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日早,蘇綿延想當做烏龜,将腦袋藏在被子裏,奈何被嘴裏喊着恭喜恭喜的衆人,硬是從被窩裏挖了出來,簇擁到了綿綿的喜房。

一路上蘇綿延望着莊中入眼皆是赤紅,心內惴惴不安了起來,但看到莊中老仆各司其職,沖着他忍不住的抿嘴笑着,突然油然而生心安。

他覺得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有勇氣闖一闖,豁出去了。

推開喜房門發現,綿綿早已自行收拾妥當,端坐在床邊,濃妝豔抹金釵鬓頭,偏生神情淡淡,美豔不可方物流。

蘇綿延邊驚豔着,邊心酸的想着,綿綿真是的長大了,留不住了。

望着綿延邁進屋子,蘇綿綿語氣冷淡的對衆人道:“你們都出去,我和綿延在這裏就好。”

衆人面面相觑了會,仔細琢磨琢磨,算了還是出去吧,蘇綿綿一向不按套路出牌,誰知道她又有什麽什麽想法。

況且眼看着攀上高枝了,忍一忍吧。

望着來鬧喜房的衆人魚貫而出,實在聽話,蘇綿延倒是佩服綿綿了,比他這個家主還要有威力。

“你嫁過去,我都不怕你壓不住岑府的仆役了。”蘇綿延近乎崇拜道。

“有什麽壓的住壓不住的,一樣的人情來往,親族應對才是難得。”蘇綿綿神情平淡如水,仿佛并不能夠引得心頭漣漪。

蘇綿延被綿綿拉着在梳妝臺前坐穩,仍舊是心中忐忑的擡頭問道:“我是男子,身量體态皆與你不同,如何替代的了?”

“這你就不必管了,我自有辦法。”

看着綿綿自信滿滿的樣子,蘇綿延雖然心存疑慮,還是信了,任由綿綿對他梳妝打扮。

信了你的大頭鬼。

蘇綿延在心裏憤怒的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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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蘇綿綿裹得如同粽子一般,纏繞的連喘息都不敢用力,時刻放緩了呼吸,唯恐下一口氣喘不上來。

同一個爹媽生出來的孩子怎麽區別這麽大。蘇綿延心生感慨,綿綿将他綁妥之後,他早上連飯也沒有吃,根本是吃不下去,而且不餓了。更是怕被人發現異常,蘇綿延連水都不敢喝。

蘇綿綿躲在屏風後面更換早備妥當的男裝,邊同蘇綿延講着女子的可為與不可為,仔細謹慎才能不叫人看出纰漏。

蘇綿延心內郁悶,揪着頭上的發髻玩兒,悶悶不樂道:“綿綿,你确定不想退婚,與李公子遠走高飛?”

蘇綿綿的動作停滞了下,若無其事道:“自是無事的,我去去就回。”

“哦。”蘇綿延應道,他喘息實在困難,若是站着還能好些,索性再屋內亂轉着。

“诶?綿綿,你床上放的事什麽東西?”蘇綿延實在好奇,見到蘇綿綿疊的整齊的被褥中,竟然藏着一個包裹樣子的東西,驚訝出聲問道。

蘇綿綿幾乎是飛奔了過來,将包裹抽出來護在了懷裏,神色有些閃躲:“我...我...李公子家貧,我想要贈與他些東西,期冀他進京趕考。”

“诶?”蘇綿延繼續問道:“你之前好像過,李公子家庭條件尚可吧。”

“那是...那是...”

蘇綿綿的眼珠滴溜溜的轉着,蘇綿延不知為何心生了不對的感覺,但是又說不明白哪裏不對。

正是陷入尴尬的沉默之際,屋外的喜娘高聲喊着:“新娘子!可是能進來了嗎?岑家來接親啦!”

蘇綿綿急忙推蘇綿延在床邊做好,并蓋妥了錦帕,蘇綿延不放心的低聲問道:“你會及時趕回吧。”

蘇綿綿怔了下,随即道:“你不要再說話,我需要準備妥當,放他們進屋了。”

蘇綿延再不敢說話,垂低了腦袋,任由人們擺布了。

送親的時候,蘇綿綿男扮女裝,墊了肩,束了胸,扮作掩面哭啼的不能見人的樣子,用袖子嚴嚴實實的擋住了臉,只用身體動作回應衆人。

衆人歡喜雀躍,竟然無人發現異常。

綿綿送蘇綿延上轎之後,便躲回了屋內。

衆人只當做他舍不得親妹子,心中難過,也懶得理會和勸慰他,自跟着岑家的結親隊伍去看熱鬧了。

倒是蘇綿延心內極度不安忐忑,這算是什麽事了。

他佝偻着身軀,小步走着,只恐別人發現女子竟然有一雙大腳,還生的這般高大粗壯。

上了花轎後,蘇綿延才略略放下些心思,但雙手緊握再一起,不住的婆娑着手指關節,聽着轎外爆竹聲響,震耳欲饋的歡聲笑語,仿佛都和他有關系又沒有關系。

到底有沒有關系,他自己都是糊塗的。

一路上稀裏糊塗的跟着喜娘步步行走,如同木偶一般,叫他跪就跪,叫他起就起,恍惚間還能聽見岑懷文豪邁的笑聲,笑的蘇綿延在心底怒罵,笑什麽!你要知道現在和你弟弟拜堂成親的是個男人,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幸而,将蘇綿延送到喜房之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蘇綿延在屋內,才能脫離被渴死,餓死,憋死的情況。

