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綿綿已經出去了。”蘇綿延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總可以與我講講,要如何處理綿綿的事吧。”

“你希望我怎麽做呢。”岑懷瑾目不轉睛的望着蘇綿延,神情中是藏不住的酸澀。

“我希望你與綿綿和離。”蘇綿延堅定道。

“和離之後呢?”

蘇綿延陷入了沉默,岑懷瑾心中如同被寒冬臘月的室外涼水浸着。

“難道你我之間,再無其他了嗎?”

“岑懷瑾...”蘇綿延略一猶豫,仍是說出了口:“如若綿綿沒有逃婚,我真的覺得你會是一個很好的妹夫。”

“妹夫?”岑懷瑾蒼涼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蘇綿延,你高看了誰呢?”

岑懷瑾的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紮進了蘇綿延的心窩,他明白了,若不是岑懷瑾對自己心有情誼,岑家怎麽會與寒門野戶提親。

“可總要有解決了辦法了。”蘇綿延努力想要保持着冷靜,輕聲道。

“你想要和離便和離嗎?”岑懷瑾震怒道,用力将他推至牆邊,直到退無可退時候,他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懷中與牆之間,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吼道:“我不同意!”

蘇綿延低聲下氣道:“不是的不是的,這個你同意就可以的,我...”

“我不同意!”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了,你看你是不是...”

“我不同意!”

“那你想怎麽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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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繼續留在這裏!咱們過日子!”岑懷瑾的神情中不自覺的透着懇求。

“原來不是這麽說的,我妹子不想嫁給你。”

“我也不想和她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

“岑懷瑾...”

今天的事發生的太過突兀,讓蘇綿延的腦中亂成了漿糊,聽着岑懷瑾的語氣中似乎帶了一些哀求,這怎麽可能呢。

“你是不是發燒了...”蘇綿延看着眼前的岑懷瑾,語氣惶恐的伸手想要撫上他的額頭,試一試溫度。

岑懷瑾用力的将蘇綿延的手握住,放置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目不轉睛的看着蘇綿延。

他的心跳的怎麽這麽厲害。蘇綿延恍惚的想着。

他不能再忍了,他不能繼續憋着不說了,如果不說,他真的要失去他了,只要想着會失去他,那種失落的惶恐萦繞着他,讓他不得安生。

他舍不下他的。

是他先招惹了自己的,是他先開始的,既然如此,蘇綿延有什麽資格再去喊結束了。

他說不明白為什麽執着,可只是想着這個人,這個人不在自己身邊了,對着另一個人笑着,光是想着都覺得憤恨的難以接受。

廚娘帶着仆役們送來了一桌酒菜,守在門外的蘇綿綿瞬間亮了眼睛,不住的吞咽着口水,好餓啊...

廚娘對蘇綿綿笑道:“餓壞了吧。”

蘇綿綿重重的點了點頭,屋內綿延的境地早已棄之一邊了。

岑懷瑾不想要放手的和蘇綿延僵持着,被屋外輕聲的敲門聲驚回了神思。

岑懷瑾滿臉戾氣,張嘴想要罵回去,蘇綿延唯恐時自家妹子有事,見到岑懷瑾這個臉色,心內清楚岑懷瑾想要做什麽,想也沒想的伸手捂住了岑懷瑾的嘴。

“何事?”蘇綿延急聲問道。

“公子,我們來送餐了。”

門外是廚娘恭謹的聲音,配合着蘇綿綿叽叽喳喳的同仆役說着話。

岑懷瑾的神情緩和了些許,将蘇綿延的手從臉上拉了下來,緊緊握住,并不想要松開。

廚娘帶着仆役魚列而入,恭謹的将菜肴一一擺放在桌上,蘇綿延唯恐被人發現他們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幾次想要抽出,但岑懷瑾并不想要松開。

“公子,已經妥當。”廚娘對岑懷瑾恭敬的行禮,帶着仆役轉身退了出去。

蘇綿綿見到好菜一桌,努力控制着口水跑進屋內,對着蘇綿延眨巴着眼睛,問道:“綿延,我可以吃嗎?”

蘇綿延不忍心拒絕,輕了點頭。

蘇綿綿高呼一聲,開始大快朵頤,竟是毫不在意綿延與自己婚書上的夫婿之間如何了。

“松手。”蘇綿延神情複雜的望向岑懷瑾。

岑懷瑾堅定的搖了搖頭:“綿延,你應當知道,我并不想放手的。”

目光對視許久,誰也沒有退縮,久到蘇綿綿吃飽,過來想将綿延拉在自己身後。

岑懷瑾兇狠的等着蘇綿綿,絲毫不肯退讓。

“姓岑的,你想幹什麽?”蘇綿綿毫不氣弱的兇回去。

“關你什麽事?拖油瓶。”

“嘿呦喂,底氣挺足啊。”蘇綿綿趾高氣揚道:“我告訴你,我們蘇家不是沒有人了,還有我蘇綿綿在呢!”

岑懷瑾淡淡的掃視了蘇綿綿一眼,蘇綿綿很清楚的看明白了其中的含義,頓時火冒三丈,是真不拿自己這個小姑子當回事?

嘿呦喂,我這暴脾氣…

還想不想進他蘇家門了?姓岑的苦心做了這麽多事,難不成還是自家不争氣的哥哥進別人家門?

