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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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6 章
玉星辰下意識的一回頭——當然只看到了陰涼處散發着烈日餘溫的磚牆。
“不是這邊。”天祿的語氣帶着幾分嫌棄, “應該在你的右側, 別出聲音, 別露頭。”
玉星辰被曬出來的一身燥熱“刷”地一下全然褪去,甚至還冒出了幾分寒意,她把兩個一直沒怎麽派上用場的安全帽小心翼翼擺在了牆根兒, 輕裝上陣,貼着牆朝右側移動了去——她遵循天祿的指示,沒出聲, 沒露頭兒, 還沒看見人,先迎風吸了一鼻子煙味兒。
那邊确實有人在焚燒什麽。
玉星辰鼻子靈敏, 險些被嗆地咳嗽出聲兒,好歹忍住, 才覺得猛然鑽進鼻子的那一股子氣味兒跟尋常香煙有幾分不同。這股味道更像她家母上大人夏天燒來驅蟲的艾草味兒,卻又比那個味道更讓人覺得反胃得惡心。
她隐約覺得不對, 卻實在辨別不出,瞧瞧地朝那煙味兒飄來的方向瞧了瞧,發現右前方隔了大概兩棟樓的一片空地上, 圍着幾個民工。
那地方是工地兒的邊緣, 往前百米是森林連着陡崖,當初出于安全考慮,直接用安全護欄攔住了,并未納入開發範圍,這幾個民工有十來個, 在樹蔭下圍坐成了一圈兒,仿佛是幹活兒累了抽顆煙順便乘涼。
玉星辰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把身子全然縮了回來,呼了一口氣,無聲和天祿交流起來。
“幾個工人。”玉星辰心還在砰砰跳,“吓我一跳。”
天祿卻摒棄了先鄙視她一番再開口解答的一貫言語風格,直白道:“看他們的手臂。”
玉星辰伸頭看去,因為角度原因,只能看到近處幾個——因為天熱,他們大都是挽着袖子露出胳膊的造型,而在玉星辰視線範圍內的人中,至少有三個人的左臂上,有輪廓相似的文身。
玉星辰一怔,連忙退了回來:“文身。”
“牛角與鴉羽。”天祿冷靜地替她解釋了她并沒看清的圖案,“他們不是普通的工人,他們是一起的。”
“一起幹什麽?那個文身是什麽意思?”玉星辰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幾個人的形象,發揮了自己認知範圍內可憐的想象力,猜測道,“……黑、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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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完成了從“農民工”到“黑、社、會”形象跨度的紋身男們若是聽到了,估計要集體沖過來打死她。
“……不是。”天祿剛剛似乎在識別“黑社會”這個詞彙的意義,識別完了,才冷靜的開口,“這個地方不該有這麽多人了,他們圍成一圈兒,是為了觀察四面八方……他們是在看守東西。”
玉星辰反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天祿說的“不該有這麽多人“的意思——二期工程已經完工,三期工程的工地兒離此處有幾公裏遠,工作人員就算想休息,也不會舍近求遠地跑到這裏來的。
她剛想通這一點,就生出了幾分無措,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有個問題已經被天祿選擇性忽略了,思路更是全然被他帶走了:“他們在看守什麽……他們把東西藏在這兒,不怕被人發現嗎?!”
“被誰發現?”天祿冷笑了一聲,“如果可能發現那東西的人,本來就跟他們是一夥兒的呢?”
“不可能……”玉星辰剛想提起周欣茹的名字,卻突然頭皮一炸,整個人陷入一種不可思議的懷疑與否定中——她想起自己與周欣茹那“施恩”與“婉拒”的隐晦對話,又想到自己是被周欣茹“刻意”留在原地的,心裏懷疑的影子就突然把她湮沒了。
她涉世不深,最多剛剛見識了職場“利己主義”和“翻臉無情”的一絲絲端倪;她總是下意識記得千裏湖堤上那個險些失去孩子的驚惶母親,卻總是選擇性遺忘那個踩着另一個女人的屍骨上位、且一直是犯罪嫌疑人之一的富豪情人——而她們從來都是一個人。
玉星辰眼神閃了閃,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男人罵罵咧咧地聲音傳來:“這小娘們兒真他、媽是個硬骨頭,軟硬不吃,老子拿藥悶了她,現在才老實!別說,要不是那半腦袋白頭發看着有點兒倒胃口,她這小模樣還是挺可人疼的!”
一群人不幹不淨地笑了幾聲,紛紛拍着土站了起來。
玉星辰卻被“白頭發“幾個字說的心裏緊了一緊,隐約覺得這陷入困境的姑娘,多半兒是錢峰的未婚妻徐萌,然而她現在沒有确切的信息,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硬着頭皮聽下去。
其中一個問道:“手上的這單買賣兒不讓動就算了,下一單買賣兒呢?來信兒了沒有,動手還是不動?”
“別提了。”剛才那罵罵咧咧的男人似乎嘬了一口煙,“那邊兒說有條子要過來,讓我們等等再動手……這群人就是墨跡,要是按咱們老大的脾氣,等什麽等,早收網走人了,什麽條子餅子,讓他們找去吧!”
“就是。”一個聲音附和道,“那富豪他婆娘剛死在這兒,這麽不吉利的地兒,誰沒事兒往這兒跑……”
然而他話音沒落,一陣手機鈴聲橫空出世,直接打了他的臉。
一群人陡然靜了一下,意識到這鈴聲不是附近發出來的,便齊刷刷地将臉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突然爆喝了一聲:“什麽人?!”
