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四十八章 ==

秦明月先是一愣, 旋即明白過來。

她一直穿着男裝, 恐怕這老板娘以為她是個男人吧。

又想起那日老板娘和一個大漢打情罵俏的場景,秦明月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你別胡說,你姐我可是個姑娘家。”

念兒捂着嘴笑:“我們都知道你是姑娘家, 可那老板娘不知道啊,我看她說話的時候, 總是拿眼睛有意無意地瞅你。”

正說着, 老板娘又過來, 在門邊上站定後, 就抱怨道:“真是個不中用的,啥事都得老娘來拿主意, 也是我命苦, 竟攤上了個這樣的男人。你說這店賺錢嗎,其實也是賺的,可惜都填進他的藥罐子裏了……”

這話說得別人沒辦法接腔,秦明月和念兒只能聽着, 佯裝手裏很忙, 顧不得和她說話。

抱怨了幾句,老板娘才将眼神投注在秦明月身上,見這小兄弟唇紅齒白, 斯斯文文,一身青色的棉布夾衣,顯得他越發面如冠玉。

就是個頭矮了些, 不過老板娘尋常在店裏招呼生意,見多了那種五大三粗的粗糙漢子們,這麽俊秀的小哥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春心蕩漾。于是便沒話找話說,“我還是第一次見男兒家忙着廚房裏的活計,看秦小哥這樣,也是做慣了的?”

這話直沖秦明月而來,她也不能當做沒聽見,只能應付道:“咱們人手緊湊,就我這妹妹一個做飯還能入嘴,她年紀小,我能幫一把是一把。”

“哎喲喲,沒看出來秦小哥還是個憐香惜玉的。呸呸呸,我這嘴,說妹妹哪能用憐香惜玉這詞兒,只是姐姐我有些詫異罷了。所以說這人吶,不能和人比,瞅瞅我這命,日裏忙進忙出,忙裏忙外,忙了外面的生意,還得忙着家裏的活兒,姐姐我要是能托生成秦小哥的妹妹,也能享一場這樣的福。”

這句‘哎喲喲’,讓秦明月聽得從頭皮開始發麻,一直竄到腳跟子都渾身不自在。她和念兒對了一眼,發現對方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頓時生出了想把這老板娘攆出去的心思。只可惜廚房是借用人家的,他們現在還住在這家店裏,怎麽也不能把彼此關系弄僵了,只能含糊其辭地說了幾句敷衍的話。

飯已經做熟了,本是秦明月炒菜的,可前面還有打下手的話,只能讓念兒來,她在一旁幫忙遞東西。這老板娘也是個不識眼色的,還是杵在這裏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兩人說話。

“瞧秦小哥你們也是走南闖北久了的,是從哪兒來啊,我看你們好像不是北面的人,來京城大抵是第一次吧,怎麽想到來京城了?”

“我們是昆山人,至于為什麽來京城,聽說這裏錢好掙,所以咱們就來看看。”暫時,秦明月扮演的還是一個腼腆內秀的少年郎。

“喲,昆山啊,那一片不是南戲的發源地。你不知道啊,我特愛看戲,可惜日裏忙着店裏的活計,也沒什麽功夫上戲園子。再說了,像‘孟德居’、‘德慶閣’、‘暢音園’這樣的地方,票價實在太貴了,舍不得那點子花銷。可像咱們城東這片兒的‘成香樓’、‘何慶園’,姐姐我雖是個平頭老百姓,眼光還是有點高的,這裏頭的角兒沒幾個能看的,不知道秦小哥是唱什麽的?小生還是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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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秦明月一愣,在心中找了個恰當且對方能聽懂的詞語說出來,“我是唱旦角的。”

聽說是唱旦角的,老板娘丹鳳眼裏爆出一道耀目的光芒,眼睛直個勁兒在秦明月身上來回睃着,“我就說秦小哥的氣質不一樣,一看就和尋常人不一般,是唱閨門旦,還是正旦?牡丹亭會唱嗎?還有貴妃醉酒?哪天秦小哥唱一曲,讓姐姐我鑒賞一下可好?”

