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下山的時候聽鎮裏的人說起你,他們都說你是我表妹。”
慕霜降哈哈笑起來,她将玉佩收了起來,說道:“此事是不該這麽輕率,回頭讓梅伯挑個黃道吉日,我與你在伯父和我義父的靈前告知此事後,再将信物還你。”
西門吹雪對此毫無意見,淡淡地“嗯”一聲,準備走人。
思雨剛從外面進來,見到西門吹雪一副要走的架勢,愣了一下,“西門莊主,您要走了嗎?”
西門吹雪正想點頭。
思雨又“啊”了一聲,“廚房剛做好了烤羊肉,還炒了幾個可口的小菜,我正準備喊您和姑娘用晚膳呢!”
已經邁出一只腳的西門吹雪默默地将腳收了回來,“沒有。”
思雨:???
西門吹雪:“我沒有要走。”
要走也是吃完烤羊肉再走。
思雨更愣了,轉頭看向慕霜降。
只見慕霜降扶着旁邊的一棵桃花樹,笑容燦爛。
西門吹雪和梅伯用過晚膳之後,就回了萬梅山莊。
慕霜降坐在庭院裏曬月光,跟思雨說:“我覺得今天的烤羊肉跟平時很不一樣。”
思雨坐在小板凳上,在她跟前放着一籃鮮花,她打算将這些鮮花收拾好之後就帶去扶風館的雅間放着。
低頭整理鮮花的思雨聽到慕霜降的話,擡頭沖她嘻嘻一笑,問:“姑娘是不是覺得比昨天做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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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霜降點頭,“嗯,梅伯教你的嗎?”
思雨“撲哧”一聲笑出聲,“梅伯說君子遠庖廚,他才不會做什麽烤羊肉紅燒肉呢,是黃島主教我的。”
黃藥師教的?
他不是天天走八卦方位都快走瘋魔了麽?
慕霜降很意外,“黃藥師怎麽會教你做菜?”
思雨幹脆将手裏的鮮花放下,跟慕霜降小聲嘀咕,“黃島主在試劍閣住了一些時日,姑娘不是說要将他當祖宗似的供着嗎?所以每次我給姑娘做飯的時候,也給他做了一份。昨天給他送飯菜的侍女有事沒在,我就給他送過去了,他見了我,就冷着臉問菜是不是我做的。”
慕霜降聞言,不由得汗顏,“怎麽?他嫌難吃?”
思雨點頭,“嗯。”
慕霜降:“……”
後面的事情都不用思雨說,慕霜降都能猜到是怎麽回事。反正就是黃藥師不想委屈自己的味蕾,只好大發善心,主動點撥思雨的廚藝。
說起黃藥師,也不知道他打算什麽時候走。
慕霜降想了想,站起來說:“我去試劍閣看一下。”
思雨聽她這麽說,頓時有些着急,“姑娘,別去!”
慕霜降回頭,狐疑地看向思雨。
思雨站起來,皺着眉頭,“您上次跟他打架受的傷還沒好呢!”
這次去試劍閣,兩人一言不合又打起來了怎麽辦?黃藥師雖然也像西門莊主那樣總是冷着臉,卻沒西門莊主好相處。
慕霜降忍不住笑,“哪有那麽多架要打?我跟黃藥師認識也有幾年了,雖然他看上去總讓人感覺随時随地會翻臉,但并不是不講道理的。”
思雨見慕霜降不聽勸,急得跺腳,“可是——”
“沒有可是。”慕霜降笑着做了個手勢,“我受傷還沒好的事情,不能怪他。”
是合歡散影響了她的發揮,那天她跟黃藥師對峙,全身內功僅有七成左右能施展出來。要是她能全力以赴,傷會輕得多。
黃藥師那天本來沒想着要她命,下手是有分寸的,只是他不知道合歡散會影響她的內功。
慕霜降掐指算了算,她入關之後,在路上游山玩水三個月,在平安鎮呆了三個月,半年時間,她的內功已經沒有了三成……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再這麽下去,萬一以後被人尋仇,她也不知要幾條命才夠死。
心塞。
慕霜降去試劍閣的時候,黃藥師正在院子的涼亭裏自己跟自己下棋。
慕霜降走近,他頭也沒擡,只是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
他倒是表現得像個主人家該有的模樣。
慕霜降笑了笑,緩步走過去,在黃藥師對面的位置坐下。
她看了看棋盤,白字黑子旗鼓相當,正處于膠着的狀态。
黃藥師手中黑子落下,擡頭看她,緩聲說道:“我那一招,本不至于傷你這麽重。”
半個月不見,她看上去倒是清減了一些,方才聽她步履也不像從前那般輕盈無痕,應該是內傷未愈。黃藥師想起那天的最後一擊,他是留了分寸的,只是先前慕霜降一直以輕功取巧,只守不攻,他一時沒察覺她內功受損。
等他那一擊拍出,她整個人飛出去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不妥。
開弓沒有回頭箭。
覆水難收,內力已經出去,哪有收回來反噬自己的道理?
