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聽着電話另一端依然的喋喋不休, 餘小暖不留情面的直接挂斷了電話。
顧清時看她面色不好，伸手扯了扯她的胳膊, 帶她出去了。
宿舍的過道上, 餘小暖趴在窗邊看着外面的夜色，心裏五味摻雜。
“其實小菁也挺可憐的，小的時候爸爸離開家再沒有回來, 爸媽的婚姻也并不受法律保護。這些年她媽媽獨自一人将她撫養長大, 不知受了多少辛苦。或許小時候小菁會渴望父愛，會天天翹首盼望着自己的父親有一天會回來。可如今, 二十多年過去了，父親對她而言……”
餘小暖說到這裏，突然頓了頓才道：“我可以理解小菁現在的心情。就像六年前阿姨去世, 媽媽突然回來把我接走一樣，那時候我一點都不開心。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她不在，如今我過得好好的，她卻又打着補償我的旗號把我接到身邊。最後, 也沒有真的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顧清時伸手将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別胡思亂想，那些過往都過去了。”
餘小暖擡頭：“我知道的，只是有感而發罷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我進去陪陪小菁。”
顧清時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事跟我打電話。”
餘小暖乖乖應下：“我會的。”
送走了顧清時，餘小暖這才回到了宿舍裏。
陳菁蜷腿坐在床的一角，雙手抱膝眼神空洞地一聲不吭。
餘小暖有些心疼地走過去，在她床邊坐下，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小菁，你心裏有什麽難受的都可以告訴我的，不要一聲不吭地憋在心裏。”
陳菁緩緩擡頭看着她，沉默半晌才哽咽着道：“小暖，我想我媽了，我想回家。”
餘小暖伸手抱住她，輕聲安慰：“好，我們回家，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陳菁趴在餘小暖的肩上輕輕嗚咽着，不知過了多久才混混沌沌地睡了過去。
餘小暖将陳菁平放在床上，又小心翼翼地蓋上被子，這才嘆息一聲自己也洗漱一番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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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餘小暖睜開眼的時候，陳菁的床上疊的整整齊齊，平日裏常用的東西都沒了蹤影。
她蹭的從床上坐起來，一眼瞧見放在自己電腦桌旁的一張字條，拿起一看只寥寥數字：
“小暖，我一個人回家了，別為我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她急忙拿起手機撥給了陳菁，很快那邊便有了回應。
“小菁，不是說好了我陪你回去的嗎，你這樣一個人走讓我怎麽放心的下？”
電話那頭的陳菁情緒明顯比昨晚好了些：“放心吧，我跟邵天說過了，下了火車他就會去接我的。”
餘小暖有些無奈，只得道：“那好吧，等你到了家一定要記得跟我打電話，聽到沒？”
“好，我知道了。要檢票了，我不跟你說了啊。”
那邊挂了電話，餘小暖嘆息一聲将手機放在一邊，開始準備梳洗一下去上班。
出了公寓，顧清時已經開車等候在那裏了，她急忙走過去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你怎麽跑來了？不是說過上班不接我的嗎？”她和顧清時早就約定過，兩個人不一起去上班的。
顧清時将熱乎乎的小籠包和豆漿遞給她：“昨晚上陳菁那個情況，我能不擔心你嗎？她怎麽樣了？”
說起陳菁，餘小暖無奈嘆息：“今天早上也不知什麽時候就起來了，我醒的時候她已經在火車站開始檢票了。不過這件事對她來說打擊是挺大的，讓她回去一趟也好。這個時候，她應該會格外想念媽媽吧。”
她說着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快走吧，不然該遲到了。”
半路上，餘小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拿起看了看直接挂斷，繼續吃着小籠包。
“誰啊？”顧清時一邊扶着方向盤一邊問她。
“不知道，一個陌生的號碼，興許是打錯了吧。”
正說着，那頭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她不太高興地皺了皺眉頭，大早上的誰給她打電話呢？
