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申情一路一只手把着車把保持平衡,速度慢。

一個老大爺慢悠悠騎到他旁邊,看見他左手被紗布包的嚴嚴實實的,“小夥子以後車騎慢點,看把手摔的。”

老大爺語重心長。申情偏過頭笑了笑,“知道了,大爺。”

停停走走,比平時慢了一些,快到校門的時候,幾個學生會的新人看見申情過來打招呼,“情哥好!”

申情記憶裏這幾個是學習部的,面試的時候他見過。

減慢速度停在幾米遠的地方,推着車往前,“你們好,吃早飯了嗎?”

幾個新生畢恭畢敬的,“吃了吃了”擡手指了指對面的面館。

申情點點頭,“快上自習了吧?”

新生整齊點頭。

“去吧,上課認真聽,挂科會很麻煩,你們學哥學姐知道。”申情笑着說。

幾個新生其實剛開始就看見申情的左手,沒敢問。唠了幾句之後膽子打起來,其中一個問“學長,你沒事兒吧?”

申情擡擡手,“騎車超速,不礙事。”

新生們打量了一下申情的“小黑黑”坐騎,同情道“那學長注意身體。”

“謝謝。”

申情看着新生們轉身匆匆走掉了,自己慢慢推着車往裏走。

這是申情學校看見的第三批新生,看見他們總是心裏清爽的,在學校裏的時間越長,新鮮感就越來越少,最後消磨殆盡。很少有人因為真正愛上所學的專業,哪怕大一的時候雄心壯志,也會被期中考期末考打的措手不及。

申情也不排除在外,他也會累,處理文件,檢查活動策劃案,常常對着輔導員的電腦安排事情也會消耗他的鬥志。

申情推着車想着他是大一新生的時候,一切都是新的,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大學。

學生會的競選,活動的策劃,社團裏暗潮洶湧,還有.......申情想到陶子懷心裏一陣寒意,加快了步子。

長腿走起來帶風,申情快走到解剖樓,後面有人喊他。

申情順着聲音望,步子放緩。

曹鶴手裏拿着一摞紙,看見申情回頭,小跑變成狂奔,申情盯着他由遠到近。

“你......你就不能.....慢點走......比騎車的都快!”

曹鶴把一摞釘好的紙塞到申情懷裏,把氣喘勻“去哪兒啊?這麽着急。”

申情指了指身後的解剖樓,“今天有實驗,我去打下手。”

曹鶴不想說話,喉嚨燒的疼,直接點點頭,指了指一摞紙擺擺手,轉身走了。

申情把車停好,解剖樓裏不時飄來陣陣屍體腐爛的臭味兒,和福爾馬林攪在一起讓幾個新生捂着鼻子小跑路過。

申情習慣了,眉頭都不皺,淡定的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內容。

是今天晚上文藝部的面試名單,要是副主席曹鶴沒送這份他估計就忙忘了。

十幾張簡歷,申情大致翻了一下,往年都是女多男少,今年稍稍平衡了些。

看見這些照片,新面孔把疲憊感一掃而光。

申情把一摞紙整理好,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嘆了口氣。他想起了昨晚的事,又看了看手,心有餘悸。

兜裏的電話響了,申情一看是陶子懷,把電話按掉直接往解剖樓裏走。

鈴聲停了之後,申情盯着電話屏幕,沒有再打來。

推開201的門,陶子懷穿着西裝坐在講臺上,腳尖撐着地,正給誰打着電話,看見申情才放下手機,嘴角挑起不明的高度。金邊眼鏡下一雙似溫似火的眼神看着申情。

申情沒說話,換上白大褂,拿出一次性手套。教室裏只有他和陶子懷兩個人,但在旁人眼裏,兩個人的氣焰已經容不下第三個人。

陶子懷的眼睛從申情進門,就一直貼在他身上,看見申情的左手包着刺眼的紗布,眼神閃過異樣,整個人顯得焦灼,從講臺上跨步下來,抓住申情的左胳膊舉起來,“怎麽弄得?”

申情背對着陶子懷,加上陶子懷走路基本沒有聲音,被這樣一呵他頓了一下,随即掙開,

“騎車摔的。”

陶子懷微微眯眼,看着被紗布包裹的手,像是能看到裏面被玻璃劃破的傷口似的,一臉狐疑的看着申情。

幾秒的沉默,實驗室裏的氣氛越來越重。

申情拿起手套要戴,陶子懷搶過手套,作勢幫申情戴,申情面無表情,蹬着他,眼神裏暗箭無數。

陶子懷突然放緩了語氣,“怎麽這麽不小心,是不是車出了什麽問題?”

