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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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貴聽到這話，腿肚子有些哆嗦，“殿下，您先走，讓奴才們留下來？”他湊到楚昭業身邊，低聲說道。
“是，殿下，您先走！他們……他們不對勁！”侍衛長不知道顏寧最後會不會對楚昭業下手，但是，看她眼神冰冷，手起劍落的拼命架勢，心驚不已。
若是他們立意要殺了楚昭業，自己這幾個人，人數雖多，可不一定擋得住。
楚昭業搖了搖頭，他不能走！他一走，這些黑衣人的人心就散了，更加擋不住顏寧等人，身邊沒有人護衛，他才真是找死。
“不用，我出門時交代過，若是過了一個時辰沒回去，府裏人會找過來的。”他略微提高了聲音，說道。
聽到還有後援，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原本潰散的隊形，又稍稍凝結了些。
“殺！一個不留！”顏寧根本不管楚昭業在說什麽，她站在厮殺陣外，若是有自己人要擋不住了，她就伸手幫忙，自己的眼神，卻是牢牢看着楚昭業。
随着最後一聲慘叫，陣中的幾個黑衣人，都倒地了，還有一個沒死的，也被斥候脖子上補上了一刀。
四個斥候殺完之後，完全不顧身上多出的幾道口子，提刀站在顏寧兩側。
他們的刀身上，還在滴血。
對面，楚昭業，李貴和他的侍衛長站立着。
孟良不能死，若是孟良死了，虹霓，虹霓該怎麽辦？
可是，孟良現在重傷，生死不知！
這一切，都是楚昭業做的！
顏寧的心裏，一個聲音大聲叫着：殺了他！四下無人，殺！
荒郊野外，太子殿下都遇刺了，三皇子遇刺算什麽？
顏寧眼中的殺意，毫不遮掩。
楚昭業卻只是含笑看着她，好像，他們兩人不是敵對，好像，他們正站在禦花園中觀花一樣。
會不會死在顏寧手裏？他心裏滑過這個疑問。
顏寧提劍，腳尖一點，向楚昭業飛身撲去。
密林外，傳來一陣馬蹄聲，顯然是一群人正在向這裏奔來。
顏明德看到顏寧向楚昭業沖去的身影，大聲吼叫：“寧兒！”。
林文裕看到這情景，也驚吓地叫了一聲“殿下——”
顏寧聽到林文裕的聲音，劍尖一偏。
☆、186章 元帝宣召
顏寧的劍，偏了一寸，貼着楚昭業的耳邊而過，沖勢太大，寶劍脫手，“叮”的一聲，插入了楚昭業身後一棵樹的樹幹。
顏寧自己硬生生往後退出兩步。
“寧兒，你在幹什麽？”顏明德大吼道。
“父親，女兒聽說三殿下遇刺了，帶人來救他呢。”顏寧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那口氣，是個人都能聽出恨意。
楚昭業雙眼看向林文裕，林文裕碰到他的視線，微不可見地搖了一下頭。
楚昭業看了顏明德和顏寧一眼，笑着說，“是啊，顏大将軍，我出來追刺殺太子殿下的刺客，到了這裏。幸好顏寧及時趕來。”他說着，語氣上還帶了一絲感激。
他讓人丢在遇刺現場的三皇子府木牌，大理寺的人居然沒找到。
楚昭業直覺地，就想到了從南城門進出幾次的孟秀，轉而，看了顏寧一眼，難道是顏寧識破了自己的計劃？
若是現場撿到了三皇子府的令牌，然後，他在拿下孟良三人，揭穿楚昭恒苦肉計的計謀。那麽，楚昭恒和顏家，就是欺君之罪，再無翻身機會。
