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為什麽?

粉絲們所謂的CP說法自然是在開玩笑,但在當事人心裏,這事兒卻未免有些尴尬。

尤其蘇綠和顧漾之間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私下掩藏着的秘密突然被揭開,總會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

天氣熱起來之後,蘇綠起床也比平時早了一些,拉開窗簾,日光透過玻璃傾瀉進來,在地面落下一個個斑駁的影子。

天氣一熱蘇綠夜裏就睡不好,頂着一個大黑眼圈爬起床,夢游般刷了牙洗了臉,走廊裏靜悄悄的,一絲聲音也聽不見。

蘇綠慢吞吞打着哈欠,拎着垃圾袋,趿着一雙人字拖,重心不穩地往樓下走。

她從東邊往西邊走的時候,對面一間卧室的門忽然也開了,出來的人白T牛仔,短發微濕,大概沒料到會在這裏碰到蘇綠,對方腳步頓了頓,握着吉他的手緊了緊。

“早。”顧漾輕輕颔首,濕發下的面容冷峻,帥氣渾然天成。

“早。”蘇綠也沖他點了點頭,顧漾卻已向前邁出一步,與蘇綠并肩而立,手指很自然地接過蘇綠手裏的垃圾袋,偏過頭來看蘇綠。

“夜裏沒睡好?”

蘇綠老實點頭:“天熱,房間裏幹,睡得不太舒服。”

顧漾沉吟了片刻,沒有再開口。

蘇綠正思索着如果顧漾問些別的,她該怎麽應答。對方居然不問了,氣氛雖然有些尴尬,卻讓蘇綠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大概是陡然放松下來,又或許是人字拖太不貼腳,突然間,蘇綠腳底一打滑,整個人重心不穩,眼看着就要從樓梯最上面的一層臺階墜下來。

她下意識地抱住腦袋,屁股往下栽,她以為自己要在樓梯上骨碌碌滾了,卻沒想,耳後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重物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後一刻,她也并未與地面親密接觸,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被顧漾擁住的那一刻,蘇綠的想法是,顧漾的洗發水一定是生姜味的。

還有一個想法——她好像太胖了。

顧漾抱住她之後,兩人并未如蘇綠所料的那樣停下來,而是被地心引力帶動着,在臺階上滾了幾圈。

蘇綠被護得很好,所以她一點沒覺得疼。

她卻聽到了身後身體與大理石臺階不斷撞擊的聲音,然而,就算撞得再厲害,顧漾哼都沒有哼一聲。

滾了幾圈之後,兩人終于停了下來,蘇綠慌慌忙忙去看顧漾:“你沒事兒吧?”

不知道是太慌張,還是她腦子抽了,蘇綠下意識地直接扯開顧漾的T恤,要看他被撞到的地方。

顧漾皺着眉頭:“我沒事。”

他不慌不亂地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褲腳他還沒來得及理,所以蘇綠清楚地看到,他腳踝的那一塊區域,一層皮破開了,滲出了一點點血。

這還只是她看到的地方,還有很多地方她看不到。

夏天這個時節,腿上破皮自然是最疼的,尤其是等待傷口結痂的過程,更是碰都不能碰。

蘇綠捂着額頭:“你就讓我摔下去吧……”

顧漾原本還慢悠悠地整理衣服,一聽蘇綠這話,立刻站起身,只留給蘇綠一個倔強的背影。

蘇綠:“……”

她一直盯着顧漾看,這時候才注意到,顧漾原本抱着的吉他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樓下,已經摔裂了。

蘇綠這下終于明白,她摔了之後聽到的那聲撞擊聲是什麽了。

顧漾面無表情地撿起了吉他,轉過身,又回了房間。

蘇綠心中不禁湧上一絲愧疚,她簡直對自己無語了,穿什麽不好,偏偏要穿人字拖?要是顧漾說些什麽也就罷了,偏偏對方什麽也沒說。

蘇綠用力拍着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是豬。

E·F·L人人都知道顧漾多寶貝這把吉他,他有很多樂器,最寶貝的卻是這把吉他,組合的很多經典歌,都是他用這把吉他一絲不茍地撥出來的。

顧漾為人一向大方,賀之斐找他借樂器,他從沒有不答應,唯有這把吉他,賀之斐沒跟他講就用了,被顧漾狠虐了一把。

但是現在,吉他壞了。

蘇綠正懊惱着,不過片刻,樓上又是一聲輕微的門響,顧漾沒事人一樣走出來,彎下腰,撿起蘇綠要扔的那一袋垃圾,徑自下了樓。

“我來吧,我來——”然而,沒等蘇綠的手碰過去,顧漾已經頭也不回地往門外去了。

她以為他正在為那把吉他懊惱,誰知道他只是把吉他送回房間,就來替她扔垃圾。

這一刻,蘇綠心裏的愧疚到達了頂峰。

所以在顧漾回來之後,蘇綠連忙拽住了他:“顧漾……”