蘇綿延倒是有心想要看一看,大戶人家成親喜房是何等的富麗堂皇,心內惶恐膽怯,又不敢掀開蓋頭去看,只能順着蓋頭看看腳下,揣測着屋內的情況。

洞房花燭新婚燕爾,目視所及的紅,驚回了蘇綿延的心思。

綿綿到底什麽時候才來,蘇綿延煩躁的在屋內走來走去,不住的抓着頭發,又不敢抓亂,唯恐萬一有人進來先掀起蓋頭呢。

可眼見着時辰一點點流逝,蘇綿綿怎麽還不回來?

他就不應該相信蘇綿綿的話!信了蘇綿綿的邪!

眼看着屋內的光線越來越暗,蘇綿延如坐針氈的坐回了喜床上,心內默念着,我不是故意的。

推門的聲音響起後,蘇綿延神思緊繃着,努力控制着自己将蘇綿綿喊出口,你可終于回來了這樣的話一起脫口而出。

緩慢的腳步聲一點點越走越近,蘇綿延的心已經提在了嗓子眼,心裏恨恨想着,蘇綿綿你個闖禍精!以後有事再也不讓你胡鬧了!

“竟然是初次見面...”男子低低笑着的聲音,聽的蘇綿延幾乎要淚流滿面,蘇綿綿!

“應該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岑懷瑾。”

蘇綿延将自己的十指卷入帕子中,反複的絞着,唯恐被他發現自己的指骨異于女子的粗大。

“竟然這麽潦草的成親了...”

岑懷瑾的聲音很低沉,仿佛也并不滿意這門親事一般,蘇綿延腦中的思緒高速轉動着,要不和他商量一下,放他跑了算了?

不行不行,妹子的閨譽,真要是和離了也好過逃婚啊,不行不行,一定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雖說皇上治國嚴謹,他便不信了,岑懷文堂堂三品大員,改一個女子的婚籍會很難。

想歸想着,滿心的盤算計劃的美事,被眼前人的清咳聲如同兜頭一盆冷水一般,瞬間萎靡了下去。

但如若岑懷瑾此人性格不錯,綿綿真的願意和岑懷瑾好好過日子,也算得上一樁美談了。

蘇綿延正胡思亂想着,突然一只端着酒杯的手出現在蓋頭下面,十指修長白皙,幾乎讓蘇綿延看傻了眼,對比之下再看看自己手自相慚愧。

這能叫做手嗎?分明是豬蹄!

岑懷文清冷的聲音響起:“喝一點吧。”

蘇綿綿端過酒杯,正不知怎麽表示感謝,忽而聽到岑懷瑾自嘲的聲音:“倒是我糊塗了,你是女子,怎麽能端酒給你呢。”

蘇綿延忙一飲而盡,他本以為岑懷瑾會先掀起他的蓋頭,到時候真不知道怎麽遮掩才好了,雖說他與綿綿長相相似,可到底一個男子,一個女子。

岑懷瑾也不管他,想說話了便說一句,東拉西扯的也沒有個主題,弄得蘇綿延昏昏欲睡的,又不敢睡,唯恐出了什麽差錯。

怎麽岑懷瑾這個新郎官這樣任性?便不用出去招待賓客的嗎?

他不好奇綿綿的長相嗎?

正是胡思亂想着,蘇綿延突然覺得莫名的燥熱湧上心頭,焦躁的讓他想要脫掉身上一層層繁複的衣衫。

怎麽渾身這麽熱?蘇綿延迷迷糊糊的想着,像是喝多了用不上力氣的感覺,又像是...傳說中的□□?

時至此刻,即便蘇綿延再沒有常識也知道了,是□□。

果然是變态!□□!竟然想對他妹妹做出這種事情,還好不是嫁過來!

不過....

如果被發現了是替嫁...?

蘇綿延你不可以昏...

來不及多想,蘇綿延頭腦昏熱的已經失去了意識。

看着蘇綿延側躺在了床上,岑懷瑾目光深沉的慢慢踱步至床前,望着滿床的紅色,并不急于揭開蓋頭一探究竟,手指一點點的從蘇綿延的胸膛滑下,低聲道:“終于算是可以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始啦~腹黑上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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