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

感情是生怕別人也按自己的操作這麽一條龍下去把楚楚給拐走啊!

這可真是……

孔碧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一個合适的形容詞來,只能說是大開眼界。

畢竟看白薇爸爸的意思,煤老板為了以絕後患,還直接帶着楚楚遠走高飛,從食物豐富的小區直接跑到了郊區的荒郊野嶺,這種心機已經沒有成精勝似成精了。

煤老板是絲毫沒有給老丈人面子,跟他對罵了十幾分鐘,直到白薇媽媽看不下去了才終止了情緒激動的老父親接着罵的沖動,孔碧招待他們到食堂吃了一頓午飯,他們才準備下山回家。

臨走前,白薇爸爸還語重心長的對孔碧說:“孔園長,你有空還是給那黑煤炭做個絕育吧,不然它們以後肯定會一窩又一窩的下崽,我舍不得我女兒受這種罪,你去絕育的時候記得跟我說,我出錢,親自把它送去最好的寵物做絕育,肯定能絕得透透的,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對它做什麽的。”

孔碧心想,你最後加上這麽一句反倒讓人沒法放心了。

等白薇一家人走了,連吃飯都帶着楚楚神隐的煤老板這才神出鬼沒的冒了出來,慢悠悠地坐在了離孔碧一米遠的位置。

煤老板是只傲嬌貓,或者說,因為孔碧只是靠自己的技工手藝留住的它,所以只得到了它的身但是沒有得到它的心,故而煤老板平常只會出現在孔碧周圍但不會主動靠近,等着她自己走過來撸它。

然後擺出一副‘嘴上說不要但是身體卻很誠實’的立本教育電影标準表情。

孔碧蹲在它面前點了點煤老板鼻尖:“你這只壞貓咪!看來你也知道自己幹得不地道啊,等他們走了才敢出來?”

煤老板的尾巴蓋住前爪,擺出一副桀骜不馴的表情。

孔碧雖然聽不懂貓語這門外語,但動物本來就沒有人類的語言,大多數都是靠行為來表達自己的意思,而貓在除了冬天以外的季節用尾巴這麽環住爪子,意思就是對周圍的環境有所防備,要跟別人保持距離的意思。

顯然,煤老板對孔碧的指責并不服氣。

它憑本事釣到的老婆,憑什麽要道歉?

孔碧呵呵一笑:“知道什麽叫拆蛋專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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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經常參與到流浪貓救助的愛心人士來說,每個人都幾乎有着一手幫貓做絕育的拿手絕活,畢竟并不是所有流浪貓都适合被領養的,但如果不絕育放任它們在外面生存,就會有一窩又一窩的小流浪出生,所以絕育是最好的選擇。

更別提與人類不同,貓的□□是單純的為了繁衍,實際上本身是無法通過這個行為得到快-感的,公貓性-器官上的倒刺反而會将與它交-配的母貓折磨得痛苦不堪,因此絕育其實是一個對大家都好的行為。

至少在城市中是如此。

孔碧從小就比較有動物緣,家裏又不缺錢,這麽多年來絕的貓可不是一只兩只,所以她是不介意以後把煤老板變成楚楚的姐妹的。

不過前幾天王玲給它倆驅蟲打疫苗時就檢查過了,楚楚并沒有懷孕的跡象,這說明煤老板在拐走楚楚後,出于某種原因并沒有與它發生關系。

至于是什麽原因,孔碧并不清楚,可能是因為煤老板之前想跟楚楚做的時候沒有咬住它的後脖頸——因為倒刺的原因,公貓會在做的時候咬住母貓的後脖頸,原因在于母貓會因為疼痛而本能的選擇逃跑,而咬住後脖頸則可以讓這個繁衍□□的行為接着進行下去。

也可能是因為,煤老板對自己的發-情感到恐懼。

沒錯,就是恐懼,從煤老板的行為可以看出它或許已經到達了成精的臨界點,而懂得思考,想得比較多的生物必然是會因為身體異常、未知的變化感到恐懼的,在剛剛成精的妖怪中,這種行為并不少見,熊精會疑惑自己為什麽要冬眠,發-情-期的妖怪會恐懼自己為什麽會對平常不屑一顧的同類生出一股莫名的沖動。

