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就自己跑出來了。回去後,立即找你上官請罪,當衆請罪,看到的人聽到的人越多越好。記住了沒?”
顏寧說着,也不等顏烈再說話,直接踢了他的馬頭一腳。顏烈都來不及說話,那馬被踢了一腳,直接往回跑了。
“哎……我自己會……”顏烈想說我自己會調轉馬頭,可惜,馬跑得太快,都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
顏寧叫了孟秀過來,“你快去安國公府,找我母親身邊的王嬷嬷,把我剛才和二哥說的話,遞進宮裏去,讓皇後娘娘去聖上面前,為二哥求情。你去完安國公府,再把我剛才這些話,去東宮也說一遍。”
顏寧看着孟秀離去,心裏還是不安,楚昭業是為了讓二哥得個擅離職守的罪?二哥今日當值,就接到了封先生的信。
她緊緊抓着缰繩,只覺得手心裏冒着冷汗,有沒有疏漏什麽?楚昭業還會有什麽後手?
街上的行人看到他們高頭大馬地停在街口,只好繞行。也有認出這是顏府姑娘顏寧的,自然更不敢多說話了。
顏寧察覺到四周的視線,眼神交錯間,感覺有一道目光如針,刺向自己。她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面容平凡的男子,正看着自己這方向。
有人一直在跟蹤自己?
她又叫過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那侍衛領命,連忙往顏府跑去。
顏寧帶着剩下的四個人,“走,我們去三皇子府。”
“姑娘,要不要回府再叫幾個人?”一個侍衛擔心地問道,就自己四個人,萬一姑娘陷在三皇子府可怎麽辦?
“不用,就我們幾個夠了。走!”顏寧說着,一踢馬腹。
顏寧到了三皇子府的大門口,門房攔住了他們,“顏姑娘,我們殿下吩咐了,今兒誰也不見。”
“我不要見三殿下,我是來找人找東西的。”顏寧大聲說了一句,跟着的侍衛聽到這話,一把推開了那門房。
那門房顯然沒想到,有人竟然就這麽大喇喇地闖進三皇子府,他爬起來大叫,“顏姑娘,這可是皇子府,你不能亂闖。”
顏寧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大步走了進去。
☆、224章 滿心蒼涼
封平此時,正被綁在三皇子府後院的一間房內。
這間房子,外面看,只是一個無人居住的小院。
進了門,就會發現,這,居然是一間刑房。
李祥倒在地上,乍一眼看去,只覺得是一團紅呼呼的血肉團子,被扔在地上。要不是他還有呼吸起伏,喉間還有咯咯的響聲,都不會想到這是一個人。
封平被鐵鏈綁着,雙腳只能靠着腳尖沾地,身上還是幹幹淨淨的。
他看着地上的李祥,暗恨自己為何不聽顏寧的話,還要去石板巷呢?
李祥,除了被威逼着去找洪太醫說過幾句閑話外,再未透露過一句三皇子府的消息。只是,這些話,說出去,有誰信呢?
見識過世間冷暖後,心裏,他是憐惜李祥和大娘的。所以,他總是忍不住會去看看大娘,想幫幫她。就像當初,顏寧救了自己一樣。
卻因為自己的任性,将他們,拖入這種境地!
“封先生,你的那些東西,還是交出來吧。”楚昭業坐在一邊并不開口,旁邊的李貴代他說道。
“三殿下要我交什麽?我封平堂堂正正,可沒有做賊,更沒有拿三皇子府的東西。”
“是嗎?封先生,李祥還有口氣,要是再受刑,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了。不過,也沒事,李貴死了,還有石板巷那個老婆子。”
聽到石板巷那個老婆子這幾個字,地上的李貴像說話,可是除了喉間的咯咯聲,再沒別的聲音。
封平死死咬着嘴腮裏的軟肉,只覺得血氣在嘴裏翻湧。這半個時辰裏,他除了開始挨了鞭子,後來,就只被這樣吊着。
李祥叫着他沒有背叛王府,叫着封平沒有問他王府的事,求楚昭業放了封平和大娘。
“既然你要求情,那就代他受刑吧。”楚昭業漠然地說了一句。
于是,每次李貴木然地要封平交東西,封平拒絕了,就會看着李祥受一次刑。
那還是個孩子啊!
他大力地掙動起來,“你們給我上刑,有種給我上刑吧!”
