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清早的讀書室，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
柳明熙拉開椅子，把書包放了下來，打開桌前的小燈，從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袋，還有幾支筆。
她這個月要給雜志社的投稿還沒有寄出去，在月底截稿之前她得先把初稿校對一遍。
除了開學用的學費，柳明熙已經很久沒有和家裏人拿生活費了，大一時候她就基本靠着雜志社給的稿費，以及偶爾打些零工來維持她日常生活上的花銷。
整體算下來日子倒不算苦，畢竟對她而言這更像是一種歷練，辛苦一點也是很值得的。
柳明熙投稿給雜志社是一些短篇小說，除了固定的幾家雜志社，她還會試着寫一些評論類的文章寄到報社。一開始還碰了不少釘子，她的評論內容都以涉及敏感政事內容被退了回來，後來她學乖了，明着不行，那就暗着來，擦邊球誰不會呢。
對于這些暗地裏的政/治評論，她通常都是寫一篇換個名字。當然，寄的時候也順便把地址也換了。
不過，現在不是談論政/治的問題。她最主要的經濟來源，短篇小說，第一遍初稿還沒校對完。
手寫稿最是麻煩，一筆一劃都必須仔仔細細的，偏偏她又是個強迫症，見不得一個錯別字。
一篇三萬字的短篇校對下來，她也花了不少時間。眼見即将中午，柳明熙不想影響讀書室的其他人，盡可能地不發出任何聲響，把桌上還沒有整理好的初稿收進包裏，背着包離開了讀書室。
在回家路上，柳明熙還順路去了一趟菜市場，買了一些當季新鮮的時蔬，臨走之前她考慮了一下，又轉回去買了些水果和豬肉回去。
今天柳家父母會早點回家，她得在他們到家之前提前準備好飯菜。
回到胡同，她家大門是鎖着的。
看來柳東龍又跑出去玩了。
無奈，柳明熙只好拿鑰匙來開門，可是她在包裏摸了大半天都沒找到鑰匙。
她貌似又忘記帶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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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東龍一般都在哪呢，柳明熙把目光轉到隔壁的鄰居家，阿澤房間……
“努那，溫水。”崔澤小心地遞給她一杯溫水，“應該不燙。”
“謝謝你了。”柳明熙接到手上，小小地抿了一口，微燙而已，“我不會打擾你吧。”
柳明熙來的時候崔澤正一個人坐在那下棋，要不是她出聲喊了句他的名字，他可能都不知道家裏來了其他人。柳東龍按崔澤的說法是，好像胡同路口煙酒家的智桓哥把他喊走了，具體是什麽原因崔澤也不太清楚。
崔澤連忙搖搖頭，對着她露出一個微笑來，“不會，不會打擾。”
“棋院很忙嗎？最近看你回家都挺晚的。”
“我過段時間要去外國比賽，所以想多留一會。”棋院終究氣氛要好一些，他待在家裏的話，偶爾總會分心一次。
“這樣，”柳明熙點了點頭，又看見崔澤腦袋上翹了幾根呆毛，她習慣性地伸出手來撫平，“藥還在吃嗎？”
崔澤因為她的舉動愣了一下，身子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他舉起手來自己擺弄着頭發，“努那，我不是小孩子了。”
柳明熙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然後裝作很認真的模樣，點了點頭說，“嗯，我們阿澤長大了。”
崔澤呆呆地看着她，似乎在确定她這話的真實性。
“可是，”柳明熙的視線落在他腦袋頂着的呆毛上，彎起嘴角來，“這好像更亂了。”
崔澤，“……”
柳明熙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安眠藥還是能不吃就不吃吧，每天睡覺前喝點溫牛奶可以助睡。”
“…嗯。”崔澤悶悶地應了一句，他心裏不知道怎麽了，有種說不出來的挫敗感。
“…我們午飯吃拉面怎麽樣？”柳明熙走到房間門口，側着身子問他。
……
解決完午餐，崔澤搶着要去洗碗。
他這執拗的脾氣一上來，是怎麽勸都勸不了，柳明熙無法只好依他，以防萬一她還特意留在廚房圍觀着。
“——碰”一連續地好幾聲。
崔澤，“……”好氣哦，為什麽拿不住！
柳明熙不得不慶幸這碗是摔不破的那種。
不過，換句話說，崔澤這樣以後可怎麽辦呢，總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吧，畢竟，沒有什麽人能一輩子陪伴着另一個人。
“先把手上的泡沫沖幹淨……”柳明熙走到他身邊，打開廚房的水龍頭，水緩緩地流了出來，她見崔澤還一愣一愣的，幹脆拿起他的手伸到水龍頭下，“洗手。”
“然後覺得手不滑了，再……”
崔澤看着她的側臉，不禁微笑起來。
小時候總有人說，他只要好好下棋就可以，崔澤爸爸也很少讓他碰家裏的事情，崔澤生活裏，除了下棋，還是下棋。時間久了，大家也默認了，下意識地都會選擇去幫他做，而不是試着教他做。
只有她不太一樣。
謝謝。
“好了，然後等水瀝幹了，收起來就可以了，碗櫃在哪知道嗎？”
“嗯。”崔澤笑着點了點頭，露着兩排整齊的大白牙，笑容無害極了。
柳明熙也跟着笑了起來，“阿澤啊，在外面可別笑得那麽可愛喲。”
“…嗯？”崔澤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柳明熙故意賣了個關子。
“——努那，我回家了！”門外傳來了柳東龍的聲音。
“總算回來了。阿澤，努那先回去了，你記得把碗收進櫃子裏。”柳明熙一邊收拾自己的包，另一邊也不忘叮囑崔澤。
“嗯，我知道了。”
“我走了。”
……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智桓哥讓我過去的，現在才弄完，努那，我肚子餓了。”
“知道了，家裏還有剩飯，一會炒飯吧。”
“泡菜炒飯嗎？！”
“是是是。”
“——哐”
交談的聲音漸漸淡去。
崔澤在門口站了一會，直到兩人徹底回了家，他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卧室。一推開門，只見小桌上擺放了一個蘋果。
這是柳明熙留下來的。
“呵……”
他的心情好像又變得好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