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會更差

“蘇綠，蘇綠……”迷迷蒙蒙間，門外響起呼喊她的聲音，蘇綠被被子圈得緊緊的，掙不開，也不想掙開。

盡管她不回應，門外的人卻仍是不肯放棄一般，一直在敲。

“蘇律怎麽了？”

門外窸窸窣窣又響起一陣人聲，伴随着淩亂的腳步聲和哈欠聲，似乎有幾個人被吵醒了。

蘇綠聽見最開始的男聲解釋：“沒什麽，蘇綠在叫我，你們先回去睡吧。”

蘇綠聽出來了，這是顧漾的聲音。

盡管她很想回應對方，被對方叫醒去開門顯然是很危險的，蘇綠幹脆就裝聽不到。

外面的聲音惹得她煩亂，小腹似乎越來越疼了。

驀然之間，不知過了多久，蘇綠覺得眼前似乎亮了一些。

柔和的燈光自門縫流瀉進來，帶着溫暖的暈黃，卻只持續了一瞬，不久之後，那絲光線便徹底消失無蹤了。

蘇綠覺得自己裹着的繭被輕輕搖了搖。

“蘇綠。”

見她不理睬，那聲呼喊又大了些。

“蘇綠。”

蘇綠睜開眼睛，看到了顧漾的身影。

顧漾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摸到滿手的汗之後，顧漾不由眉頭微蹙：“疼得那麽厲害，怎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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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綠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

顧漾把她扶起來，在她背後塞了一個靠墊，又接了一杯水，翻出一板藥片：“把這個吃了。”

看清藥片上的布洛芬字樣，蘇綠嘴巴微微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麽，卻因為沒力氣而說不出口。

她乖巧地就着溫水杯喝了水。

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還疼痛不已的小腹，在顧漾出現之後，似乎都沒有那麽疼了。

在她喝水的過程中，顧漾一直盯着她。

對方的眼神與平素并無兩樣，但因為太過專注，蘇綠似乎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熱度。

顧漾似乎也剛從床上爬起來不久，穿着睡衣和拖鞋，睡衣是對方慣常的性冷淡風，拖鞋是灰色的，鞋面上繡着一只可愛的灰色小熊。

“有沒有好一點？”顧漾輕聲問。

藥發揮作用的時間當然不會那麽快，但顧漾既然問了，蘇綠還是點了點頭，示意對方自己好一些了。

她不知道顧漾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帶着她要的止疼藥，她懷疑對方是聽見她疼得打滾的聲音了，兩人的房間一牆之隔，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也不是特別好，被聽見應該不稀奇。

顧漾又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蘇綠的額頭。

他就像萬能小叮當一樣，又不知從哪拿來毛巾，替蘇綠擦了擦額頭的汗。

大概是燈光昏暗，又大概是顧漾的動作太過溫柔，蘇綠覺得這一刻的顧漾比以往帥了很多倍。

古人說燈下看美人，燈下看美男也是一個道理。

蘇綠已經在盤算着顧漾什麽時候走了。雖然被同伴關心的感覺很暖，然而，此刻，顧漾看着她的視線太過專注，牢牢地，雙眼一眨不眨地，兩人的距離僅僅一臂之隔，顧漾的手指還停在她的額頭。

這種感覺很奇妙。

又好像有什麽在暗地裏發酵。

“你不困嗎？”見顧漾一直沒有要走的跡象，蘇綠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回去睡吧，我這邊已經沒問題了。”

“嗯，好。”顧漾輕輕點了點頭。

蘇綠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然而，片刻之後，房間門又被打開一條縫，顧漾去而複返：“我想……你應該需要這些。”

蘇綠盯着面前的方便袋，久久沒有回過神。

護X寶、高X絲、樂X雅……滿滿當當裝了一袋子，顧漾幾乎把市面上的牌子一種挑了一樣，完完整整擺在蘇綠面前。

蘇綠臉頰當即爆紅。

流了那麽多汗的時候她都沒感到這麽燥熱，但此刻……

殺了她吧！

#扮成男人來姨媽還被隊友發現#

#當隊友發現我是女人#

在顧漾關門離開的前一刻，蘇綠終于叫住了他。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顧漾關上門的動作頓了頓，許久之後才輕輕開口：“很早。”

蘇綠幹笑一聲：“你還挺敏銳的嘛！”

如果她是“蘇律”，這會大概可以笑嘻嘻地給顧漾一拳，但她畢竟是蘇綠，這種做錯事被抓包的感覺……她羞愧得恨不能有一條地縫鑽進去。

顧漾會因此讨厭她嗎？

他會勸她離開E·F·L嗎？

這一刻，蘇綠腦中想了很多。以顧漾對E·F·L的在意和對偶像生涯的在乎，她的行徑不啻于帶着E·F·L在自殺的路上狂奔。

蘇綠從未這麽愧疚過，尤其在看到顧漾帶來的一袋姨媽巾過來的瞬間。

顧漾能帶着止疼藥和姨媽巾過來，說明他是在包容她。

尤其他把賀之斐和陸然攔在門口時說的那些話，蘇綠一下子全懂了。

他發現了她的秘密，但他不希望這個秘密被其他人發現，因為那樣她會很丢臉。

蘇綠咬着唇，不敢擡頭看顧漾：“對不起。”

