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拍賣地。

貨物事先會經過調教，讓他們變得順從而聽話。

“膽小鬼的聚集地。”阿萊塔幾乎挂在我身上，用手指繞過我的頭發：“就像你想讓你弟弟變成的那樣。”

這話我很不愛聽，放下手裏暗殺對象家的構造圖，低頭看她。

“你不也是麽，”我把手臂放到她嘴邊，“我做到這種程度，你也不肯喝上一口。

她的喉嚨滾動，眼眶發紅，身體湧上熱度，随即轉過身去。

“不合我胃口。”她和貓一樣蜷成一團。

“有什麽區別。”我說：“我家的食物比流星街的好多了，不只是價格，營養也更豐富，添加了各種毒藥，不少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你喝了肯定沒事，嘛，這種難得的機會，你就考慮一下吧。”

我會好奇被她吸血的感覺，是因阿萊塔去了拍賣會後發生的事。

要将她訓練好的是一個表面柔順的男人。

她在那裏見到了衆多同她差不多年級的孩子，沒有一個是人類。那些孩子不是魔物就是幻獸與人的混血，有些甚至連話都不會說，好像剛從山林裏被捕捉回來。

珍獸本就很少選擇人類作為伴侶，大多是被強迫的，而兩個種族的後代存活率更是極低。拍賣每三年一次，只是為收集更多拍賣品。

阿萊塔在其中也是稀有物，人們不知道她是什麽，要說是是第一次發現的血族，總缺乏些證據。因而，她被冠上了“人偶”的拍賣名稱。

只要縫上，就能重新被擁入懷中。

唔嗯，好像她身上是有一種氣味，就像是雨後的草地，這個世界被沖刷後的幹淨味道。

我不喜歡和別人一起休息，但和阿萊塔躺在一張床上，也不會覺得厭煩。她挺粘人的，就像章魚一樣摟着我，我也将她擁抱。

和死神一起沉眠，還能再醒來，這種機會實在很少。

她說她在拍賣會，也是這樣擁抱那些孩子的。她被用作了工具，去對付那些發狂了的混血小孩。她張開手臂，把不通語言的他們抱在懷裏，被撕碎後也能複原。

一次又一次，在短暫的訓練時間反複進行，孩子們将她當成了熟悉的存在。她和他們相處得比和人還要好，但她感到自己也逐漸失去了屬于人性的一部分。

在看到這樣多的命運，被迫屈從在不應當位于高處的人之下後。

只覺得痛苦。而她除了給他們一個擁抱，什麽都做不到。

第 14 章

奇犽在轉彎處攔住阿萊塔，白發的小孩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阿萊塔望着他，蹲在他的身前，朝他笑了笑。

大哥從不蹲下和他說話，永遠俯下身體，不肯對他屈膝。

長幼尊卑立刻就要确立，奇犽如今正是叛逆的時候。阿萊塔朝他伸手，奇犽要後退，她湊前用嘴唇碰了碰他臉上的傷口，用舌頭填過死亡之果般的顏色。

“你的血，好像糖果。”她說。

六歲的孩子垂下眼睛，害羞地紅了臉。

在她身後，浮現出陰影。

“你要對我弟弟做什麽？”我問。

奇犽抱住阿萊塔的手臂，我蹙起眉頭。她對奇犽說了什麽，他看了我一眼，拔腿就跑，好像她才是他的擁有者。

“斯庫拉原來不是海妖。”阿萊塔轉向我，慢慢起身。她邁出輕快的腳步，幽靈般穿過在樓層間的休息處，：“一位漁夫愛上了她，于是向巫師請求獲得斯庫拉的愛。”

來到我的面前最終，巫師愛上了漁夫，因為得不到這份愛，詛咒了斯庫拉，讓她變成了吃人的怪物。”

“所以說，”我說，“你想說什麽？”

她搖搖頭，笑着看我：“放心，我不會傷害他。”

從年齡來說，我是比她小，但她身上有太多不可捉摸的部分，以至于我每天面對她時，都要重新審視我自己。我還沒找到她的心的所在，因而故事就必然要繼續，而當我不只是依靠太陽将她的心髒握在手裏，一切就該結束了。