這話問得像似連珠炮,讓秦明月有些反應不過來。

竈臺那裏,念兒掄着大炒勺梆梆地敲了兩下鐵鍋,“海生哥,鍋都快糊了,快把菜給我端過來,怎麽站在那裏說起來了。”

這語氣這聲勢,一看就是不耐煩了,老板娘當即被臊得讪讪然,咕哝了一句:“小丫頭脾氣還挺壞的。”

秦明月忙撐着笑解釋:“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莫怪。”說着,就匆匆端起擇好洗好的菜遞了過去,等扭身時發現老板娘已經走了。

兩人面面相觑一下,終于松了口氣,念兒抱怨道:“這老板娘真是讨人嫌,這嘴碎的。”

秦明月笑了笑,“雖是話多了些,但咱們還是聽到了點兒消息,也不知道這孟德居,德慶閣、暢音園是什麽樣的地方?”

“能是什麽樣的地方,還不是戲園子呗。”

可戲園子和戲園子也有不一樣的,只是這話秦明月沒法跟念兒講,畢竟她也沒實地去看過,只能去看過再說。

按下不提,中午吃了飯後,老郭叔就帶着郭大昌出去了,而秦明月和念兒則把大家的衣裳拿出來拆洗。從常州到京城,路上行了大半個月,幾乎每個人都換了不止一身衣裳。

忙了一下午,忙完後又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便去做飯。

前頭飯剛做好,後腳老郭叔就帶着郭大昌回來了。

在飯桌上,老郭叔将他出去打聽到的一些消息做了下彙總。

“在京城這地界最大的戲園子有三家,孟德居,德慶閣、暢音園。這幾個大戲園子,名角兒多,臺柱子也多,背景似乎也挺硬的……至于城東這一片兒,有兩個大戲戲樓,成香樓、何慶園……小點的草臺班子,也就這半下午的時間,我和大昌也沒多關注。”

赫,這可跟老板娘所說的對上了,看來那老板娘也不是沒用處,最起碼消息倒是夠靈通的。秦明月心裏想着,打算以後老板娘再有事沒事找自己說話,總要應付她幾句,說不定能從她嘴裏得點兒什麽有用的消息。

其實想想也是,客棧這地方歷來都是龍蛇混雜之地,閑的沒事站那裏聽幾耳朵,也能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若不,咱們吃了飯去看看?”秦明月提議道。

老郭叔點點頭,“我看行,總要看看這裏頭的深淺,咱們才好施展。”

“那等會兒就去成香樓和何慶園看看。”

拍板定下後,大家就開始吃飯,因為等會兒有正事要做,大家也沒功夫閑聊什麽的。吃罷了飯,念兒幾個小的留下來收拾殘局,秦明月和秦鳳樓,還有老郭叔以及郭大昌則打算出門。

秦明月特意問樂叔去不去。

在她心裏,一直覺得樂叔是個挺有內容的人。哪知樂叔卻是搖搖頭,一如既往的不願出門。

京城不同于蘇州,是有宵禁的。

一更末刻,也就是相當于現代時間晚上九點後敲暮鼓,禁止出行,次日五更末刻敲晨鐘後才開禁通行,其他時候在街上行走,就是犯夜,抓住後笞打四十下。

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種情況也不是絕對的。在京城,內城是絕對戒嚴,而外城相對放松些,且有專門固定的地方是不用遵守宵禁規矩的,例如妓院賭坊戲園子等一些在晚上也營業的場所,大多都是建在這種地方。

至于你問出了這片兒怎麽辦?那關別人什麽事!

既然敢在宵禁還在大街上行走的,肯定有自己的本事,例如像慶豐班這種人生地不熟又初來乍到的,自然要守規矩些,所以吃完飯秦明月一幹人等就急急出了門。

從地理位置上,成香樓離秦明月他們住的客棧要近一些,所以先去的是成香樓。

到了後,看了看情況,和在蘇州那會兒并無什麽不同。

鼓板聲、三弦聲以及依依呀呀的水磨腔,站在門外都能隐約聽見。一些衣着光鮮之人絡繹不絕從大門處進進出出。

進去了一問,規矩也和在蘇州那會兒差不多,不同的戲場有不同的價錢。且這成香樓似乎還挺會做生意的,特意在每處戲廳門口張貼有紅底的大字報,寫明了什麽時間什麽角兒唱什麽戲。看客們只用在門口繳了入場錢,就能進去了,進去後自有人招呼。

特意選了最貴的一場,買了三張入場票。

二兩一個人,一共花了八兩。老郭叔心疼得又吸起氣來,不過也知道這是不能省的,他倒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嘴裏一個勁兒念叨太貴。