玉星辰手忙腳亂地翻出自己口袋兒裏的手機,看着上面“宋希”的名字閃啊閃,心裏叫苦不疊——她忘了把手機調成靜音,更忘了宋希說過要來找她,更更沒想到她作死撞到了這要命的巧合,頓時驚慌起來。
“敗事有餘的死女人……”天祿有幾分惱怒地咕哝了一聲,發現玉星辰竟然還腦子裏熬漿糊地站在原地擺弄手機,頓時怒了,“跑啊!那邊追過來了!你也蠢嗎?”
玉星辰被天祿這一聲罵陡然驚醒,撩開腿跑的有些慌不擇路——她這時候根本沒什麽機會計劃逃跑路線,那群盛怒之中喊打喊殺的文身男們還差幾十米就要追到眼前了。
這一片地方沒有躲藏,一目了然,玉星辰很有自知之明,作為一個并非運動健将的毛丫頭,她完全跑不過一群常年以打架鬥毆為熟練業務的壯年地痞,所能仰仗的優勢唯有對地形的熟悉。
周欣茹那邊她根本不敢去——如果她的猜測是沒錯的,撞到周欣茹無非是羊入虎口;如果事實證明只是她被害妄想症地冤枉了“好人”,讓這群紋身男發現周欣茹,不過是多一個人慌不擇路。
玉星辰在拐角處一轉,直接拐進了連接幾棟建築的回廊,回廊建在背陰一側,內裏四通八達,但是沒有通電,即使在白天也顯得漆黑一片,只能向前,跑錯了只能拐回去重走。
紋身男們兇神惡煞氣勢洶洶地追了進來,頓時有幾分抓瞎,被她閃了一下,沒看到她究竟走了哪條路,就這一下,他們其實已經跟丢了。
然而他們人多,遇到岔路就分成兩隊,挨處搜尋。
玉星辰聽着外面逐漸慢下來的腳步聲,心跳地像胸口揣了八百萬只活蹦亂跳的兔子。
她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幸運的是,她找到了這片建築群中唯一一間能反鎖的屋子,她記得這間屋子是專門預留給保安人員的臨時辦公室;然而不幸的是,這間屋子所在的地方是回廊的盡頭,沒有窗,外面又是個死胡同,外面到處都是搜尋她的文身男,她不可能不驚動紋身男全身而退,而如果紋身男們意識到她很可能躲在這間唯一有鎖的屋子裏後,憑外面那十幾個人,撞開這脆弱的門板兒也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她将退無可退。
玉星辰心跳如鼓,并不知道自己一個與世無争的小職員是怎麽落到如今的境地來的——她只是做好事救了一條脆弱的小生命而已,卻仿佛突然成為了類似“農夫與蛇”或者“東郭先生與狼”這種拼人品失敗的倒黴标杆兒。
她來不及思考“福報”與“行善”之間能否等量交換的佛學問題,在這個關頭,到底是求生的意志戰勝了胡思亂想,她先是神經質一樣地把這間屋子裏能夠搬得動的桌子椅子全部堆到了門口兒,哪怕被紋身男發現也要用這堆破銅爛鐵阻擋他們。
然而這屋子裏雜物的數量實在有限,她只堆了三四件兒,就再無其他東西可搬——整間屋子只剩下一個占了幾乎整面牆的文件櫃,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撼動這玩意兒分毫,而這時候,她才終于想起來,她還有一部能和外界聯系的手機。
此處空間不大,光線偏暗,而唯一的一扇門上還有一扇方形的玻璃窗——就是那種能讓人想起學生時代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懼的玻璃窗——在這樣的地方按亮手機,無疑是在向紋身男們大聲疾呼“我在這裏快來抓我”。
玉星辰捏着手機在屋裏轉了兩圈兒,只發現了一處合适藏身并且使用手機的地方——那占了整面牆的文件櫃與轉角兒處的牆根兒下有一塊兒空隙,這個大小,以玉星辰這樣的人來說可以叫“一人寬”,若是以慧明和尚之流來做參照物,這地方最多叫做“有條縫兒”。
顯然,這地方對于玉星辰也是并不寬裕的。
然而已經沒有更多時間留給玉星辰選擇了——外面原本就不快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玉星辰聽見有人扭了一下兒那反鎖的門把手兒,沒扭開,外面的人動作顯然更加粗暴起來,喊人靠近的腳步聲,紋身男罵罵咧咧的叫人聲也陡然在門外響了起來。
這時,玉星辰的手機也突然亮了起來——宋希幾次沒打通她的電話兒,锲而不舍地再次撥了過來。
原本電源不滿的手機已經發出了低電量警告,玉星辰聽着外面彙成一片的撞門聲,一邊咬牙收腹地朝那條縫兒裏擠去,一邊兒接通了手機。
宋希的聲音劈頭蓋臉地穿了過來:“小玉你幹什麽呢?怎麽不接電話兒?”
就在玉星辰哆哆嗦嗦地想要想宋希描述自己的情況并且求救的時候,突然,她腳下一空,整個人像是順着一個粗糙的水泥滑梯叽裏咕嚕地滾了下去。
她颠三倒四的求救終于沒能說出口,千言萬語只彙成了兩個字:“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