懂得思考後,它們反倒不能理解自己原本依靠本能就會做出的行為意義何在。

從普通動物變成妖怪也是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适應期的。

當然,除了這兩個原因外,也有一種可能是煤老板吃的沒給夠。

以楚楚小吃貨的屬性,聘禮沒給夠哪怕是煤老板它也未必會樂意搭理……

更有一種可能是楚楚實際上可能比煤老板還聰明,所以它倆中其實是以它為主,楚楚通過反複訓練讓煤老板明白了多給它送吃的才有可能從護衛變成驸馬。

可能的猜測性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孔碧也無法給出答案來,只能等冬天在看看了。

貓一年裏有兩次發-情-期,一次在夏初,一次在冬末,這兩個季節母貓懷孕下崽時剛好食物都不是那麽難獲取,是貓在進化途中摸索出的生存規律,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小貓存活,所以想知道答案,就只能在那個時期觀察了。

當然,其實也并不是說只有這兩個時期貓才會發-情,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它們也不介意其它時候懷孕下崽,只是這種情況還是比較少的,畢竟動物大多将事關生死存亡的事刻在了基因裏,并不會随意的去改變。

……

…………

随着白薇一家的離去,李達又多了幾個能水的視頻,不過動物園卻是再也沒有游客到來,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孔碧也在每日訓練着怎麽讓其他飼養員靠近綠孔雀們。

這不是依靠食物誘惑就能做到的,綠孔雀們要求比較高,要麽舞跳得好,要麽歌唱得好,要麽身上的羽毛長得好看,這三點達成任一一點,它們都能讓飼養員靠近喂食,不然它們寧願不吃自己去找食物,反正它們又不是找不到。

這點孔碧在玩游戲的時候就體會到了,小妖怪們都是很有性格的,不然也不會總是因為各種原因離家出走了,但以後妖怪多了不可能每一個孔碧都跑去親自喂,所以必須得把飼養員培養起來。

不過孔碧覺得,前兩個要求多少有點為難人和社死,畢竟誰喂孔雀吃個東西還要先跳一支舞的啊?

相比之下,反倒是最後一個要求容易達到一些。

這與別的動物園頭疼的問題完全不同,別的動物園是因為飼養員長得人高馬大而無法喂食,畢竟很多動物相比于人類的體型而言都顯得嬌小可愛,所以人類在動物眼裏是很有威脅性的,戒備和畏懼會促使它們拒絕飼養員手裏的食物,得花費一定的時間去和動物慢慢熟悉才能喂食。

而孔碧的動物園不同,它們根本不怕向體型比自己大的生物發動進攻,這種時候想要親近它們要麽就是打服它們,要麽就是得貼合它們的審美。

不過跟保護動物互毆那可是要被請去喝茶的,所以還是選擇去配合它們的審美吧。

為此,孔碧定制的員工服又多了一套,這套是與對方設計師讨論了許久設計出來的,孔碧甚至懷疑對方沒準都已經在私底下吐槽說沒見過這麽要求奇怪的甲方了。

但好歹最後設計出的款式,在孔碧眼裏算是比較合格的。

綠孔雀服為長袖,綠色打底,後背做了類似蝙蝠袖的設計,将手臂張開時有一層布料會與衣服連接着,這樣有攻擊意圖的綠孔雀看到了會誤以為對方在威懾它,就不會立刻發起進攻,留給飼養員撤退的時間。

——動物也是講究先禮後兵的,在看到這一幕時,通常綠孔雀也會同樣禮貌的也去吓唬對方。

蝙蝠袖只連接到了手肘的位置,這樣不會阻礙飼養員平時的行動,上面牢固的縫着一根根人工羽毛,不過并不是綠孔雀羽毛的樣式,只是有着彩虹色澤,看着比較華麗。

畢竟看沈王爺的待遇就知道了,同類中長得醜的它們照樣排斥,相反同樣是鳥類,而色彩豔麗的話,它們反而能比較和善,畢善是別的種族的,也許長這樣的已經屬于長得好看的了呢?

