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早上,于小光坐在瑜伽墊上打坐,聞聲,美目半睜,看着幽靈一般的女人,她沉痛地又閉上眼睛。
又坐了一會兒,她從瑜伽墊上起身,摘掉發帶一屁股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望着身旁頭發淩亂眼皮紅腫的女人挑了挑眉,“昨晚又哭了?”
舒卉垂着眼簾咬了一口面包,“看了本小說,太感人了。”
于小光輕哼,将發帶随手扔到一邊,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該不會是什麽虐戀情深之類吧?”
舒卉頂着紅腫的眼皮,目光幽怨地看她一眼,“我失戀了,你這麽打擊我不太合适吧?”
于小光放下杯子,抿了一下紅唇,斜她一眼,“你這樣子分明是對他還有期待。”說着,把椅子往舒卉身邊挪了挪,好奇地問,“他真同意分手了?”
舒卉撐着額,揉了揉淩亂的頭發,整個顯得單薄又無力,“不知道。”
那晚她跟紀城說了分手後,他把她拎上車送到了于小光家,公寓樓下他把她壓在車門上野蠻地吻了她一記,拍了拍她的臉冷笑,“我怕忍不住把你弄死,你在于小光這兒冷靜幾天嗯?”
聽他這意思像是不同意,但是很多天過去了也沒聯系,又像是默認了分手的提議。
于小光撕了一塊面包,懶懶地放進嘴裏,瞥她,“你這次是跟他鬧,還是下定決心要分手?”
她又無力道,“不知道。”
“要我說,你還沒對他真的死心。”于小光從紙盒裏抽出餐巾紙,擦了擦蔥白纖細的指尖,一副看透了的樣子,“你現在只是懷疑他出軌并沒有抓到實質性證據,香水不算實錘,除非你真的捉奸在床,估計那個時候你才能真的對他死心。”
“也許吧。”舒卉托着腮,輕晃了晃面前的牛奶,“充滿猜忌的感情其實挺累的,我累他也累,與其繼續這樣互相折磨,還不如痛快地分了,只是這段感情太久,我有點舍不得。”
“人之常情。”于小光表示理解,“當初我和靳揚那厮談了不到兩年,分的時候還痛徹心扉了一把,你們這麽久,舍不得也是正常的。”
舒卉端着牛奶杯和她碰了一下,自嘲地笑了一聲,“幹杯,我的難姐難妹!”
清晨陽光明媚,恰好也是周末,為了讓她陽光一點,于小光拉她出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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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還是很冷,花壇邊草地上覆着薄薄的積雪,樹葉斑駁孤零零地挂在枝頭。
沒走多久,天色暗了下來,綿綿的細雨開始落下,鴿灰色的天空灰蒙蒙的看得人心生壓抑,于小光站在細雨中,望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憋了半天,蹦出一個字,“艹!”
雨細如牛毛,宛若薄霧,舒卉把她拉到商店的廊檐下,摘下帽子甩了甩上面的小水珠,“為人師表,不可穢言。”
于小光輕嗤,擦了一下臉上的水珠,“真是老天也跟我們作對,早知道還不如待在家裏捂被窩。”
舒卉重新帶上帽子,望了一眼飄渺的雨簾,幽幽地,“世上最沒用的話就是如果、要是、早知道...”
“卧槽!”于小光搓了搓手臂,祈求她,“女人,陽光一點嗯?”
兩人放棄步行街去了商場,時間正好到了飯點,在六樓的美食廣場吃了個午餐,直接購了兩張電影票去五樓看電影。
進場的時候,影院內光線已經暗了下來,屏幕上的字母一幀一幀閃現,兩人弓着腰迅速地鑽到最後一排坐下。
正片開始,于小光看得專注,舒卉喝着飲料心思半點投入不到劇情上,眼睛落在屏幕上,腦子想的卻是別的。
演了一半,于小光和她讨論劇情,她一副茫然的呆樣,于小光微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你丫簡直行屍走肉!”
