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晨, 天空泛起魚肚白,白雲飄浮在昏暗的天空之中, 大地四周還是黑的, 只有東邊散發着暖橘色的光。很快,光弧慢慢擴大,漂亮的橘色緩緩散逸開來, 照亮整個大地。
西郊別墅
喬苒蜷縮在沙發角落,漆黑的頭發自然散落在潔白的沙發上,黑色的吊帶睡衣将她的膚色襯托得更加白皙, 睡衣質地柔軟, 勾勒出她漂亮的腰線。
許瑾南将門關上,清脆的落鎖聲不大, 喬苒卻直接驚醒。她支起胳膊, 将身體艱難撐起。
許瑾南走近她,順手将黑色的風衣脫掉,挂在玄關的衣架上。
他問:“怎麽在這兒睡的, 不冷?”
“等你來着, 沒想到睡着了。”喬苒急切道, “事情處理得怎麽樣?沒什麽事兒吧。”
許瑾南眼底烏青,一看就沒睡好。他來到她旁邊,随手将兩張文件遞給她。
許瑾南:“先看看這個。”
喬苒以為是關于林總的事兒, 憂心忡忡地接過文件, 可很快,喬苒卻發現她想多了。
這張哪是什麽正經文件, 這分明就是自己的認罪書!上面全是許瑾南資助自己的證據。
許瑾南将報告給她之後, 便進卧室洗澡了, 水流聲嘩啦嘩啦地從浴室傳來, 只留喬苒一個人胡思亂想。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起初,喬苒隐瞞“自己是許瑾南資助的貧困生”的身份,僅僅是因為不好意思,覺得自己的成績有愧于恩人。
後來,喬苒心思發生變化,對許瑾南産生了不切實際的想法,随着時間的拉長,她越來越不敢說實話。
如今,謊言被揭穿,她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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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許瑾南終于從浴室裏出來了。
他穿着灰色浴袍領口呈V字,拽着毛巾在腦袋上慢慢悠悠地蹭,模樣性感又充滿野性。他身上全是清冽的香氣,眼神上上下下在喬苒身上掃了一遍,最後坐在她身邊。
喬苒将報告放在一邊,垂着腦袋不敢看他,小聲問:“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許瑾南将毛巾搭在脖子上,手肘抵在膝蓋上,手心裏攥着一枚晶瑩剔透的鑽石戒指,那是昨天上午喬苒塞還給他的。
許瑾南捏着戒指指環,不緊不慢地摩挲,幾百萬的戒指就這麽被他随意置之。
許瑾南頭發上的水滴落下來,輕輕砸入沙發,陷進毛茸茸的攤子裏。
他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時之間,氣氛冷凝。
喬苒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努力一把,于是解釋道:“我只是不敢告訴你,怕你看不起我,受到了你的資助後,我并沒有多大的出息,我就......”
聽到喬苒的解釋,許瑾南側頭,漆黑的眼睛平靜又幽深,冷得如同冰封下的湖水。
半晌,許瑾南将手裏的戒指扔到茶幾上,清脆一聲響。他直起身子靠在沙發背上,目光安靜地看着她:“喬苒,我讨厭你撒謊。”
他不緊不慢道:“你分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跟我說,不是嗎?”
喬苒啞口無言。
漢服文化館內,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地走來走去,神色嚴峻。辦公室內,平時盡情摸魚的季知書此時正在手忙腳亂地整理文件。
終于到了中午,一群拿着盒飯的女職員們聚集在一起,他們勞累了半天,總算有工夫喘口氣,于是一邊吃飯一邊趁機讨論八卦:“喬苒真是厲害,憑一己之力帶火了我們公司,廣告商排隊等着投資。”
另一名女職員疑惑道:“不過韓少怎麽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其中一位女職員趕緊捂住她的嘴:“噓,你不知道嗎?韓少一直對喬苒有意思......現在喬苒和許瑾南在一起了,他争不過打不過,這心裏頭肯定難受。”
“不過——喬苒今天怎麽,沒來上班?”大家環顧四周,最後得出結論,“不愧是有錢人,原來人家是來體驗生活的。真羨慕喬苒的日子,哪兒像我們啊。”
女職員們左顧右盼,議論紛紛。季知書拿着整理好的文件,經過她們的時候,忍不住暗中翻了個白眼。
……
喬苒呆坐在別墅卧室內,黑色的吊帶顫顫巍巍地挂在她肩頭,孤傲的鎖骨深得落下淺色的剪影。她把淡粉色的羽絨被墊在身下,雙手抱着小腿,下巴放在膝蓋上,漂亮又落寞,像個被人裝裱在櫥窗裏的瓷娃娃。
外邊正在下雨,狂風卷着落葉拍打在玻璃窗上。
喬苒看着書桌上冰涼的飯菜,一口都沒吃。
忽然,電話鈴聲響起,喬苒仿佛被按了開關鍵似的精神起來,趕緊劃開接聽鍵:“喂?季知書,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我以為你被人發現了!”
從昨天晚上開始,許瑾南明令禁止她的外出,就連上班都不讓去,強制她請假。
喬苒氣得站起來跟他理論,許瑾南卻油鹽不進,眼神跟冰錐似的,怎麽都打不透。
胳膊扭不過大腿,最後許瑾南只輕飄飄地一句:“騙我這麽久,給我兩天時間考慮都不行?”
