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看您的意思,您要我負責就負責,不要我負責就不負責……”
越說越語無倫次,慕霜降不由得閉眼,擡手掐了掐眉心。
黃藥師面無表情地看她。
慕霜降睜眼,手還在下意識地掐着眉心,她整理了一下思緒,神情凝重地跟黃藥師說道:“黃島主,那天晚上我是迫不得已的,要是給你造成什麽傷害,我是願意負責的。”
“我想要你的命,也可以?”
慕霜降遲疑了一下,神情十分坦誠,“我如果不想要命了,那天晚上就不會暗算你。黃島主,實不相瞞,我怕死得很,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你想要我的命,我肯定會盡力與你相博。如果我打輸了,丢了性命,那是我技不如人。但要我主動把命給你,那是不可以的。”
黃藥師偏頭,眼睛盯着慕霜降,忽然笑了。
慕霜降心中微凜然,只見眼前青衫微動,黃藥師的身影已經掠至她的身前。
慕霜降見狀,疾速後退,退至後方的假山處,足下借力,旋身躍起。
慕霜降是玉羅剎的傳人,雖說有時因為偷懶并沒有将玉羅剎的本領學了十成十,但她自幼喜歡輕功,輕功倒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只見她旋身躍起,櫻色身影翩若驚鴻,無聲無息地落在屋頂上。
慕霜降的速度快,黃藥師的速度更快,他沒有片刻遲緩,身影宛若鬼魅,方才被慕霜降借力的假山大石已經被他擊碎,庭院內頓時灰塵揚起,碎石四飛。
慕霜降臉色未變,暗運內功護體。
而此時黃藥師已經欺到她的身前,慕霜降自知武力值不夠,只能輕功來湊,連忙施展輕功避開。
可惜晚了一步,黃藥師手中碧玉簫已經斜刺而出。他以簫作劍,将年輕的姑娘籠罩在一片碧玉光影之中。
慕霜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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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黃藥師只是單純地以玉簫劍法跟她打,那她還能勉強打個平手。
可黃藥師是個武學鬼才,自創了不知多少武功,光是劍法就有玉簫劍法,玉漏催銀劍和落英神劍,更別提各種掌法、腿法和精妙的點穴功夫蘭花拂穴手了。
慕霜降只覺得自己被籠罩在一片掌影之中,不管她往哪兒走,黃藥師的掌風都如影随形,虛虛實實,配合着蘭花拂穴手和旋風落葉腿,實在令人窒息。
慕霜降自知脫困無望,只能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她心思已定,幹脆停了下來,不躲不避。
慕霜降站在原地,閉上了雙目,五感盡展。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掌風中,她靜靜地等着,以不變應萬變。
此時,黃藥師手中碧玉簫一翻,掌影已經變成了玉簫。
碧玉簫徑直指向她的眉心。
慕霜降眼睛猛然睜開,右手擡起,擋住了對方的碧玉簫。
黃藥師“咦”了一聲,似是有些意外。他嘴角微勾,随即左手伸出,拇指與食指扣起,餘下三指如一枝蘭花般伸出,快速地在慕霜降的手臂上連點了數下,指拂處若春蘭葳蕤,氣度閑逸,卻招招淩厲。
慕霜降只覺得右臂酸麻,已經完全使不上勁,而對方的碧玉簫已經打蛇随棍上,直取她的門面。
慕霜降內心微驚,左手凝聚內力,再擋。
掌心擋住碧玉簫的瞬間,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氣流朝她襲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她用盡全力,才在身體快要撞上牆邊的古樹時勉強停下。
“咔嚓”的一聲,足下青石板因為她足下內力而裂開。
碧玉簫就停在她眉心前,再進一寸,她的性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慕霜降:“……”
她擡眼看向黃藥師。
黃藥師也在看着她。
慕霜降輕嘆了一聲,生死有命,該來的總會來。
誰知黃藥師卻輕哼一聲,将碧玉簫收了回去。
“我想要你性命,絕非難事,但我今日不想殺人。”
慕霜降以為自己聽錯了,睜眼,有些錯愕地看向黃藥師。
黃藥師卻不看她,低頭理了理衣袍,淡聲說道:“你這個地方不錯。”
慕霜降:???
慕霜降想了想,試探性地說道:“東邊的院子還空着,我讓人收拾一下,讓您先在此落腳?”
黃藥師不置與否。
而這時,梅伯和侍女思雨聞聲而來,看到滿院狼藉,目瞪口呆。
侍女思雨驚呼了一聲,奔到慕霜降身旁,“姑娘!”