就算殺了孟良三人，他沒法揭穿楚昭恒的苦肉計，只要有那塊令牌，以他父皇的帝王心性，要麽信了是楚昭晖動的手，要麽懷疑是楚昭恒陷害楚昭晖。
可惜，這一步棋，落空了。
顏寧聽着他那感激的語氣，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三殿下太客氣了，不過我們府上三個要去玉陽關的家将，為了殿下，一死兩傷，這事，殿下可不要忘了。”
“恩。李貴，回府後，記得先送些上好的傷藥和補藥，去顏府給孟良他們。”楚昭業點點頭，轉身吩咐李貴。
“是，奴才記下了。”
“殿下，天色晚了，要不，我們先回城吧？”林文裕終于找到間隙，跟楚昭業說道。
他接到三皇子府的人來報，說三皇子出城還未回來，連忙帶人向北官道而來。
在北城門外，林文裕遇到了同樣帶人出城的顏明德。
兩人緊趕慢趕地來到這裏，就看到了剛才那一幕，他心裏，真是吓個半死。
衆目睽睽之下，顏寧妄圖謀殺皇子，楚昭業為什麽還要為她遮掩？這要是告到元帝面前，顏寧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林文裕心裏不解，但是，他不能當衆質問楚昭業，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好，顏大将軍，我們……”
“三殿下千金之體，還是先走吧。大理寺的人，又可以來這裏一趟了。”顏寧終于掩飾不了怒氣，打斷他的話，“三殿下，這些人，你不管了？”
楚昭業看了一地的死士，這些人，是他好不容易收攏的江湖好手，可惜，這一趟，折了這麽多個，“不用了，我相信大理寺的人會處理的。”
這些人，大理寺要查，也查不出什麽。
他說完，大步走到林文裕身邊，接過了下人遞上來的馬缰，侍衛長和李貴連忙跟着走過去，經過顏寧身邊時，都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直到走到林文裕這邊，兩人才長出一口氣，有種撿回一條命的慶幸。
顏明德站在邊上也不多話，顏寧讓人把自己的羽箭都拔回來，又走到那棵大樹前，拔下自己的寶劍，收回劍鞘中。
要論裝模作樣的表面功夫，她到底還是不如楚昭業。
兩批人馬先後入城，進了城林文裕護送楚昭業先回三皇子府去。
顏寧心系孟良和顏六的傷勢，一夾馬腹就想疾馳，顏明德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哪裏？”
“我回家啊。”
“孟良他們兩人性命無礙，你放心吧。”顏明德沉聲說道，“你先跟我進宮面聖去。”
“面聖？聖上要見我？”元帝在內宮顏皇後處經常會見到顏寧，那種時候，算是外甥女見姑父姑母一樣。
這麽鄭重其事地讓顏明德陪着觐見，那，就是正式的君臣傳召了。
“大理寺卿向聖上禀告了太子遇刺一事的調查，因為死的刺客身上沒找到什麽身份證明之物。林尚書和二皇子都提到你畫影圖形的事，找了今日在場見過刺客的人，有東宮的人，也有安國公府的人，想讓你将刺客身形畫出來。”顏明德解釋了一下元帝傳召的原因。
顏寧聽說是這個，倒是不擔心，“那女兒先回府換件衣裳吧？總不能這樣進宮吧？”
她的身上，還是一身男裝。
“好，你快些。”顏明德看女兒不慌不忙的樣子，知道她應該有打算了，也不再擔心。