“封先生說的這是什麽話,您可是客人,哪有客人受刑的道理。”李貴還是不慌不忙地說着,語氣客氣而有禮,好像地上的李祥,與他毫無幹系。
“李貴,他是你徒弟啊,他真心感激你,說為了你,也不會說任何三皇子府的事。”封平對李貴大叫道。
“奴才竟然帶了這種吃裏扒外的人,是奴才死罪。自從跟着殿下,連奴才這命都是三殿下的。”李貴卻是毫不心動。他對楚昭業的忠心,讓他恨不得将李祥剝皮拆骨。
“動手!”李貴看封平還是不開口,對着地上李祥指了指。
“你們殺了我!殺了我!”封平只覺得滿腔血腥,恨不能跳起來拉住他們,卻不能動彈,“給你們!我說!”
他只覺得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看着一個孩子,在自己面前受刑。交給他們吧,他心裏一個聲音叫着,然後,就叫了出來。
李貴擺了擺手,讓來拖李祥的人退下,剛想開口問話,就聽到門外有動靜。
一個王府中的侍衛匆匆忙忙跑了進來,跟門口伺候的人耳語了幾句。
門口的人連忙進來,想要走近李貴低語。
“什麽事?”楚昭業擡起眼問道。
“三殿下,是顏家的顏姑娘,闖進來了。就快到這裏了。”
“誰帶的路?”
“沒人帶路,她自己闖進來了,奴才們沒攔住。”
王府的侍衛們真要攔,人數上還是占優的。只是,他們得到的令是不可傷人,這就攔不住了。
顏寧不管不顧地往裏闖,那些侍衛們擋在她面前,就會被顏府的侍衛們揍。
三皇子府占地不小,楚昭業以為,顏寧進府後,好歹也要轉悠半個多時辰才能找到這裏,居然這麽快就找過來了?
他看了李貴一眼,李貴會意,“先把他們帶下去!”
地上的李祥卻忽然掙紮起來,明明都快斷氣了,不知哪來的力氣,他直直地盯了封平一眼,然後,縱身直接向封平旁邊,挂着尖刺的鐵鏈的牆撞去。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李祥已經撞上了。
鐵鏈上的倒刺直直紮進他腦袋裏,他抽搐了幾下,再無聲息。整個人,就這麽挂在鏈子上。
封平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被凍住了。李祥,這是不願活着受罪,才撞死的!可是,剛才,那麽多的酷刑之下,他卻沒有自盡。
是因為聽到顏寧來了,知道封平能活着了,他才放心自盡嗎?
除了封平的淚水,房內其他人,眼都沒眨一下。
李貴上前,伸手探了探,确定沒氣了。
顏寧這時,來到了這小院外,門外守着的侍衛不再如剛才的那批,而是真的動手了。可是,顏寧帶來的幾個人,身手都不弱。
三皇子府,去年建成後,她還從未來過。但是,前世,她可是這座皇子府的女主人。
當她走進大門,看到那熟悉的布局時,她就直接往這小院而來。
前世,楚昭業若是抓了人,或是懲罰犯錯的奴才時,都會到這小院。
前世的李祥,就死在這小院中。
顏寧大步走着,到後面,她幾乎是本能地往這裏,大步而來。
走到院門口,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難道自己來晚了?
“閃開!”她沖開攔在她面前的人,踢開了那間房門。
“寧兒,你怎麽來了?”
門開後,坐在房內的楚昭業,站起身,撣了撣下袍,站了起來,面帶微笑語氣溫和地問道。
架着封平要離開的人,門口被攔住,封平大力一掙,終于掙開了。
顏寧看了一眼封平,還好,看着受了鞭打,但是,沒有什麽重傷。
封平睜開後,直接向牆上的李祥撲去。
顏寧跟着他的動作,視線落在了李祥身上,只覺得這房內的寒氣,刺骨而來。
“狗子,小狗子!”封平叫了大娘常叫的李祥的小名,自然沒人應他。李祥身上皮肉全破了,讓封平想把他抱下來,卻無從下手。
顏寧也忍不住轉開頭,前世,楚昭晖逼死了李祥,今生,是自己逼死了他!一時,只覺得滿心蒼涼。
☆、225章 劉琴之怒
封平想先把李祥的雙眼合上,可抹了幾把,卻還是合不上。
他只覺對李祥有愧,這個孩子,有情有義,可因為自己,害死了他。
顏寧走上前,看到李祥額頭一個大血洞,血在漸漸凝合不流了,雙眼大睜着,顯得那張臉分外猙獰。
看着這張臉,顏寧想到了前世被抛屍荒野的自己,自己是因為不甘心,李祥呢?是因為不放心吧?