顧漾眉頭微皺,不解地看着她。

蘇綠翻出自己所有的跌打損傷之類的藥膏,這是那次被砍事件後蘇大紅替她準備的,滿滿當當裝了一盒,唯恐她哪天腦抽了又受傷。

顧漾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但事實上,對自己喜歡的女孩的請求,他根本沒有推拒之力。

就這樣,顧漾極其難得地被蘇綠請進了房間。

窗外陽光正燦爛,不遠處的幾棵高樹上,一群蟬叫得正歡,蘇綠的這間卧室不同于任何一個顧漾見過的女孩子的卧室,這裏充滿了男性的冷硬感,直到蘇綠捧出藥箱,看到碼得整整齊齊的藥盒,顧漾才找到了一絲蘇綠是女孩的真實感。

蘇綠不知道顧漾此刻的想法,她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感慨,蘇大紅果然是一個少女心十足的男子。

在蘇綠的威逼之下,顧漾換了一條短褲,這下他的傷口就很明顯了,除了腳踝那裏,腿關節也擦掉了一塊皮,腿上也有淤青,這會還泛着紅,再過不久應該就青了。

蘇綠低着頭,替顧漾塗藥,藥還沒打開,就被顧漾接了過去:“我來吧。”

蘇綠小聲嘀咕:“顧漾,你不用這樣……”

她話音還未落就被顧漾打斷:“你是女孩子。”

“哦。”

不知為什麽,蘇綠的情緒突然很悶,尤其在這一刻,當她緊盯着顧漾專注的側顏時,她心頭的郁悶之感愈發強烈。

“你怎麽了?”注意到蘇綠蔫蔫的神色,顧漾問道。

蘇綠搖了搖頭。

下一刻,一雙溫暖的手掌落在她的發頂:“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不疼。”

顧漾的話一向不多,給人的感覺也多是冷硬,但這一刻,蘇綠卻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暖。仿佛一片羽毛停在她肩頭,看似輕柔無力,卻給她帶來了很多溫暖。

蘇綠忍不住彎起了唇角:“笨蛋。”

看到她的笑容,顧漾也笑了。

……

E·F·L另外三人忽然注意到,蘇綠和顧漾之間的氣氛變了。

雖然形容起來和之前好像沒什麽區別,但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最細微的差別也是差別。

令人奇怪的是,顧漾腳踝結了一塊挺大的疤,大家問起來,他只說是不小心摔了。陸然還注意到,顧漾最近練歌也不用之前那把吉他了,換了一把全新的挺貴的吉他。

巧合的是,蘇綠也用的同品牌的吉他,她這把和顧漾那把只有一點點細微的差別。

“這款好用嗎?”賀之斐忍不住問。

他的錢都花在車上了,賺的多花的也兇,好的樂器不比車便宜,難得見蘇綠和顧漾買了差不多的吉他,他也想換一把。

“我也想買一把。”陸然點點頭,“挺不錯的這款。”

“帶我一個。”紀書舟接話道。

三人約了改天出門挑一把,蘇綠還在一邊興致勃勃寫着歌,顧漾的臉色卻不知為什麽突然臭了。

賀之斐當然不知道,這兩把吉他是顧漾和蘇綠一起挑的,在顧漾的小心思裏,這是類似情侶款的吉他(自認),好了,現在所謂的情侶款想也不必想了,只能充當所謂的隊友款了。

他心裏悄悄記了賀之斐一筆。

“阿嚏!”賀之斐猛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最近我是空調吹多了嗎?”

蘇綠塞給他一張紙巾:“快走開,我靈感都被你打沒了。”

《重生》這首歌的創作終于進入了最後階段。

它是蘇綠學寫歌以來創作時間最長的一首歌,事實上,它也只是蘇綠寫的第二首歌而已,對比第一首《初戀》,它的情感轉換更加強烈,低沉到極致,絕望到極致,因而,破繭成蝶、鳳凰涅槃的那一刻才最為澎湃。

蘇綠不誇張地說,這首歌耗盡了她大半的精力。

蘇綠也不知道投入市場之後,這首《重生》會收獲什麽樣的評價,它不是一首迎合當下市場的歌,它表達的情感足以把一顆平靜的心撐爆。

蘇綠只是想把它寫出來而已。

這一天,窗外陽光明媚,樹上郁郁蔥蔥,一切的場景都是那麽的生機勃勃。

蘇綠丢下筆,一腳踩在桌子上:“我寫完啦!”

