華出衆、用兵如神,比臣麾下軍師更要厲害三分。此去江北,臣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若是皇上允許容大人随軍出征,絕對是事半功倍。”

鳳閣在朝堂上和在私下裏真是兩副德性,坑蒙拐騙的十分認真。

殊若看向容章,“容愛卿的意思呢?”

容章忍住撫額的沖動,朝女帝長長作揖,“回陛下,微臣才疏學淺,從未接觸過軍事。大将軍手中的只不過是微臣随手塗鴉,實在贻笑大方了。若是臣當真随軍出征,怕是會耽誤了軍情。”

鳳閣突然笑了笑,“容大人太謙虛了,随手塗鴉的東西也如此驚采絕豔。容大人要是上了戰場,定能大展長才!”

容章嘆息,“大将軍,微臣是個文弱書生,在軍隊裏只會是個累贅。大将軍切不可因小失大。若是大将軍需要臣的筆墨,臣自當竭盡所能交出讓大将軍滿意的兵法來。”

鳳閣臉色一沉,重重冷哼,“既然如此,本将軍便不要容大人這個軍師了。”

容章還來不及舒口氣,鳳閣話鋒一轉,嘴角一勾。

“容大人便以家屬身份随軍出征,更合本将軍的意!”

容章看着她,愣了。

這個長公主大将軍怎麽那麽霸道不講理?

不對,她講理,但都是她的理,霸道的理。

殊若端着姿态,也不說話,饒有興致的看兩人鬥嘴。

鳳閣看着容章,目光炯炯,神态堅定,“容大人是要以軍師身份還是家屬身份從軍,選一個吧!”

這……還能這樣?

容章轉向女帝,“還請陛下為臣做主。臣實在無法擔此重任!”

殊若撚了撚袖口,微微一笑,“軍師,還是家屬,選一個吧。”

容章兩眼一瞪,傻了。

怎麽一家子都那麽任性妄為!

打仗那是開玩笑的事情麽?

雖然容章的确有躲鳳閣的意思,但他真心覺得自己上戰場不合适!

怎麽在這兩人口中,去打仗就跟玩小孩子辦家家酒一樣輕松?

容章無奈的嘆了一口長氣,“臣,容章,願以軍師之職随大将軍出征。”

鳳閣大笑幾聲,“早這麽說不就好了!”

殊若點頭,“既如此,容愛卿便暫代軍師之職。”

鳳閣朝殊若抱拳,“皇上請放心,臣一定會照顧好容大人,保證他全須全尾的回來!”

容章面上一臊,別過頭去。

還是覺得怪怪的!

帶兵打仗怎可如此兒戲!

這姐妹倆一點強買強賣的羞愧之情都沒有麽!

……還真沒有。

後來一段日子,鳳閣也不去找容章了,因為她很忙。

容章也很忙,把二十多年所有看過的兵書又翻出來看一遍,有用的打包帶上。

至于殊若……她也挺忙的。

忙着禦駕親征。

所以當容章在城門外見到那個一身白衣坐在馬上的人時,整個人都懵了。

殊若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容章。

“你認為朕讓你随軍是兒戲?”

容章下意識想點頭,但最後還是搖頭,“陛下做事自有你的道理。”

殊若淺淺一笑,“既然朕點了你出征,便會保證你的安全。江北屯兵之數并不比我國多,但這仗打了幾年遲遲分不出勝負。所以朕需要的不是人手,而是腦子。你懂麽?”

容章細細品味她的話。

明明是帝王信任他,給他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他卻以小人之心度之,實在是目光短淺。

容章鄭重行禮,“陛下聖明。”

這句廢話被殊若自動無視了。

“會騎馬麽?”

容章面色一僵,“臣不會。”

殊若微微蹙眉,招來鳳閣,“找個小兵帶他。”

鳳閣有些驚訝,她以為殊若會更願意和容章共坐一騎的。

不過出門在外,又不是大家一起去郊游,的确該謹慎點。

鳳閣随即将容章帶走,尋了匹溫順的馬叫他跟在軍隊後頭。

容章看着前頭英姿飒爽的女帝,突然覺得自己的男性自尊……似乎被踩了幾腳啊。

一個大男人連騎馬都不會,看起來比女人還窩囊,太說不過去了。

古代交通不便捷,浩浩蕩蕩的隊伍要行徑到江北,大約需要一月左右。

正好,這段時間可以充分利用,鍛煉容章的野外生存能力,還有熟悉軍隊生活。

容章再一次對女帝有了新的認識。

越往北上,天氣越冷,容章這種半點內力沒有人都要裹上狐裘了。

可是反觀女帝,自始至終都是一身單薄的白衣,似乎氣溫這種東西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的确沒有。

殊若覺得,再這樣下去,就算把帶來的所有衣服都裹容章身上,他也得凍死。

然後,殊若就把容章帶身邊了。

她的內力——其他別人看來是內力——可以在自身周圍形成一個類似防護罩的能量圈,而且範圍之廣,看她身邊的容章就知道了。

面色紅潤喜洋洋啊!

這更堅定了容章習武的決心。

哪怕不可能和女帝比肩,起碼他也不能躲在女人後頭不是!

其實連女帝她姐,大将軍都沒想到,自家妹子的武功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簡直是坑姐啊!

她還在盔甲裏瑟瑟發抖呢!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子就知道心疼自己男人!