申情轉過頭,受傷的手微微用力,顯得毫不吃力的把手套戴好。他明顯感覺剛剛開始愈合的傷口又被自己扯開了,但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陶子懷優雅的放下手套,拍了拍手上本沒有的灰塵,沉聲道“車不好的話可以換。”

話音沒落,他就察覺到申情投來寒意的目光,從櫥櫃裏也拿出一件白大褂,繼續說“你喜歡什麽樣式的告訴我,我給你換——”換字沒說完,申情猛地沖上前薅住陶子懷的衣領,往自己這兒一扯,幾乎是貼着臉,“別碰那輛車。”

陶子懷詫異的神情轉瞬即至,斯文的笑着,有閑空扶了一下眼鏡,毫無還手之力,眼神裏卻暗藏涼意“誰送給你的,那個女生?”

發怒的申情聽見這話,手驟然一松,把陶子懷往後一推,手裏的刺痛更劇烈,“我聽不懂。”

陶子懷不緊不慢的換上白大褂,“你手上的蝴蝶結。”

申情正在氣頭上,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姜濤昨晚怄氣給他打的蝴蝶結,眼神沉了沉。

陶子懷的注意力永遠在申情身上,永遠在這方面格外敏感。

“你今天休息吧,給你放兩天假。”陶子懷理了理剛剛被弄亂的領子。

申情聽完迅速脫了白大褂,用嘴咬着手套邊把手套脫下來,他沒在用受傷的手,紗布裏湧出了一股熱流。

“有空順便去體育器材店——”話有沒說完,陶子懷被申情再次抓住領子往旁邊一甩,一時沒了平衡摔在地上,桌椅碰撞聲聽起來格外刺耳。

陶子懷不但沒發火,面色不改,兩手扶着凳子想站起來,“你不換我幫你......”

申情掄起左手一拳打在陶子懷鼻子上,傷口瞬間崩血,紗布被一點一點染紅。

陶子懷被申情打了幾下之後沒了聲音,地上狼藉一片,他摸了摸臉上濺上的溫熱的血,是申情的。鼻子裏又湧出一股,他用手摸了摸,滿手鮮紅,是他的。

申情站起來,看了看又被血污弄髒的褲子,頭也不回的走了。他知道陶子懷的性子,說出口的事就一定會做,而且自己越是有反抗,越是激發陶子懷的欲望,會把自己抓的更緊。

陶子懷靜靜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鼻血一滴一滴砸在瓷磚上,濺出一朵一朵花,眼鏡已經被打飛不知道哪去了,眼底露出玩味的快意。

申情穿過陰暗的走廊,解剖樓即使是豔陽高照的白天,走廊裏也是陰風陣陣。從後背一直到頭頂都是涼飕飕的,申情加快腳步,但是好像怎麽也走不到頭。

他想擺脫掉身上的枷鎖,抖落肩上的最不起眼卻又折磨他的塵埃,他不想再回憶那段毫無亮光的日子,他做不到,只要他活着,一呼一吸之間便會重新回憶起疼痛。

姜濤一早起床,把裝着申情衣服的包先背着,怕衛盟抽風掃蕩搜索。

背着洗漱完畢,正坐着吃還沒涼的早飯,忘了給小舍喂食又急匆匆的跑進去忙活。

衛盟推門而進,看見茶幾上吃了一半的豆腐腦,便往裏走邊四處看。看見姜濤撅着屁股給小舍喂食,背着的書包因為斜度滑到他頭上,離遠一看就是姜濤頂着一個書包撅着給小狗喂食。

“一大早背着個大包幹嘛?”姜濤正給小舍倒水,被衛盟一聲吼吓得水灑外面去了,“卧槽!”

小舍幽怨的看着眼前這個頭頂龜殼的人。

姜濤手忙腳亂一陣,終于都弄好,沖着衛盟傻笑,“衛姐早啊!”

衛盟白了他一眼,一眼就看見姜濤背的是申情的書包,忍不住問一句,“你背着申情書包幹嘛?”

姜濤心虛的兩只手把着書包帶,“我想他想的。”

“屁,你是不是沒幹好事!啊!說!”衛盟堵着門口。

姜濤和衛盟靠的有些近,心裏發慌,臉上還紅了。

衛盟對氣味特別敏感,嗅到了一絲不對,“你包裏是什麽。申情呢?”

姜濤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今天被老師叫走了做實驗。”

“你別避重就輕啊!包裏,一股腥味。”衛盟比姜濤矮了一頭,但是氣勢絲毫不輸,給姜濤整的毫無面子。

姜濤扭扭捏捏“腥味兒?”

