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到12點,陳幼犀和周澄寧從吳妍家離開。

吳媽媽本想留她們吃頓便飯,可事務所還有一堆兒等着周澄寧,只能婉拒了這份好意。

***

路上,陳幼犀問:“吳媽媽是堅持要打官司嗎?”

周澄寧:“其實這種離婚後孩子撫養費的糾紛,有時候即便是法官判了每個月該支付多少錢,也有人照樣不執行。而且,不給就不給,你還沒轍。我建議吳媽媽和張廣斌坐下來好好商量,雙方立個協議什麽的。不管用什麽方法,能讓孩子有經濟保障,才是最重要的。”

陳幼犀點點頭,沒吱聲。

周澄寧這人,外表看起來是個女漢子,實際心思細膩,她看出來陳幼犀是有話不好說,所以主動挑破:“跟我還藏着掖着?分開幾年,以為我做不了你姐了是嗎?大三個月,那也是大!”

陳幼犀一聽這話,心裏驀地松快了不少。

她挽起周澄寧的手臂,親昵如小時候一般,把吳妍的意思交代了出來。

周澄寧聽後:“原來人家孩子媽媽有複婚的打算啊!怪不得。孩子撫養費的事,一般都是孩子媽媽急的跳腳,這家是孩子外婆出面。”

陳幼犀:“寧寧姐,我知道夫妻倆要是和好了,律師費也就泡湯了。可是……”

“還用你說?”周澄寧白她一眼,“要是人家打算以後好好過日子,我當然不能幹這種缺德事。而且我來之前,林律師也特意囑咐了,讓我一定問好孩子媽媽是什麽意思。”

陳幼犀愣了一下。

她記得,昨天見面談這事的時候,林霂那意思分明就是——我按照法律規定辦事,其餘的,不做考慮。

怎麽過了一天又囑咐周澄寧關注吳妍的心思了呢?

“孩子那麽小,要是爸爸媽媽就這麽分開了,也是可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對孩子的成長才是最好的。幼犀啊,你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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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霂今天為什麽沒來?”

話一出口,陳幼犀都驚訝自己怎麽就不經大腦的問了出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

好在周澄寧似乎沒多想,也沒八卦,直接回答:“好像是身體不太舒服。早上電話裏的聲音,聽着有點兒虛弱。”

陳幼犀的心莫名往下沉了一分。

可很快,她制止了自己的某些想法,挑眉道:“不是小case,你擅長嗎?”

“啊?”周澄寧一頓,這轉換的也太快了吧,“等等!你……敢套你姐話,皮癢了是吧!”

兩人在人行道上追打起來,遛狗的大爺少見這種大人之間的幼稚行為,生怕傷了他家的小泰迪,拽着狗趕緊走了。

陳幼犀和周澄寧鬧了會兒,站在一家小超市前面,互看互笑。

“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用一塊兒大白兔就能哄好?”周澄寧比劃了一下奶糖的大小,“就這點兒。你看見了,拿袖子抹下鼻涕,剝開糖紙就吃。我當時想,這也太好哄了。以後我們要是吵架了,我就送你一盒,保準和好。”

陳幼犀咧嘴大笑,瞅見超市,就跑去問人家有沒有大白兔奶糖?還真有。

她買了一小袋,撕開包裝往周澄寧的手上撒了幾塊兒,兩人邊走邊吃。

“總覺得沒小時候好吃了。”周澄寧含着糖,說話有點兒不清楚,“甜是甜,就是沒有以前奶味兒濃。”

陳幼犀:“人大白兔現在是網紅了,也得與時俱進嘛。”

周澄寧勉強同意這話。

兩人繼續往前走,再過一個路口就是大馬路,也就到地鐵3號線入口了。

而好巧不巧的,她們要穿過的這條路是——東來路。

“看什麽呢?”周澄寧順着陳幼犀的視線望過去,“晨陽小學?你們家有親戚的孩子在這裏上學啊?”

陳幼犀立刻問:“你知道這個小學?”

周澄寧:“我剛進事務所打下手的時候,我師父接過這學校一個家長的案子,是讓學校賠償的。最後雙方私了了。”

陳幼犀:“這樣啊。這小學是貴族小學,學費很貴。我昨天百度過資料,今兒就看見了,也是夠巧的。”她沒多透露小白菜的事情,畢竟現在都是道聽途說,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可以證明什麽。

周澄寧又剝了一塊大白兔塞進嘴裏,繼續道:“學費貴是真的,貴族就算了。就是個宣傳噱頭,教學水平不咋滴。”

“教學水平不行,那家長們還花那麽多年把孩子送進來幹嘛?”說着,陳幼犀看了眼手機,梁乾剛發了條微信說讓她一會兒來醫院時買一提卷紙帶過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周澄寧清清嗓子,“這小學最大的特色,是寄宿!有錢人不放心保姆,放心學校,就都把孩子送過來了呗。有時候想想,家長們也是奇葩。學校又不是保險箱,哪有萬無一失一說?把孩子往學校一扔扔一個禮拜,不怕孩子都不跟自己親了嗎?有錢人啊,搞不懂。”

寄宿。

陳幼犀當時聽說小白菜念的是寄宿學校,就納悶家長怎麽舍得把這麽小的孩子送走。

現在看來,會不會正是因為這個因素才促使小白菜家這麽做呢?畢竟小白菜家并不很富裕,一年那麽多的學費,是個不小的負擔。

不過,這都是猜測。

陳幼犀只有找天過來摸摸情況才能下定論。

***

告別周澄寧,陳幼犀在711吃了份兒土豆沙拉,然後又買了卷紙,出發去醫院看梁阿姨。

大概是周末的緣故,馬路上人多,地鐵裏人更多。

陳幼犀要坐16站,結果就站了16站,煎熬了将近一個小時。等從地鐵裏出來時,她右膝蓋酸疼,走路都有些別扭。

再到醫院,又是烏央烏央的人,看得人頭都大了。

陳幼犀抖抖腿,排隊上電梯。

左等右等,電梯終于下來,裏面的大部隊往外出湧,外面的千軍萬馬往裏擠,雙方交戰,愣是把電梯口堵了個水洩不通。

有個保潔大媽看不下去了,喊道:“先讓裏面的出來啊!擠不上去的就去三樓,那層多個電梯。都別在這兒擠!”

