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當年的真相（二更）
黑暗的小屋子破舊不堪，有風聲從牆縫中吹進來。
顧秋羽雙手被繩子綁住，扣在柱子上，眼睛上蒙着黑布，嘴巴上封着膠帶，眼前一片漆黑。
昏迷前的記憶停留在那條小路上，他跟戚瑤一起約好去看演出的。
小屋子的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一個粗粝的嗓音傳過來。
“這小子真的值錢，你不會騙我的吧！”
另一個聲音男性的聲音回道：“當然沒騙你，他家有錢，只要綁了他，你想要多少都沒問題。”
顧秋羽的嘴被封住了，開不了口，只能聽着他們講。
“那你知道他們家的聯系方式，怎麽敲詐？”
“讓這小子自己說不就行了。”
顧秋羽感覺到有人在慢慢地靠近，粗暴地撕開了他嘴巴上的膠帶，因為太過用力，嘴角的皮都被扯得生疼。
“小子，給你爸打電話，讓他準備兩百……五百萬，現在就打，不然拿不出錢，就等着被收屍吧！”
顧秋羽活動了一下嘴巴：“綁架是犯罪，就算你們拿到了錢，也不一定能花，而且我不記得電話號碼。”
“砰”，肚子上挨了一拳，顧秋羽只覺得胃裏的東西都快吐出來了。
這一拳絲毫沒有留情，疼痛的感覺幾乎讓他暈厥過去。
“你……你打他幹什麽，要是打死了，上哪要錢去。”男人慌亂地問道。
“一拳而已，死不了……小子，你最好配合一點，不然我有的是方法讓你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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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秋羽緩了半天，也沒能開口。
他知道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應該給他那個父親打電話，即使拿不出錢，也能讓他們及時報警。
可是他不願意，哪怕是死在這間小屋子裏，他也不想向那個男人低頭。
“你是不是把他給打暈了，這小子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真死了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麽，這荒郊野嶺的，真死了，丢了就是。”
顧秋羽暗自分析着他們的話，也聽出來了，這個男人是個狠角色
只是這會他裝着暈過去了，就是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知道過去多久，顧秋羽聽不見小屋子裏的動靜了。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試圖将手上的繩子給搓破。
顧秋羽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怕将人給引過來。
也不知道搓了多久，終于将繩子給弄破了，他扯開眼睛上的布條，看着四周。
周圍黑漆漆地，什麽都看不見。
其實他心裏怕極了，想着要是戚瑤在這，肯定不會像他這樣，說不定還會把綁架他的那兩人給揍一頓。
顧秋羽頭一次對自己手無縛雞這種事情感到無力。
他靜悄悄地移到了小木屋門口，門口似乎沒有人，也沒有動靜，顧秋羽透過門縫看過去，門外并沒有人。
那兩個人不知道去哪了。
他大膽地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只是出了門才發現，這裏真的是荒郊野嶺，這個小木屋應該是看山的人臨時的居所。
林子裏黑漆漆的，連月亮都沒有，根本辨別不出方向。
但是顧秋羽毫不猶豫地跨了出去。
林子裏的風夾雜着呼嘯的聲音，周圍樹枝雜亂，腳下枝條橫生，走不了幾步就被拌個跟頭，更糟糕的是，走了沒有多久，綁匪就發現了他的蹤跡，循着蹤跡追了出來。
身後手電筒的光時不時地落在他身上。
顧秋羽只知道自己開始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即使腹部疼的直流汗，他也只能不停地跑。
衣服被劃破，身上傷口無數，前方不知方向，後面還有緊追不舍的綁匪。
沒有手機，沒有援助，什麽都沒有。
但是他沒有放棄，他想着無論如何也要從這裏出去，他還跟戚瑤約好了一起去看演出。
直到一腳踩空落下山坡，掉進水溝。
