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醉了，醉的不行。
他拿腔作調地拖着長音，小孩子般的撒嬌：“溫禾，溫禾你不要挂。”
“你不要挂，好嗎？”語氣乞求，卻無端多出幾分委屈來。
溫禾果然有些心軟。
于是謝佪便知道了，裝可憐這招，對她來說是管用的。
一問一答的對話是誰先結束，謝佪有些記不太清。
他只記得這洋洋灑灑的月色裏，他的每句話都得到她的回應，聲音溫柔，像是哄着他。
或許是有點手段在了，他忍不住想。
但有點手段也沒關系。
他只想慢慢編織一張網，步步為營，一點一點的……
讓溫禾回到自己身邊。
番外二
盛夏九月，烈日炎炎，川城迎來一場久違的酷暑。
軍訓之後有一個用來調整狀态的短暫假期。
高一新生們剛經歷過為時半個月的風吹日曬，自然高興的不行，如同久逢甘霖。
放學鈴聲打響，溫禾慢悠悠地收拾着書包，一旁的新同桌方寧顯得異常興奮，忍不住問她：“禾禾，你周末有什麽安排嗎？我們一起出去玩呀，一起去逛街，買點漂亮的新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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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禾沉默了幾秒，輕聲拒絕道：“恐怕不行，我周末要去圖書館學習。”
“好吧，學霸就是不一樣，好不容易迎來的周末還想着去圖書館……”方寧悻悻地背起書包走了。
溫禾沒察覺她語氣的不對，兀自将書本裝到背包裏，不想剛一出門，走廊裏隐隐約約傳來自己的名字。
方寧和班裏另外一個女生走在一塊，語氣意味不明：“還是你正常，人家溫禾一心想着學習，周末還要去圖書館呢，我們可比不了。”
酸溜溜的語氣，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溫禾面色從容，加快步子從方寧身側經過。不經意兩人對視了一眼，溫禾平靜地收回目光，方寧卻臉紅緊張得不行。
方寧張了張口，下意識想叫住她說點什麽，可她一個音調都發不出來，所有的話哽在喉嚨裏。
溫禾沒有受她影響，周末照常去圖書館學習。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寫一會就活動一下脖頸。
擡頭的某一刻，溫禾忽然發現前面不遠處的座位上坐着一個男生，穿着白色短袖，清瘦筆挺，即便坐着也顯得海拔很高。
他低眉順眼地看着眼前的練習冊，額前的碎發擋住了眼眸，臉看不太真切。
溫禾完全被他寫的那本練習冊吸引了注意。
思慮再三後，她摁了摁自己的掌心，鼓起勇氣走到男生面前，輕聲問：“不好意思，打擾你一下，能問問你這本是什麽練習冊嗎？”
男生沒擡頭，握着筆的手悄無聲息顫了一下。他聲音低沉，像是不想被她打擾似的，一邊寫一邊回答道：“五三。”
溫禾說了聲謝謝，回到了座位上。
想必在人家學習的時候貿然去問練習冊不太禮貌，惹他生氣了。
然而她并沒有發現，那個男生的耳尖早在她走近的時候便逐漸升騰起緋紅色。
若是她再細心些便能注意到，男生在做的那頁題前面沒有一道出錯。
只有在她靠近時做的那道，答案偏偏出了錯。
周一清晨，方寧一看到溫禾來了便開始獻殷勤。
一會塞給溫禾她新買的零食，一會讓她看自己周末新買的漂亮本子，似乎是想和她套近乎。
溫禾對這些沒什麽興趣，擺擺手把零食推回去，埋下頭開始寫題。
方寧不甘，也自知是自己理虧。誰讓她這麽倒黴，說溫禾壞話偏偏被她聽見。
她不想和溫禾關系鬧僵，更何況兩個人還是同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僵以後都沒辦法相處了。
青春期的女生們似乎有一個潛在的規則，如果把自己的秘密講給另一個女生聽，兩個人的距離就會悄悄拉近。
溫禾正寫着題，身旁的方寧忽然戳了戳她：“溫禾，你暗戀過別人嗎？”
溫禾眉頭微蹙，在草稿紙上計算不停：“沒有。”
“我有一個暗戀的人，你想知道是誰嗎？我可以告訴你，只告訴你一個人。”方寧神秘兮兮的語氣。
溫禾還在算題。她驗算了好多次，答案都出了錯，問題出在哪裏呢，她一步一步仔細地檢查。
方寧沒得到回應，又問了一遍：“溫禾？”
“怎麽了？”溫禾把答案改了回來，寫在括號裏，這才放下筆擡頭看她，“抱歉，你剛才和我說什麽？