陳幼犀估計自己這小身板是擠不上去了,轉戰去了三樓。

三樓是婦科。

診室大廳的一面牆刷成了淡粉色,上面貼着很多小寶寶的海報,可愛極了。還有不少準媽媽在丈夫的陪同下,一腳深一腳淺的走着,臉上都挂着笑。

陳幼犀看着這場景,忽然就想起她家老佛爺,尋思下周末回家,好好的孝敬一下她老人家,不然的話……等等!怎麽這幫丈夫裏有個“丈夫”那麽眼熟呢?

此刻,陳幼靈站在一個診室門外,眼珠子沖着向他投來目光的小護士滴流亂轉,電力十足!

他怎麽會出現在婦科?

陳幼犀瞬間眼裏噴火,腳踩風火輪的蹿到陳幼靈的面前,推了他一把:“你混蛋!”

陳幼靈的pose破功,尴尬的沖小護士笑笑,趕緊把他這個狗嘴裏吐不出來象牙的妹妹拉到了樓梯間裏。

“你松開!”陳幼犀用力甩開手,“我說你怎麽提前回來了,啊?你、你……你跟誰來看婦科?為什麽看婦科?是不是……我要當姑姑了?”

陳幼靈臉色鐵青,他傻妹妹的腦子用在這種地方怎麽格外靈光呢?

陳幼犀看他不說話,以為是默認了,這血壓嗖的一下就飚了上去!她知道她這個倒黴哥哥早晚得闖禍,可沒想到啊,他連三十歲的坎兒都沒熬過去。

“我認識嗎?是上回那個Ada,還是那次的那個莎莎?不對,是不是夢露!天啊,我還是孩子,就要當長輩了嗎?那以後我再也不是咱家最小的那個了。”

陳幼靈的太陽穴又開始疼——他老太太都不服,就服陳戲精。

“誰跟你說你要當姑姑了?我是那種還沒結婚,就始亂終棄的人嗎?”

陳幼犀表情凝固,回過味兒來覺着也是,趕緊乖巧的站好:“那怎麽回事,你說啊。不說我哪知道?你總不會是來婦科給自己看病的吧。”

提起這事,陳幼靈也是窩火。

他和一姑娘打游戲認識了,倆人挺聊得來,演變成朋友。

一個多月以前,人姑娘來東京玩,他正好在東京,就帶着她四處看看。有天晚上,他們喝多了,醒來之後發現睡在了一起。

再然後,也就是五天前,人打電話來說懷孕了,是他的孩子。

陳幼靈對天發誓,沒碰過那姑娘。

“你都喝斷片兒了,怎麽确定你們沒……沒那個?”陳幼犀對她哥的定力,深表懷疑。

陳幼靈嘆氣,有種有理說不清的委屈感:“有沒有,沒感覺啊?肯定沒做。”

陳幼犀晃晃腦袋,又問:“那你這麽着急回來幹什麽?還陪着……産檢?你這不就是認下了嗎?哥,咱爸媽也都挺開明的,不會怎麽樣你的,也就是不認你了。”

陳幼靈抽抽嘴角,本來點兒就夠背的,還在醫院被她逮着,倒八輩子血黴了!

“行了行了,這事回來再說。你趕緊滾吧!”陳幼靈推着陳幼犀的肩膀,把人弄出了樓梯間,“我警告你,別跟爸媽漏一個字,不然……不對,你來醫院幹嘛?你看婦……”

“陳幼靈!”

一聲刺耳尖叫,陳氏兄妹神同步扭頭看去。

眼前的女孩穿着皮褲和皮夾克,踩着跟高7寸的皮靴,咖色的爆炸頭活像變種金毛獅王……這酷的,有些不着四六。

“哥,我信你了。”

陳幼靈聽了,一臉老父親的欣慰。

“陳幼靈!說什麽不喜歡我,你分明就是跟這個綠茶好上了!”女孩扯着嗓子喊,眼淚還跟着流,本來就不咋樣的煙熏妝,現在已經沒法看了。

陳幼靈:“Coco,這是我妹。你說話注意點兒。”

Coco哼了一聲:“什麽哥哥妹妹的?玩骨科啊!我告訴你,陳幼靈。你招惹了我,沒這麽容易完事!你跟這女的好是吧?你信不信我找人辦她?”

小姑娘脾氣也太沖了,喜歡一個人不能這麽威脅吧。

陳幼犀可不想被辣手摧花,她站出來準備解釋兩句,卻又被陳幼靈給攔下了。

只見陳幼靈是少見的面色冰冷,再也沒了大衆情人的溫柔。

“哥……”陳幼犀拽了拽他的衣角。

陳幼靈不理,擡手指着Coco:“你試試。但凡讓她少一根汗毛的人,我記他一輩子。”

陳幼犀聽到這話,瞬間想到了另一個人。

***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個男人記在心裏一輩子的林律師,莫名打了個噴嚏。

渾身疼的厲害,喘口氣都費勁兒,更別提這一個噴嚏牽扯了他好多器官,簡直讓他錯覺自己好像散架了。

正是痛苦的林律師在這時候聽到門那邊傳來滴滴聲。緊跟着——

“喵——”

“小短,你家鏟屎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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