确實也不便宜,不過當初白蛇傳的票價賣到五兩一座,還供不應求,似乎也就沒那麽貴了。

入了戲廳,戲剛開始沒多久。

四人在夥計的招呼下入了座,之後夥計又端了茶水和果子盤,所謂的果子盤,裏面也就放了些瓜子和炒花生之類的,茶葉也算不得好茶。

看了一會兒,幾人就有些坐不住了,因為上面的角兒唱得實在平凡無奇。倒也不能說唱得不好,只是這種爛大街的戲,大家不光看過許多遍,自己戲班裏也曾唱過許多遍呢。

秦明月好奇地問了一句,可有比這臺上的角兒更好點兒的,遭來夥計一通奚落。

大抵意思就是說秦明月等人有眼不識金鑲玉,上面的角兒是如何如何紅之類的,不過到底是京城這種大地方夥計,大抵也懂得不能随意得罪人的道理,所以說得比較含蓄罷了,但秦明月等人也不是任事不懂的幼童,自然聽得明白其中的意思。

戲剛過半,幾人就走了。

一來是實在沒什麽可看的,二來也是時間不等人。

又去了何慶園,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情況。花了十多兩銀子,還沒看出來個明堂,顯然老郭叔心情有些不好,不過還是和秦鳳樓兄妹倆定下明天再去別處看看的決定。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秦明月等人再度出門,這次可不能像昨晚那麽走馬觀花,而是要細看,不光要看戲,看臺上的角兒,還要看對方的經營模式。

不過這是秦明月個人想法,因為她動了想自己開個戲樓的心思。

只是目前還處于萌芽階段,畢竟她也沒做過生意,手裏剩下的三千兩銀子看似挺多,可擱在京城想開個戲園子,恐怕也是杯水車薪。

連着出去了多日,可把秦明月一幹人累得不輕。

湊巧今天下了雨,大家就決定今天不出去了,在屋裏歇一天。

京城的雨和江南的雨截然不同,顯得格外的氣勢磅礴。天剛一暗下來,先是狂風,接着是驟雨,那雨點子打在地上,勁道都比別處的大一些。

慶豐班的人根本沒料到雨勢會這麽快,等雨下下來,再去收早上晾出去的衣裳,顯然是已經來不及了。大家都被淋得不輕,将衣裳搶回來後,就各自回屋去收拾自己了。

秦明月剛擦幹頭發換了身衣裳出來,老板娘又來了。

“哎呀呀,我剛還打算來提醒你們收衣裳來着,沒想到你們都去收了。”

“謝謝老板娘關心,衣裳已經收回來了,就是恐怕又要重新曬。”

老板娘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沒事,這五月的天孩兒面,明天準是個大晴天。”

秦明月打算泡壺茶來喝,剛好秦鳳樓的茶杯裏也沒茶了,看了看站在門邊上的老板娘,她客氣問道:“老板娘可是要坐下喝口茶?”

秦明月本是客氣話,哪知這老板娘格外不客氣,在那缺了腿的桌子前一坐,并順手将桃紅色的帕子擱在桌上。

“那敢情好,這下着雨也沒什麽生意,我就叨擾了。”

只是她這架勢看起來可不像是覺得叨擾了。

秦鳳樓坐在她對面,不過他素來是個不善于和人打交道的性子,見老板娘這麽直杠杠地坐在自己對面,有些不自在,便找了借口進屋裏去了。至于念兒等人,本打算出來的,一見這老板娘來了,都龜縮在自己屋裏不出來。

秦明月心中嘆了一口氣,就去泡茶。

茶壺是之前老板娘特意給找來的,換成別人可沒有這待遇,可秦明月一問,她就翻箱倒櫃給找了一套齊整的來。她口裏的齊整,其實也就将将能用,一套白底兒青花爛大街的茶具,洗幹淨了倒也能湊合。

雨天喝茶格外讓人覺得暖心,秦明月給老板娘上了茶,她也不拘謹的端起來就啜了一口。沒有人招呼,只能自己來,秦明月便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看秦小哥你們這陣子總是出去,可是在找落腳地兒?如果沒有合适的,我倒可以介紹一家給你們。不過這戲樓最近生意不佳,就不知道秦小哥過去會不會屈才了。”其實老板娘本就是為此而來,說收衣裳那都是借口話,她心裏對秦明月中意,自然是希望他事事好的。

“哦?可不知老板娘說的是什麽地方?”鑒于上次的經歷,秦明月也是願意聽她說兩句的,雖然這老板娘每次說話總是廢話多,有用的話少,但既然想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還是需要耐心。

