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香饽饽

蕭紊睡在套房的一間客房裏,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去主卧看了一眼,主卧的一切還維持着原狀标志着主人并沒有回來。

她有想過打電話,但是當熟悉的電話號碼出現在撥號鍵裏的時候她怎麽也按不下那個綠色的撥號鍵,遲來的羞恥感快要将她淹沒。

在客廳裏徘徊一刻鐘後,蕭紊拿起包走了出去。

到醫院的時候,蕭爸爸蕭媽媽正在吃早餐,看着父母溫暖的畫面,蕭紊收起臉上的憂思,揚起笑臉走了進去。

“爸、媽,早!”

“紊紊!”這個點見到女兒兩老顯然是高興的。

高興過後,蕭媽媽看着蕭紊身後疑惑的問:“紊紊,小傅呢?”

“他在這邊也耽擱好多天了,公司的事要忙,他昨晚連夜就回去了。”一邊說着蕭紊一邊收拾爸媽吃好的碗筷,不給他們追問的機會就閃身進了洗手間。

得知傅雲卿昨晚就離開了,蕭媽媽滿意的對着蕭爸爸點點頭,“我覺得這個小傅靠得住。”至少夠尊重女兒。

蕭爸爸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邊酒店,傅雲卿因為晚睡早上起遲了,他回到之前的套房時,裏面已經再次恢複冷冰。

傅雲卿的臉色冷了冷。

“傅先生,您還有其他需要嗎?”幫傅雲卿開門的服務員紅着臉問到。

“不用。”丢下這兩個字,傅雲卿邁進房間收拾了兩樣東西就再次離開了這裏。

從酒店出來傅雲卿直接坐上門口已經等候的車前往闵莊的飛機場,南市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必須他親自出席,等開完會他再回來找某人算賬。

第二天上午九點醫生查過房之後,蕭媽媽終于可以出院了,這次驚險蕭紊想想都心有餘悸,離開前她再次找到羅嘉良咨詢。

Advertisement

羅嘉良遞上他的名片,“蕭小姐,伯母到了這個年紀誰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說沒有問題,只能靠平時的細心調養,但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上面有我的私人電話,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

蕭紊接過名片,同時也取出包裏的名片雙手遞上,“非常感謝你羅醫生,這才回來比較匆忙,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希望羅醫生能賞臉。”

“說賞臉不賞臉做什麽,你太客氣了,都說了我和雲卿是同學,你可以把我當朋友。”羅嘉良玩笑的說着,接過蕭紊遞上來的名片時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标志,騰月,國內百強之內的企業。

離開時羅嘉良親自送蕭紊一行到醫院外面,等蕭紊一行都上車後才揮着手回去。

感受到羅嘉良熱情的蕭媽媽在車上忍不住問女兒,“難道現在的醫生都這麽熱情了?”醫生私底下不是都不愛跟病人多接觸嗎?

坐在副駕駛上的蕭紊回過頭,這兩天忙忙碌碌的幫徐柳對賬,她忘了沒有跟父母提過羅嘉良這一茬,于是現在解釋說:“羅醫生是傅雲卿的同學。”

“哦,這樣啊?那紊紊你要替我們謝謝小傅,我就說這詞住院什麽都特別方便,醫生好護士也好,原來人家是看在小傅的面子上。”雖然女兒跟小傅在交往,但這一碼歸一碼的事情還是要分清楚,該感謝的還是要感謝。

知道母親的性子,蕭紊點頭回答:“知道了,我會的。”

“嗯,那就好。”

蕭媽媽畢竟是病人,上車沒一會兒就開始犯困,好在後座上有蕭爸爸靜心照顧着。

蕭紊放心的轉回頭坐直身體靠在椅背上,她的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容,外人提起闵莊都愛說闵莊古鎮,其實真正到古鎮還要從闵莊出去兩小時的車程。

車離開市區此刻才剛剛上高速,繁華的市區漸漸從車窗外遠去,綿延起伏的大山開始浮現。

蕭紊突然想起昨天爸爸跟她說的話,夫妻是相伴一生最長遠的兩個人,能與相愛的人度過後半生自然是好,但這個世界上更多的卻是兩個适合的人相伴度過後半生,年輕的時候可以闖可以任性,但鑽牛角尖就不好了。其實媽爸雖然對傅雲卿很友善,其實背後并不看好他們的未來吧!