舒卉提提神,後半段認真看起來。
兩個小時一晃而過,燈光驟亮的時候舒卉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于小光低頭收拾垃圾,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不經意地一瞥,忍不住皺了皺眉。
于小光收拾好垃圾,見她站那不動推了推她,“發什麽呆呢,走了。”
舒卉收回目光,率先穿過排椅間的過道,于小光拎着垃圾緊随其後,出了門,于小光扔掉垃圾袋,低頭拍了拍手問她,“接下來想做啥?”
舒卉,“回家。”
出了商場,外面綿綿陰雨已變成傾盆大雨,偶爾還傳來幾聲轟隆隆的雷聲,冷風灌進領口,涼得人直哆嗦,于小光攏緊衣領跺了跺腳,“出租車怎麽還沒來,早知道就開車出來了。”
舒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又立馬揣回兜裏,“就在附近,應該馬上就到了,雨這麽大,遲點兒也是正常的。”
于小光搖搖頭,低頭臉往領子裏又埋了一點兒,“咱今天就不應該出門。”
等車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道女聲,嗓音裏帶着與天氣不符的明媚,“靳揚,我今天很開心。”
舒卉閉上眼睛低咒了一聲,于小光已經歪着腦袋朝聲音的方向看去,随後又若無其事地扭回頭,半邊臉依舊埋在領子裏。
商場門口人不多,靳揚出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們,舒卉側身揮揮手和他打了個招呼,靳揚也沖她揮了揮手,于小光臉埋在領間假裝沒有看見他。
見他們打招呼,他身旁的美女笑着望他,“靳揚,這是你朋友嗎?”
靳揚微一點頭,目光落在于小光身上,勾勾唇,“嗯,高中的小學妹。”
很快,商場門口停了一輛車,有司機從駕駛座上下來,撐着傘走到美女身邊,美女望了望靳揚,“靳揚,我先走了。”
靳揚點頭,美女跟着司機離開,她走前疑惑地看了舒卉一眼。
美女的車前腳剛走,她們叫的車後腳就到,停在與她們相距數十米的地方。
雨幕厚重,她們沒帶傘,靳揚晃過來把手裏的傘遞到她們面前,舒卉擡頭,猶豫的時候司機鳴笛催促,靳揚把傘塞到她手裏,瞥了一眼車子,輕一笑,“再不走,人沒準兒就不等你們了。”
舒卉道了聲謝,接過,和于小光撐着傘上車。
回到公寓,舒卉将傘放在玄關口的雨傘架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于小光的神色。她自以為不動聲色,卻被于小光捉了個正着,她翻翻眼,“這麽看我幹嘛?”
舒卉換上拖鞋,撇撇嘴,“裝吧你就!”
“切!”于小光輕嗤一聲,“咱倆半斤八兩,你說得着我嗎?”
這樣的天氣很适合冬眠,于小光趿拉着拖鞋回房捂被窩睡大覺,舒卉躺在床上卻是怎麽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強迫自己入睡還不停地做夢。
夢到的全是紀城。
醒來後,滿室黑暗,窗外的天已經黑沉了下去。舒卉坐在床上,心頭沉悶悶的看不到光亮。
她迅速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拎着門口的雨傘出門打車回了碧海苑。
站在門口,深吸了兩口氣,才鼓足勇氣點開密碼鎖。門應聲而開,她推門而入。
玄關口躺着一雙黑色及膝的高跟皮鞋,上面還沾着水珠,淩亂地擺在那裏,客廳裏沒有人影,舒卉的腳步被釘在那裏,有些無力邁開。
她想轉身回去,又隐隐期待于小光所說的徹底死心的那一刻。
也許真的死心了,她就不會再為這段感情糾結留戀不舍。
她可以重新開始。
她可以不再愛他。
心髒驟停了一秒,舒卉在心口處輕拍了拍,閉了閉眼睛将雨傘放到一邊,擡腳往房間的方向走。房門關着,握在門把手上的指緊了又緊,她鼓足勇氣把門推開。
床上躺着人,一個女人,并且是她意料之中的女人。
溫绮珊裹着浴巾躺在床上,驟然見她把門推開,禁不住花容失色。舒卉不想再多看,輕吐一口氣把門關上,拎起玄關口的雨傘離開。
在電梯口等了約半分鐘,門開了,好死不死,紀城就站在電梯裏,手裏還拎着餐盒。
舒卉瞄了一眼,開始天馬行空地想像,這是幹完了沒力氣買吃的,還是想吃完了有力氣再幹?
