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元宵節的時候,六子又帶瑩瑩進城玩。

兩人在小攤子上吃了豆花,吃了油茶,吃了糖糕。看着瑩瑩吃得滿足的樣子,六子道:“我要把錢給你,你還不肯。如果你拿了,想吃什麽不行?”

“哼,你少騙我了!”瑩瑩道,“我一旦拿了,想進城買點什麽,你又要說我進城也不看你,埋怨我沒良心了。”

六子被戳破,也不尴尬,用一臉驚訝的表情看着她道:“難道你是這樣想的?進城也不來看我?”

瑩瑩噎了一下,又不想和他說話了。

這人,跟開竅似的,忽然就get了噎女朋友的一百式。

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六子的眼底蕩起一抹笑意。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從前她逗他的時候,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吧?

頗有種報了仇,揚眉吐氣的感覺。

人多的時候,他就把她攬在懷裏,不叫行人擠到她。人少的時候,他就牽着她的手,故意走得很快,把她遛得腳步踉跄。

宋瑩瑩覺得他太壞了,又不肯求饒,不然他一準要用無辜的表情看着她:“沒想到你這麽矮。”

呸!這人壞透了!

好在他還知道分寸,并不是一直遛她。被她一瞪,也知道自己過分,肯收斂些。

到了晚上,他們一起看燈。

人多的時候,他便蹲下去,叫宋瑩瑩騎在他的脖子上。宋瑩瑩便覺得,這個男朋友還不錯嘛,雖然有點壞心眼,又直了些,但是放得下身段,還是可以培養的。

兩個人高高興興地玩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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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回家,往李家去了,早些時候跟宋秋雁打過招呼,收拾了客房給他們住。

路上,宋瑩瑩累得不想動,叫六子背她。

六子沒動。

“蹲下啊!”宋瑩瑩晃他的胳膊。

六子抓住她的手,往路邊扯。躲進陰影裏,看着她不說話。

宋瑩瑩對上他的眼睛,心頭直發酥,忍着頭皮發麻,悶頭就往外走:“幹嘛?不要你背了!”

被他撈住腰抱了回去。

宋瑩瑩這下腰都軟了!咬着嘴唇,不肯露出弱勢來,在黑暗中瞪他:“你幹嘛!”

黑暗中,六子的眼睛熠熠閃耀。他直直盯着她,像是獵人盯着自己的獵物。

好半晌,在宋瑩瑩快要扛不住時,他慢吞吞地道:“背你啊。”

轉過身,背對着她蹲了下去。

宋瑩瑩氣他吓唬人,對着他的後背虛虛踢了一腳,才趴了上去。

他托着她的腿,站了起來,往李家的方向走。

宋瑩瑩抱着他的脖子,難得的很安靜。六子也沒說話,沉默地背着她,走得穩穩的。

快到李家的時候,宋瑩瑩扯了扯他的衣裳,叫他放她下來。

六子便把她放下來。

宋瑩瑩抓着他的胳膊,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悶頭就往裏跑。

六子呆呆地站着,心跳如擂鼓,越來越激烈,像是要炸開一般,按也按不住!

臉上殘留着柔軟的觸感,他不禁擡手摸了摸,然後無聲笑起來。

過了正月,六子便又出去了。他跟宋瑩瑩的感情越來越好了,漸漸褪去從前他跟在她身後像弟弟似的模樣,開始往未婚夫妻的方式轉變,并且轉型還算成功。

兩人約好,宋瑩瑩每個月進城看他一次。

這一回,宋瑩瑩去看望六子,被他帶到了一個小院子裏。

“秋雁姐要開個飯館,請了一個大師傅,她讓我跟着大師傅打下手。”他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我以後給秋雁姐幹活,不跟着李茂了!”

并不是嫌棄李茂不好。而是從前跟着李茂,是在見世面,并不是一份穩當的活計。現在不一樣,宋秋雁的意思是讓他最好拜大師傅為師,跟着他學手藝,以後能繼承他的衣缽。這樣不管是給她幹活,還是自己以後出來開飯館,都有一份手藝。

“真好。”宋瑩瑩為他高興。

然而更高興的事還在後面:“秋雁姐每個月給我五百文工錢。她還說,以後我能掌勺了,再給我漲!”