“我們會照顧大娘的,你安心吧。”她看着那張臉,低聲說了一句。
封平聽了,也說道,“對的,我們會照顧她的,你安心。”他喃喃說着,終于,把李祥的雙眼合上了。
“帶上人,我們走!”顏寧對身後的四人下令道。
“寧兒,你這是打算從我王府搶人了?別忘了,這可是我三皇子府。”楚昭業說了一句,三皇子府的侍衛,立時圍了上來,将顏寧五人和封平圍在中間。
楚昭業打量了一下,封平只是個普通男子,顏寧就算武功高強,就算她帶來的四個侍衛身手過人,這也才五個人……他沉吟着,盯着顏寧冷若冰霜的臉,有些猶豫。
顏寧看到楚昭業漸漸冰冷的眼神,手,握緊了剛才搶來的刀。
從剛才的悲傷失神中,她冷靜下來。
楚昭業的手,慢慢擡了起來,還未有其他動作,顏寧忽然往前滑了幾步,手中的刀,指到了他的喉間,“三殿下,封先生可是我太子哥哥的幕僚,你擅自拿人,不該給個交代嗎?”
“哦,我府中的奴才私盜財物,拿贓時封先生剛好在場。為了還封先生一個清白,就讓他一起來對質一下。”楚昭業對指着自己喉間的刀,恍如未覺,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那現在,三殿下覺得事實如何呢?”
“封先生說他未盜財物,可能,是被這奴才連累了吧。寧兒,你用刀指着我,不怕得個藐上罪名嗎?”
“三殿下,我只是和你鬧着玩的。你知道,我從小就胡鬧。”顏寧冷冷地說道,“既然審完了,就勞您送封先生出府吧。”
楚昭業看了顏寧一眼,“寧兒,你變了!”
從前的顏寧,可說不出這種賴皮一樣的話。
“哪裏,都是跟殿下學的。”顏寧姑且将他這話當成了誇獎。
楚昭業只當她是在諷刺自己,顏寧說的卻是實話。前世為了後院有個賢內助,楚昭業在應對上可沒少開導她。
顏寧說着話,刀尖逼近了楚昭業的喉間,楚昭業不得不後退了幾步,讓開了門。
“啊,快救殿下!”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房內的人向外看去,居然是劉琴帶着三皇子府的側妃們,就在門外。
過了一個年,三皇子府又添了幾個側妃和貴妾。
劉琴因為進門最早,家世也最好,如今又懷着身孕,作為管家側妃,身份自然不一樣。在三皇子府的後院,還是以她為尊的。
她不知什麽時候帶着女人們來到門外,身邊,站着李貴。
“你別看屋裏。”楚昭業對劉琴說了一句,語氣裏帶着幾絲恰到好處的關懷之意,自己又主動往外走了幾步,走出了房門。
顏寧幾人自然也跟着走出房門。
他這動作,大家自然是覺得他體貼劉側妃正在孕中,怕看到房中的屍體和血腥氣,而受到驚吓。
“你怎麽來這裏了?快回去,我這沒什麽事。”
劉琴的臉色原本有些蒼白,她挺着肚子,看着顏寧,臉上神色有些奇怪,“顏寧,你好大的膽子,難道想謀殺皇子殿下嗎?就算你顏家權貴,你背後有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你也不能不講理。我要請母後娘娘救命!”