今日的事，他全被瞞在鼓裏，饒是他沙場歷練處變不驚，心裏，還是打鼓的。到底是自己女兒啊，若是有個差錯，如何說情他都想過了。
顏寧匆匆趕回府裏，換了一身衣裳，就跟着顏明德到了宮門外。
宮門已經快到落匙的時間，顏明德帶着顏寧來到大臣觐見的宣安門外，很快，一個禦前小太監趕來迎接，“顏大将軍，顏姑娘，快跟奴才走吧。聖上等了兩個來時辰了。”
顏明德和顏寧來到勤政閣。
這，還是顏寧第一次來勤政閣。這裏，是元帝平日看奏折批事的地方。
元帝正坐在禦座上，游天方已經急得直冒汗了。
剛才，三皇子府的人又來說了三皇子楚昭業，在北城官道密林遇刺的事。
這三皇子，這麽晚了，沒事跑到北城官道去幹什麽？白天剛剛出了太子遇刺，傍晚又有三皇子遇刺。
元帝沖着他，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游天方還不敢辯駁，只能磕頭請罪，聽到顏明德父女到了，他是長出一口氣，總算可以先不要挨罵了。
“宣。”元帝對門外吩咐了一聲。
康保走出去，很快，帶着顏明德和顏寧走進勤政閣。
“臣女叩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顏寧鄭重跪下，雙膝跪地，三呼萬歲。
“寧兒起來吧，不要多禮。”對着顏寧，元帝收斂了幾分怒氣，顯出一分和藹來。
“謝聖上。勤政閣是朝廷重地，顏寧不敢放肆。”顏寧老實地半低着頭，回道。
“果然是長大懂事了，知禮了。”元帝對顏明德誇道，又對顏寧說，“你父親告訴你，為何叫你來了吧？”
☆、187章 禦前畫影
“恩，父親說過了。聖上，臣女這就開始畫嗎？”顏寧一副躍躍欲試的口氣。
元帝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裏，明顯有探究。
顏寧卻恍若未睹，擡頭看向元帝。
“咳，咳！”顏明德咳嗽了兩聲，瞪了顏寧一眼，“禦前怎麽能直視聖顏？”
“呵呵，無妨。寧兒，你要什麽？讓康保給你準備，你就在這畫吧。朕也見識見識你的神技。”元帝示意顏明德不要再說顏寧了，又吩咐道。
在禦前作畫，可以說是元帝好奇，也可以說是元帝想要防止有人串供了。
顏寧不知道下午有沒有人跟元帝說過什麽，她只是跟康保交代了畫畫東西，又轉頭跟元帝說，“聖上，臣女要是畫得好，您能不能賞臣女一個要求啊？”
“哦？什麽要求？”
“為了救三殿下，臣女的侍衛受重傷了，他們是要去玉陽關給我大哥送家書的。聖上派人幫我給大哥送封家書吧？還有，臣女求個太醫，給他們看傷。”
“胡鬧！”
“這要求不難，你要是畫得好，朕準了。”元帝擺擺手，阻止了顏明德的訓斥。顏寧在他和顏皇後面前，經常是說笑無忌的，提出這種要求，倒也不奇怪。
游天方看顏寧讓元帝幫她送家書，元帝還答應了，聽說顏家的顏寧在帝後面前得寵，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啊。
顏寧看游天方看向自己的眼神，笑了一下。
這個游泥鳅，是不會輕易得罪人的。看到今日一幕，以後對自己，估計會再顧忌幾分。
康保行事很快，片刻功夫，就讓小太監擡了桌子，放上了畫筆等物。
顏寧也不客氣，坐在桌前，康保帶了三個人上來，居然是招壽、姜岳和陳昂。三人都是和刺傷太子的蒙面人打過照面的。
“這人大概五尺多高。”