衛盟點點頭。

姜濤更扭捏,做出嬌羞狀,對着衛盟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告訴你。”

衛盟猙獰的看着姜濤,确定是他之後把頭探過去,姜濤順勢伏在衛盟的耳邊悄咪咪道

“我的內褲,昨天晚上沒忍住,弄上了,你想看嗎?”

衛盟黑着臉收回身,姜濤捂着嘴一副嬌羞狀,對衛盟抛出媚眼。

姜濤作勢要拉開書包掏出“他的內褲”,

“姜濤,”

衛盟平淡的看着他,“你先出來,讓小舍休息。”

“哦”姜濤看衛盟的反應,應該是不再追究。心裏暗喜跟着衛盟走出屋子。

“哎哎哎!!!啊——!別!衛姐!”

“衛盟!我警告你!你再打我我就!我就!——啊!——”

小舍悶頭吃着狗糧,不理會。

張軍和唐十一往外走,張軍扣了扣耳朵,“你聽沒聽見慘叫?”

“啊?什麽。”唐十一打着哈欠,搖搖頭“啥也沒聽見。”

姜濤捂着大腿根,背着書包一走一哈腰,大街上都躲着他。

“草,再往裏點就斷子絕孫了。真他媽更年期了!”

在異樣的眼光中,姜濤艱難的推開洗衣店的門,老板聽見門響就站起來在櫃臺裏等着,面帶笑容。只見進來的小夥子捂着自己的下面,一瘸一拐的走過來,老板眼角一抽,但還是笑容和善。

姜濤挪到前臺,把書包丢在老板面前,艱難的站起身,手撐着櫃臺,兩條腿像美人魚似的疊在一起。

“老板,書包裏的衣服和書包都洗了,洗幹淨點,最好噴上點香水什麽的,別太濃了。”

老板看着姜濤痛苦的表情,依然面帶笑容,“成,放心吧。”老板把書包拿走,姜濤交好錢。

他發現這個姿勢不會太痛,就一直保持着現在的姿勢。

老板看姜濤沒動彈,“怎麽了?還有啥要洗的。”

“你把我洗了吧。”

“什麽?”

“啊啊啊,沒什麽沒什麽,我說着玩。”姜濤撐着櫃臺,尬笑道。

老板見他樂便也配合的樂,兩個人傻樂幾聲沒了動靜。

姜濤剛做好思想準備要動身,又有人推門而進。

老板心裏念着財神爺,今天的單子要是都這麽頻繁就好了。

姜濤往旁邊靠了靠,給後面的人讓出位置。

“姑娘!又來啦!”老板見是熟人,眉開眼笑。

“恩,來了。”女人笑着說。

“今天洗什麽啊?”老板笑着問。

女人把一小包衣物放上來,往老板輕輕推了推,輕聲說“和以前一樣就好。”

“成,姑娘,還記着是吧?”老板沒等回答就翻開賬本往上寫。寫完就把衣服拿到裏屋去了。

女人把衣物送完剛要走,偏頭看見正吃痛的姜濤,臉色一變,随即馬上回複正常。

姜濤一直盯着別的地方,趁着有人把老板注意力分散開,他多站一會兒,心裏抱怨衛盟下手太黑。

“帥哥,看你很面熟啊。”女人僵硬的笑着,姜濤聽見這麽老土的搭讪,心裏叨叨,我雖然帥,但是這種搭讪不太适合我,怎麽也得上來強吻才能征服我啊。

姜濤擡頭想看看搭讪的人長什麽樣,這一看不要緊,大腿直接一激動抽筋了,他是想上前抓住這個女人,誰知道被打的後遺症除了紫青還有抽筋。

姜濤一瞬間單膝跪地,右腿油酸又疼不能動彈。草!怎麽成單膝跪了!

又把另一條腿也跪下來。草!怎麽成拜年了!

姜濤疼的直冒冷汗,直接往後一靠坐在地上。你容我緩緩再抓你,有種你別跑。

女人沒有任何反應,緩緩蹲下,慌張的往門外看去,确定門外沒有人之後,趴在姜濤的耳邊。

姜濤心裏一緊,這女人怎麽這麽急切!不不不,我的抱抱是留給我老婆的!!

女人停在姜濤耳邊,低聲念了一個電話號碼,一共念了三遍

姜濤聽第一遍還以為女人要對他說什麽過分的話,第二遍才反應過來是號碼,第三遍就把號碼背下來了。

女人看着姜濤疑惑的眼神,焦急地比着口語,“救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