“真棒!”宋瑩瑩高興地鼓掌。

然而下一次她來看望他,卻發現他瘦了許多,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了活潑和意氣,倒顯得很是陰沉。

宋瑩瑩心裏咯噔一下,問他:“怎麽啦?出什麽事啦?”

六子搖頭:“沒什麽。”打起精神說道,“我帶你出去玩。”

她還要問,但他每次都把話題岔開。問得緊了,他就閉上嘴,一言不發。

宋瑩瑩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更多的是擔憂。他長大了,十五歲在古代算成年人了,她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逗他了。他不想說的話,她問不出來的。

勉勉強強玩了一天,兩個人都不是很盡興。

等到下一回宋瑩瑩來看他,他的狀态更差了,臉色有些蒼白,看着明顯瘦了。

“我帶你出去玩。我又發現了一家好吃的小攤,帶你去。”他見她來了,露出一點笑容,牽起她就要出去。

宋瑩瑩站在原地,不肯跟他走:“你到底怎麽了?”

他還要裝沒事,宋瑩瑩就有些難過:“你什麽事都不跟我說,讓我覺得我們很遠。”

六子一愣。

“我們本來就離得遠,一個月才能見一回,說不上什麽話。”宋瑩瑩戳了戳自己的心口,又戳了戳他的,“我覺得這裏離你很遠,一點都不貼近。”

六子只覺得喉嚨發幹。與此同時,胸中有什麽澎湃洶湧,一下一下撞擊着胸腔,使得他心口都疼痛起來。

他輕輕吸了口氣,看着她難過又期待的神情,慢慢垂下自己的眼睛:“真沒什麽。”

宋瑩瑩見他這樣,就有些失望。然而緊接着,他拉着她往屋裏去:“如果你真想知道,我都告訴你。”

“嗯。”宋瑩瑩點了點頭,跟着他進了屋。

進了屋,六子把她按在床邊坐下,又倒了水給她,才說起來。

他的口吻很平靜,沒有過多渲染什麽,只是寥寥幾句話。

卻讓宋瑩瑩心酸得不行。

宋秋雁招了一個很有名氣的大師傅,想叫六子跟他學手藝,但是大師傅很難讨好,直言不收徒弟,甚至不許六子進廚房,別說刀了,連菜葉子都不叫他碰一根。

六子跟宋秋雁說了,宋秋雁說她會想辦法。但是過去這麽久了,大師傅那裏一點軟化都沒有。六子便發了狠,想要自己解決這件事。他暗地裏盯着大師傅,發現他喜歡喝酒,還喜歡賭錢。

大師傅喜歡賭錢,卻沒什麽手氣,六子偶然得知大師傅曾經有過妻子和孩子,但是因為他好賭,有一次輸得傾家蕩産,就一起離開了他。這一回,大師傅喝了酒又跟人賭,輸了一根手指。

廚子不能沒有一雙健全的手。否則,再好的廚藝都要打折扣。大師傅酒醒後,十分後悔,想要跑路,卻被六子堵在了屋裏。

六子對他說:“你輸掉的那根手指,我替你砍。作為交換,你收我做徒弟。”

“你都缺了一根手指,還當什麽廚子?”大師傅道。

六子就道:“這就不關你的事了。”

大師傅酒醒後還是很理智的,知道自己跑了是不行的,就說:“你替我擺平這件事,我就教你做菜,但你失去一根手指,做不了廚子,所以我不能收你為徒弟!”

聽到這裏,宋瑩瑩的一顆心就揪了起來,等她看到六子解開自己右手拇指上綁着的布條,露出血糊糊的一片,眼淚不禁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六子卻笑着安慰她:“沒事,砍了正好。我想着,這是上天可憐我,給我的補償。我砍了這根多餘的手指,還能拜了大師傅,一舉兩得呢。等傷口長好,我再也不用綁着它了。”

宋瑩瑩“嗚嗚”地哭出了聲,從床上跳下來,撲進他懷裏。抱着他的脖子,卻不知道說什麽,只哇哇地大哭:“你疼不疼?”