除了蝙蝠袖這個設計以外,上衣其它地方則沒有這種人工羽毛,而是被染成了彩虹色彩的迷彩樣式,布料摸着有些類似絨面,仿照的是鳥類外羽下的絨毛,褲子則相對而言沒有那麽的花裏胡哨,唯一的特殊點是背後跟上衣擺能重疊連接的幾根‘尾羽’,微微翹起,但并不影響坐卧。

飼養員穿上這衣服是什麽樣的孔碧沒看過,畢竟設計師只出了圖還沒有樣品,反正看這顏色孔碧估計應該挺顯黑的,但無所謂,她又不穿,而且這種飽和度略有些高的顏色綠孔雀确實不會反感,孔碧是經過花椒認證的。

嗯,順帶一提,總體的色彩也是由花椒挑選的,其它綠孔雀看了之後也認同了。

所以飼養員反對無效!

至于臉上沒有羽毛,那倒沒什麽,畢竟綠孔雀自己臉上也沒有羽毛。

相比之下,王天霸就好伺候多了,除了李向東以外,它對其他人的喂食并不排斥,所以可以統一穿綠色的員工服。

雖然孔碧當時讓保安隊長去選員工服,但石卓在選了款式之後把色卡拍給孔碧看了,于是最後孔碧遵從內心的選擇了一種看着就很舒服治愈的淺綠色,保安的衣服則是顏色更偏藍一點的藍綠色,以方便游客區分。

之所以要區分開來,是因為保安除了巡邏、制止游客以外,還需要給游客提供一些幫助,而一些員工他們可能因為忙碌于一些別的事無法給游客提供幫助,這樣的話還是留出比較明顯的标志讓游客知道有事該找哪些人比較好,盡管他們需要提供的幫助可能僅僅是問個路,想知道廁所在哪裏之類的。

說到王天霸,就不得不提它最近幾天給衆人帶來的困擾了。

從拒絕李向東的喂食那天起,王天霸的食量就一天比一天少,可愁懷了衆人,李向東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出現刺-激到了它了。

但除了不吃飯以外,王天霸又看不出其它異常來。

孔碧對此也有些意外,她以為突破這種事也就一兩天就能結束了,誰知王天霸折騰了這麽久都還沒有結束,但仔細想想這似乎也正常,就像人受到了重大打擊一夜白頭一樣,這樣迅速而突然的行為對身體的損傷是很大的,所以循序漸進将事情分割成幾個步驟慢慢來是很正常的。

王天霸将靈泉水的能量給儲存了起來,先用其它含有雜質,不那麽精純的能量來洗刷、重塑自己的身體,這個行為它只有晚上才做,不過這并不是為了吸收月華,單純是晚上貓頭鷹才更活躍,更适合發起沖擊。

而白天,則是在感受、适應身體的新變化,為夜晚再次發起沖鋒做準備。

這樣的行為日複一日的進行着,王天霸也日漸消瘦,從實胖變成了只是毛絨絨,好在因為王天霸在近幾日重新對衆人升起的攻擊性讓他們無法再對它的體重進行稱重,而孔碧這個內鬼有睜着眼睛說瞎話,所以目前還沒有人察覺到它體重的變化。

直到這一日,王天霸徹底開始不進食了。

按理來說,一個人只要有養其它大型鸮類的經驗,再去養林雕鸮,不說手到擒來,可至少也不會太困難才是,只是王天霸的行為都違反了正常貓頭鷹的做法,因此這才讓他們的一身經驗沒了用武之地,此時更是愁得頭發都掉了一大把。

孔碧知道,這是王天霸已經完成了對骨骼等器官的重塑,準備對最重要、也最脆弱危險的部位發起沖鋒了,這也是它本能的将靈泉水的能量留到最後的用意。

這麽多天的功夫,足夠它熟悉靈泉水的能量,并将其用到心髒、識海這種脆弱的部位。

普通進化跟妖怪的進化差別在哪裏?