“長得不胖，不過也不瘦。”
……
三人慢慢回憶描述着，顏寧聽着他們的話，沉吟片刻後，提筆在紙上刷刷作畫，很快，一個黑衣蒙面人的身影躍然紙上。
随後，又畫了密林中帶頭的蒙面人的樣子。
“對對，就是這樣子。”
“對的，一樣。”
招福和招壽和顏寧本就熟悉，一看到顏寧畫完，就忙不疊的誇獎起來。
陳昂仔細看了片刻，也稱贊道，“顏姑娘神技，”又轉向元帝的禦座，禀告道，“臣看到的背影，就是這樣的。”
游天方看了看這張畫像，“有畫像就好辦了，臣這就張榜去拿人。”
元帝也不管他們在說什麽，對康保點頭示意。
康保會意，“陳給事，招福，你們三個先去後邊等着。”
康保的話，自然就是元帝的意思了。陳昂三人不敢怠慢，連忙躬身退下。
康保又從另一邊帶出兩個人，看服飾，應該是安國公府的侍衛和下人了。
“你們兩個看看，像不像？”康保拿起顏寧所畫的畫像，拿到兩人身前，讓他們仔細查看。
兩人一看也連呼像。
“游天方，你拿着這兩張畫像去找人。”元帝看了畫像兩眼，下令道。
“臣遵旨。”游天方躬身領命，又對顏明德和顏寧道謝，“多謝顏姑娘了。”
“游大人客氣了。”顏明德代顏寧回道。
“游大人，你可要仔細找，快點把刺客抓到啊。”顏寧插了一句，又被顏明德給瞪了一眼。
“一定盡力，一定盡力。”游天方連連點頭，又向元帝告退。
看他們退下後，元帝又對顏明德說，“剛才太醫來報，說太子有些發熱，不過傷勢穩住了，應該無礙。寧兒，你找的神醫，醫術不錯啊。”
“聖上，醫術不好，臣女哪敢帶回來。”顏寧只做聽不懂元帝意有所指的話，得意地回道。
“聖上，臣想去……”
顏明德話還未說完，元帝已經擺手道，“朕知道你的意思，明日再去看吧。現在太子還昏迷着。朕剛才讓皇後也回去歇着了。明日，你去見了太子，再去見見皇後，勸慰她一下，不要太擔心了。”
“是，臣遵旨。”
“寧兒明日也進宮，去看看你姑母吧，陪陪你姑母。”
“是，臣女遵旨。”顏寧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理。
“寧兒今年也十三了吧？”元帝忽然又對顏明德說道，“十三歲，也長大了，是大姑娘了。”
“小女頑劣，臣和內人都很頭痛。”顏明德毫不掩飾地說道，“她和顏烈，兩人生性莽撞，一天不闖禍，臣就慶幸了。”
“哈哈，他們兩人赤子心性而已。好了，晚了，你們也回去歇息吧。”元帝不再多說。
顏明德帶着顏寧回家，回府路上，反複思量，元帝忽然提到顏寧已經十三歲了，到底是何想法？想到元帝先提到皇後，再提到顏寧年紀，前後聯系着想，他心中悚然一驚，繼而大怒，他的寶貝女兒，誰都別想算計。
顏明德和顏寧回到府中，元帝所派的太醫也到了。
顏府總管帶着太醫去給孟良和顏六看了傷，太醫留下兩瓶藥，交代傷口要保持幹淨等等，又出來見了顏明德。
顏明德道謝後，讓總管将太醫好生送了出去。
顏寧腳步有些沉重地回到薔薇院，心裏，怕見虹霓。
孟良受了重傷，她無顏去見虹霓，都是自己考慮不周，才會出這事的。
天色已晚，她沒讓人掌燈，一個人慢慢走回薔薇院，也不敲門讓人開門，自己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子裏，空無一人，自己的正房那邊，亮着燈光。
站在院中，她腳步有些躊躇。
