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完全解除毒性,只會毒上加毒。”
慕霜降對此深有體會,她點頭,“上一次發作,我只覺得渾身燥熱,難以自控,卻并不覺得疼痛入骨。這次雖然尚能控制神智,渾身力氣卻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
黃藥師看向慕霜降,忽然說道:“我看你對體內的合歡散,也并不怎麽放在心上。”
尋常之人,要是知道自己身中劇毒,意識随時會被因劇毒而起的欲|望左右,或多或少都會受到打擊。
可慕霜降并沒有,她有求生的欲|望,卻沒有絲毫悲觀絕望的感覺。
“誰說不放在心上?誰會想死?”
慕霜降笑着看了黃藥師一眼,要是真想死,那天在白駝山她也不會暗算黃藥師。
慕霜降低頭,白皙的手指纏繞着一縷滑落在肩膀的青絲,輕聲笑嘆:“放在心上,未必就會表現得如喪考妣啊。我也四處奔波,想要找到可以解除藥性的靈丹妙藥。”
黃藥師沒說話,片刻之後,他起身說道:“我今夜已用蘭花拂穴手和真氣助你梳理真氣,又用藥水助你緩解體內合歡散毒性,今夜之功,可以保你三個月平安。”
三個月之後呢?
慕霜降仰頭,含笑問道:“三個月後,你還要來找我?”
黃藥師神色沉吟,“按道理說,今夜我可以将你體內的合歡散藥性解除大半的。”
按照調配合歡散的方子,他這次所用的藥材應該是有效的,用蘭花拂穴手将毒性鎖在幾處大穴,再以真氣輔助相逼,理應事半功倍。
只是慕霜降體內合歡散的藥性變了。
黃藥師對此并不是毫無心理準備,所以也不覺得挫敗。‘’
他沒有回答慕霜降的話,反而問道:“你這段時間出門,去哪兒了?”
Advertisement
慕霜降:“去江南,賞春色。”
江南?
說起來,他也很久沒去江南。
去年他出關的時候,徒弟陸乘風說要回太湖在歸雲莊上布置奇門八卦陣,問師父游歷歸來趕巧的話,能否去歸雲莊指點一二。
黃藥師想了想,說:“我不找你。”
慕霜降愣了一下,不找她?
他不是還想要調配合歡散的解藥,贏了歐陽鋒嗎?
當日她不僅讓蕙姨盯着左護法将僅有的合歡散燒了,就連煉制合歡散最重要的蠱蟲都殺光了。
慕霜降瞅着黃藥師, “你不找我的話,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身中合歡散的人了。”
黃藥師:“我不找你,你來找我。”
慕霜降神情有些古怪,心想那估計她人還沒到桃花島,就已經被東海的大魚和大浪吞了。
她想了想,問黃藥師:“黃藥師,你聽說過赤牡丹嗎?”
“赤牡丹枝葉猶如紅玉,汁液劇毒無比,一滴赤牡丹的汁液,毒性就足以殺死一個村子的人。”黃藥師修長的五指搭在紅木案桌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案桌,“但是這些不過都是書上傳說,到底有沒有赤牡丹,誰也說不好。你怎麽問起這個?”
慕霜降:“如果我說,有個地方或許會有赤牡丹,你要一起去嗎?”
黃藥師:“什麽地方?”
慕霜降彎着眉眼,“很危險的地方,是龍潭虎穴,問你怕不怕?”
黃藥師挑眉:“想用激将法?”
慕霜降忍不住笑出聲,“那你中不中計啊?”
慕霜降臉上時常帶笑,卻很少像如今這樣笑意仿佛從心底綿綿不絕傳到眼裏,明眸生輝,令她五官都變得格外生動起來。
黃藥師也徐徐笑了,“巧了,我生平還沒闖過龍潭虎穴,正想試試。”
018
花滿樓和黃藥師一見如故,這是慕霜降想不到的。
多了個黃藥師一起上路,花滿樓有些意外。因為他所了解的桃花島主驚才絕豔,大概是過于優秀了,江湖上除了武功能與他匹敵的對手之外,甚少人能讓他放在眼裏,從來都是獨來獨往。
慕霜降開始的時候也擔心黃藥師會很難相處,畢竟這人從來都是自負桀骜的。
誰知黃藥師見了花滿樓,竟十分和顏悅色,兩人在馬車裏從琴棋書畫談到當今武林大事……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面對如此熱絡的場景,被晾在一旁的慕霜降:“……”
她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應該在車底的慕霜降出去趕馬車,順便把上官雪兒也拎了出去。
馬車已經進了山,山林茂密,白霧籠罩,再走一個時辰,山路越來越崎岖,上官雪兒讓馬夫将馬車趕到一處草棚。
上官雪兒:“前面的路馬車不能走,我們要步行。”
步行?