喬苒瞬間落敗,最後只好答應許瑾南這段時間好好在家裏休息,暫且不去上班。
但早上起來,喬苒卻發現卧室門被人從外邊鎖上了,就連窗戶也密封得嚴嚴實實。
這不就是囚禁嗎?
好在許瑾南還算個人,沒有沒收她的手機。
喬苒只好向季知書求助,她今天必須得出門。
之前在宴會上認識的煙花公司的老總看了她的漢服文化館的策劃理念,又聽說她還是韓皓年公司的總策劃,于是主動和她建立聯系,約她今天吃個飯。
喬苒估摸着,老總對漢服文化館很感興趣,為了留住這條大魚,今天她必須出門不可。
季知書:“我想了半天,憑借我一人之力解救你好像不太可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問問你哥哥和韓少怎麽樣?”
喬苒停頓了一下,腦子裏忽然幻想出“許瑾南看到她和兩個大男人私逃”的憤怒模樣,立刻起了一身冷汗。
喬苒試探性地詢問:“你就只能找這倆嗎?”
季知書:“不然?”
季知書:“要不我找個開鎖師傅得了,你看看誰敢去。”
喬苒:“......”
許瑾南惡名昭著,大家避恐不及,怎麽可能有人上趕着來?
還沒等喬苒說話,電話那頭忽然傳來戲谑的聲音,姜嶼森道:“正好,我倒是想看看許瑾南家是什麽樣子,還沒去過這種有錢人家呢。”
喬苒:“你怎麽在這兒?”
“身為你的監護人,我有權過問我妹妹的生活。”姜嶼森話音一轉,又道,“能把你這只金絲雀困住,估計不是什麽普通牢籠。我得好好學習學習,沒準以後功成名就,我也能養一只。”
“......”
姜嶼森說她是中看不中用的金絲雀,只能搖尾乞憐,不能獨立求生。
喬苒:“你說話能再難聽點嗎?”
“實話實說都不行?”姜嶼森哂笑一聲,腔調怪裏怪氣,“小時候你挺有骨氣的,怎麽長大了這麽優柔寡斷,被人圈在籠子裏任人□□。出去別說你是我妹妹,丢人。”
聽到“□□”兩個字,喬苒的臉瞬間陀紅:“你說什麽呢!”
“少廢話,等着我過去收拾你。”電話那邊傳來季知書的驚呼,緊接着姜嶼森一句“拿來吧你”後,電話被挂斷。
喬苒:“......”
喬苒有種不好的預感。
喬苒将手機放在一邊,嘆了口氣,卻對将要發生的所有事情無能為力,只能趴在床上繼續等着。
另一邊,朗廷大廈內。
許瑾南看冷冷的着手機屏幕,不知道在等什麽,神色冷淡又煩躁,一看今天心情就不好。
煙花公司的李總站在許瑾南辦公桌旁,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地擴大。
許瑾南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伸手按滅手機屏幕,懶洋洋地靠在轉椅背上:“說吧,什麽事兒?”
許瑾南手指縫裏的簽字筆一下又一下地輕戳桌面,他低垂着眼,目光晦澀不明。
李總殷切笑道:“我今天約了喬小姐談事情,許總您放心,只要是您的人,幹什麽我都支持。”
許瑾南聽到“喬小姐”三個字,眉頭一皺,敲桌子的動作也随之頓住。
李總見狀,立刻補充:“我知道您們的關系,所以我見喬小姐有夢想,我就也想出一份力。”
許瑾南:“......”
許瑾南:“你昨天這麽興高采烈地約我,是為了這件事兒?”
李總快言快語道:“您放心,我跟喬小姐見面後,什麽都不會說的。”
許瑾南将筆扔在桌子上,筆蓋兒都被摔出來,“啪嗒”的撞擊聲讓李總的表情僵了僵。
許瑾南按按眉骨,這時李總才隐約覺得許瑾南的态度不對勁兒,臉上趕緊堆滿笑,奉承地把許瑾南桌子上的筆撿起,将掉落的筆帽蓋上。
許瑾南:“在我這裏,不講情面,你是第一次認識我嗎?”許瑾南短暫地停頓了一會兒,繼而不緊不慢地開口,“你是不是誤會了,喬苒想做什麽,跟我有什麽關系?”
對面的李總神色訝異,這跟他了解的情報完全不一樣,所有人都說許瑾南遇到了軟肋,為了這個女人他什麽都會做。
“您的意思是......”李總慢慢開口。
許瑾南:“如果你想賣我這個人情,恐怕行不通。”
“......”
許瑾南:“林秘書,送客。”
李總離開辦公室,繃着臉下了樓,一路上都沒給助理好臉色,直到到了樓下,李總狠狠地推搡了一下助理,轉頭立刻給喬苒發了條消息過去。
許瑾南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仿佛至高無上的帝王,他垂着眼睛,将李總的動作盡收眼底。
片刻,他喚來林于淵。
“送我回別墅。”
許瑾南拎起衣架上的大衣,随手套上,動作行雲流水。
林于淵怔怔地看着許瑾南,一臉為難:“可是老大......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沒開呢!您最近曠工的概率是不是高了點......”
許瑾南看了看表,繼而将衣服扣子扣好,單手入兜,大步朝外走去:“一會兒回來,往後推兩個小時。”
林于淵自知認命,只好跟在許瑾南後面。
另一邊,姜嶼森和韓皓年已經停在了西郊別墅門口。
別墅莊園豪華奢侈,院子裏滿是紅色的玫瑰花,最前面的別墅仿佛公主的城堡一般端莊華麗。
作者有話說:
分手之日,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