劉琴說着,轉身走了出去,那步子,邁得有些急。
顏寧剛才打量了劉琴一眼,以前的見面,劉琴對自己一直很親熱。她做了側妃後,見到自己,也還是溫和有禮的,這,還是第一次對自己這麽怒斥呢。
只是,那神色裏,除了怒意,還有其他的,顏寧一時分辨不出。
“劉側妃,您懷孕幾個月了,怎麽還在奔波操勞啊?皇長孫身份尊貴,您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肚子裏的皇長孫着想啊。”顏寧看着劉琴,想起這段日子她到處做客,說着自己的種種。
對着劉琴的背影,她大聲叫了一句。
劉琴的腳步停了停,後面李貴跟上去攙扶,劉琴再未停留,大步往府外而去。
“寧兒,要鬧到我父皇母後面前去了,你快把刀拿開,我先去宮裏吧。”
“我跟殿下一起去宮裏。顏寧無禮,得去請罪。”顏寧把刀放下了,只是站得還是一步左右的距離,這種距離,有個風吹草動,她随時可以再将楚昭業抓過來為質。
在幾個皇子裏,楚昭業的武功很好。只是,他到底不是顏寧這樣從小練武的,以前鬧着玩時,兩人較量過,顏寧自信,自己三招內就可以拿下他。
“爺,劉側妃一定要進宮去,奴才攔不住她。”李貴回來,跟楚昭業禀告道。
“她啊……你們都先回去吧。”楚昭業嘆息似地說了一句,又對其他幾個女人吩咐道。
“爺……”一聲嬌媚的聲音,千回百轉。顏寧回頭看了看,居然是前世的熟人韓氏,韓尚書的庶女。這女人,後來在側妃裏,還是很受寵的。
楚昭業聽了她那叫喚,居然毫無反應,只讓李貴将幾位夫人們送回內院去。
韓氏叫了一句,看楚昭業沒有回應後,很乖巧地跟着衆人回去了。說起來楚昭業治理內院不錯,女人雖然多,但是居然都沒争寵大鬧。
前世,自己居然跟這些女人一起,待了那麽多年呢。
顏寧不再看那些女人們,帶着楚昭業往三皇子府大門而去。
楚昭業看衆人都退下去了,帶着大家往府外走去,轉頭又吩咐了一句,“李貴,幫我牽匹馬來,我要進宮一趟。”
他們到達府門口時,李貴已經備好了馬。
而府外,居然還站了三個人,楚谟,帶着清河和洛河,看到他們一群人出來,他先打量了顏寧一眼,看她無恙後,松了口氣,“三殿下,這是要去哪裏啊?”
☆、226章 從輕發落
“致遠,居然會來我府上,真是稀客啊。”楚昭業看到楚谟,招呼了一聲。
“來京幾日,都沒能跟三殿下好好說說話。今日看天氣晴朗,是拜客的好天氣,就冒昧來了。三殿下可別見怪啊。”楚谟笑着向楚昭業拱手。
與去年相比,楚谟的美貌之外,還多了些硬朗之氣。在沙場上歷練過的人,總會比常人多出些男子氣概。
這種氣勢,讓楚谟的臉,都被忽略了幾分,只會先看到他的潇灑之姿。
楚昭業握住楚谟的手,讓他不要多禮客氣。
兩人在府門前,談笑風生。
經過宮變那夜,他當然看明白了楚谟心儀顏寧,也明顯打破了他們的協議,站到太子一邊去了。可他見到楚谟,卻是待之如常,從未有半點慢待。
楚谟對比過楚昭業和楚昭晖,對楚昭業的城府是深表佩服的。
今日,他本來是去安國公府恭賀的。人還在宴席上,清河來禀告說顏寧去東宮了,他就想宴後堵路上去。結果,清河又來說,看到顏府的人來去匆匆,好像出事了。
楚谟等不住了,找了個理由,從宴席上下來,略一打聽,顏寧居然帶着四個人就闖三皇子府去了,還是硬闖進門的。
因為鎮南王府和顏府兩家的地位微妙,元帝随着中毒後身子不好了,猜忌之心更重了。所以,他都不敢明着與顏府密切往來。就算得到元帝承諾,允他婚事自主了,他也沒有立即打蛇随棍上,請元帝給自己和顏寧賜婚。
一來自然是顏寧年紀還小,不急。兩人定情又不久,還可以再多相處相處。
二來,主要是怕招了元帝忌諱。兩家手裏,握着南北兵權,元帝必定擔心兩家人扶持太子。
靖王造反,成與不成只是五五之數,若是兩家結親了,太子也想來個宮變,那元帝,是一定逃不過了。
就因為這樣,元帝才不願顏家再有女嫁入東宮,而對自己的婚事,也會有插手的打算。
現在,只要确保自己的婚事,不會被別人左右就行了。
不過,顏寧這姑娘,還是太莽撞了。
硬闖三皇子府,她以為這是南州的南安侯府嗎?