慕霜降擡手制止了她的舉動,笑着說:“沒事,我方才跟黃島主切磋武功,一時不察,失了分寸。”
思雨和梅伯面面相觑。
切磋武功能将庭院弄得跟一片廢墟似的?
騙鬼呢吧!
慕霜降也不在乎他們信不信,只笑着跟梅伯說:“梅伯,能勞煩你帶黃島主到試劍閣去安頓嗎?”
梅伯愣了下,側頭看向黃藥師。
眼前的男人一襲青衫,相貌俊雅,這般不言不語地負手而立,便散發着無形的威懾。
——這是一個不好招惹的主。
梅伯心裏嘀咕着,臉上卻挂着笑容做了個請的手勢。
“黃島主,這邊請。”
黃藥師淡淡地應了一聲,拂袖而去。
他人才走遠,慕霜降就已經控制不住,嘴角溢出鮮血。
思雨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着她,“姑娘!”
慕霜降靠着思雨,低聲說道:“受了點內傷,沒事。”
思雨扶着慕霜降往房間的方向走,“姑娘,黃島主要在試劍閣住下嗎?”
慕霜降幽幽嘆息,“看着像是這樣的。”
思雨“啊”了一聲,十分擔憂,“他要住多久?白駝山的事情,他難道不會記恨姑娘嗎?姑娘好不容易到了平安鎮過上幾天平靜日子,他就找來了。要打咱們也打不過,這可怎麽辦啊?”
慕霜降也很頭疼。
她忍着胸口的悶疼,有些無奈地說道:“能怎麽辦呢?先把他當祖宗似的供着吧!”
005
黃藥師并未告訴慕霜降他到平安鎮的目的,慕霜降也不想問。
黃藥師這樣的高嶺之花,距離産生美,離得太近,容易受傷。
這是半個月前跟黃藥師在庭院打了一架之後,慕霜降的切身體會。
可奇怪的是,黃藥師就這麽在試劍閣住着,并沒有打擾任何人,就連慕霜降,他也沒主動找過。
慕霜降曾經好奇黃藥師住在試劍閣到底在幹什麽,于是爬上別院最高的屋頂去看。黃藥師什麽也沒幹,就是在試劍閣的庭院來來回回走着八卦方位。
慕霜降琢磨了下,她覺得黃藥師大概是遇上了武功上的瓶頸,所以才會出關去白駝山找歐陽鋒。因為黃藥師修煉內功或者是在思索什麽高深的武功時,就會走八卦方位。
原來是在瓶頸期……難怪會跟個山頂洞人似的,進了試劍閣就再也沒有出過門,原來是在悶頭練功。
別院的環境還算清幽,卻也有人來往,并不是精心練功的好所在,黃藥師跑到她的底盤練功,是想給她下馬威還是有旁的什麽意思?
慕霜降心裏有些納悶。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卻覺得黃藥師的心真的比海底針還難撈。
所謂的高人範兒……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慕霜降覺得最近幾天她也不适合主動出現在黃藥師面前,省得他莫名其妙又搓火,于是吩咐思雨,讓別院的侍從好好供着黃島主。
希望這樽大佛趕緊突破瓶頸期,早日離開平安鎮,這樣她心裏會比較有安全感一些。
夜涼如水,別院籠罩在柔和的月光下。
思雨幫慕霜降将發髻上的簪子取下,“姑娘,黃島主就……這麽一直在試劍閣住着嗎?”
小姑娘清秀的臉上愁雲密布,拿來一件素色常服細心地幫慕霜降穿好,把衣帶系了個花結,低聲問:“姑娘身上的合歡散,以後還會發作嗎?”
思雨是慕霜降在西方魔教時候,就在她身邊服侍的侍女。雖說是侍女,實際上卻是慕霜降的心腹。
她從小就跟在慕霜降身旁,對西方魔教的人和事十分了解,對慕霜降也忠心。慕霜降這次入關,誰也沒帶,就帶了思雨。
慕霜降看着她愁雲慘淡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嫩臉,“合歡散以後會不會發作,還不知道呢。”
思雨“啊”了一聲,随即愠怒道:“左護法整天不幹正經事,就光琢磨這些旁門左道了,蕙姨也不管他!”
左護法是西方魔教的二把手,右護法蕙姨是左護法的夫人。
慕霜降笑着轉身,拿着木梳慢悠悠地梳着披散的長發,“生死有命,這種事情想那麽多也沒用。對了,不是讓你去招幾個長得好看的護院來嗎?”
說起這個,思雨就有些煩惱,“我也想招,可平安鎮就這麽點地方,年輕好看的小郎君雖然有,總感覺有些木讷。再說了,長得像黃島主和西門莊主那樣俊的人實在世上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