秦明月如此認真,倒弄得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了,遂坦言道:“其實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地方,就是個小戲樓,咱們這片兒的都知道,早先在咱們城東這片兒也是個頂個的大戲樓,只可惜近年來生意慘淡,戲樓裏的角兒接連被挖,所以境況越來越差。我覺得吧,像秦小哥這樣的人,就适合去這種戲樓,不是有那句話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去了大戲樓,秦小哥年紀輕又是生門路,恐怕不會被重視,但擱在這種地方,那絕對是當臺柱子捧着。”

聽到這些話,秦明月不免有些贊嘆。這也是為何大家都不願和老板娘接腔,她卻願意跟老板娘說話的原因所在,撇除一切的外在因素不看,這老板娘也算是個通透人,有時候說話也是挺有道理的。

“老板娘過譽了,只是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能進大戲樓,畢竟老板娘也沒聽過我的戲。”她饒有興味問。

老板娘一揮手,道:“我說行,秦小哥肯定行,小哥兒一看就是有本事的,這面相都與一般人不同。”

好吧,這算是迷妹對偶像的盲目崇拜性?我覺得你好,所以你什麽都好。可轉念想到念兒所言的,這老板娘看中自己的事,秦明月怎麽都覺得不自在。

在這種心理因素影響下,她敷衍了幾句,只道是目前正在考慮,若是有意向一定跟老板娘說。可這老板娘也不知是聽岔道還是怎麽了,忙不疊就走了,說去幫忙問問那戲樓的老板去,顯然是熱心有些過頭了。

秦明月叫都沒叫住,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之後也沒将這事放在心上,哪知到了下午的時候,老板娘又來了。

“唉,真是不湊巧,我原想那戲樓正是需要人的時候,我又與那老板認識,就想從中牽個線,誰知道今天過去一問,這戲樓做不下去了,老板正打算将戲樓盤出去,準備回老家。也是那何慶園的何老板太不是東西,一點兒香火情面都不講,竟然下手如此狠,硬是把人生意擠兌得做不下去了。”

老板娘來的時候,慶豐班的人剛完吃飯,聽到這話,秦明月不禁和秦鳳樓對了個眼神,由秦明月出面詢問究竟。

聽完老板娘的講訴,大家才知道來龍去脈。

原來這廣和園和當初的慶豐班差不多,都是子承父業。老子是戲子出身,當年也是紅透一時的名角兒,後來年紀大了,便退隐幕後辦了這家戲園子。平日裏自己當個老板,然後收了幾個徒弟,悉心教導徒弟和兒子,倒也方得趣味。

哪曾想獨子是個沒唱戲天賦的,無論當爹怎麽教,他就是七竅通了六竅,還有一竅就是不通。不過也幸好有這家戲園子,只要兒子悉心經營,以後也不愁一口飯吃。

這是老人家的心願。可惜事與願違,這當爹的去了以後,就由當兒子的何老板接了爹的位置,本想守成應該不難,誰曾想這徒弟中有個不是東西的,一見師傅故去,就開始鬧騰要自立門戶。

這何老板是個念舊情的,就放他離開了,哪曾想扭頭這當徒弟的就拿他當下酒菜。

這徒弟就是現今何慶園的老板何慶,本身是孤兒出身,姓還是随了以前的何老板的,可惜背恩忘義,也不知道在哪兒攀上了個高枝,再加上他本身在唱戲上确實挺有天賦的,當年還是名揚京城的四小花旦之一。于是何慶園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廣和園卻是日漸清淡。

也是這人不是東西,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人家可不講究這些,開戲園子的時候,別處都不去,就擱在城東,還只和廣和園隔了一條街。手下沒人,就來挖廣和園的,這麽一來二去就結了怨,之後索性明目張膽地針對起來。

何慶園是天時地利人和,而廣和園因為何慶的出走,元氣大傷,再加上對方不擇手段的挖人兼打壓,早已是獨木難撐,撐了這些年已極為不容易了。

秦明月沉吟了一下,問道:“也不知這戲園子盤多少銀子?”

聽到這話,老板娘就是一愣,“難道秦小哥有意想把這戲園子盤下來?”

秦明月含蓄一笑,道:“這麽多年走南闖北,我們手裏也是攢下了一些銀子的,只是銀子不多。可開個戲園子是我和我的哥哥們多年的心願,碰到這種情況,免不了就想問問。”

“這個我倒沒問,要不我幫小哥兒問問去?”

