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舊
吃完飯後, 徐宴淮帶着岑意在兩個學校裏散步，熟悉了一條去兩個人寝室最近的路，領好軍訓服一卡通等, 他們的大學生活就正式開始了。
“齊步走，1，2——”
“站不穩？站不穩就去跑步！”
“行不行啊大學生們, 踢個正步都不會？”
“……”
軍訓十天, 天氣清一色是萬裏無雲陽光高照，不少人作法求雨也沒求到。
岑意感覺自己的皮都要被脫下來一層, 哪怕已經用完一整瓶防曬仍擋不住烈日侵入, 變黑了很多。
手中扇着風試圖帶來一點清涼, 嘴上不斷寬慰談悅“再熬一熬, 就剩最後一下午了。”
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突然覺得大學生活也沒想象中那麽美好。
談悅脫了帽子直接拿袖子擦汗，被太陽曬得滿臉通紅“是啊，終于快結束了。”
“我感覺再在這大太陽底下曬幾天，人都要化掉了, 也不知道為啥要軍訓這麽長時間, 高中那會兒都只有一個星期。”
在岑意意料之中，徐宴淮剛去南江軍訓沒幾天, 南江表白牆上就被他的各種照片刷屏。
穿着軍訓服的，叼着棒棒糖的, 在食堂吃飯的…
但配文很統一，全都是在說他帥，求他聯系方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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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宴淮，以優異成績保送進南江的計算機學院大一新生, 不僅拒絕進校學生會, 還拒絕了代表新生上臺發言的資格。
短短幾天, 他的名字在南江幾乎無人不知。
甚至在隔壁南濟也掀起不小的風浪。
越是大學以前乖乖學習壓抑自己的，上了大學之後反而更想嘗嘗個性叛逆的滋味兒。
染頭燙發，抽煙喝酒，追星戀愛。
徐宴淮就是個很好的引燃器。
引爆了女孩子們對于校園愛情的終極幻想。
女孩子們三三兩兩結伴走在路上，和同行之人提起這個名字時總會得到激動回應。
“啊，我知道我知道，就那個長得超級帥的男的，浪痞痞的簡直太戳我的點了。”
“我第一次見寸頭都這麽正的男生，不過就是有女朋友了。”
“……”
同屆軍訓的女生，不軍訓的學姐們抽空也要三兩結伴，畫着精致妝容在南江大學操場上刷一波存在感，對正朝着烈日接受訓練的徐宴淮捂嘴笑，給他送水。
更有甚者有上屆舞蹈社團的晚上會來給他們表演，那些女生的眼睛全都一瞬不瞬盯着徐宴淮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岑意從一開始知道後會生悶氣，到後來已經釋然了，甚至現在還有些小得意。
因為這麽優秀的人早早被她圈住了。
而徐宴淮也和他之前說的一樣，根本不會多看別的女生一眼。
反而戒指佛珠從不離手，到處和別人說他已經訂婚了，一有空就跑來南濟找岑意，摟着她讓她宣示主權。
為此談悅還說徐宴淮是男德班優秀代表。
“曬得我寶臉都紅了，遠遠就能看見。”岑意肩上一重，徐宴淮身上的檀香味兒撲面而來包圍了她。
岑意瞬間沒有了剛剛和談悅在一起的堅強，抱着徐宴淮的腰撒嬌抱怨“二哥我真的好累啊，不想活了都。”
“最後一下午了，不活不太值。”徐宴淮拿帽子給她扇風，眼裏有溫柔縱容，說帶她去買杯檸檬水降降溫。
岑意仰頭眯眼和他讨價還價，問他喝奶茶可不可以。
“奶茶就得點中杯。”徐宴淮低頭看岑意被曬紅的臉，有些心疼，輕輕用手摸了摸“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面前一個穿着修身連衣裙，打扮精致的女孩子打斷“學弟你好，我是校學生會外聯部部長，方便加個微信嗎？”
“剛好過兩天我們要和南江聯合舉辦十佳歌手比賽，來當志願者有學分加哦。”
八竿子打不着的學弟。
無非就是找借口裝傻而已。
說完還朝岑意揚了個挑釁的眼神，她們雖然知道徐宴淮有女朋友，但都不覺得像岑意這種溫軟的小姑娘能圈得住這種男人。
男人總是有劣根性的，更何況是這種長相出衆桀骜不馴的男人，沒幾個是能專一的。