“接吧，興許是認識的人呢。”顧清時提議。
餘小暖随意按了接聽鍵：“喂，哪位啊？”
“請問是餘小暖餘小姐嗎？”說話的是位很客氣的女聲。
餘小暖愣了一下，随即答道：“你好，我是。”
“你好餘小姐，我是盛光電子商務有限公司陸總的秘書，我姓夏。”
餘小暖不太樂意地皺了皺眉頭，盛光電子商務有限公司，那不是陳菁父親所在的公司嗎？陸震喬讓秘書來找她做什麽？
這時，聽電話裏又繼續道：“餘小姐，是這樣的，我們陸總因為一些私事想要跟你聊一聊，不知道您什麽時候方便，我們約個時間好嗎？”
“不好意思，我很忙！”餘小暖說完，直接挂斷了電話。看着手裏的包子，再也沒了吃下去的胃口。
“怎麽了？誰打來的？”顧清時不解地問她。
“陸震喬的秘書，想跟我見面。”餘小暖嗤笑一聲，當年抛棄妻女之人，如今想通過她得到小菁的原諒嗎？這二十多年來，他對她們母女不聞不問，如今人老了，良心發現了，就想得到一些補償。這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多這樣的好事？
顧清時看她臉色不好，想了想道：“其實我覺得，跟那個陸震喬談一談也好，起碼可以了解一下當年的真相。這二十多年來音訊全無固然可惡，但萬一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難道你不希望陳菁以後能擁有一個可以疼她愛她的父親嗎？”
餘小暖只覺得好笑：“多大的苦衷能讓一個父親二十多年都不曾回家？”
顧清時無奈：“小暖，你是因為和陳菁關系太好，想到她以前受的苦做事沖動了。我沒說這陸震喬一定值得原諒，但既然陸震喬找到你，你是可以從他那裏知道當年的真相的，又幹嘛拒絕？如此，也權當是幫小菁看看這個父親到底還值不值得相認了。”
餘小暖抿着唇沒說話。
這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拿起一看，還是剛剛的那個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接聽鍵：“喂，你好。”
“你好，餘小姐，我是……陸震喬……”這次是陸震喬親自打來的。
看他欲言又止，餘小暖扭頭看看顧清時，只好道：“我今天中午有時間，到時候我把地址發給你。”
那邊的陸震喬明顯很感動餘小暖态度的轉變，一個勁兒地道謝。
挂了電話，她沖着顧清時嘟嘟小嘴兒：“這下你滿意了吧？”
顧清時看她無辜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傻丫頭，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餘小暖哼哼兩聲，她就是覺得挺委屈的。雖說答應跟那個陸震喬見面，但她還是潛意識裏覺得那個陸震喬沒什麽值得原諒的地方。
或許之前她還覺得這世上的人大都是好人，即便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也定然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不過，網文上的那些事，讓她漸漸對一些人一些事改變了看法。
把所有人都當做好人，到最後受傷的便只會是自己。
到了中午，餘小暖拉着顧清時去了與陸震喬相約的地點。
顧清時原本是不打算過去的，但架不住餘小暖的各種威脅，最後也只得妥協，随她一起去。
到了一家餐廳，陸震喬早已經等候在那裏。
這還是餘小暖第一次和陸震喬見面，四十多歲的年紀，西裝革履，穿的幹幹淨淨。身材中等偏瘦，臉上因為歲月的沉澱，有了細細的皺紋。在那飽經風霜的面容之上，一雙眼睛卻格外祥和。
站在不遠處靜靜望着，餘小暖突然覺得這個陸震喬應當是有着不少故事的男人。
第一次，她對自己的看法産生了懷疑。
這樣一個慈善和藹的男人，當真是那等抛棄妻女，薄情寡義之人嗎？
在她審視陸震喬的同時，陸震喬也已經發現了餘小暖和顧清時。
他頓了一下，起身走了過去：“請問，是餘小姐嗎？”
餘小暖收了情緒，對他微微一笑：“你好，我是餘小暖。”
得到确定，陸震喬似乎松了一口氣，又擡眼看了眼一旁的顧清時，笑着招呼：“兩位快請坐吧。”
三人入座之後，陸震喬招呼服務員上菜，這才一臉感激地道：“我聯系不上小菁，只好冒昧來找你。不知道餘小姐能不能幫我約小菁出來，當年的事，我希望她能聽聽我的解釋。”
“小菁回家了，今天早上的火車。”餘小暖的情緒沒什麽波瀾。
陸震喬卻是一驚：“回家了？”他不由神色有些黯淡，沒想到他原本只是想同她相認，結果卻生生将她逼走。
餘小暖自然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更甚：“我聽小菁說，陸總在她還沒出世的時候就離開了，如果您真的在乎她們母女，又為什麽二十多年都音信全無？”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