“這怎麽好麻煩?”

“不當什麽,就是跑個腿的功夫,再說了我娘家爹和老何老板是舊識,能幫一把是一把。”

“那就謝謝老板娘了。”秦明月一拱手道。

老板娘笑顏如花一擺手:“謝什麽謝,多大點兒事,能給秦小哥幫忙,不謝我也開心。”

這話就說得有些露骨了,秦明月不禁頭疼起來,先不提其他的,至少這老板娘一直對自己一直是善意的,恐怕自己得找個恰當的時候,表明身份才是。

按下不提,第二天老板娘又來找秦明月了。

這廣和園要價并不高,只要兩千五百兩銀子,連房子帶物一并都給了。

之前也說了,開個戲園子一直是秦鳳樓的心願,其實認真來說應該是秦默然的心願。當年因惹到那鄉紳,剛開起來的小戲樓開不下去了,只能帶着班裏人到處走場讨生活。秦默然臨死之時,都還記着這件事,并将這事當做遺願告知給了兒女們,希望哪一日兒女們能完成他的遺願。

這件事不止秦鳳樓記着,秦明月也記着,若是秦海生在此,恐怕他也還記着。

就算不提這個,有個戲園子在也便與在京城站穩腳跟。畢竟若是在別的戲園子裏挂靠,誰知道那老板的為人如何,且秦明月也不喜歡為他人作嫁衣裳。

就好比那惠豐園,自家給造了多大的聲勢,可那李老板在面對責難時,還是毫不猶豫地将他們攆了出來。

終歸究底,秦明月還是記着之前的那事,雖然因為李老板最後那句點醒之言,她并沒有太記恨對方。

兄妹倆商量了一下,打算第二天去看看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店裏生意還不忙,老板娘便帶了慶豐班的人上廣和園了。

這廣和園離客棧并不遠,走路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地理位置并不偏僻,雖不在正大街上,但所在的這條街人流量也是挺多的。

從外面看去,就能看出這戲園子的生意有多麽清淡。

挂着門楣上的匾額雖擦得铮亮,但從外表來看,顯然是許久沒裝潢過了,紅漆都已褪了色,顯得黯淡、陳舊。

大門只開了半拉,這個點兒戲園子是不做生意的,一般都是趁着這個時候将裏面打掃收拾幹淨,才好開門做生意。

老板娘帶頭進了去,慶豐班的人随後跟上。

入了內,先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庭院,正中間是個小水池,裏面奇石林立。兩側有花圃若幹,只可惜如今花圃裏雜草叢生,顯然是許久沒打理過了。

迎面上了三層臺階之後,是個偌大的廳堂。廳堂是挑高的,正面挂着一副占據了整個中堂的高山流水圖,兩側各有一個樓梯,可以上二樓去。

廳堂裏站着一個人,年紀大約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可看其容貌和神态,卻是充滿了疲憊感,整個人給人一種頹喪感,似乎郁郁不得志。

他穿了一身半舊的青色圓領袍,身材幹瘦,面容清癯,長得稱不上來俊,但渾身充斥着一種儒雅的氣質。

作為一個戲班子的老板,這種氣質似乎有些突兀,但秦明月看着卻莫名有一種親切感,因為在此人身上,她似乎看見了當初的秦鳳樓。

只是秦鳳樓在經歷這接二連三的事後,整個人已經變了許多,少了幾分憂郁與沉默,多了幾分銳氣。

若是沒有自己的出現,恐怕此時的秦鳳樓也應該是如此,不知道為什麽,秦明月突然有這種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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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事業正在起航中,所以男主還會遠嗎?

另,沒想到昨天的作者有話說會炸出這麽多親愛的,哈哈,我把評論拿給我老公看,他臉都氣歪了,O(∩_∩)O哈哈哈~虧我昨天給他面子,特意捧了他想的梗一下,誰知道哈哈哈哈

既然大家不愛看狗血霸道總裁帶球跑的,那面面下一本還是開《山坳坳裏春花開》算了,只是昨天躺在床上想了下,依稀記得當年寫《炮灰》時,女主名字被各種吐槽,那時候的面面任性固執且有惡趣味,就是覺得小花這個名字大俗即大雅→。→。時至至今,若是我說下本文的女主名字□□花,你們還會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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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謝謝漂流瓶親的提醒,面面昨天的章節忘記估算房價和物價的差距了,所以把昨天第二章吃飯所花的銀子改了一下,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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