這也是江北久攻不下的原因。

古時候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江北占盡天時地利,就算什麽事都不做,只要适應了那裏的環境,基本上就不用擔心被他國侵略。

可是,也正因為環境惡劣,那裏生活的民族才會想要擴張版圖,來個大遷徙。

能過好日子,誰願意窩在那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

令衆人沒想到的是,咱堂堂三品大員,女帝的寵臣,容章容大人竟然自請與普通士兵同吃同住,連一天的訓練都不落下。

鳳閣對這個未來妹夫越看越滿意。

可是,她妹子的表情始終都沒變過,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你倒是給個準信啊!

殊若哪有功夫去管男人,她這次出來真的是為了打仗。

鳳閣很奇怪,女帝這次禦駕親征,還帶着好幾車奇怪的東西。

鹽。

是為了改善軍隊夥食?

呵,這個答案她自己都要大笑三聲。

鳳閣從小就混在軍隊裏,雖然也是念過書的公主,但普通百姓該有的常識她一概沒有。

至于兵法這種東西,鳳閣這人一看就知道,是信奉以攻為守的。

殊若偏偏是以守為攻的那種人。

好吧,女帝是老大,聽她的。

沿路的軍營是現成的,但沒有皇帝的專屬帳篷。

鳳閣将主帳讓出來,然後開口說要和容章擠一個帳篷。

殊若的反應……沒有反應。

鳳閣是大将軍,自然是住單間。

容章本來是跟士兵睡通鋪的。

但是鳳閣表示,她舍不得這個細皮嫩肉的小郎君吃這種苦啊!

然後容章就被一群士兵打包送上了鳳閣大将軍的床。

簡直苦逼。

等殊若來救?

他是什麽身份?

他有什麽立場讓殊若救他?

只要殊若一天不開口,他就只是一個臣子,品級比鳳閣低的臣子!

說實話,随便哪個男人選,鳳閣和鳳顏之間,當然是選鳳顏。

誰吃得消鳳閣這麽如狼似虎的女人!

起碼咱女帝是個非常講道理并且非常守禮的人!

還特別潔身自愛,後宮裏連只蒼蠅都沒有!

但是,容章總不見得自己跑過去說,“女帝我要做你男人,我不要做大将軍的男人”吧!

這樣一想,更苦逼了。

其實,鳳閣心裏也挺苦逼的。

你說,要是她妹子是喜歡容章的,她和容章共處一室怎麽說都不好,以後萬一容章成為皇夫,她曾經“染指”皇夫的事就會落人口實。

可妹子不喜歡他呢?

真不喜歡?

真的無動于衷?

可萬一以後又喜歡了呢!

唉喲,她比床上那男人苦逼的多了好吧!

什麽叫騎虎難下!

什麽叫虎口拔牙!

妹子你倒是給個反應啊!

鳳閣站在床邊,容章也以最快的速度下床,站在另一邊。

兩人相對而立,莫名尴尬。

殊若掀起帳子進來,見他們這樣,不由的輕笑,“你們這是做什麽?拜天地?”

兩人連忙轉身,然後更尴尬了。

“雖說你們一個是将軍,一個是軍師,但孤男寡女在一起,說出去名聲不好聽。若是沒有成親的念頭,以後還是多注意點。”

名聲?

鳳閣都妻妾成群了,哪裏還有什麽名聲,她追容章的事整個皇城裏誰不知道?

按理說,容章是男子,他該注意的是女子的名聲。

但是顯然,如上所述,鳳閣都妻妾成群了,他們在一起危害的是他的名聲!

容章朝殊若行禮,“陛下,微臣先行告退。”

殊若擡手,“等等,朕有話對你們說。”

來到案邊,殊若攤開一張自己畫的地圖。

殊若是萬能的啊……什麽都會啊……文武全才啊……

容章看着女帝的眼神變得格外透亮。

這是榜樣啊!活生生的榜樣啊!

“江北之所以是江北,就是因為這條長約六十米寬的大江。我軍久攻不下,正是因為渡江苦難。當然,對方也是一樣的。這條江只有在夏季最熱的時刻會融化,其他時候都是結冰狀态。無論是哪種情況,對我軍都是不利的。”

鳳閣點頭,她之前吃過不知道多少虧。

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她都想過辦法渡江。

但是……損失慘重啊!

“我們可以換個方式想問題。既然沒法渡過去,那就等對方渡過來。”

“咦?”鳳閣驚訝的看着她。

之前說過了,鳳閣是以攻為守的典型,她從來沒想過“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問題。

“其實,并不是我們要打。而是他們要出來,我們不得不打。既然如此,不如請君入甕,再來個甕中捉鼈。”

那種環境,能種植的農作物極少,萬裏冰封,意味着能使用的資源也不多。

除非他們甘心一直如原始人一般生活,不然,一定會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可是,他們在這裏居住了幾百年,對江面情況了如指掌。雖不說來去自如,可總比我們的辦法多。如果他們沿江撤軍,我們又該怎麽辦?”容章一句話就問到點子上了。

殊若撫過袖口,疏疏懶懶的笑了,“那就……把江毀了。”

鳳閣和容章都震驚的看着她。

六十米寬的大江啊!

冰層厚度少說也有十厘米吧?

怎麽毀?

容章心神一動,“鹽?”

殊若看向他,微笑着點頭,“不錯。鹽能融化冰,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只要他們敢來,便叫他們有來無回。”

說這話的時候,殊若面色平淡,語氣輕柔,看起來特別賞心悅目。

但只要一結合她方才若無其事說出來的話。

便叫人忍不住背脊發涼。

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大約就是如此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