方寧又重複了一遍：“我有一個暗戀的人，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訴你，但是你不可以和其他人說。”
溫禾遲疑了會，面露不解：“你暗戀的人……為什麽要告訴我？”
溫禾沒等方寧反應，擡頭看了眼時間，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
她從書包裏拿出水杯，打算去接點熱水。
不想胳膊忽然被方寧扯了一下。
“我告訴你，我們兩個就是朋友了，怎麽樣？”方寧拉住她，“我暗戀的人叫謝佪，隔壁班的謝佪，就是軍訓上很多女孩都在注意的那個又高又白的男生。”
溫禾淡淡哦了聲，她對這個人沒什麽印象。她拿着水杯走出去，徑直來到飲水機前接水。
不料，方寧對她的行為很警覺：“溫禾，你剛剛幹嘛去了？”
“接水。”
“你是不是把我的秘密說出去了？”
“什麽？”
“你是不是把我喜歡謝佪的事說出去了？不然你為什麽剛聽完我的秘密就去接水？”
溫禾覺得這人有點不可理喻了，把水杯放到桌上，不再理她。
幾天之後的某節課下課，方寧忽然哭着跑進教室。英語老師在前面講題，她就把書立起來，擋着臉哭。
溫禾被她哭得心煩，關鍵是老師說的話完全淹沒在她的啜泣裏。
溫禾面無表情地從書包裏掏出紙抽遞給她，讓她擦擦眼淚，最好別再哭了。
方寧擡起頭：“溫禾，我被謝佪拒絕了！他說他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
“是嗎？”溫禾認真記着筆記，不時擡頭看一眼黑板，“那真遺憾。”
“我真的很難過，溫禾，你明白嗎，我真的很喜歡他。”
溫禾拿起熒光筆勾畫關鍵詞，壓低聲音回複：“是嗎，那你別喜歡他了。”
教室忽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老師直勾勾地盯着她們，眼神裏充斥着怒火。
幾分鐘之後，教室門口出現了兩個女生的身影，她們兩個被罰站了。
溫禾面無表情地拿着書，認真聽課，反倒是一旁的方寧不停地埋怨：“我從小到大都沒被罰過站，這次也太丢人了嗚嗚嗚，都怪你。”
“溫禾，你剛剛和我說話小點聲就好了。”
“真的太丢人了嗚嗚嗚嗚，我不想活了。”
溫禾沒說話，視線看着黑板，徹底将她視作空氣。
方寧消停了一會，幾分鐘之後，她忽然猛地轉過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溫禾，我現在好想死啊，真的。”
“剛剛謝佪經過我們班門口了！關鍵是，他還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啊啊啊他不會想，這個追求我的女生好差勁，居然還被罰站了吧，我真的好丢臉。”方寧喋喋不休。
溫禾深吸了口氣，冷着聲音回答：“你還是別想這麽多了，他可能壓根就沒看你。”
另一邊，謝佪和幾個男同學接到老師通知，一起去樓下搬書。
路過二班時，他下意識往後門看了一眼。
結果發現，那小姑娘正面無表情地拿着英語書被罰站。
她穿着天藍色的夏裝校服，長發高高紮起，露出白皙的脖頸。
不知怎的，謝佪忽然回想起前天在圖書館看到她的情景。
少女脊背挺的很直，認真埋頭于筆下的計算。烏黑長發垂了下來，她眉頭微微一皺，漫不經心地将碎發挽到耳後。
見謝佪望着隔壁班門口出神，旁邊的男生拍了他一下：“看哪個女生呢這麽入神，外面那個還是裏面那個？”
謝佪回過神往前走，抿了抿唇，如實答道：“裏面那個。”
“裏面那個我認識，叫溫禾，成績挺好的，學校新換上的成績優秀榜也有她，就在你旁邊。”
說着，他們剛好經過一樓的成績優秀榜。
謝佪下意識駐足，視線掃過第一排的照片，最後目光定格在溫禾的臉上。
沉默了幾秒，謝佪看向身旁的那個男生，淡淡道：“手機借我一下。”
男生一愣，随即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嘟嘟囔囔地說：“前幾天被老師沒收了那臺以後我就好幾天沒帶手機上學了，今天剛帶，算你小子運氣好……不過你要幹嘛？”
謝佪接過手機，點開相機的頁面，不動聲色對着優秀榜拍了張照片。
過了會，他眉頭輕輕一皺，又拍了一張，這次把他自己也帶了進去。
是兩個人緊挨在一起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