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如果那些黑衣人跟上官丹鳳不是一夥兒呢?

還會有誰知道寂靜林的路該怎麽走?又有誰能算得分毫不差,就在最容易迷路最多陷阱的地方等着他們?

……

上官雪兒越想越難過,越難過就越是哭得稀裏嘩啦。

慕霜降被上官雪兒哭得頭疼,黃藥師雖然沒有頭疼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但也沒有打算哄。

最後是花滿樓牽着傷心難過的上官雪兒到外面,溫聲安慰:“雪兒,別哭了。”

花滿樓不安慰就算了,他安慰的話一說出來,上官雪兒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花滿樓:“……”

慕霜降擡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低頭看了看還披在她身上的外衫,嘆息着走出去,跟上官雪兒說:“別哭了,你家裏有我能穿的衣服嗎?”

上官雪兒小臉已經哭花了,眼裏還含着眼淚,聽到慕霜降的話,抽抽噎噎地控訴:“我都家破人亡了,你還有心思找衣服穿。”

這話說的,好像她家發生了什麽事,別人就要感同身受似的。

可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慕霜降無奈,“那你想怎麽樣呢?我陪你一起哭?”

上官雪兒抽噎着想了一下,大概覺得大家陪她一起哭不是事,花滿樓就算了,慕霜降和黃藥師一個比一個不好說話,她也沒那膽子讓他們陪着哭。

于是,她擡手抹抹眼淚,拽着慕霜降去找衣服了。

花滿樓聽兩人的腳步聲已經走遠,才跟黃藥師說道:“當初飛燕帶我來這兒,我心想她大費周章把我和陸小鳳哄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我們見了金鵬王,知道了金鵬王朝的事情。金鵬王說他複國的財富被人騙走,死後無顏面對黃泉之下的祖宗與子民,想在臨死前求一個公道,我跟陸小鳳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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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有了後面一連串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黃藥師對花滿樓和上官飛燕的事情并不感興趣,君子之交淡如水,惺惺相惜不代表事事關心。不過……

黃藥師與花滿樓一同走到庭院,他說:“我到關外的時候,曾經到過金鵬王朝的舊址。”

幾十年前曾經輝煌一時的王朝,如今只剩一片廢墟,旁邊的村落住着當年在戰火中幸存的百姓。他們沒有巨額的財富可以帶着逃亡,世世代代生于斯,死于斯。

在破舊的書肆裏,穿着一襲青衫的桃花島主曾翻閱過因為戰亂而流落在民間的史書。

金鵬王朝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金鵬王,從小不喜政事,他不愛策論,只愛那些關于風花雪月的詩詞,比起一國儲君,他更像是長在錦繡叢中的繡花枕頭。

他國鐵騎踏破山河,一國儲君在太子宮中痛哭流涕,想讓父親投降。

将要國破家亡,老國主心中雖恨鐵不成鋼,但還是安排了護國大臣護送太子到中土暫避,希望他們韬光養晦,終有一日能卷土重來,重整山河。

可惜,五十年過去了。

生于斯,死于斯的老金鵬人死了,年輕一輩不曾經歷當初的亡國之恨,已經忘卻自己曾是金鵬人。

室外一片寂靜,一輪明月仿若玉盤似的挂在天邊。

黃藥師與花滿樓并肩走到前方庭院空地。

黃藥師:“五十年過去了,金鵬王一直留在中土,沒有再回去。老金鵬人卻無時無刻不在期望舊時的少主帶着鐵騎回去,恢複山河。可是他們到死,都沒等到那一天。珠光寶氣閣閻鐵珊、峨眉派掌門獨孤一鶴、還有青衣樓主霍休,不論是非,他們總歸是江湖上響當當的大人物。可以建功立業、史冊留名而不為,并不像他們。”

金鵬王到了中土之後,只顧享樂,揮霍無度,早将國破家亡的仇恨抛到九霄雲外。

花滿樓心緒有些複雜,“我先前沒有發現,後來便想到了。我和陸小鳳到了此處後,這裏處處破舊,甚至給我們喝的酒,都是變質的。當年金鵬王朝的國庫何其富足,得了四分之一,也足以令金鵬王等人幾輩子衣食無憂,淪落至此,想來不曾好好經營。可如今我們在這裏,卻無真正的金鵬王無關。”

不管金鵬王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已經死了。

雖然沒有找到他的屍身,但以今日青衣樓的人血洗此處來看,金鵬王和他的女兒上官丹鳳怕是早已死于非命。

請他們入局的,由始至終都是上官飛燕和霍休。

他們編造了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想利用他和陸小鳳的同情心逼死閻鐵珊和獨孤一鶴,然後獨占金鵬王朝餘下的財富。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花滿樓只是沒想到上官飛燕可以做到這一步。

