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話
“沒有,只是覺得我應該記住每一個有毅力的家夥。”
忍海部玲陪着河村隆到了醫院。
今天是全國範圍內的中學生大賽,東京這個賽場旁邊最近的就是這家醫院,所以受傷看外科的人特別多,放眼望去都嫩得出水。
忍海部玲一眼就看到了眼熟的衣服,是青學男排部的正選隊服。
那個男排正選旁邊陪同的,果不其然是男排部的經理風惠美——
也可以說是她曾經的搭檔。
忍海部玲:“……”
風惠美:“……”
兩邊打了個照面,河村隆和男排正選互相問好,兩個人正巧是同班,還都傷了手。
哥倆好的一起進去看醫生了。
忍海部玲和風惠美像兩個啞巴保镖一樣跟在後面。
這樣的場景熟悉得讓人局促不安,連醫生都和當年是同一個。
醫生給傷了手的河村隆看完之後,一擡眼就看到了讓他印象深刻的忍海部玲。
“诶?你又受傷了?”
實在是對方上一次的就醫經歷讓他難以忘卻,才會脫口而出這麽一句失禮的問話。
忍海部玲倒是不介意,搖了搖頭,擡起來展示完好無損的手,“我沒有受傷,只是陪前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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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了眼河村隆的手,好心建議:“我覺得,這種網球還是少打為妙,對比一下還是排球安全一點。”
忍海部玲沒有說自己已經放棄排球了,只是禮貌道謝,陪着河村隆走了出去。
他們走後,醫生緊接着把後面那位排球選手的手指檢查了,正準備跟旁邊的風惠美囑咐兩句,看清長相後戰術沉默了一下。
“你跟剛才那個女孩子……”
風惠美:“不是一起的。”
看着她冷淡又暗暗帶着煩躁的表情,醫生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夏天。
當時這兩個女孩子像天要塌下來了一樣闖入他的診室。
高一點的戴眼鏡的女生捧着受傷的手指,嚎得驚天動地:“嗚嗚嗚醫生,我的手指是不是要斷啦?我以後是不是不能拿筆寫作啦?”
醫生見過無數病人,早就練就了即使無語也不顯露的本事,伸手示意人靠近:“先讓我檢查……怎麽受傷的?”
女孩兜着眼淚,滿臉心有餘悸:“打排球攔網的時候被排球挂到了。”
“有點撕裂傷而已,不影響你後續生活,放心吧。”
聽到醫生的回話,身後一直沉默着的女孩子才松了口氣。
松下了緊張的勁後,高個的女孩就開始拖了長音埋怨:“我都這麽拼命攔網了,你最後一球幹嘛不救起來,明明跑快兩步就可以接到的……”
之後的對話,醫生已經記不太清了。
畢竟都過了三年了,那戴眼鏡的女孩看起來鏡片都厚了一層,醫生只記得當時她們起了争執,兩個人都很生氣。
兩個在他的診所吵得不可開交的女孩,成了他近年來唯一深刻的印象。
沒想到她倆最後看起來全部放棄了排球。
可是明明排球才是那個不會死人的運動啊!
忍海部玲和河村隆從診室出來沒一會兒就碰到了桃城武。
他似乎有點擔心忍海部玲把河村隆生吞活剝了,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河村隆的精神狀态。
确認前輩沒受到什麽精神傷害後,桃城武立刻催促着河村隆和自己趕回去。
他擅自脫隊來接河村隆,一點也不怕回去會挨罵,笑嘻嘻地說:“我們大家要一起迎接青學的勝利啊。”
兩個人急匆匆的返場,忍海部玲不好意思拖他們的後腿,讓他們先去了。
臨走前,桃城武回頭看了她一眼,小聲說了一句:“你正常的時候還是蠻好的。”
忍海部玲:“??”
醫院就在附近,慢慢走回去也不過十幾分鐘。
一路上忍海部玲想了很多,捏着錄音筆的手幾次拿起來又放下。
不知道怎麽開口記錄自己的心情。
直到忍海部玲走到了比賽場地附近,迎面走過來的是一個很有個性的獨眼龍……馬。
“你怎麽了越前?!”
她的小不點超人破相了!
簡單紗布蓋着的眼簾底下在不停地滲血,血液幹涸的痕跡躺在越前龍馬那張白嫩的臉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頭等大事的沖擊讓忍海部玲完全忘記了剛才的糾結。
忍海部玲快步走上前,雙手無措地在空中揮舞着,虛虛碰着越前龍馬眼睛上的紗布:“這是什麽情況啊?!”