除了身體的變化,最重要的便是心神。

靈魂、識海……用什麽來稱呼都可以,總之,這個變化才是普通生物跟妖的分界線,讓它們能因此生出‘今日方知我是我’的感悟來。

這種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雛妖期到幼生期是妖怪前期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剛出生的‘寶寶’什麽也不理解,它們不理解身體的變化,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懂得思考,野性的本能仍然會驅使着它們,就像熊精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冬眠一樣,這種思考是因為對未知的恐懼,但很少會有妖怪執着的去探索答案,通常來說,第二年它們就會變得跟沒有成精前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冬眠照樣冬眠。

就點看王天霸和花椒也看得出來,它們與同類唯一的差別也不過是更強大,能獲得的食物更多而已,妖怪真正開始認識世界,是從幼生期開始的。

就像人類幼崽,剛出生的時候什麽都不需要懂,只需要吃吃喝喝好好活着就好了,等到長大一些,才會開始掌握技能,認識世界,妖怪其實也是如此。

為了避免這個過程出現意外,孔碧主動表示要帶着食物跟王天霸呆上一晚,畢竟突破成功後是需要進補的,而如果失敗了,孔碧也能為之兜底。

雖然說突破失敗會迎來死亡,但也并不是沒有挽救的可能,畢竟從生到死也是有一個時間差的,這一剎那的功夫,足夠讓大妖們護住突破的子嗣的小命。

孔碧自然也可以。

王天霸渴求花椒的血肉,是因為它的血肉中蘊藏着的豐富能量可以幫助突破,但花椒血肉的作用其實也就跟靈泉水差不多,頂多能量更豐富而已,對于同階的妖怪而言,其它妖怪的血肉還到不了唐僧肉的程度,滋補的效果也就是普通保健品的水平,就像人補充維生素之類的微量元素吃的那些一些。

而孔碧的血肉對王天霸來說卻是真的具備唐僧肉的功效的。

高階生命的血肉對低階生命總是具備着很強的誘惑性,這不僅僅是因為其中蘊含的蓬勃能量,還因為生命階層的差距、一個提前接觸高境界的機會。

所以如果到時王天霸真的突破失敗了,孔碧的血再配合上傳承記憶中的術法,有七成的概率能将它挽救回來。

這個概率已經不算低了。

對于孔碧的做法,衆人十分希望她能夠成功,畢竟如果現在想要讓王天霸進食,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孔碧了,畢竟他們連靠近都無法靠近,而如果連孔碧都不行的話,那他們就只能去強行喂食了,但對于這種做法,他們并不看好。

只要找不到病因,這種做法也不過是飲鸩止渴,問題不解決最終王天霸還是要死的,所以能讓它自己主動進食才好。

衆人其實也想過,是不是王天霸一直被關着鬧情緒了,亦或者是傷口感染之類的原因,但大門它自己就能開,而傷口感染……它的傷都已經好了,愈合速度比他們預測的還要快。

動物無法說話,所以想要發現問題就只能從它日常的行為去推測,王天霸這幾天進食其實是有在穩定減少的,這點被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但問題是它哪怕是減少之後的食量也比一只成年雕鸮的飯量要大,加之從它日常的活動軌跡來看精神狀态健康穩定,衆人過來圍觀要是聲音大了把它吵到了還能直接開門出來罵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基于此,雖然王天霸突然開始停止進食,但衆人還是沒有選擇将它立刻麻醉,而是打算再看看。

動物是用行為來表達情緒的,哪怕王天霸行為異常,但底層邏輯卻是不會改變的,飛禽抑郁可能會拔毛拒絕進食,沒準王天霸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太胖了才絕食的呢?

孔碧帶着一只兔子一桶牛肉走了進去,王天霸擡頭看了看,艱難地移開了視線。

雖然近一年被饑餓折磨得不輕,但說實話現在沒有像以前那麽吃了,它反而覺得渾身不對勁來,發達的嗅覺讓食物香濃的氣味萦繞在了腦海中徘徊不去,這讓它更想快點結束自己現在的狀态大快朵頤了。

孔碧将野餐墊鋪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朝王天霸招了招手。

王天霸立馬擡腿跑了過來,多日的準備、沸騰的精神和本能的驅使讓它在此時本能的有些不安,所以孔碧的到來反而讓它放松了一些,雖然早已離開父母獨立,但這種時刻,身邊能有個靠山總會讓人生出安全感來。

孔碧給王天霸摸了下骨,眼帶異色。

因為羽毛的緣故,鳥類很難用肉眼去判斷胖瘦,但只要扒開它們胸前的羽毛,專業人士就能直接通過它們胸肌的飽滿程度來判斷它們的身體狀況,飛禽羽毛下的皮膚是薄到能直接看到骨頭的,幼鳥時期甚至能夠看到內髒,王天霸在此前也是如此,所以衆人給它做檢查時雖然驚異于它的體型,卻并沒有發現其它異常。