看着車窗上的倒影,蕭紊的嘴角扯出一個苦笑,爸爸,晚了,這個牛角尖我已經鑽了十來年了。

到古鎮的時候已經是響午,古鎮的街上傳來煙火的氣息,青岡石鋪成的馬路上沒有了擺攤的人群,時而有兩個人也是匆匆忙忙的,想必是趕着回家吃午飯吧!

“老蕭,你們總算回來了,抒芬怎麽樣?好了嗎?”

車剛停下,隔壁的鄰居就圍了上來,抒芬是蕭媽媽的名字。

蕭紊原本還挺讨厭愛做媒的劉阿姨,但此刻看着她臉上真誠的擔心,她突然想起了古人說的那句話,遠親不如近鄰。

“劉阿姨,我媽沒事了,回家靜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以前的狀态。”蕭紊從副駕駛下來,清晰的說給圍上來的鄰居們聽,好安他們的心。

“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就說抒芬沒事吧!放心,過段時間她又能跟我們一起跳廣場舞了。”

“誰說不是,這幾天跳舞沒有抒芬,就感覺渾身不得勁兒。”

“錢老頭,你這麽說不怕老蕭削你?”

蕭爸爸正好扶蕭媽媽下車,聽到這句話,立馬順着話頭生氣的說:“老錢,我幾天不在,你的尾巴就翹起來了是不是?”

“诶,老蕭,話不是這樣說的。”

……

七嘴八舌的人群擁着蕭爸爸蕭媽媽往裏走,蕭紊謝過司機後拖着行李走在後面,其實從荷蘭回來的路上,她曾想過将爸媽接到南市去住,一來南市的醫療水平更好,二來她可以近身照顧。後來自動放棄這個想法就是因為想到了眼前這群熱情的鄰居們,這裏是爸媽生活的地方,這裏才是他們開心生活的源泉,所以只能她做出割舍,只是……

想到那晚生出的猜測,蕭紊停步,舍得嗎?

“紊紊,開進來啊!站在門口做什麽,幾個月沒回來,難道還陌生了不成。”聞訊而來的徐阿姨在後面推了推蕭紊。

蕭紊側身笑着對徐阿姨說:“這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地方怎麽會陌生,我只是在想,這次媽媽逢兇化吉,我又難得回來一次,想起大家一起吃餐飯,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同意。”

徐阿姨翻了個白眼“吃飯還不願意?我就說你們在外面大城市混久了,光學些客套,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都是看着你長大的,你要請大家吃飯,不就是吆喝一句的事嗎!這是就交給你徐阿姨了。”

“那就麻煩徐阿姨咯!”蕭紊親昵的挽上徐阿姨的胳膊。

有了左鄰右舍的幫忙,好幾天沒住人的房子幾下被收拾出來,念着蕭紊沒時間做飯,徐阿姨和劉阿姨直接将家裏的做好的飯菜端了過來,大家坐在一起一塊兒吃。

這一番鬧騰,在醫院冷清了好多天的蕭媽媽臉上的笑意一直沒有停過。吃完飯後,大家也沒有忘記小媽媽是個才出院的病人,所以嘩啦啦的沒多時人就全走光了。

“金窩銀窩還是不如自己的狗窩呀!”蕭媽媽感嘆。

蕭紊知道媽媽是真的高興,但是都回來了,可以慢慢高興,她扶着媽媽往裏面卧室走,“媽媽,折騰一上午你還不累呀!”