“姑娘，您可回來啦。”綠衣提着食盒從正房出來，看到她，“還不快進屋！您今兒午膳晚膳都沒吃，您快到屋裏去，我給您把飯菜再熱熱。”
虹霓也從房中走出來，眼睛有些紅腫，看到顏寧連忙走過來，手中拿着鬥篷，“雖說開春了，晚上還是冷，姑娘怎麽不知道帶着鬥篷呢？”她一邊幫顏寧将鬥篷披上，一邊扶着顏寧進屋。
“虹霓，我……孟良……”顏寧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188章 太子妃人選
“姑娘，孟良好着呢，您放心吧，大夫說了，胳膊腿全沒事，養養傷就好了。”虹霓高興地和顏寧說，“姑娘救了孟良呢。”
“虹霓，你這話，比打我還讓我難受。”
“姑娘，奴婢說的是真話，要不是姑娘，孟良和顏六都活不了，姑娘不是神仙，怎麽能料到所有事呢。”虹霓讓顏寧在桌前坐下。
綠衣端了一碗粥上來，“姑娘，虹霓說的對。你先喝點粥墊墊肚子，其他飯菜正讓廚房熱呢。”
顏寧接過綠衣遞上來的粥，埋頭吃着，眼中卻有了淚意，“小伍……擡回來了嗎？”
她終于忍不住，放下碗，問道。
“擡回來了。”虹霓回了一句，轉身忙着給顏寧收拾床去了。
顏寧不再問，繼續埋頭喝粥，喝完了，綠衣提了飯菜上來，她又繼續埋頭吃飯，滿滿一碗飯，一口都沒剩下，“吃飽了，才有力氣。”放下飯碗，她對綠衣說了一句，随後又埋頭洗漱，躺到了床上。
顏烈聽說顏寧回家了，趕到薔薇院時，被綠衣攔在了房門口，“二公子，姑娘睡下了，您明兒再來看她吧。”
“睡下了？”顏烈狐疑地問。
“姑娘心裏不好受，不想說話，您還是先回去吧。”綠衣悄聲說了一句。
顏烈今日在宮中當值，回家聽說了孟良三人之事，也是難過。他知道顏寧必定心裏也難受，聽到顏寧回家，想過來安慰兩句，順便看看妹妹有沒有什麽主意。
現在，看綠衣一臉沉重地說了這句話，他氣得一跺腳，咬咬牙轉身要走。
“二哥——”屋裏傳來顏寧的叫聲，原來是顏寧推開了卧房的軒窗，“二哥，你不許去找麻煩。”
顏烈若是忍不下這口氣，去找楚昭業的茬，那麻煩可就大了。她聽到顏烈跺腳的聲音，連忙推窗囑咐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歇着。”顏烈大口吸了口氣，才點頭答應道。
顏寧放下軒窗，不再說話。虹霓走出房門，與綠衣兩個一起，回到屋裏去。
顏家，年年征戰都會死人，只是，小伍，是第一個不是死在沙場上的顏家家将。
第二日，因為有昨晚元帝的口谕，顏明德下朝後，與顏寧一起去鳳禧宮求見顏皇後。
顏皇後看到顏明德，有些激動，雖然都在京城裏，但是兄妹兩要見一面也不容易。
她止住了顏明德的行禮，“哥，沒外人，不要這些虛禮了，你快坐吧。”
“娘娘安心，臣問過太醫了，太子殿下的傷雖重，但不危及性命。”顏明德還是一板一眼地安慰道。
“我知道，太醫昨日告訴過我了。”顏皇後點點頭，又拉過顏寧，“寧兒，今日安國公夫人來求見，你要是早來一會兒，還能見到安國公夫人和她家姑娘呢。聽說你和她家姑娘處得來？”
“恩，我和李家姐姐還能說上幾句。”顏寧點點頭。
“李家姑娘看着倒是端莊守禮，模樣也端正。你整天跟個猴兒一樣，居然和她處得來？”顏皇後取笑道。
“姑母真是的，老是揭我短。李姐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呢。去年大長公主的花會上，拔得頭籌哦。”顏寧不吝稱贊李錦娘。