現在卻不同,它的皮膚層在短短幾天內就已經增厚到了胸前看不到龍骨突的地步,不過伸手摸還是能摸到,皮膚表層像是被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油膜,這種變化大大增加了王天霸的防禦能力。

要知道,鳥類的身體都是很脆弱的,為了飛行它們舍棄掉了太多的東西,薄薄的皮膚層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如果它們面對襲擊躲避不及時,是很容易受內傷的,而現在王天霸就不需要太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了,如果王天霸以現在的狀态遇上孔碧,那她根本不可能将王天霸直接拍到地上,而是會傳導出一種反震力,力量直接會随着震動而被減小到最輕。

這就像貓頭鷹翅膀上的初級飛羽,它們鋸齒狀的初級飛羽将飛行時的大氣流給分割成一團團更小的氣流,讓自己飛行時近乎無聲,而王天霸現在皮膚層的脂肪和油膜也是起到的同樣的分散效果。

除此之外,孔碧察覺到王天霸的頭似乎又大了一些,在飛禽中貓頭鷹的頭和眼睛本來就屬于偏大的了,此時王天霸的頭卻更沉了一些,反倒比它身上新長出的皮膚層帶來了更多的重量。

孔碧在檢查時掂量過王天霸,它的體重改變并不大,皮膚層似乎是特殊的結構,整體增加的重量或許才幾克,而腦袋卻增重明顯,褐色的眼睛顏色似乎又變淺了一些,這或許是因為它眼球裏的視錐細胞增加了。

許多貓頭鷹眼睛內都是由大量視杆細胞和少量視錐細胞組成的組成的,甚至有些品種的貓頭鷹眼睛裏是不存在視錐細胞細胞,所以它們在白天才什麽也看不清,這通常也是夜行性生物和日行性生物的差別,像鴿子、雞之類的就只有視錐沒有視杆,所以它們晚上就看不清,只在白天活動,而王天霸現在卻似乎有轉變為白天夜裏都能視物的趨勢。

這就是進化嗎?

孔碧有些恍然,更強壯的身體增加了生存能力,日夜兩用的眼睛增強了捕食能力,包括變大的頭骨……

同樣是進化,為什麽我沒有這種明顯的變化?

孔碧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她沒有長出更發達的雙-腿,腦子似乎也沒有什麽變化,小說裏的精神力外放靈識啥的也沒有,不對,好像還是有的……

稚科的生物都不怎麽擅長飛行,但孔碧感覺自己只要妖力撐得住從藍星這邊飛到藍星那一邊都是沒有問題的,但她的骨骼并沒有因此變成中空,松軟的肌肉組織變得很緊實,肌肉繃緊之下尋常管制刀具都沒法破防,只是這些變化跟王天霸的進化比起來,似乎并沒有起到質地的變化。

回憶了一下古時出名的鳳凰,從外形上來看,似乎很多都是稚科的,也就是說,稚科的進化并不着重于身體,而是一些特殊的天賦神通,術法的運用?

孔碧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哪怕是在如今這種感應不到天地之炁的末法時代,她施展神通時都很輕松,不過在如今這個時代,這種進化方向似乎沒有肉-體進化帶來的好處更大?

沒有在這事上多糾結,孔碧用心的觀察着王天霸的情況。

它現在身上就剩兩個地方沒進化了,一個是心髒,一個是大腦,都是身體最脆弱的部位。

“嗚啊——嗚啊——”

王天霸仰天長嘯。

呆在監控室裏的衆人面面相觑。

“它在幹什麽?”

作為一直主攻鳥類行為學方向研究的專家,李向東不确定地說道:“它好像是在……求偶?”

衆人驚了:“林雕鸮是六月發-情的?”

“它不是雌鳥嗎?”

“它看上孔園長了?”