“在自己家有什麽累的。”雖然這麽說,但蕭媽媽還是任由女兒扶着往床走去。

從媽媽房間出來,蕭紊停在媽媽之前摔倒的樓梯前,他們家是一個小院子,前院臨街樓下有兩間門面樓上是幾間客房,後來被蕭爸爸改成一個小小的旅社,旅游旺季的時候幾乎每一間客房都能住滿人,旅社爸爸專門雇人打掃衛生,沒有必要他們不會倒上面去。穿過前院進來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左邊廚房,右邊衛生間。

後院就是他們一家住的地方。複式的小二樓,父母住在樓下,她一個人住在樓上。

順着樓梯往上,蕭紊步入幾個月沒住的房間,裏面果然如她上一次走時一般,幹幹淨淨,什麽上樓拿東西都是騙人的,媽媽肯定是又上樓來幫她的房間打掃衛生,才會在下樓的時候摔倒。

她真是不孝,這麽大了不僅沒讓爸媽放心,還害媽媽摔倒。

蕭爸爸在樓下轉了一圈沒找到女兒,猜想女兒是上了樓,所以當出現在房間門口的蕭爸爸看着趴在床邊哭得傷心不已的女兒時,眼裏只剩心疼。

女兒的心思細膩,想必又是把責任都攬自己身上了吧!蕭爸爸嘆口氣走上前,他拍着女兒的肩膀說:“你媽媽沒事就愛幫你收拾房間,想着興許哪一天你就突然回來了呢,那天摔倒只是一個意外,你媽醒來後就怕你知道後會自責,你現在這樣,被你媽聽到不得心疼死嗎?”

蕭紊反身撲向爸爸的懷抱,也不管此刻鼻涕眼淚齊流是個什麽狼狽樣子,她問出心中一直不敢問的問題,“爸爸,你怪我嗎?我知道你們一直想讓我留在闵莊讀大學,可我卻報了南市的大學,後來甚至沒有提前跟你們說就做為交流生去了美國,回國後又一直待在南市這麽多年。爸爸,你怪我嗎?”

蕭爸爸擡頭順着窗外看出去,這段時間的折騰,讓他的耳邊添了幾根白發,他放在蕭紊肩膀上的手一直沒有松開,他說:“紊紊,做父母永遠不會怪自己的子女,你走得越遠飛的越高,爸媽只會為你更加的驕傲。”他不知道這是女兒的心結,但是他願意借着這個機會好好跟女兒談談心。

“紊紊,爸媽希望你考闵莊的大學,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生活,怕你受委屈,但是你讓爸媽驕傲。紊紊你看你不僅越走越高,而且還潔身自好,從來沒有做任何讓爸媽丢臉的事。你知道嗎?這個鎮上誰提起我們蕭家,都已經不說有個能幹的蕭博聞,而是說我們蕭家有一個優秀的女兒。

前段時間爸媽打電話給你,把張爺爺家的孫子介紹給你,都說我們左挑右選考慮了很久才選中的對象,別人家知道我們選中張家孫子沒選中他們家的一點沒生氣,還主動說,沒事他們願意在後面排着隊……”

“噗!”蕭紊破涕為笑打斷蕭爸爸的長篇大論,她嗔怒的說:“爸爸,我又不是香饽饽。”

蕭爸爸不同意了,“怎麽不是,你在我們古鎮就是香饽饽。”

嘚!她不說了。蕭紊趕緊轉移話題,“爸,我難得回來,媽媽又剛出院,我想起鄰居叔叔阿姨們吃飯,也謝謝他們幫我陪着你們。”

蕭爸爸見女兒臉上不再有淚痕,便順着她的話說下去“行,怎麽不行,不過你這臉上的鼻涕眼淚要洗幹淨,別丢了我們家香饽饽的臉。”

“爸啊!”有這麽說女兒的嗎?

蕭爸爸大笑着拍拍女兒的肩膀,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

烏雲散去,總有明媚的陽光替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