他心下暗嘆,人卻不敢怠慢,連忙帶着清河、洛河趕來,打算見機行事,幫顏寧描補描補。
想到這裏,他略帶責備和擔憂的眼神,往顏寧那看去。
顏寧沒想到楚谟居然跑來了,暗怪他多事,又看他對着楚昭業笑的那叫一個親熱,明知只是兩人逢場作戲,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楚谟接到這白眼,笑得更是開懷。
清河和洛河真覺得自家世子有病啊,應該讓孫神醫給治治。一路跑這,就為了得個白眼,然後,笑得跟掉到油缸裏的老鼠一樣。
好吧,什麽描補,都是借口,楚谟心裏承認。他知道顏寧總有顏寧的辦法,不見得最好,但是應該能混過關。
只是,好久不見,除了宮變那夜說過幾句話,其他時候他只能通過顏烈打聽近況。所以,他想要和她說話,想要看她發脾氣的樣子啊。
“致遠,你來的不巧了,我這還要進宮一趟。要不你先到我府裏喝杯茶,等我回來?”楚昭業看楚谟和顏寧眉目傳情的樣子,笑着問道。
“進宮啊?剛好,我也要進宮給皇伯父請安,走,一起走。”楚谟說着,直接上馬,“顏寧啊,我聽說秦夫人正在叫你回家呢,你快回去吧。”
“致遠,顏姑娘可不能走,要和我們一起進宮呢。”楚昭業截住了他的話。
“一個女孩子,能有什麽事兒啊?要不我代她向三殿下賠罪?”
“這罪,可賠不了。致遠,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你來得晚了。剛才我府裏的劉氏,發脾氣進宮了。你也知道,她懷着身孕,脾氣難免大了些,府裏的奴才不敢攔她,現在估摸着快到宮裏了。我得快些去攔人,免得鬧到我父皇跟前,小事變大事了。”
楚昭業這一說,倒好像是顏寧與劉琴鬧了,劉氏進宮,他得進宮幫顏寧脫幹系。
顏寧看着這兩人說話,這樣的迂回轉折,人才啊,“三殿下,楚谟,我們快些進宮去吧。”她懶得多費口舌,直接上馬催了一句,“你們幾個,送封先生回家,找大夫看傷。”
四個侍衛有些猶豫,自己幾個都護着封平走了,姑娘怎麽辦?
“你們去吧,回頭我送你們姑娘回府。”楚谟非常熱心地說道。
四個侍衛看顏寧點頭贊同了,不再猶疑。
封平手裏,還抱着李祥的屍身。
“封先生,你手裏的,可是我府上犯錯的奴才,放下吧。”楚昭業說了一句。
三皇子府裏的人,立即上前,從封平手中拉過。
封平握了握拳,硬生生忍住了。在這大門口,他只要稍有不敬,就會被當成罪名。衆目睽睽之下,楚谟、顏寧哪怕是太子殿下,也救不了他。
他知道楚昭業是故意想要激怒自己,讓自己失态,自己偏不能讓他如意。
顏寧看楚昭業的作态,一手捏緊馬鞭,旁邊伸過一只手,拉住了她。
她轉頭,那只手,是楚谟的。
楚谟一雙星目,帶着擔心和勸阻,緊張地看着她,手掌又捏緊了些。
看到顏寧的視線,他微微搖了搖頭。
顏寧知道,在楚昭業府內,自己對他不敬還無妨,就算告到元帝面前去,楚昭業讓他府裏的奴才來作證也沒什麽用。
在外面,自己卻必須守禮,不能留人話柄。
她知道封平的意思,她也想帶李祥出來,給他安葬,可是,楚昭業一句他府上的奴才,就硬生生堵住了他們的口,“封大哥,你跟他們先回去吧。”
封平低頭,默默上了楚谟帶來的馬車,不再言語。
“三殿下,他,沒有對不起你。讓他入土為安吧。”顏寧看了李祥的屍身一眼,低聲對楚昭業說了一句,不等他回答,一抽馬鞭,往皇城而去。
楚谟看顏寧這麽跑了,連忙縱馬跟上。
楚昭業聽到顏寧近似請求的口氣,愣了一下,對李貴說道,“李貴,這屍身,你看着辦吧。”
這,就是從輕發落的意思了。
☆、227章 鬼鬼祟祟
顏烈與顏寧告別後,連忙回到了宮門值守處。
經過這些時候的歷練,就算他心裏心急,面上看着,穩重不少。
“顏郎将,您不是說要家去一趟?這麽快回來了?”有知道顏烈離開的禦林軍裏的人,看到顏烈又這麽快回來了,問道。
因為宮變,朝中殺了一批人,空出不少位置。