紀城見到她怔了一下,站在電梯裏沒動,半晌電梯門又要關上,舒卉伸手擋了一下,門又打開,她不耐煩地問他,“你要不要出來,我還等着下去呢!”
紀城從電梯裏走出來伸手去拉她,被舒卉躲開,并且立馬錯身進了電梯摁了關門鍵,他去抓她的時候,電梯門已經關上。
于小光在睡夢中被一陣急促地拍門聲驚醒,她趿拉着拖鞋開門,紀城立馬推門而入,沉着聲問,“她呢?”
于小光剛睡醒,腦子還沒清醒,指了指舒卉的房間,“在睡覺呢。”
紀城進房間找了一圈,沒人,皺着眉看于小光,“她沒回來?”
于小光也往房間瞟了一眼,疑惑道,“她出去過嗎?”
紀城閉了閉眼睛,緩了一下情緒,“你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兒?”
于小光腦子清醒了,眉一擰,“她去找你,你們吵架了?”
屋外雷聲大作,紀城面色盡是不耐,“你先打電話,外面雨很大,她一個人跑出去很危險!”
于小光沒再興師問罪,立馬回房拿手機給舒卉撥電話,她接了,于小光問她在哪兒?
她說,“回家了,別讓他來找我。”
于小光把她的話傳遞給紀城,“她回家了,讓你別找她。”又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但是她跑了,還在電話裏哭了,我想她需要時間,如果你還想挽回,就別現在去找她。”
紀城走了沒多久,她回來了,還喝的醉醺醺的。
然後,她在于小光這裏開始了幾天的宿醉。
舒卉想,哪一段青春不荒唐,哪一場愛情不受傷。
人在最好的時光,總會犯上一些癡傻。
愛過了疼過了,她不後悔,卻也不能再重蹈覆轍為愛犯傻。
這一次,是真的結束。
紀城還壓着她沒放,她擦了一下眼淚沒再推他,手背撘在眼睛上,“在國外,我說如果你做不到對我的承諾,咱倆就真的算了,你同意了,你忘了嗎?”
他問她,“真的不肯回來了是嗎?”
舒卉點頭。
半晌,紀城臉埋在她頸窩蹭了一下,把她松開,從床上坐起來,替她把衣服整理好,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我耍賴你就會心軟。”
舒卉又有點想哭,坐起來忍不住還嘴,“你這不是耍賴,是耍流氓!”
他沒說話,擡手在她臉上撫了一下,半晌才漫不經心地說,“真遺憾,以後都不能耍了。”
舒卉眼淚憋在眼眶裏,紀城從床上站起來,俯身在她額角親了一口,“再見了,女朋友。”
這麽多年來,無論經歷多麽傷心難過的時刻,她始終能記得江邊那晚,他親了她後,笑着對她說:“你好,女朋友。”
七年之後,還是終說了再見。
紀城離開後,舒卉删除了他們所有的聯系方式。
相遇是兩個的人事情,離開是一個人的事情。
這一次,他們都選擇離開。
她想,再沒有聯系的必要。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現在,為毛有種故事到這裏就結束的感覺?
1、就是這麽決絕,分手後,朋友都沒得做。
2、又發現了營養液好開心,不過沒留名,不知道誰送的,謝謝。還有貝貝,謝謝送的營養液和雷。
3、謝謝看文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