想到此處的人一日之間,盡數被滅口,花滿樓心裏不免覺得難過,“若是我們能早一步來,或許還能救他們的性命。”

黃藥師看了花滿樓一眼,淡聲說道:“花兄倒不必如此惆悵難過,生死有命,金鵬王朝這些人淪落至此,與你也并無關系。往好處想,若不是上官飛燕選中了你和陸小鳳,怕且死的人會更多。”

不久前還活生生的人,此刻已經氣絕身亡,花滿樓自認還沒有豁達到看透生死。

花滿樓嘆息着搖頭,輕聲說道:“話雖如此,可這些人,理應有活下去的權利。”

黃藥師不再跟花滿樓讨論誰生誰死的問題,只是微微一哂,“身在江湖,武功就是實力。若你我的武功與這裏的人這般不堪一擊,白天已經死在寂靜林裏了。”

花滿樓默然不語。

他只是覺得每個人來到世上,都該好好活着,每日開心快活,平安喜樂。而不是宛若蝼蟻,生死都掌握在強者的一念之間。

黃藥師不再多說什麽,他環視四周,然後将挂在左邊屋檐的燈籠取下,拿出火折子将燈籠點着。

一直沉默不語的花滿樓耳朵微動,瞬間變了臉色,“有人來了。”

黃藥師眉頭一皺,面沉如水。

——慕霜降和上官雪兒還沒回來。

022

山裏的時間仿佛過得很快,平時這裏除了金鵬王父女,還有其他人的。雖說不上熱鬧,并不像今夜這般寂靜無聲。

上官雪兒帶慕霜降去了上官丹鳳住的院子,夜色裏,院子靜悄悄的,毫無生氣。

慕霜降手裏提着一個燈籠,跟上官雪兒順着回廊往前走。

上官雪兒一直拽着慕霜降的衣袖不放,仿佛只要她一放手,慕霜降就會消失不見似的。她身邊的人都在莫名其妙地消失,到現在,仿佛只剩下她一人孤零零的。

上官雪兒緊緊攥着手裏的布料,有些難過地嗚咽一聲。

提着燈籠的慕霜降偏頭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怎麽了?”

上官雪兒:“我害怕。”

慕霜降:“……”

兩人順着回廊拐了個彎,來到一扇門前。上官雪兒終于松開了慕霜降的衣袖,上前推門。

“吱呀”一聲,老舊的房門推開,慕霜降讓上官雪兒點了油燈,将燈籠滅了放在一旁。

上官丹鳳的房間跟許多姑娘家的閨房沒什麽兩樣,梳妝臺,屏風,屏風後的卧榻……她的目光落在梳妝臺前的一個小籃子。

籃子裏放着還沒做完的女紅,其中一個她見過的,是上官飛燕還沒繡完的紅帕子。她上前翻了翻,籃子底下還放着一雙鞋底。

上官雪兒打開衣櫃,拿了幾套出來,問慕霜降:“你跟我表姐長得差不多高,應該合身,你要哪一套?”

慕霜降走過去一看,上官丹鳳的衣服顏色不是大紅就是大紫,十分挑人。大概自認是公主身份,金鵬王雖然窮得要喝變質的酒了,可上官丹鳳的衣服布料十分講究,衣領袖口還壓了金線,十分精美。

——就是過分精美了。

慕霜降看着眼前的這些廣袖長裙,心想美是挺美的,可萬一打起架來,多不方便。

上官雪兒見慕霜降遲遲不動,自作主張給她選了一套紅色長裙。

她跟慕霜降說:“你去換衣服,我找那盆東西出來給你看。”

慕霜降側耳聽了聽,四周并沒什麽異動,也沒反對,拿了衣服繞到屏風後。

雖然上官丹鳳衣服多是廣袖長裙,到上官雪兒給她選的這套,袖口是能紮起來了,紮起來,像是燈籠袖的感覺,比起廣袖倒是方便了許多。

換好衣服,她繞出屏風,就見上官雪兒用手帕蒙着鼻子,雙手捧着一盆像是紅玉般的多肉植物。

那盆多肉也就巴掌大,長得跟朵花似的。确切來說,就是一朵牡丹花的模樣。

原來這就是赤牡丹,真是物如其名。

上官雪兒捧着赤牡丹,正要說話,擡眼看向慕霜降的時候愣了。

慕霜降皮膚極白,五官清麗絕倫,她平時多穿素色衣服,也十分清豔。如今穿上一身紅裙,臉上不施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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