六子本想笑的,但她實在哭得傷心,好似他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又叫他笑不出來了。感受着她柔軟的身體,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環住她:“沒事,不疼。”

“你撒謊!”宋瑩瑩哭得厲害,怎麽會不疼呢?那可是一根手指!有骨頭,有肉的!

六子原本是覺得疼的。畢竟是一根手指,怎麽會不疼呢?嬌氣一點的,比如宋瑩瑩,手指劃破了都要皺着眉頭好一陣子。他可是砍了一根手指,不知道多疼呢,昨晚上都沒睡着覺。

但是口中只道:“真不疼。那根手指很小,你沒見過,真的不疼。”

宋瑩瑩知道他是哄她。便不再說了,只抱着他哭。一邊哭,一邊拍他的後腦勺:“會好的,以後再不會受委屈了。”

她把六子當孩子哄,六子卻早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正是熱血沸騰的年紀,一點溫軟都能叫他渾身燒起火來。她發育得又好,在他懷裏貼得緊緊的,他就有些受不住。

偏生哄她下來,她又覺不出,還拍着他的後腦勺哄他,讓他哭笑不得。

生生忍了半天,又是痛苦,又是幸福,才終于哄得她止了淚:“洗洗臉,我們出去玩吧?”

“不去!我陪你去找那個大師傅!”宋瑩瑩抹了抹淚,一臉兇相。

哄得她的六子砍了手指,如果他食言,她要叫他好看!

“不急,等我傷口長好了。”六子卻道。

到時候,他要給大師傅一個“驚喜”呢!

宋瑩瑩破涕為笑,捶他一下:“你變壞了!”

“跟你學的!”六子理直氣壯地道。

他覺得自己本來是不壞的,不僅不壞,還很單純。若不然,能被她又哄又逗了那麽多年?

都是被她帶壞的!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宋瑩瑩也不跟他計較這點官司。問他要了錢袋子,帶着他去吃了頓好的,補一補身體。

她這次沒急着回去,在宋秋雁那裏住下了,每天抓着六子補身體。過了好幾天,才回去了。

時光荏苒。一轉眼,又是一個年頭過去。

宋瑩瑩十八歲了,六子十六歲。去年的時候,宋瑩瑩答應這一年成親,日子定在了六月份。

她自己說出的話,自然不能反悔,也由不得她反悔。

“乖寶兒,你最棒了!”系統給她打氣,并兜售各種成人用品,“乖寶兒看看,需要什麽?爸爸都無償贈送!”

宋瑩瑩什麽也沒要。

跟六子拜了天地後,就是一對夫妻了。

洞房之夜,着實吃了點苦頭。

但因為兩個人小時候親密,長大後又無話不說,因此沒什麽抹不開的,溝通很順利。度過最初的困難之後,便如魚得水了。

六子還實現了自己的心願:“叫六哥!”

宋瑩瑩不肯,覺得羞恥,更不想叫他得意。

六子便低低地笑,發狠地收拾她。

年紀輕輕的男孩子,體力和精力都好得吓人。宋瑩瑩捱得過一時,捱不過一世。不,她連一晚上都沒捱過。

他越來越有經驗,叫她上不去下不來,折磨得實在難受,終于豁出去了,叫了一聲:“六哥!”

一瞬間的停頓後,便是疾風驟雨一般的激烈。

“你騙人!”

“大騙子!”

“六哥饒了我吧!”

宋瑩瑩徹底不要臉皮了,豁出去求他。然而她越求,他越兇:“還敢求我!跟沒跟你說過,不許求人!”

最終,宋瑩瑩軟成了一灘,連手指頭都不想動。

她軟綿綿地瞪他:“你等着!明天收拾你!”

六子一邊為兩人擦身,一邊還笑:“好,我等着。”

被她收拾又怎麽樣?男人只要在床上豎得起雄風,在外頭叫婆娘兇一兇又有什麽?

宋瑩瑩舒服得過了頭,渾身沒力氣,很快就睡着了。六子輕手輕腳地上床,小心翼翼地把她摟在懷裏。他如今已經很高大了,她窩在他懷裏,就像一只小貓。

原來夫妻躺在一張床上是這個樣子,六子想起從前那些幼稚的想法,好笑不已。他抱着自己的小貓,在她發心輕輕吻了一下,滿足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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