慕霜降低頭瞅着上官雪兒,這樣的深山老林,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迷路陷入險境。
上官雪兒瞪着眼睛,“我沒騙你,就是要步行的,不信你問花滿樓!”
花滿樓已經從馬車出來,跟慕霜降說:“确實如此。”
慕霜降笑了,“行吧。”
她話音剛落,一條細繩就已經纏上了上官雪兒的手腕。
慕霜降将繩子系了個死結,“這可不是普通的繩子,刀劍割不斷,你要是不信邪使蠻勁,手腕都有可能被繩子切成兩半。”
上官雪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她,“你瘋了嗎?萬一我們不小心掉進陷阱裏,我能控制不用蠻勁嗎?”
慕霜降笑得溫柔,“那你最好小心一點,千萬別讓我們掉到陷阱裏去。”
上官雪兒控訴:“我只是一個孩子!”
慕霜降:“所以呢?”
上官雪兒:“……”
上官雪兒一時說不出話來,陸小鳳那些人被她說以大欺小都會覺得羞愧的,可慕霜降并不以此為恥。
黃藥師負着雙手打量了一下四周,跟慕霜降說:“走吧,最好在天黑前走出這片山林。”
慕霜降點頭,“那我跟上官雪兒在前面帶路。”
花滿樓聽聲辨位很厲害,但山林之中,危機四伏,光靠聽聲辨位還不夠。
如果花滿樓走最後的話,會有危險。
慕霜降看向黃藥師。
黃藥師低頭整理衣擺,淡聲說道:“我習慣走後面。”
花滿樓聞言,溫聲笑道:“那我走中間。”
山林寂靜,除去蟲鳴鳥叫,安靜得有些過分。走到樹木茂密處,日光被枝葉擋得嚴嚴實實,山路潮濕而昏暗。
上官雪兒在前面走走停停,卻也不敢造次。
彎彎繞繞,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聽到泉水叮咚,然後豁然開朗。
前方一個山湖,陽光下,湖面波光粼粼。
本以為是撥雲見日,可習武之人對危機的感應玄之又玄,慕霜降眉頭微皺,還來不及回頭,就聽到黃藥師的聲音。
“小心。”
羽剪從四面八方朝他們射來。
上官雪兒尖叫起來。
慕霜降手中匕首銀光一閃,已經将栓着上官雪兒的那根細繩切斷,将人拎到身後。
他們才避開羽箭,就有黑衣人從樹林裏飛身而出,分別纏上了幾人。
上官雪兒見慕霜降幾人被黑衣人纏住,拔腿就跑。
黑衣人來得十幾個,主要攻擊黃藥師和慕霜降,花滿樓那裏倒是只有一兩個,主要意圖是讓他脫不了身。
花滿樓也意識到這一點,他也是當今武林屈指可數的一流高手,意識到對方的意圖之後,快刀斬亂麻似的将兩人解決了。
慕霜降被四五個人纏着,手中金鈴索在她手中靈活得仿佛有生命似的。只見她手中金鈴索飛出,末端的金鈴已經打上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胸膛。
黃雀捕蟬,螳螂在後。
她擊中一個黑衣人,另一個黑衣人已經提刀砍了上來。聽到身後風聲,她另一只手的金鈴索飛出,纏住了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拽一推,黑衣人橫飛出去撞上了樹幹。
這時,花滿樓已經飛身到她身前,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利劍擋開。
男人白色衣襟在風中飛舞,他頭也不回,擋住黑衣人的攻勢,“霜降,這裏交給我,你去追雪兒。”
慕霜降聽見花滿樓的話,再不戀戰,身影幾個起落,已經掠過前方湖面。
身姿輕靈,宛若綠野仙蹤,即便飛鴻踏雪,也遜色三分。
上官雪兒慌不擇路地往前跑,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該要跑到什麽地方。
她從小在山林中長大,卻極少這樣狼狽不堪地在山林裏逃生。
她白皙秀氣的臉蛋已經被樹木的枝葉刮出幾道傷口,額頭的秀發汗濕了貼在皮膚上,她站在林中看着四周,目光驚恐而彷徨。
四處郁郁蔥蔥,平日充滿生機的景物此刻仿若危機四伏。
“咔嚓”的一聲,仿佛響在上官雪兒的心裏。
她尖叫一聲,又轉頭就跑,慌不擇路的後果是她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往下墜。
“啊——”
就在上官雪兒覺得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這兒的時候,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驚魂未定地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