窒息的感覺和水溝裏的氣味充斥着他所有的感官，渾身上下疼痛極了，因為太疼，根本分辨不出傷在了哪。
顧秋羽最後終是沒堅持的住，暈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時候，人已經在醫院了。
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戚瑤，然後就是爺爺，但是那時候頭太暈，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隔着一層水一樣，顧秋羽沒有發現戚瑤情緒的變化。
爺爺告訴他，這是一起意外的綁架案，嫌疑犯已經落網，讓他好好養傷。
後來他才知道，他身上的傷非常嚴重，腹部的傷口幾乎傷到他的內髒，從山坡滾落的時候，腿骨斷裂，其他大大小小的外傷更不用說。
戚瑤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兩個月，可是直到出院，都沒有聽她提起過這件事情。
這起綁架案就真的被他當成了一個意外藏在了心裏。
但是知道今天他才知道還有他不知道的內幕，一個殘忍而又難以接受的真相。
顧秋羽将自己強行從這段回憶中抽出。
那兩個綁匪中間，原來有一個是戚瑤的父親嗎？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戚瑤的父親，難怪他敢那麽大膽地當着他的面說話。
顧爺爺想起找到顧秋羽時，他昏迷不醒的模樣，越想越覺得心驚。
戚瑤低着頭，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那時候她在幹什麽呢，她滿心歡喜地等着跟顧秋羽約會，結果左等右等沒能等到人。
手機不在服務區，信息一條也沒有，顧秋羽這個人就像是無緣無故地蒸發了。
直到她在家裏發現她父親要綁架顧秋羽的蛛絲馬跡，那時候，她簡直快絕望了。
戚瑤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循着父親留下的痕跡到那個樹林，然後報了警，瘋了一樣在樹林裏尋找。
除了絕望就是絕望，看見顧秋羽毫無聲息躺在水溝裏的那一刻，連跟着他一起死的心都有了。
也就是那時候，顧爺爺知道了她的存在。
萬念俱灰的戚瑤，冷漠地舉報了自己的父親，帶着一身傷，在醫院跟顧爺爺達成了協議，答應高考結束後跟顧秋羽分手。
後來這一切的一切全都都被她埋進了心底，貼上了封條，恨不得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來。
然而當事情重新被提起，戚瑤才意識到，原來她什麽都記得。
恐懼一直都在，甚至連微小的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顧爺爺說，她爸爸，那個喪心病狂的禽獸就快出獄了。
顧秋羽捏了捏鼻尖，冷靜道：“爺爺，您當年就是用這件事情，來要挾她離開我的對嗎？”
顧爺爺怒道：“什麽叫我要挾她，她把你害成那樣，難道不應該離開你嗎？”
顧秋羽抿了抿唇：“不是她的錯，為什麽要讓她來承擔，而且我才是受害者，就算是，那也應該由我來決定。”
那時候的戚瑤，不過也只是個剛成年的姑娘。
別的女孩子在這個年紀還在被家人疼愛，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可是戚瑤從小沒有媽媽，跟着好賭的父親長大，結果唯一的親人還綁架了自己喜歡的人。
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讓自己接受這樣的事情。
戚瑤一聲不吭地全都扛了下來，一絲消息都沒有透露，在照顧的他的時候有說有笑地安慰他。
顧秋羽只覺得心尖疼的發顫。
如果沒有他們的重遇，這一切是不是就會這樣被掩埋，然後他們兩個人變成毫不相幹的兩條平行線，就這樣錯過。
顧秋羽不由得有些後怕，他的瑤瑤到底都吃了多少苦。
老爺子被顧秋羽強硬的态度給激怒了。
“顧秋羽，你不要以為當上了新宇的總裁，翅膀就硬了，集團誰在當家做主，你要明白。”
顧秋羽毫不在意道：“您以為我在意這個位置，要是覺得我不能勝任，大可以再把權利收回去，我也不稀罕。”
不是離了顧家他就活不下去。
老爺子氣的腦袋發暈。
戚彤從房間裏慢慢地出來，屋子裏的氣氛像是一個充滿氣的氣球，一觸就爆。
“爸爸，媽媽，太爺爺，你們是在吵架嗎？”