“還有這事啊。安國公夫人是來謝恩的，說是恒兒昨日救了李姑娘，你們知道這事不？”
顏明德和顏寧都搖搖頭，昨日一片忙亂，哪裏顧得上聽這個啊。
安國公夫人是打着感謝太子殿下救了李錦娘的名號，進宮來謝恩的。但是巴巴地帶了李錦娘一起來，未嘗沒有讓皇後見見李錦娘的心思。
安國公夫婦對女兒的心意，看來是打着成全的心思了。
也是，安國公一族，沉寂幾代了。第一代安國公是開國功臣，戎馬一生，為子孫換來安國公這個世襲的爵位。此後幾代，卻都未能再有出色的戰将。
這一代的安國公李繼業，走了科舉之路，可惜只止步于舉人，他的幾個兒子，也就是李錦娘的兄長們，才能平平，在軍中混得不上不下。
李錦娘對楚昭恒有心思，對李繼業來說，是好事，可能還樂見其成呢。畢竟，李錦娘國公府嫡女的身份擺在那，還是很有希望做太子妃的。
前世，楚昭恒沒娶妻就死了，這一世，顏寧衷心希望他能挑個合心意的妻子。
不過安國公家，未免太性急了。
楚昭恒還躺在東宮養傷呢，就帶着女兒過來晃悠？
顏皇後和顏寧說了幾句，又與顏明德說起其他事情來，顏寧也不打擾，坐在邊上細細思索。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也不小了，再不立太子妃，恐怕朝臣們會議論。”顏明德的話，将顏寧也拉回了心神，“您和太子殿下，心裏可有合适人選？”
楚昭恒若想坐穩太子之位，娶妻生子可也是重要的事。
楚昭業一個側妃懷胎，都讓元帝高興地賜了幾次東西了。
顏寧不禁豎起耳朵，坐正了些，想聽聽姑母對這事如何打算。太子哥哥的妻子，可不能随便将就，自己還能幫着參謀一二呢。
“我對這事，是沒什麽想法，總是看恒兒自己吧。”顏皇後嘆了口氣，兒子大了，心中也有主見了。他的心思，自己還是能猜到一二的。只是，楚昭恒從未提過，也不知是何打算。
“寧兒，你先去東宮探望太子殿下吧？我與皇後娘娘有話說。”
顏明德看顏寧正襟危坐、雙眼亮亮的樣子，直想嘆氣，哪有姑娘家聽人議論婚事，聽得如此起勁的？他索性直接趕人。
顏寧失望地“哦”了一聲，她還想聽聽父親和姑母打算給太子哥哥挑個什麽樣的人呢，既然不讓聽，只好走人了。
“惠萍，你送寧兒去東宮。”顏寧不能一個人在內宮亂晃，顏皇後讓惠萍送她過去。
“父親，那我走啦，我看完太子哥哥，自己先回家啦？”
“去吧，去吧。”顏明德擺擺手。
“姑母，寧兒下次再陪您說話。”
“好，有空多和你母親一起進宮，陪我說說話。”顏皇後高興地叮囑。
☆、189章 拒之門外
顏寧跟着惠萍來到東宮，東宮這裏倒很安靜。
朝廷中的官員們昨日都知道太子殿下的傷雖重，但是性命無礙，這幾日發熱需要靜養，自然不會這麽沒眼色，趕着這時候來。
每日太傅鄭思齊和少傅潘肅都會到東宮，偶有想要來探個風聲的，這兩位也就應付掉了。
照理說，楚昭恒卧床養病，親生姐妹去探望還可說得過去，顏寧和他只是表兄妹，此時也不适合來探望。
顏寧一個姑娘家，總不能去楚昭恒寝宮吧？
但是，元帝昨日，親口下了口谕，讓顏寧來探望太子。
父親以為自己不明白，與姑母談及此事，還把自己打發出來，其實，自己哪會不懂元帝的意思？
明福聽說顏寧來探病，有些意外，但是，借他個腦袋，也不敢攔着顏寧。所以，一聽說顏寧進了東宮，他連忙親自迎了出來。
惠萍姑姑既然到了東宮，自然要去向楚昭恒請安。
“惠萍姑姑，您先去探望太子哥哥吧，我先去探望一下孫神醫。”顏寧找了個理由。