而宮變當夜,因為禦林軍的總統領跟着靖王謀反,事後被誅,禦林軍裏的将官們,殺的殺,降的降,位置也空出大半。
不少人都獲得升遷。
顏烈因為宮變當夜護駕有功,直接升為正四品左郎将,這還是他年輕,不然大家都說他有望越級擢升為右統領。
當然,顏家的家世擺在那,就算顏烈沒升,禦林軍裏,也沒幾個敢跟他過不去的。
“剛好碰上家裏人,說了幾句話。沒事了,不回了。”顏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他前後離開的時間并不長,“我離開那會,有沒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我們守在這,不就是打發時間的嗎?”有人說笑了起來。
值守宮門,除了大臣們上朝前後忙碌些,其他時候,還真的沒什麽事。像顏烈這樣,做了郎将還經常在宮門盯着的,已經算盡忠職守了。
“頭兒,你看那小子,鬼鬼祟祟盯着我們看三四回了。”顏烈底下的一個禦林軍,朝宮門內一處地方努了努嘴,“那小子,跟盯梢似的,真想揍他。”
“今天來盯梢的?”
“對啊,以前還好,就今天,您走之前我就看到他在那晃悠了,現在又來了。”
“大家夥都看着點宮門啊,別瞎轉悠。回頭被逮住了,別怪我不說情。”顏烈大聲說了一句,往那人的方向走去。
那人穿着禦林軍服飾,看着卻面生。
因為禦林軍這次也補了不少新人,顏烈不認識,他大步走過去。
那人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半轉過身好像想走,随即又強做鎮定,站直了身子。
“你哪裏當值的?”顏烈走過去問道。
“顏郎将,小的今天不當值。”
“不當值?不當值你來宮門轉悠個什麽勁?”顏烈一聽,怒了,“怎麽?看我們當值很好看?還是宮門沒看夠啊?給我抓起來。”
“不,不是……小的……”那人沒想到顏烈就兩句話的功夫,直接就把自己踹倒在地,讓人綁了自己,急的大叫。
“顏郎将,怎麽了?怎麽發這麽大火啊?”
顏烈這邊正叫人捆人,背後有人叫道。
顏烈轉頭一看,“錢将軍,您怎麽過來了?”
錢将軍,錢雲長,是京郊南營的,宮變之後,顏明德拿着元帝的虎符調南營進宮護駕。禦林軍裏,新的将領就有從南營補過來的人。
錢雲長在京郊南營裏任副三品的副将,到了禦林軍裏,還是副三品,等于是平調。不過禦林軍是天子近衛,一樣的副三品,前途可比在南營中好多了。
他剛好是顏烈的直屬上官。
地上那人看到錢雲長來了,立時叫了起來,“顏郎将,我不當值,就從宮門這路過,不犯法吧?您說綁就綁,就算你是顏家二公子,你也得講理。”
錢将軍走了過來,看了看那人,“顏郎将,這是怎麽回事啊?”
這話說出來,顏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這人是錢雲長的人了。想到顏寧說自己若是擅離職守,被上官看到要處罰,現在再看到錢雲長過來,他當然也明白了。
“錢将軍,這人偷偷摸摸在這躲着,路過麽當然大大方方地走,偷偷摸摸算怎麽回事?我覺得這人有些可疑,正打算捆了審審呢。您來了,正好,這人您帶走吧。”
他說着,踢了踢地上的人,直接扔給了錢雲長帶來的人。
“錢将軍,人交給你了,可得看好了。”顏烈的話說得有些陰陽怪氣。
但是,他沒犯錯的情形下,誰能奈何得了顏家的公子?
這個氣,錢雲長只能忍下,“好,既然是顏郎将說可疑,我就帶回去問問。顏郎将,宮門這你可得看好了。”
“放心吧,為聖上辦差,我哪敢不盡心。”
錢雲長哼了一聲,帶着人離去。他到底是武将出身,面上的疑問和怒意就露了幾分出來。
武将,總是直腸子些。不比文官,任何時候,都可以笑如春風。
顏烈看他們走了,暗自道了一聲僥幸。自己要是再晚回來半刻,現在,被捆着的可能就是自己了。錢雲長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居然是三皇子的人?