蘇綿綿越想越沒用底氣,自家大哥什麽樣子,她實在清楚的很。

若是說最好捏的是包子,那麽蘇綿延一定是灌湯包,不用捏晃一晃都發現很軟。

“綿綿。”蘇綿延不想再聽下了,輕聲道:“不要再說了。”

“綿延!”蘇綿綿嘟嘴,表示心內不悅。

蘇綿延只做未見,對岑懷瑾鄭重道:“如今綿綿回來了,我自應帶她回家去了,不好繼續在岑府內。莊契等契約,已經盡數過來了岑公子,雖是算不上什麽敬意,但也請岑公子看在已傾盡所有的份上,高擡貴手。綿延感激不盡。”

“蘇綿延...”岑懷瑾難以遏制心內悲涼:“你怎麽能這麽狠呢。”

再不管岑懷瑾是何種情形,蘇綿延狠着心,牽着蘇綿延走出了屋門。

屋門關合,岑懷瑾絕望的想着,是不是應該哭呢。

越是心煩,越是亂,蘇綿延用力的推着二門,并不能夠推開。

有心想要高聲喊外邊的仆役問一問是什麽情況,又不好打死張揚,偏生這內院的牆又高,連爬也爬不出去。

二門落鎖了,他們出不去了。

蘇綿延茫然的轉頭看向綿綿,他應該是去質問岑懷瑾的,但并沒有什麽勇氣了。

岑懷瑾的心思昭然若揭,他如何能裝作沒有看見。

可到底算什麽呢。

有心想要喊岑懷瑾出來看看,又是不好意思,實在被逼無法,輕敲了兩聲門,蘇綿延并未聽到屋內的回應。

索性邊繼續輕敲着,繼續等下去了。

到底是冬日,屋外尚冷,蘇綿綿凍得不住的跺腳,問蘇綿延道:“要不咱們進去?”

既然如此,蘇綿延抖着膽子推門而入,見到岑懷瑾端坐桌前,一杯接一杯的自飲自酌。

“天氣這樣冷,總歸要喝兩杯酒暖暖身子的。”岑懷瑾說着話,又自斟自酌了一杯,一飲而盡。

蘇綿延想要勸阻,又不知說什麽才好,嘴裏反複念叨着:“你醉了。”

“半畝池塘半闌珊...”岑懷瑾沉吟了許久,蘇綿延不自覺的聽下去,卻聽見岑懷瑾喟嘆着:“總歸意興闌珊。”

“岑懷瑾,你不要喝了。”蘇綿延上前搶過了岑懷瑾手中的酒杯,被人拽住了手腕,目光炯炯咄咄逼問着。

“蘇綿延,你就沒有什麽想要的嗎?一定要握在手裏,放在身邊的嗎?”

“我……我……”蘇綿延不知所措的回答的磕磕巴巴:“我沒想要什麽……”

“那你問我,我想要什麽。”

“什麽?”蘇綿延有些沒有繞過來邏輯。

“你問我想要什麽,我只想要你。”岑懷瑾目不轉睛的盯着蘇綿延的眼睛,回答的字字清晰,堅定不移。

“你,你喝多了。”蘇綿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努力的避開他的眼神。

“你總有想要的吧,你說出來我滿足你。”岑懷瑾依舊是一副唯我獨尊的倨傲樣子。

看着他這樣,蘇綿延莫名失掉了耐性:“算了,我真沒什麽好要的。”

岑懷瑾有些慌了,看着蘇綿延自顧自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雖底氣不足,仍舊佯作無事的喊道:“是人都有想要的,你怎麽會沒有?”

“沒有。”蘇綿延回答的幹脆利落。

“你不是一直遺憾讀了這麽多年書,連個秀才都沒有考上嗎?求我啊,求我我就和二哥說一聲,保管你過舉!”

“岑懷瑾!”蘇綿延怒喝着,打斷了岑懷瑾的話語,岑懷瑾剎那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來。

“蘇綿延….”

“我要的,你給不了。”蘇綿延失去了收拾東西的耐性,将手中東西摔落,走至岑懷瑾面前,一字一頓道。

“那你要什麽我給你就是了!”

蘇綿延不想理他,大步的奔着門口,想要推門離去。

“蘇綿延!你倒是說啊!”岑懷瑾氣急,站在門內吼着。

蘇綿延聽着岑懷瑾在身後扯着嗓子喊着,再沒有一點保持着的文人風度,他是該咧嘴笑的。

岑懷瑾躺在床上,望着屋子內,總覺得心裏空空蕩蕩,屋內似乎瞬間到了另一個季節,讓他五髒六腑都覺寒冷,任憑幾床被子都暖不過來了。

好似他這個人已經凍住了。

時間似乎卡在了蘇綿延走的那日,記憶卡在了他轉身毫無留戀的時候。

他走的堅決,毫無留戀。

明明在蘇綿延住進來之前,這屋子本就是這些東西,就他一個人在內院,在屋內住着。可現如今怎麽覺得這樣空曠的難以忍受。

岑懷瑾捂着眼睛,努力克制着心中奔流的情緒,不想表達出聲。

蘇綿延真的不要自己了。

自己真的把他欺負走了。

他一直沒有告訴蘇綿延,成親那日,他有多激動,有多開心。自小到大,他從未有過如此失态。

進入新房前,他反複深吸着氣,唯恐太過迫切,露出破綻,被蘇綿延發現了。

他努力的裝作鎮定,保持着若無其事,可心內的滔天駭浪早已将他吞噬幹淨,所有的理智,情緒,全部的消失跆盡。

他只是想着,若是蘇綿延一直在他的身邊便足夠了,就好了。

他只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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