顧漾銀灰色的睡衣動了一角，就在蘇綠以為他會起身離開的時候，他掌心的溫度突然出現在她額頭。

“睡吧。”

顧漾低下身，在這個夜空布滿星子的夜晚，在這靜谧的、兩人獨處一室的夜晚，在這個女孩兩頰映上緋紅的夜晚，在這個她難得展露脆弱與柔情的夜晚，他終于忍不住，在她額頭印下淺淺一吻。

然後，在她震驚的目光中，倉皇逃離。

從床走向門的短短幾步中，顧漾好似經歷了人生最艱難的時刻，他心跳如擂鼓，撲通撲通在胸腔內一直響個不停，嘴唇因那個吻而幹澀，身體卻因那個吻加倍燥熱。

顧漾不由加快了腳步，關上門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封印住了一個野獸。

但他卻感受到了無上的快樂，來自他的心靈和靈魂，最真實的喜悅。

難得的，顧漾失眠了。

蘇綠也好不到哪兒去，顧漾的臉低下來的瞬間，她并未意識到那是一個吻，然而，下一秒，嘴唇的濕潤貼了上來，稍縱即逝，但蘇綠知道，那是一個吻。

帶着顧漾清冽的氣息，印過來的那一瞬，顧漾的氣息籠罩了她。

蘇綠有點懵。

或許是沒什麽力氣的緣故，她的大腦轉動都似乎慢了一些，一直到顧漾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蘇綠才驀然意識到——

顧漾吻了她？？？

顧漾吻了她？？？！！！！

這種感覺就像在高空飛翔，更具體一點來形容，就是一個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神突然走下了神壇……不不不，蘇綠心想，不不不——

就像，她一直畏懼的教導主任，忽然對她告白。

她從來沒想過顧漾會發現她不是男生這件事。

更沒有想過顧漾會吻她。

蘇綠又一次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繭，拼命晃動着自己的腦袋，想把剛剛那一刻不真實的感覺抛到腦後。

她的臉愈發紅了。

于是，三點之後，蘇綠因為肚子疼在床上打滾，接近淩晨，她卻被顧漾攪和得在床上打滾，過了很久才睡着。

起來之後，蘇綠在走廊上撞上了賀之斐。

賀之斐剛健身回來，一見蘇綠就滿臉懷疑：“你跟老顧昨天半夜幹嘛去了？”

蘇綠瞪他。

“一個個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做賊去了還是……”賀之斐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精盡人亡呀？”

蘇綠嘴角扯出一絲微笑。

然後，穩、狠、準，對準賀之斐的屁股，用力地踢了一腳。

賀之斐發出狼一般的嚎叫。

蘇綠尤嫌不過瘾，正要再來一下，賀之斐“凸”形的屁股忽然往裏一縮，直接變成了凹形，躲過了蘇綠閃過來的一腳。

紀書舟攔住蘇綠：“行了行了，他剛被顧漾教訓了一頓，你這又來，他也有自尊心的嘛！”

顧漾看到紀書舟，猶如看到了救星：“啊，終于有人看到我的凄慘了，我快被這兩人虐死了。”

蘇綠看向紀書舟：“還是想打他，怎麽辦？”

紀書舟摸了摸下巴：“想打就打吧，唉。”

賀之斐：“……”

？？？？

想打就打也就算了，後面那聲唉是什麽意思？

他怎麽就聽出了紀書舟對一個無可救藥的人的嘆息呢？

雖然E·F·L的第一場演唱會就要開演了，賀之斐卻第18792次産生了離團出走的沖動。

……

“逃離”演唱會的第一場在晚上8點開始，一直唱到11點，具體退場時間由粉絲的安可次數而定。

蘇綠和顧漾晚上休息得不好，被勒令休息一下午，等兩人睡醒了參與彩排的時候，蘇綠心頭總忍不住有些尴尬。

具體表現為，她有些不好意思和顧漾對視了。

演唱會的現場導演卻很窩火：“蘇律，顧漾，你們怎麽回事？昨天不還好好的嗎？今天怎麽一點也不配合了？”

賀之斐摸着下巴：“怪怪的。”

陸然和紀書舟也附和着點了點頭：“是有點怪。”

但下一遍，不用導演再提醒，蘇綠和顧漾已然雙雙恢複了正常，剛剛的不佳狀态似乎只是衆人的幻覺。

唯有兩人知道，那并不是幻覺。

起因只是一個吻而已。

顧漾想過，要不要那麽早揭穿，他是不是該給蘇綠一點時間？

但慢慢地，他就想通了。蘇綠是屬蝸牛的，如果他不先揭開那層蓋子，對方只會躲在自己的殼裏，悶着腦袋永遠不出來，能躲多遠躲多遠。

以對方的遲鈍程度，恐怕永遠不會發現他的想法。

不管揪出她會把兩人變成什麽模樣，但顧漾心想，應該不會比以前更差了。

再怎麽差都不可能比以前更差的。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此刻我只想唱一首鄧麗君的《償還》，不可能是我獨徘徊，也不可能三人行~~~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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