“顏郎将,顏郎将,那邊來了輛馬車。”
“這車趕得挺快啊。”
守着宮門的幾個人,看到一輛馬車飛速而來,都叫了起來。
“是三皇子府的馬車啊。”
“不知道有什麽事,怎麽還不慢下來。”
“顏郎将,我們攔不攔啊?”有禦林軍看到那馬車像要直沖過來,問道。
顏烈看了一眼,的确是三皇子府的徽記。
他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宮門,往裏走了幾步,“等馬車過來再看。”
馬車裏坐着的,正是三皇子府的側妃劉琴。
劉琴此時在馬車裏,一只手,下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她臉上,沒有離開三皇子府時的怒容,只有恐懼和緊張。
馬車裏,坐着一個嬷嬷。
除夕宴後,劉琴從濟安伯府帶來的人,被楚昭業換的換殺的殺,到後來,直接給劉琴指了一個貼身伺候的嬷嬷。
劉琴知道這嬷嬷是監視自己的,卻不敢拒絕。
後來發現有了身孕後,她的日子才又好過起來。
這時,府裏已經添了幾個新人,但楚昭業直接讓她做了管家側妃。在幾個新進府的側妃和貴妾面前,給她做臉面。
所以,她現在對楚昭業,又愛又怕。
自己懷的,是皇家的長孫。宮中的林妃就不提了,元帝和顏皇後也是非常看重。隔三差五就會派太醫進府看看。
如今,她已經懷胎五月了,有時,肚子裏的孩子還會在肚子裏踢她,看過的太醫和嬷嬷們,也都說這是一個男嬰。
濟安伯夫人囑咐她,讓她萬事不管,一定要好好養胎。若是一舉得男,憑濟安伯府的門第,她直接扶正也不是不可能的。
☆、228章 宮門落胎
“夫人,宮門快到了。”車夫的聲音,從面前傳來。
劉琴手中一緊,兩手交替着,捏的越來越緊。
從府中離開,坐上馬車後,她臉上的怒容,就淡了下來。
随着馬車晃動,她的一只手,下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側妃,快點喝吧,不然來不及了。”車裏的嬷嬷,拿出了一瓶東西,遞給了劉琴。
劉琴看着那個瓶子,嘴唇哆嗦着,眼圈就紅了起來。
“側妃,殿下還指望着您幫他呢。您跟殿下是夫妻啊。”那嬷嬷,又輕輕說了一句,随後,就将瓶子塞到劉琴手中。
夫妻!
這字眼,讓劉琴一驚,狠了狠心,她拿起瓶子,就倒進嘴裏。
她倒的太急,嗆到了,咳嗽起來。
那嬷嬷連忙接過她手中的瓶子,又掏出手帕,伺候劉琴擦了擦手和臉,看看瓶中還有剩餘,又遞了過去。
劉琴直接幾口喝完了,眼中,滑下一滴淚。
顏烈等人站在宮門處,就看到那馬車不要命一樣飛奔而來。
“停下,速速停下!”禦林軍叫着。
那車夫作勢拉缰繩,實際卻未阻止馬車奔跑,“快閃開,救命啊!”
馬車穿過宮門洞,到了宮門內。
顏烈站在宮門內,看到馬車直闖而進,直接從旁邊往前一竄,就跳上了馬車車夫座上。
他擡腿,将車夫踢下馬車,“将此人拿下!”雙手一用勁,将馬缰繩勒緊。
那馬倒是溫順,狂奔中被勒住缰繩,居然只是往前沖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車內卻傳出“哎呀”一聲,一個嬷嬷掀開車簾,大叫道,“快來人啊!劉側妃被甩下馬車,動了胎氣!”
她一邊大吼大叫着,一邊跳下馬車,就往宮內跑去。
宮內值守的禦林軍和大內侍衛們,聽說是三皇子府的劉側妃動了胎氣,都不敢阻攔了。
皇家長孫,元帝有多重視,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顏烈大喝道,“快把人擡下來!這馬車得檢查!”
“大膽!你竟敢謀害皇孫!”劉琴在車內呵斥了一聲,随後又開始痛呼。
站在馬車外的禦林軍,有一個拉了拉顏烈,指着馬車底下,“郎将,血!”
馬車底部,一滴一滴往下滴血。
看那血流的樣子,大家都知道,劉琴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