越前龍馬下意識地擡手捂上傷口的位置,嘴硬道:“……沒什麽。”
還是身旁準備和奶奶一起陪他去醫院的龍崎櫻乃好心解釋了一下:“他剛才比賽的時候被斷裂的網球拍劃傷了。”
龍崎堇教練搖了搖手裏的車鑰匙,說:“你來得正好,剛才應該是你帶着河村去醫院的吧,正好給我們帶路。”
“好,我們快走。”
這一路忍海部玲就像個趕不走的蠅蟲一樣,圍着越前龍馬打轉,心疼得直吸冷氣:“身高已經夠短板了,本來就只有一張臉蛋能騙騙人……”
一只眼睛不能用的越前龍馬扭過頭,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要不是車子開在路上,他應該恨不得把忍海部玲丢下去。
忍海部玲把那些不合時宜的話咽了回去。
二進宮醫院的時候,正好碰上風惠美帶着那位排球正選隊員出來。
風惠美也沒想到網球這麽費人,短時間內又送了一個過來給醫院增加壓力。
她特地帶着隊員又做了細致的檢查,就是為了隔開可能會和忍海部玲在比賽場地相遇的時間,她知道忍海部玲那家夥走路慢吞吞的……
她們倆這三年見面的次數怕是都沒有今天多。
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保持沉默擦肩而過。
排球正選隊員不解地來回觀察,最後把兩個人的關系定在了不對盤身上,畢竟風惠美甚至不允許忍海部玲踏入體育館的大門。
只是忍海部玲進入醫院後,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她思考的問題始終沒能有個答案。
明明風惠美還是喜歡排球的樣子,為什麽不繼續再打排球了呢?
明明所有的阻礙都消失了,她卻放棄了……
“喂,往哪裏走啊?”
把忍海部玲的思緒拽回來的是龍馬的聲音,他收回了跟着看向大門的視線,把自己多餘的好奇心藏起來。
畢竟探究忍海部玲的故事一定會讓他的倒黴加重。
即使現在已經倒黴透頂了。
忍海部玲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在桌子前,把今天發生的所有事細細寫了下來。
寫到送河村隆去醫院前,對着其他隊員們微笑的時候。
“……很奇怪嗎?”
忍海部玲的筆尖停頓在問號的末尾,“果然對他們來說是很奇怪的場景吧……”
但是忍海部玲也曾在三年前,這樣小心而禮貌地微笑過。
直到她意識到朋友不再是朋友,前輩也不配當前輩,從那以後,她完全不在乎自己在別人心裏的形象,也再不去考慮怎麽照顧別人的心情。
忍海部玲是整個青學最煩的人——
即使有這樣的傳言,她也不放在心裏。
不過是一群蘿蔔土豆白菜一起開會罷了。
忍海部玲對團體嗤之以鼻,事實證明抱團的不過是弱者。
然而三年過去了,她認識了新朋友,加入了新環境。
忍海部玲貧瘠的人生,破舊的內心房屋裏,跑進了一只歇腳的貓咪。
獨特的越前龍馬出現了。
她驚訝,又驚喜。
開始認真觀察貓咪的生活。
貓咪将夥伴們一只一只帶進這間房屋裏,讓房屋的主人懂得感受新鮮的情緒。
忍海部玲深吸一口氣,在本子上寫下“河村”和“石田”。
一群人為了一個目标奮鬥,乃至願意犧牲自己。
這種只在小說裏會出現的同伴友誼真的出現了。
閃閃發光的情誼讓忍海部玲羨慕,又想觸碰,又擔心破壞。
其實忍海部玲比任何人都知道青學也不全是這樣美好的事情,前輩欺負後輩的事情時常發生。
不動峰去年也是因為和前輩起了暴力事件被禁賽。
前輩不過是比自己大一歲的人而已,卻要對他們保持禮儀、注意态度。
除此之外,還不應該擁有比他們高超的實力。
忍海部玲所認識的前輩們,就是自私又虛僞的一群人。
三年前,忍海部玲受到忍海部先生那些排球書籍的影響,一時興起加入了排球俱樂部,成為了一名攔網選手。
當時作為俱樂部自由人的風惠美,是和她玩得最好的朋友。
她倆是俱樂部新生中奔出的黑馬,成為了最堅不可摧的防線,一個負責空中,一個負責地面。
直到前輩們覺得在俱樂部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提出了比賽。
那一場比賽,沖着忍海部玲面門而去的大力跳發、特意更換的硬排球沒有打壞忍海部玲的眼鏡。
可是撕裂了忍海部玲指間的皮膚,撕毀了忍海部玲和風惠美的友誼。
忍海部玲嘗試過挽留,換來的是前輩們變本加厲的欺辱,還有風惠美沉默的對待。
于是,忍海部玲離開了俱樂部,正式把寫作填滿生活。
再也不去交所謂的朋友。
再也不加入所謂的社團。
再也沒在乎過所謂前輩的想法。
忍海部玲成了青學最唬人的存在,他們怕她、讨厭她、無視她,卻不敢再欺負她。
在各種排斥中,忍海部玲每一次都在告訴自己,無所謂。
一個人苦苦支撐了三年。
漂泊在孤寂之海的忍海部玲,終于見到了燈塔。
燈束指引着她,越過那些暗流,繞過那些暗礁。
陽光,風平與鳥鳴,溫柔的海域,
在等待每一艘需要被拯救的船只。
忍海部玲終于見到了有毅力的家夥們,他們用實際行動告訴她——
當年不是她的錯。
真的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被河村隆治愈的玲妹。
越前龍馬可是被不動峰那群可憐孩子羨慕過的,羨慕他活在有好前輩的環境裏……
青學的大家都是天使!!!
希望看着前輩們的比賽,也能治愈玲妹心裏的不忿。
順便讓越前龍馬教一下,怎麽樣目中無人但是不挨打還能成為團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