顧秋羽聽到閨女的聲音，強壓下心中的各種情緒，勉強是扯出了一個笑。
“沒有，爸爸在跟太爺爺講道理，你怎麽不在房間裏自己玩。”
戚彤跑過來，一下子抱住爸爸的腿，擡着小臉看着他：“那你們好好談，不要吵架，彤彤害怕。”
顧秋羽蹲下身子，一下子将孩子抱起，親了親她的臉頰。
“爸爸知道了，彤彤不怕。”
顧老爺子看見孩子，也漸漸冷靜下來，坐在了沙發上。
氣氛一時間緩和了起來。
戚瑤伸手接過孩子，摸了摸閨女的頭發：“彤彤不怕，我們沒吵架。”
小姑娘乖巧地“嗯”了一聲。
顧爺爺看出來顧秋羽是鐵了心要和戚瑤在一起，一時間也沒了話。
剛剛的那股氣過去，這會也沒了力氣。
他緩緩地站起身，聲音帶着疲憊：“我知道你一直在怪顧家，在怪你爸爸，甚至怪我，但是爺爺是真的為了你好，雖然可能用錯了方式，我知道現在怎麽說都改變不了你的主意，你……好自為之吧！”
顧爺爺說完這話，像是突然間老了一樣，緩緩地往門外走過去，腳步有些蹒跚。
戚彤從戚瑤手上滑下來，一溜煙地跑過去。
“太爺爺，您慢點走，我送送你。”
顧爺爺看着小女娃，忍不住反思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幹涉的太多了。
他摸了摸彤彤的頭發，低聲道：“你要是還對我這個爺爺有點感情，有空的時候帶着彤彤回來看看我……我走了，以後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爺爺不會再幹涉了。”
好的也罷，壞的也罷。
戚瑤推了推顧秋羽：“你送送爺爺。”
顧秋羽嗯了一聲，低聲道：“在家等我，我馬上回來。”
顧秋羽出了門，戚瑤這才脫力一般地坐在了沙發上。
顧爺爺說的話不是沒有影響到她，所有的堅強剛剛不過都是僞裝出來的。
現在顧秋羽已經知道了真相，他真的會一點芥蒂都沒有嗎？
未來該怎麽辦，戚瑤突然茫然了起來。
戚彤爬上沙發坐在戚瑤旁邊，搖了搖她的手臂：“媽媽，你在哭嗎？是不是哪裏疼，彤彤給你吹一吹。”
戚瑤回過神，摸了摸臉頰，才發現她竟然不知不覺哭了。
她一把抱過孩子，緊緊地摟着，顫聲道：“寶寶，媽媽心裏疼，太疼太疼了……”
疼的她喘不過氣，說不出話，只想着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彤彤摸着她的心口問道：“是這裏疼嗎，我給你揉一揉。”
戚瑤胡亂地點了點頭，眼淚像是決了堤一樣，模糊了視線。
當年顧秋羽被從林子裏救回來的時候，戚瑤跟個行屍走肉一樣的上了救護車，一路上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昔日裏跟他談笑風生的少年像是一具了無生息地屍體躺在擔架上。
渾身是血，滿身是傷，看的她都不知道應該碰哪，深怕自己不小心弄疼了他。
戚瑤自己在小樹林裏尋找的時候也被劃了一身傷，可是那時候她的眼裏心裏都是顧秋羽，看不見其他東西，連意識都是空的。
顧秋羽進了搶救室，她就呆呆地站在門外，看着門上閃着的紅燈，就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病人，揪着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周圍什麽話都聽不見，什麽人也看不到。
戚瑤覺得人活着，心死了，大概就是那個樣子。
等顧秋羽從搶救室出來，醫生說撿回一條命的時候，戚瑤還有些恍惚，一個勁地揪着醫生的衣領詢問。
就怕聽見一個不字。
好在顧秋羽扛過來了。
顧爺爺找上她，那個頭發已經白了的老人用強硬地方式讓她知道了自己跟顧秋羽之間的差距，知道自己給顧秋羽帶來的麻煩，也讓她立即離開顧秋羽的身邊。
戚瑤沒同意，她舍不得，也放不下，看不到顧秋羽真正地好起來，戚瑤怎麽也不會離開。
她說：秋羽醒來的時候肯定希望看見我，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
她說：我知道我爸爸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我會出庭證明是他綁架的，求您別告訴顧秋羽。
她說：高考結束我就會自己離開，您不希望秋羽高考失利對吧，我答應您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她說：求求你，讓我再陪他一段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