孔碧并不知道監控室中的衆人因為王天霸的行為産生了奇怪的推測,此時王天霸的叫聲與平常的咕咕咕差別很大,有些沙啞尖銳,還有些古老蒼涼,但是孔碧完全聽不懂它在叫什麽,就像孔家村長輩過年跳着古老祭舞時發出的‘呼’、‘哈’之類似乎只是配合氣氛的叫聲一樣。

但孔碧知道這絕不是烘托氣氛那麽簡單。

她感受到了空氣的震動,這種神秘的腔調似乎就像是在勾動着天地間的什麽,孔碧猜大約是天地之炁,但可惜,附近已經沒有這種東西了。

不過這一刻,孔碧倒是明白了為什麽鳥類求偶時會引吭高歌了,一方面這種聲音确實洪亮,足夠讓遠處的同類注意到自己,另一方面,這或許是曾經的妖怪們引動天地之力的方式。

不僅僅是聲音,或許還有舞蹈其實在原本也有着同樣的功效,只是随着天地之炁的消失,這種本能雖然被傳承了下來,卻早已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也許人類也是如此,在唐朝時,他們還仍然載歌載舞,沒準也是因為凡人從煉氣士之類的修士身上‘跟風’而來。

王天霸很快停止了這種莫名開嗓的行為,它似乎也很疑惑為什麽本能會驅使着自己做出這種行為,但智商不低的它明顯的察覺出這種行為除了空耗體力外沒有任何用處,于是它停了下來,扇動着翅膀,身上的羽毛發出簌簌的響聲。

孔碧感受到它身上蓬勃的能量被激發了出來,這時候如果有人靠近,就會發現自己莫名其妙不敢喘氣,比附近略高的溫度升騰而起,空氣仿佛都因此而停止了流動。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蟬鳴聲開始讓人變得煩躁,鳥雀不安的在空中飛舞。

莫名的躁動氣息在朝着周圍擴散。

終于,一股龐大的吸力從王天霸身上傳來,體內早已被熟悉的充沛能量被王天霸本能的順着奇異的路線游走全身,最終三分之一奔向了心髒,另外三分之二奔向了大腦。

一股生澀的阻礙感襲來,像是一座大山般阻隔在王天霸面前。

毫無生路。

反複的碰撞、擊打,針-刺般的感覺襲向心髒針-腦,自己的每一下進攻都不像是在朝着敵人,而是在攻擊着自己。

王天霸陷入了沉睡當中,身體卻仍然按照清醒時的路線不斷的發起沖鋒,毫不氣餒,毫無恐懼。

孔碧看着王天霸,靈泉水的能量在她的感應中十分明顯,就像是熱成像儀中被觀察到的活動生物,因此她自然也沒有錯過王天霸剛才痛苦的神情。

此時此刻,她終于明白了傳承記憶裏為什麽會一再強調小妖一定要在睡夢中突破了,每一次對‘樊籠’發起沖鋒,自己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與死神擦肩而過,自身的念頭又怎麽會不畏縮、不恐懼,乃至于對自己突破的決定都感到質疑呢?

沒了一往無前的氣勢,不反抗,又怎麽能突破生命的界限,跳出樊籠呢?

可惜小妖時期尚且能取巧,大妖時卻根本沒有捷徑可走,這或許就是哪怕現在也能見到一些小妖,唯大妖在古時都幾乎如同傳說的緣故了。

但盡管将突破交給了本能,此行也就艱難。

盤旋在心髒上的能量已經消散,更多的力量開始沖向大腦。

靈魂深處傳來的扭曲和刺痛感不斷的激發着求生的欲望,讓王天霸沉睡的并不安穩,與身體比起來,靈魂是何等的虛無缥缈又脆弱?

心髒尚且可以在停跳十幾分鐘乃至一個小時後重新活躍,靈魂消散了,那就算不死,也是個行屍走肉了。

居者有其工,經濟自造血。

居住在身體裏的器官彼此精誠合作,而造血之事,大部分交給的其實不是心髒,而是大腦。

一股若有似無的死意盤亘在王天霸身上隐而不發,孔碧悚然而驚,明明這股氣息針對的并不是自己,她卻仍然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恐懼。

但她沒有選擇離開,任這種感覺沖刷着自身,

提前感受突破時的狀态,是很難得的幾率,自古以來,無論是人是妖,突破時都會選擇一個安靜無人的地方,既是為了防止別人打擾,也是為了避免自己讓別人看到自己突破時的狀态。