惠萍知道孫神醫是顏寧舉薦的，也不以為意，“那奴婢先去給太子殿下請安了。表姑娘，奴婢等會是在東宮門等您，還是……”
“不用啦，我探望了太子哥哥，就回家去。姑母肯定急着知道太子哥哥的消息，惠姑姑您先回去吧。”
“惠萍姑姑，您放心，奴才會伺候好表姑娘的。”明福看惠萍有些不放心，連忙表态道。
以前在鳳禧宮時，明福只是華沐苑中伺候的太監，惠萍卻是顏皇後身邊第一心腹女官。明福在惠萍面前壓根說不上什麽話。
如今，明福做了東宮總管，惠萍卻不敢托大了，“明總管客氣了，那表姑娘就煩您送出宮去了。”
明福叫了個小太監，為惠萍帶路，送她去楚昭恒的寝宮。
看到惠萍走遠後，明福走近了顏寧兩步，悄聲說，“今兒三殿下來探望太子殿下了，他走後，太子殿下就有些不高興。”
聽到楚昭業來過，顏寧不敢掉以輕心，“他單獨和太子哥哥說話的？太子哥哥怎麽不高興了？”
“招福和招壽在裏面伺候呢。三殿下和太子殿下說了什麽，奴才不敢亂問。只是，剛才奴才去送藥的時，太子殿下臉色有些不好，藥也沒吃。”
明福這總管，是楚昭恒提拔的，顏寧的舉薦之功也功不可沒。加上，楚昭恒對顏寧，一向關愛。所以，明福遇到一些關系到楚昭恒的事，自己又不能勸不敢勸的，就會說到顏寧跟前來，期待顏寧能勸說一下。
楚昭恒如今養病哪能不吃藥呢？
顏寧也有些意外，楚昭業說了什麽，能将楚昭恒氣的藥都不喝了？
“知道啦，我等會勸勸太子哥哥去，一定要吃藥。”
“奴才多謝姑娘了。”明福躬身道謝，“要不是姑娘，奴才肯定不敢随意多嘴。”怕顏寧以為他嘴不嚴實，又連忙說道。
“我知道你是為了太子哥哥好，放心吧。你的忠心，太子哥哥知道呢。”顏寧來到東宮，沒見到封平，奇怪地問道，“對了，封先生呢？”
“封先生前幾日，問奴才要了太子寝宮伺候的奴才的名單子，這幾日都在屋裏看呢。要不，奴才去讓人叫他？”
“不用了，你回頭讓人告訴他一聲，最近一段日子，別離開東宮。”顏寧想起昨日一幕，就是一陣懼怕，只要封平待在東宮裏，楚昭業就害不到他。
“是，奴才會告訴封先生的。”
東宮沒有女主人，所以，內外院區分就不明顯了，侍衛和東宮屬官、幕僚，在內院走動的不少。
兩人說着話，慢慢走着，很快，到了楚昭恒的寝宮外。
在寝宮外，還碰上了給事中陳昂，他昨夜見識了顏寧畫影圖形的技能，很是佩服。
顏寧自然謙遜了幾句。
“陳大人經常在東宮啊？”
“是啊，陳大人管着東宮銀錢等事，經常要問事。姑娘，可是有什麽不妥？”
“沒什麽不妥。”顏寧搖搖頭，“我就是随口問一句。”
她走進寝宮，太子寝宮外，進門就是一個院子，院子裏，只有幾棵大樹，沒什麽花草。
這裏，顏寧并不陌生。
前世，她可是在東宮住了好幾年呢。她閉着眼睛，都知道，走過這個院子，太子寝宮的書房門口，種着金桂和玉蘭。
而太子寝宮門口，有兩大盆萬年青，常年翠綠。
這些花樹，當年，她還曾親手澆灌過。
顏寧想着，心口感覺悶得喘不過氣來，明福不覺有異，帶着她往裏走着，“姑娘，到了。”
明福的聲音打斷了顏寧的回憶，她睜開眼，眼前的太子寝宮門口，沒有了萬年青，反而是一架薔薇，已經發芽了。
事易時移，現在，不是前世。顏寧呼出一口氣，感覺人又活過來了。
招福正站在寝宮門口，看到顏寧，扯開一抹勉強的笑容，低聲說道，“表姑娘來啦，奴才這就進去禀告殿下。”
