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軍營裏的燈火,随風搖晃,明明暗暗,映在昆吾琉钰的臉上,似夢似幻。
昆吾琉钰閉着雙睛,仿佛在等待最後的審判,穆秋浔心一橫,眼看劍尖就要刺破咽喉,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穆姐姐,手下留情”。随之,一個身影跑到昆吾琉钰身邊,急急的解釋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穆秋浔依然持劍指着昆吾琉钰,微微側頭問道,“将軍知道她在軍營嗎?”。
“我已經禀報過我爹了,風大哥都知道這事,是吧,風大哥?”,李冉說着就向站在穆秋浔身後的風輕塵遞眼色,看來這位李大小姐生平是頭一次說謊,語氣明顯的弱了下去。
一直站在旁邊觀望的風輕塵這才出聲道,“秋浔,這位确實是冉兒的恩人,将軍跟我提起過,只是為何會出現在軍營,我還真沒聽将軍說過,等将軍回來再問問他吧”。
聽得風輕塵如此說,穆秋浔放下劍,冷冷的說,“冉兒,軍營裏最好不要有閑雜人等出現”,說完,轉身就向營帳走去。
昆吾琉钰急忙抓住穆秋浔的手腕,有些不相信的問道,“穆秋浔,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穆秋浔轉頭看着她,神情依舊的冰冷,“從未相識,何談記得?”,甩開被昆吾琉钰抓着的手腕,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昆吾琉钰不死心的想再次追問,卻不料穆秋浔回頭拿起手中的長劍,指着昆吾琉钰,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若跟來,我不管你是誰的恩人,絕不手下留情”。
昆吾琉钰只得呆呆的看着穆秋浔離開,一旁的風輕塵開口道,“你也看到了,秋浔已經走出了你的生命,你還是盡早離開吧”。
昆吾琉钰這才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對風輕塵吼道,“都是你搞的鬼,穆秋浔不可能不記得我,你對她做了什麽?”。
風輕塵輕笑道,“昆吾琉钰,你太自以為是了,世間事不是什麽都會如你所願,我只能說,天意如此,當秋浔醒來時,她記得一切,卻獨獨忘了你,你們命中注定,是不會在一起的,你是秋浔命中的劫,現在她忘了你,也逃過了命定的劫數”。
“呵呵呵……”,昆吾琉钰大笑道,“命?我昆吾琉钰前半生,一直被所謂的天命拖拽着走,要是信命的話,今日我便不會在這裏,什麽命中注定,我昆吾琉钰偏偏不信,往後的路,由我自己說了算”。
李冉一下子難以接受自己的救命恩人,突然就變成了江湖上傳說的大魔頭,看着昆吾琉钰離開的背影,跑到風輕塵身邊,不肯相信的問道,“她真的是昆吾琉钰嗎?”。
“是,她就是當初號令江湖,卻功虧一篑的昆吾琉钰,江湖中人最憎恨,也最懼怕的大魔頭”。
“那她為何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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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如她所說,她不想再受命運的糾纏”
“我不該把她帶到這來,是嗎?”
風輕塵鄭重的看着李冉,“她既然來了,她不想走,誰也奈何不了她,冉兒,不要讓自己陷得太深了”,這句話既像是在勸誡李冉,又像是在嘲諷自己。
“她愛穆姐姐嗎?”
“不,她只愛她自己,任何一個愛上她的人,都只會成為她的工具”
“我不相信”,李冉賭氣的說,“我不相信她真的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說着就跑遠了。
風輕塵搖搖頭,“你可知被她愛上,要付出多大的代價”,說完,轉身走進營帳,裏面還有一個等着彙報敵情的探子,這李冉還真是小孩子心性,心情不好就什麽家國天下也不管了。
昆吾琉钰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穆秋浔記起她,第二天就自己跑到李定國的營帳裏。
看到突然出現在軍營的昆吾琉钰,李定國暗氣自己女兒的不聽管教,又不得不對昆吾琉钰以禮相待。
得知昆吾琉钰的來意,李定國面露難色,“你想做秋浔姑娘的貼身侍衛,這怕是不妥吧”。
“不妥?李将軍是想整個東陸軍營,為這句不妥陪葬,是嗎?”,昆吾琉钰輕笑着,眼睛裏卻布滿殺機。
李定國早聽風輕塵說過昆吾琉钰的來歷,對這位攪動得整個江湖,血雨腥風的魔教教主,也有所耳聞,當年差點就讓她登上了南疆的帝位。
昆吾琉钰做穆秋浔的貼身侍衛,總好過呆在自己的女兒身邊,憑穆秋浔的機智多謀,說不定還能對她有所牽制,李定國轉念一想,也就答應了下來。
昆吾琉钰得到應允,即刻就來到穆秋浔的營帳裏。
不等穆秋浔開口,便說道,“我可是領了軍令狀來的,你們将軍讓我來做你的貼身侍衛”,笑得放肆而狡猾。
穆秋浔也不搭理她,起身便要向帳外走去,昆吾琉钰趕忙拉住她,“你們将軍可是用整個軍營士兵的命與我交換的”,邊說邊看着穆秋浔,笑得一臉無辜。
穆秋浔狠狠的瞪她,她也不回避,滿眼狡黠的回看。
最後,穆秋浔敗下陣來,說了一句,“你自便”,就把她撂在一旁,繼續看軍事圖。
昆吾琉钰很用心地做起了穆秋浔的貼身侍衛,穆秋浔走到哪,她跟到哪。
穆秋浔練劍,她就在一旁指導,邊說還邊拿起樹枝與穆秋浔對練,雖說她拿的是樹枝,可每次都把穆秋浔的長劍打落在地,換得穆秋浔一個白眼,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穆浔捉拿西原的探子,還不等出手,探子已被昆吾琉钰的銀針穿喉而死,穆秋浔怪她不留活口問些軍事秘密,她從懷裏拿出一份最新的西原兵力部署圖,噎得穆秋浔一半話只得生生憋了回去。
甚至穆秋浔睡覺,她都守在一旁,即使穆秋浔用長劍指着她,讓她出去,她還一臉坦然的說,“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有我守着,一只蚊子也飛不進來”,說完還怡然自得的吹起了竹笛,穆秋浔無奈,只得合衣躺在床上。
守在穆秋浔身邊的日子,昆吾琉钰感到充實而安穩,雖然穆秋浔總是對她橫眉冷對,但看到穆秋浔安好,她便也不在乎那麽許多。
只是每當看到穆秋浔眼裏的冷漠與決絕,昆吾琉钰還是會抑制不住的心疼,曾經對她那般癡心、柔情的人,就這麽不記得她了。
每個深夜,看着穆秋浔安然的睡顏,昆吾琉钰總會想起,她們相遇的種種,她辜負了她的深情,便要承受她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