真傳一句話,家傳萬卷書,再沒有比親眼見證一個人的突破更能體悟到這一切的了。

遠在監控室的衆人并不知曉王天霸身上發生了什麽,但依舊因為它的行為引發了一陣騷亂,畢竟夜間是它活躍的時候,此時卻顯然十分安靜。

可孔碧并沒有因此發出求助,出于對她的信任,衆人也只能按捺着焦慮的心情看着這一切。

一直到明月西移,晨曦自東方躍出。

王天霸深褐色的羽毛被微風吹拂着靜靜擺動,一層朦胧的紗衣披灑到它的身上,然而值此萬物複蘇之際,王天霸身上盤亘的死氣卻越來越濃,覆在骨頭外的皮膚層緊緊的貼着骨頭,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薄薄一層,甚至更淺,用形銷骨立來形容都不為過。

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開始停滞,一切都仿佛歸于沉寂,血液不再流動、細胞不再活躍,連羽毛都開始變得黯淡。

終于……

在一切都歸于終焉之時,一切又仿佛被壓迫到了極限,猛然地爆發了出來。

大風刮過。

王天霸猛地睜開眼,仰天發出一聲長鳴,向世界宣告自己的新生。

“咕——”

晨曦在它身上燦爛耀眼,微風在它身上揮之不去。

那是怎樣一種感覺啊,仿佛萬事萬物都在慶祝它的新生,充滿了喜悅、熱愛、溫和與親切,都在慶賀它看到了天地之寬,世界之大。

蒙昧半生不識天,今日方知我是我!

王天霸震動着翅膀,喜悅地朝着天空飛翔而去。

“別——”

孔碧後知後覺地出聲,但仍然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着王天霸撞上房頂,duang的一下又被重新彈了回來。

“咕!”

王天霸委屈地擡起翅膀捂住頭。

孔碧好笑地伸手揉了揉,這種軟質的編織網在飛禽的飼養環境中極為常見,能最大限度的減少飛禽撞上去時産生的傷害,普通飛禽都不至于會受傷,就更不用說妖怪了。

不過該痛還是會痛的。

“好了好了,餓了吧?過來吃飯。”孔碧将兔子牽了過來。

“咕唔!”

王天霸确實餓了,哪怕是蓬松的羽毛都擋不住身體的消瘦,以往妖怪們突破是借助的天地之炁,本身損耗不大,而現在的妖怪突破卻是先天不足,只能壓榨自己體內的力量,所以突破之後的模樣反倒都不怎麽樣。

它擡起一條爪子摁住低頭,低頭一扯便直接撕扯下了一塊肉來,但卻并沒有急着吃,看着兔子身上的血跡一臉迷茫。

從氣味上來說,王天霸分辨得出這是血,可是……血不是綠色的嗎?

貓頭鷹是衆所周知的色盲,王天霸也是如此,它們眼睛看到的畫面就像是夜視儀看到的畫面,因為夜視儀本來就是從貓頭鷹這些夜行性生物身上得到的靈感,原理都差不多。

所以對此時的王天霸來說,它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畫面好像有些奇怪,為什麽四周不是綠色的了?

它慌亂地扭頭看向孔碧,飛快地撲到孔碧懷裏:“老大,我眼睛壞了!”

“別急別急,慢慢說。”孔碧眉梢微微一動,感覺自己似乎猜到了真相。

在孔碧的詢問下,王天霸也逐漸冷靜了下來,它就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世界一般,好奇地打量着周圍。

不過雖然如此,它看到的世界也跟人類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它似乎多了一種跟雪鸮類似的熱成像能力,能夠看到每個生命體內的能量,還能區分蓬勃與否,以此來判斷對方的強弱。

不過盡管眼睛出現了這樣明顯的變化,王天霸的眼睛卻沒有因此變淺,成為如雪鸮它們這些能日行的貓頭鷹那般的金黃色,反而回歸了原本的褐色,顏色深到幾乎與黑色無異。

另外,孔碧在第一次遭遇它時,它的眼睛是變成了血紅色的,那是王天霸的天賦神通,孔碧将之稱為狂化,而現在這種能力也在突破後得到了增強,用王天霸自己的話來說,開啓之後能把原來的好幾個自己摁着打。

不過具體是幾個王天霸就表述不出來了,它又沒上過學,又哪裏會數數?

重新冷靜下來的王天霸再次回去大快朵頤,與之前狂吃海喝饑餓感始終如影随形,身體卻傳來再吃就要死了的難受感不同,這一次王天霸吃進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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