這姑娘随心所欲、膽大包天,主意都打到他頭上來了,也該要給些教訓。
黃藥師心裏想什麽,慕霜降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可是自作孽,她還能怎麽辦呢?
“黃藥師。”
黃藥師挑眉,“怎麽不喊黃島主了?”
先前不是還跟他十分生分的模樣?
慕霜降彎着鳳眸,露出臉上的兩個小梨渦,語氣乖巧又讨好,“你的名字聽起來比較順耳。”
黃藥師瞥了她一眼,沒搭腔。
慕霜降:“你還生氣嗎?”
黃藥師手執白子的手微微一頓,看向她的目光逐漸變冷。
慕霜降心想死豬不怕開水燙,黃藥師的底線在哪兒,她總得有個底。
黃藥師忽然問:“會下棋嗎?”
慕霜降:“……會吧?”
什麽叫會吧?
黃藥師望向她。
“我義父生前癡迷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武功,另一樣便是下棋。”慕霜降笑着跟黃藥師說:“他的武功很好,至死都沒有遇上對手。但是他的棋藝卻很一般,旁人都怕跟他下棋,因為贏了怕他不高興,輸了又怕他說敷衍。”
沒想到玉羅剎還有這嗜好。
黃藥師只聽不說。
慕霜降見他不接話茬,又續道:“因為大家都怕跟他下棋,所以平時他棋瘾犯了的時候,只好讓我去陪他。我的棋藝,是義父教的。”
——原來如此。
黃藥師将執在手中的白子放下,将餘下的白子都遞給慕霜降。
慕霜降:???
黃藥師眼角微挑,語氣要笑不笑的,“這一局你要是贏了我,那我就不生氣。”
慕霜降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什麽?”
不是告訴他,她的棋藝不好了嗎?!
黃藥師見狀,微微一哂,大方道:“你也不比擔心技不如人,我讓你五十子。”
慕霜降忍不住橫他一眼,這不是明擺了在欺負她嗎?
桃花島主就是欺負人,也欺負得坦坦蕩蕩。
他哼笑了一聲,聲音雖輕卻冷,“怎麽?只許你欺負別人,不許別人欺負你?”
慕霜降:“…………”
真是哪兒疼往哪兒戳,慕霜降決定繳械投降,認命地接過那盅白子。
萬一真的能贏呢?
事實證明,賭徒心态要不得。
慕霜降跟黃藥師下棋,一下就是整宿。
天已經蒙蒙亮,慕霜降手裏拿着一粒白子,擡手掩了個哈欠,有氣無力道:“我不想下了。”
黃藥師看她一眼,又看一眼棋局,友善提醒:“可是這一局看上去,你似乎有勝算。”
他不說還好,一說慕霜降就悔不當初,她昨晚是中了什麽邪,居然會跟黃藥師下棋?
這一晚上,黃藥師從讓她五十子到讓她一百子,每次都跟她說這一局你似乎有勝算,但每次她都敗了。更過分的是,他每次都贏得恰到好處,不僅不會讓她一蹶不振,還會有種“看起來下一局很有可能會贏”的錯覺。
誤上賊船的慕霜降目光幽怨,語氣也幽怨,“我認輸。”
黃藥師哂笑一聲,将手中的黑子放下,“行,既然你認輸,那就不下了。”
大概是因為久坐的緣故,慕霜降站起來,只覺得頭暈眼花,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她細細了吸了一口氣,一只手撐在桌面上。
黃藥師不動聲色地望了她一眼。
等那陣眩暈過去,慕霜降回頭看向黃藥師,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道:“黃藥師,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平安鎮?”
她本來是想贏黃藥師一局,至少讓他口頭上不生氣之後,再問這話的。
棋下了一宿,她求勝無望,但是該問的事情,還是要問清楚的。
不然這夜不是白熬了嗎?
黃藥師語氣淡淡,“怎麽?這就不耐煩了想趕我走?”
慕霜降:“你明知道我并沒有這個意思。”
黃藥師卻好似沒聽見她話似的,續道:“先前不是還想對我負責的?這就是你負責的态度?”
慕霜降:“……”
果然是距離産生美,像黃藥師這樣的人,跟他相處久了真的會忍不住想揍他。
她并沒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