E·F·L其他四人不約而同地朝她看過來:“寫完了?”

蘇綠用力點頭。

下一秒,掌聲響起來,E·F·L全員都知道,蘇綠寫這首《重生》經歷了多麽糾結的過程,不誇張地說,頭發都掉了快一半。

原本和她步調一致的賀之斐已經寫到第二首第三首了,寫歌比吃飯還容易的陸然更是在這段時間裏創作出了五六首足以放進新專輯裏的佳作。

“唱唱看。”顧漾沖蘇綠擡了擡下巴,一行人從客廳轉移到練歌房,蘇綠拿起譜子,撥起吉他的弦。

“成品要看編曲。”蘇綠拍了拍陸然的肩膀,“兄弟,靠你了。”

唱歌之前蘇綠臉上還挂着笑容,在她開唱的瞬間,她臉上只剩下肅然。

正要拍手的賀之斐也停下了動作,一本正經地盯着她。

“在火海中醒來。”

“遭受謾罵和背叛。”

“死的大門已打開。”

“用力掙紮和呼喊。”

“無用。”“無用。”

第一句,顧漾的視線便已牢牢攫住了蘇綠。

他看到蘇綠埋頭奮戰的無數夜晚,也聽過她哼出的《重生》片段,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當那些片段被聯結起來的時刻,産生的效果居然如此驚心動魄。

蘇綠穿着一雙印着悲傷蛙的拖鞋,褲子也是破洞褲,這副造型要多散漫有多散漫,但她的嗓音……

那裏蘊含着最深沉的絕望,能把人心髒捏碎的絕望。

音符之間彌漫的,是從地獄中爬起的人的傾訴,每一句,都讓他的心跳無緣由地加速,都讓他為之顫栗。

顧漾在等待下一個片段,因為他知道,這首歌叫《重生》。

然而,下一個片段,他等到的依然不是希望。

蘇綠的嗓音中,蘊含着更為濃郁的絕望,是最深沉的黑,叫人連呼吸也失去了力氣。

顧漾忍不住握緊了手指。

另一邊,賀之斐的嘴巴從剛剛就沒有阖上過,紀書舟和陸然的表情比此刻的蘇綠還要嚴肅。

《重生》終于到了副歌部分。

絕望到了極致,反面就是希望,這一段,彷如破開了陰雲的光亮,由死向生,但也因為前一段的絕望陰沉,這一段才顯得尤為震撼。

顧漾放緩了呼吸。如果他不這麽做的話,他的心髒會抽痛。

他沒有預料到,《重生》的成品會是這樣的,與其說這是一首歌,不如說蘇綠創作了一首地獄史詩。

E·F·L裏,公認的創作強手是他和陸然,他們的創作速度快,水準寫不錯。

蘇綠一共只寫了兩首歌,一首《初戀》,一首還未發表的《重生》。

現在,顧漾非常清楚,蘇綠是有天賦的。她是把握人心的高手,總能創作出抓住人心的曲子。

如果說《初戀》讓人懷念讓人酸澀的話,這首《重生》讓人顫栗。

這是一種可怕的能力。

賀之斐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蘇綠的肩膀:“我知道你為什麽花了那麽久時間了。”

“如果是這一首歌的話,是會要很久。”陸然深深呼了一口氣,“因為我的心髒承受不住這麽大的情感波動,我必須停下來歇一歇再繼續。”

最重要的是,即使他想創作這麽一首歌,也把握不了這種情緒,或者說,在陸然的創作生涯中,他從未想過嘗試這一種類型。

“很厲害,真的厲害。”紀書舟感嘆道,“我覺得這首歌可以作為我們新專輯的主打歌,你們覺得怎麽樣?”

“不合适。”蘇綠第一個搖頭,“個人風格太強烈,不知道歌迷會不會接受。”

E·F·L第三張專輯《Five》大賣,粉絲,包括圈內人都在等着他們的新專輯。

如果新專輯銷量崩盤的話,粉絲們會失望,也會給看不慣E·F·L的人借口。所以對五人來說,第四張專輯必須成功,想嘗試新的完全不同的風格,必須等銷量穩固之後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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