我不知道的，是從和她遇見的那晚，我就失去了部分自己。正好處在青春期的我，從未思考過年齡這回事，如今我開始想我和她之間的差距，我就已經淪陷了。

阿萊塔和非人類的孩子們相處得更好，就像她也同樣能得到其他工作人員的喜愛，用她的笑臉。

都是假的。

她從來都不喜歡笑，她只在高興時笑，我想她會和我來，也是因為剛見面我就讓她笑了好幾次。她那時已知道要如何擺出笑臉，和他們争論增加配給的事，是比奇犽大上三歲的年紀。

考慮到以後這些拍賣品們的價格，付出多一些，也并非不可。最重要的事，阿萊塔給了他們回饋。

吸血，與□□聯系在一起。

“欸，”我挑起眉頭，“青少年健全育成審議會可不讓看這些。”

阿萊塔随手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你覺得你弟弟現在會在看這些節目嗎？”

付費節目上的內容乏善可陳。

我立刻打電話去前臺問。

奇犽還在一百層徘徊，天空競技場的配備在更新中，他房間裏的電視收不到幾個頻道。

我放心了。

奇犽年紀還小，不能讓他接觸這種東西。

阿萊塔：“他殺過人了。”

我：“那是家業，不一樣。”

阿萊塔：“聽你這麽說，我感覺好多了。”

我：“什麽？”

阿萊塔：“吸血是本能，不一樣。”

我伸出了手。

怎樣都想體驗一下，反正我不怕疼，就算咬上一大口也沒關系。

阿萊塔看了我一眼：“你可以睡覺了，我要出門了。”

我的手還懸在空中：“去哪裏？”

“觀光。”

“這座城市唯一的觀光地就是天空競技場。”

她朝我笑了笑，如果僅僅彎起唇角也算是笑的話。

她走了，我當然不可能睡，我想看看她會去哪裏。

有一種類型的人，遇上了以後，會将所有人都變成跟蹤狂。阿萊塔大概就是這種類型，哪怕她已經說了不少她自己的事，卻還是想讓人知道更多。

因為，她沒說的更多。

在豢養着拍賣會拍品的莊園裏，她也經常閑逛。雖說孩子們不被允許在特定時間外出門，阿萊塔卻在剛到時就屢次違規，能給予她的懲罰實在很少，她的表情甚至不會有一絲波動，宛如殺手。

久而久之，或者說兩周後，她就得到了自由，只要不離開狀元，她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在付出了被做成一天人彘的代價後。”

她被期望拍出最高的價格，因而被衆多華貴的珠寶綴滿身體，結局卻可能是被買回去後封在雕塑裏。

潛在購買者的名單，她全都看過，沒有一個是有着尋常身份的人，不管是哪個世界，黑暗都能在陽光下行走，阿萊塔卻不能。

我看到她穿過走廊，坐上電梯，離開了酒店。

她不像是第一次到這座城市裏，因為她買了很多食物，就像知道哪家店最好吃一樣，直奔目的地。在一家叫做CANTABILE的飯店前，她停了一下，大概是因為飯店關了門。

我跟在她後面買了幾樣，味道比酒店的好多了，哪怕是時常被媽媽說是味覺白癡的我，也能嘗出來。

阿萊塔抱着食物，進入了一家黑黢黢的大樓。

裏面是什麽，我并不打算現在就去确認，只是在外面等待。大約一小時後，阿萊塔出來了，她沒有去我們住着的酒店，而是到了天空競技場。

我想當然以為她要去找奇犽，可她明明知道奇犽的房間號，還是去了。

“好久不見，阿萊塔小姐。”我站在側後放的柱子後，聽到前臺對她說：“你是來找魯西魯先生的嗎？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裏了。”

“請你也不要對他說我來過。”阿萊塔說：“給我鑰匙。”

我聯系了庫洛洛，問他在做什麽。

他立刻回了我消息，說他在看一本書，然後問我有什麽事。

我肯定庫洛洛是那種，在和戀人聊天時被問你在想什麽，回答“我在想你”的人。

“那你在做什麽”，“我在和你通話啊”。

想到阿萊塔會和他進行這類的對話，不，我還是沒法想象。

說到底，他們是戀人嗎？

“沒什麽事。”我給庫洛洛發消息：“我在天空競技場，才知道你是樓主。”

“我十四歲就是了。”他回我。

十四歲，那就是在認識阿萊塔之前吧。

“怎麽，”他又發了新的短信來，“你想住樓主的房間？風景是很不錯。”

我知道，他在等我提交換的條件。

“我是想問問你，附近有沒有好吃的店。”

“有。”他回我：“有家叫做CANTABILE的飯店，和天空競技場隔了一個街區，那家下午茶提供的派納普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