誰不喜歡自己身邊有一個比其他男人的都長得漂亮身材好的女朋友，帶出去更有面子。
徐宴淮的目光仍舊在岑意曬紅的臉上沒移開，嗓音冷淡睜眼說瞎話“不好意思，手機剛丢。”
說完就摟着岑意從那個自稱學姐的女生身邊經過，聲音是與剛才全然不同的溫柔。
“我今天堅決不喝你剩下的奶茶，太甜了。”
“撲哧——”
岑意想起經過那個學姐身邊時，瞥到她臉上吃癟的表情，笑着講他“二哥，你這嘴也太損了吧，我第一次見你對別人這麽沒禮貌。”
畢竟徐宴淮是将垃圾扔在正在掃地的阿姨手中的簸箕裏，都要對阿姨說聲謝謝的人。
她還沒親眼見過他這麽直接幹脆，不留情面拒絕別人的樣子，新奇的很。
徐宴淮剛想說她，就聽岑意話音一轉“不過表現不錯，我看以後可以大力發揚。”
徐宴淮悶悶嗤笑，捏捏岑意的臉，說小東西還挺壞。
“那必須，女人不壞，男人不愛嘛。”岑意湊近徐宴淮的臉，朝他眨了眨眼，黑漆漆的小鹿眼裏只有他一個人。
徐宴淮認命，低頭在岑意額頭上輕輕烙下一吻。
“是，所以我愛你。”
他就是栽在這樣一個鬼靈精的小姑娘身上了，心甘情願放棄抵抗。
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比不上她的萬分之一。
……
路邊間隔不大的樹叢郁郁蔥蔥遮擋住豔陽，仍有蟬鳴聲兒接二連三響起，卻已經入秋了。
岑意放小長假時回家看了看外婆，又和徐宴淮過了幾天沒羞沒燥的生活，內心已經無比期望趕緊開學。
自打徐宴淮開葷之後，就好像打通了哪裏的任督二脈一般。
有時候岑意只是想湊近随便看看他，都避免不了一場翻雲覆雨。
對此頗有微詞，她真的很想安穩睡一覺，感覺這幾天快要困死。
但徐宴淮一到床上就像選擇性失聰一般，只能聽他自己想聽的話。
岑意幹脆放棄掙紮。
國慶後新生們拿了課表開始正式上課，學校裏各式各樣的活動也逐漸多了起來。
徐宴淮背着岑意悄悄報了十佳歌手比賽，本想着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但奈何他實在太引人注目了，一舉一動都有很多雙眼睛在盯着，被讨論，想瞞都瞞不住。
岑意才剛從南江的表白牆上刷到，随後談悅就興致沖沖的過來問她這個事情，消息密集到她想裝不知道都不行。
“二哥錯了，晚上初賽來看看二哥好不好？”
徐宴淮垂眸看面前裝氣鼓鼓的岑意，嗓音寵溺誘惑她“晚上看完就能直接帶我寶兒出去吃烤鱿魚了，再加個芝士熱狗行嗎？”
岑意本不想理他，想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又被他逗到忍不住。
他問，那再加個大杯楊枝甘露？
“徐宴淮！”岑意大聲吼他，直接擡手擰着徐宴淮的耳朵往下拉。
“說，你錯哪了？”
徐宴淮彎腰任由岑意擰着他的耳朵，也不反抗，還擡手撈了岑意一把，避免她被旁邊急匆匆的人撞到。
他說，不該為了給她驚喜就瞞着她，應該提前告訴她的。
岑意感受到小路上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盯着他倆看，照顧着徐宴淮的面子松手放開了他。
“不生氣了？”徐宴淮站直身子擡手揉了揉耳朵，沒想到小姑娘力氣還挺大。
岑意本來也沒多生氣，轉移話題問他說，二哥，晚上唱什麽歌啊？
徐宴淮朝她挑了挑眉說，晚上自己來聽。
【…2014年南江大學十佳歌手比賽現在開始，本次賽事将歷經三個階段…】
穿着繁雅的主持人站在臺上激情洋溢，下面座無虛席甚至在禮堂過道裏站着也要看的女孩子們都是為了看一個人來，心裏慢慢數着還有多久才能輪到徐宴淮出場。
經歷前面十幾個中規中矩的表演，在臺下的觀衆已經興致缺缺想先行離開的時候，主持人略顯激動高昂的報幕聲過後，禮堂裏的大燈忽然間全被熄滅。
漆黑暗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禮堂複又打下一束白光，照亮舞臺中央坐在高腳凳上，懷中抱着吉他的男生。
剛剛還安靜無聲的禮堂霎時間喧嚣沸騰，吵鬧聲熱烈到似要突破禮堂頂端，沖向天際。
“別睡了，快看快看，那個是徐宴淮吧。”
“廢話，這學校裏還能有誰像他這麽帥，我就搞不懂他怎麽穿什麽都能這麽能打啊。”