今天殿下這裏真是訪客不斷，先是三皇子來了，他走了後太子殿下就沒笑臉了。接着，惠萍姑姑進來，向殿下請安，殿下的臉色就更沉了。現在，表姑娘來了，招福心想，殿下會不會不見啊？
他心裏嘀咕着，腳下可不敢耽擱，走進寝宮，楚昭恒正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雙眼看着頭頂的帳子發呆。
招壽站在床邊上，手上端着的藥早涼了，顯然正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招福進來，像見了救星一樣，連忙低聲叫道，“殿下——”
楚昭恒轉過頭，向招福這邊看過來，聲音有些低弱，“什麽事？”
以往殿下心情再不好，病痛再難受，聽到表姑娘來了，都會高興的見一下的。
今日殿下又是不想喝藥，又是沉着臉，只能指望表姑娘進來勸勸他了。
招福看到楚昭恒的眼神，連忙走近兩步，用高興的聲音禀告道，“殿下，顏姑娘來了，正在院子裏，來探望您呢。”
沒想到，楚昭恒聽到顏寧在門外，臉色都快黑了，“不見！讓她回去！”
☆、190章 擅闖寝宮
招福懷疑自己聽錯了，難道是殿下沒聽清外面是誰？
“殿下，是表姑娘，就是顏家的顏姑娘。”他連忙又說了一句。
“我沒聾，沒聽見嗎？不見，讓她回去。”楚昭恒聲音冷了下來。
他以往聲音溫和親切，如今聲音驟寒，甚至帶上了殺氣。招福和招壽自小在他身邊伺候，聽到這聲音，都心驚了一下，不敢再多說什麽。
“是，奴才這就去告訴顏姑娘。”招福不敢再待着了，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顏寧正站在門外欣賞那架薔薇，看招福出來，擡腳就想進去。
招福連忙攔在門口，“顏姑娘，那個，殿下身子不适，說……說不見。”招福這拒絕的話，說得艱難。
“你沒告訴太子殿下，是表姑娘求見嗎？”明福也很意外，問道。
“說了。”招福垂頭，低聲回道。
顏寧伸手推開了招福，“太子哥哥，是寧兒來了，你不見我嗎？”說着，擡腳就走了進去，“我要進來！”
這一下，把明福和招福都吓住了，招福最先反應過來，“顏姑娘，太子殿下說不見，您不能闖啊。”
嘴裏喊得快，腳下卻不夠利落，明顯隔了七八步距離，笑話！他要是真去伸手拉顏姑娘，可能不會挨顏寧的揍，但是事後，顏烈的拳頭是肯定會落他身上的。更別說自家殿下這氣頭過去，要知道他冒犯了顏寧，搞不好直接送他去內刑司了。
所以，招福嘴裏叫着，也就是叫給楚昭恒聽而已，表明奴才攔了，真的攔了，可是攔不住啊。
明福也猶豫着，要不要跟着去攔啊？
院裏隐藏的侍衛卻沒兩人想的多，他們一聽到招福叫出“闖”字，立即從藏身之處走出來，打算進房去将顏寧帶出來。
明福一看四個侍衛打算進門了，沒猶豫了，連忙擋在門口，“你們不要進去！”
“明總管，有人擅闖太子殿下寝宮。”姜岳着急地道，他身為侍衛長，要負責太子殿下安危，有人擅闖，這明福居然還攔着自己？
“闖進去的人是顏姑娘，沒事沒事，放心吧。”
姜岳有些怒了，“不管是誰，擅闖者必須拿下！”
他這話，把明福噎了一下。
不是明福看不起姜岳啊，上次顏烈來東宮，找姜岳較量拳腳，姜岳輸在顏烈手底下了。而顏烈，一直是顏寧的手下敗将啊。
明福不想說出來，打擊姜侍衛長了，他擺擺手，“放心吧，別的擅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