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離開孫府
數日後,孫道昌開祠堂休夫。
孫尚禮孫尚祺表情淡淡的站在一側,祠堂裏的一切于她們而言仿佛是一場戲,只需要靜靜的觀看。
梁氏哭鬧之後,便死了心,知道這已是定局,眼裏只透出一股子恨意。
孫道昌瞥了眼兩個面無表情的女兒,卻未見她們有一絲動容,只能咬牙堅持把休夫這事做進行到底。
孫蒙有些無奈,對女兒的失望似乎已成習慣。而兩個孫女在私底下做的事情,她也早已洞悉。她瞥了眼這倆姐妹,什麽也沒有多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她是徹底不想再管她們了。
顏若槿見孫家的人一個個走出祠堂,有人淡漠,有人憐憫,也有人幸災樂禍,便知道結果了。他看到梁氏頹廢的出來時,連忙上前攙扶他。“爹,我們走吧。”
“走?走去哪裏?”
“哪裏都好,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顏若槿擔心的看着他,深怕他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突然,梁氏噗的吐出一口血來。
“爹!”顏若槿使勁撐住他,眼裏是滿滿的擔心與焦慮。
“槿兒,爹沒事,帶上榛兒,我們走吧。”梁氏逐漸冷靜了下來,他被休棄已是事實,但這股恨意卻是紮了根。這時,曹大家的過來了,幫忙扶着梁氏離開。
顏若槿走到孫家人面前行了個禮,算是道別了。
孫蒙見他如此堅強和懂事,難得的對他說道:“顏公子,日後若有難處,盡可來找我這老婆子。”
“若槿謝過老大人。”顏若槿又朝孫蒙屈膝行了一禮,而後轉身離開。
曹大牽了一輛樸素的馬車到後門,将極少的行李塞進車裏。曹大家的先扶着梁氏進了馬車,繼而抱着顏若榛鑽進馬車。顏若槿跟着走進馬車,蒹葭便坐在馬車外。最後,曹大駕着馬車離開了孫府。
顏若槿見梁氏的臉色一直不太好,擔心的再次問道:“爹,您的身體要不要緊?不如我們先去找個大夫看看吧。”
Advertisement
“我沒事。”梁氏仔細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顏若槿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爹?”
梁氏回神,溫和的說道:“槿兒,你聽爹說。其實我早就看出孫道昌不是個好貨,不但事先将我那嫁妝完完整整的安排妥了,而且還轉移了孫家的部分財産,這些都是要留給你和榛兒的。”
“爹?”顏若槿詫異的看着他,拿回嫁妝是應該的,可怎能拿孫家的錢財呢?
梁氏橫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跟你娘一樣,都是打從心眼裏看不起我。”
顏若槿連忙說道:“爹,不是的,您是我爹,我怎會看不起您呢,娘也不會這樣。”
梁氏摸了摸顏若榛的腦袋,顏若榛依舊睡得很沉。“你妹妹自小身子骨弱,你是哥哥,以後要多看顧着點榛兒。”
“請爹放心,我會的。”
“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就帶着榛兒回顏家。你娘在世的時候,貼補了二房那麽多,她過世後,二房還奪走了她的遺産,二房有義務照顧你們兄妹。還有,曹大妻夫跟着我多年,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你以後也要孝敬着他們。”
“是。”顏若槿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爹爹的話仿佛是在交代身後事。
曹大家的有些觸動,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說道:“主君,您怎麽說這個了?”
梁氏嘆了口氣,“我就是有些感慨,正好有些話就一并說了。”
顏若槿不放心的說道:“爹,您看上去臉色不太好,還是先去看大夫吧。”
“不用。”梁氏剛說完就咳了起來。
顏若槿秀眉一蹙,直接掀開車簾對曹大說道:“曹嬸,去醫館。”
“好嘞。”曹大應了一聲,開始在沿途找醫館。
醫館門口,梁氏堅持讓顏若槿留在馬車裏照看顏若榛,和曹大家的一起下車走進醫館。
顏若槿的心裏越發的忐忑不安,掀開車簾朝曹大說道:“曹嬸,曹叔有跟你說過我爹的事麽?”
聞言,曹大露出為難的樣子,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明白。
顏若槿更不安了,繼續追問,幾近懇求。
曹大瞧了眼醫館的大門,小聲說道:“公子,您可別這是我說的。”
“嗯。”顏若槿點頭,蒹葭進馬車看護顏若榛。
“主君患了不治之症,已時日無多了。”
“你說什麽?!”顏若槿瞬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鼻子泛酸,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就在梁氏和曹大家的走出醫館時,顏若槿及時擦幹淚水,坐在顏若榛身邊。
梁氏和曹大家的回馬車,蒹葭又坐到車外。曹大揚起馬鞭,馬車繼續前行。
顏若槿抱着顏若榛,讓她盡量靠着自己,以免梁氏受累。“爹,大夫怎麽說的?”
“就是勞累過度,多歇息就好了。”說罷,梁氏乏累的閉目養神。
顏若槿把目光轉向曹大家的,曹大家的瞧了眼梁氏,露出心疼之色,而後對顏若槿搖了搖頭。
顏若槿低頭看着顏若榛,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堅強,父親患有重病,妹妹體弱多病,現在能依靠的就是他了。再擡頭時,他的眼裏透着堅定。
馬車停在一條小巷子裏,曹大跳下馬車,對車內說道:“主君,咱們到了。”
蒹葭也下了馬車,拿着踩腳凳放好,車裏額人一一走了下來。
這是一個二進二出的院子,打掃的幹淨整潔,一應家具用品齊全。
曹大家的扶梁氏進屋歇息後,對顏若槿說道:“公子,我每隔數日都會請人過來打掃。這裏的東西,都是主君一早酒吩咐添置齊全的。”
“辛苦曹叔了。”顏若槿意識到自己該學些庶務和中饋了。
曹大家的領着他和蒹葭到主屋右側的那間屋子。“公子,這是您的房間,您看看可還需要添置些什麽?”
“已經很好了。曹叔和曹嬸也先去歇息會兒吧。”
曹大家的點點頭,就和曹大一起去收拾院子了。
蒹葭放下行李,哀嘆了一聲。“這屋子還不如原來府裏侍從住的屋子,太委屈公子了。”
“今時不同往日,将就着些吧。”
“公子,主君有嫁妝,還從孫家挪了錢出來,應該不至于太苦着公子吧?您別怪我多嘴,主君對您一向很苛刻。”
顏若槿不禁蹙眉,不悅道:“蒹葭,你的賣身契在我這兒,我随時可以給你。”
“公子!”蒹葭急道,“我不走,我要陪在您身邊。這些話您不愛聽,我以後就不說了,我就是替您不值。”
顏若槿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其實我爹也是個愛逞強的人。梁家是小門小戶,能給的嫁妝不會太多。再加上我娘兩袖清風,我曾偶爾聽到爹娘有一回吵架,爹說的就是拿嫁妝貼補家用之事。這麽多年下來,所剩能有多少?再說,他轉移孫家的錢,孫家的人不傻,他又能挪出多少?”
“公子,那豈不是……?”
“若榛的身體需要用名貴的藥養着,爹也病了,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多,我們大概很快就要捉襟見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