“……”
“我原來以為我只是喜歡小狼狗，但我現在才知道我也很吃痞帥狼狗變奶狗這一卦。”
“果然只要臉長得好看，風格根本不重要。”
“……”
可舞臺中央的人并不在意，穿着黑西褲白襯衣，領帶只是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
剛剃過的只冒出一點點青茬的寸頭被黑色棒球帽遮住，濃眉細眼倦懶垂着，帶着耳返專心調試手中吉他的音調。
标準青春陽光的學長穿搭在徐宴淮身上不僅找不到一點青澀之氣，反而有些像故意沒穿好的正裝，襯得他整個人雅痞滿欲。
“喂——”
傾身湊近，低沉暗啞的嗓音透過話筒，整個禮堂久久彌漫着低音炮的回音。
舞臺底下女孩子們的騷動更大了，趕忙紛紛拿出手機來對着徐宴淮拍照錄視頻。
“大家好，我是計科一班的徐宴淮，今天要唱的是《讓我留在你身邊》。”
徐宴淮握着話筒嗓音淡淡報出歌名，臺下瞬間掌聲轟鳴，又逐漸歸于平靜。
骨節分明的大手撥動琴弦，吉他的伴奏聲随之響起，禮堂裏瞬間悄無聲息，都在安靜聽着，錄像。
【……最渺小的我有大大的夢，我願意安靜的活在每個有你的角落。】
【如果生活還有什麽，會讓你難過，別怕，讓我留在你身邊，都陪你度過……】
【別怕，讓我留在你身邊，都陪你度過。】
低沉沙啞的煙嗓不斷随伴奏聲響起，回響在禮堂中，也重重敲打在岑意心上。
岑意對上徐宴淮看向她的黑眸，知道他在借着歌詞告訴她，希望以後有什麽都能讓他一直陪着她。
他總是這樣，明明自己是十分低調的一個人，卻願意為了給她足夠安全感，将自己置于萬衆矚目之中。
明明是話少不愛表達的人，卻願意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告訴她，她很好，他很愛她，讓她變的更有自信。
他将自己所有的愛，都毫不吝啬的以不同方式攤開擺在岑意面前。
讓岑意清楚的知道，她在被用心愛着。
歌聲動聽深情，在岑意的失神中慢慢變低直至消弭。
全場的人都在為他歡呼鼓掌，還有很多男生熱烈起哄的喊着他名字，只有臺上的人沒有動靜。
徐宴淮還在安靜坐着，豎起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讓場下慢慢歸于平靜。
“這首歌——”低啞好聽的聲音重新透過話筒傳出，壓蓋過禮堂仍有的不小躁動，清晰打在每個人耳畔。
“是專門唱給我女朋友岑意聽的。”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堅強的姑娘，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應該得到我所有偏愛和溫柔的女孩。”
徐宴淮剛剛垂下的眉眼又重新擡起，直直在人群中對上岑意的眼睛，眼裏溢滿溫柔寵溺。
岑意耳畔回響着的全是他的聲音，他說在二哥身邊你可以不用那麽堅強，如果以後有什麽讓你難過的事情，別害怕，二哥都會陪你一起度過。
“我愛你，岑意。”
“你是我的光，是我的四海八荒。”
臺下那群男生的起哄吹口哨聲更大了，混着吶喊讓整個禮堂又再次沸騰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他好會啊。”
“救命，我現在改名叫岑意還來不來得及。”
“原來他真的有女朋友了，我還以為只是緋聞而已。”
“……”
“為什麽這種長得帥又專一的男朋友永遠都是別人家的？”
“心碎了，我還以為是女生倒貼，沒想到高冷男神竟然也會主動表白。”
“……”
只有岑意呆呆坐在角落裏，看不見別人羨慕激動的眼光，聽不見別人的熱烈讨論，腦海裏一直在循環播放着徐宴淮剛剛說的話。
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順着眼角直直落下，像斷了線的珍珠。
岑意顧不得其他，站起身擦着淚跑向後臺，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
想見徐宴淮，想抱他，想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