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審訊

“所以,你在為誰做事?”

“……”

“不說是吧?你還小,可能不知道我的手段。”

“……”

“你可以去枉死城那一帶問問,誰不知道我衛霖薔的大名,很多鬼提到我,都還在打哆嗦。”

“……”

“還不說是吧,你會後悔你還能開口的時候選擇不開口的。”

羅绛無語的看着眼前的刑訊現場,準确地說是單方面的逼問現場,終于忍無可忍地咳嗽了一聲,“行了,你生前是洪興十三妹嗎?這種太妹的既視感是怎樣。”

衛霖薔換上笑臉,湊到羅绛的身邊說,“這不是吓他一吓嗎?雷/鋒同志說了,對待朋友要向春風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

羅绛眉毛一挑,“哦?那你掃到落葉了嗎?清潔大媽。”

“……”衛霖薔恨鐵不成鋼,“這小鬼可能是剛死不久,不知道我的大名,所以……”

她認真的想了想,用了一個詞來總結,“初生牛犢不怕虎。”

羅绛嘆了口氣,走到小鬼面前認真地端詳了一下對方,小鬼呆呆木木的,青白枯瘦的雙手緊緊抓着那個破舊的壽碗,一言不發。

“你有沒有發現他有點奇怪?”

羅绛這麽一說,衛霖薔也開始上前仔細看了看小鬼,她摩挲了一下下巴,突然恍然大悟地說:“我知道了。”

羅绛等着她開口說自己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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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丫丫一樣是個啞巴。”

衛霖薔剛說完,一邊看熱鬧的丫丫不幹了,她揮舞雙手抗議,一副不撓死衛霖薔誓不為鬼的樣子。

衛霖薔馬上就慫了,“哎呀,對不起啊丫丫,我不是故意說你啞巴的,我錯了不是啞巴,你只是比較內向,不愛說話。”

最後丫丫氣得鑽進了櫃子。

“不是啞,你不覺得他沒有靈智嗎?”

羅绛試圖拿走小鬼手裏的碗,小鬼馬上就炸毛了,死死地抓着不放,龇牙咧嘴地看着羅绛。要不是被結界鎖着,估計小鬼該暴走了。

“我猜得不錯。”羅绛收回手推了推眼鏡,“他沒有神智,更像個執行命令的機器,這個碗就是他的作案工具,我很懷疑他在老王那裏借來的壽命也不是自己使用,他就是個幌子,真正做壞事的是他背後的人。”

說完,羅绛沉默了,以為抓到這個小鬼就可以揪出幕後的操手,但沒想到對方想得那麽周全。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衛霖薔開口,“既然他借的是壽命,但為什麽老王會餓?”

“關于這點不難解釋,你看看他,肚子奇大,但身體十分瘦弱,是餓鬼無疑,許多人被餓鬼附身或者撞上都會有那樣的反應,而且你不覺得他背後的那個人就是借着這個偷壽命嗎?如果是一個普通的道士,聽到老王這麽一說,肯定也以為他只是單純的遇到餓鬼,不負責的,等想除鬼了才發現受害者的壽命已經被偷走很多了,到時候這個小鬼被抓到之後又不能開口說話,對方也賺了,這就叫做把風險降到最低。”

“我看,應該叫做心機婊才是。”衛霖薔說,“所以啊,現在真是世風日下,鬼心不古,像我這種正直又熱心的鬼真是越來越少了啊。”

羅绛翻了白眼,眼睛裏濃濃的都是呵呵,“是不是鬼幹的難說。”

“?”

“你想啊,你們鬼都死透了,還拿壽命來幹啥,要吸也是吸陽氣和生氣,有壽命也用不上,真正需要壽命的人應該是那些瀕死的人或者怕死的人。”

衛霖薔立馬星星眼看着羅绛,她雙手一拍,語氣帶着十二萬分的崇拜,“绛绛,你好厲害。”

羅绛把目光轉到小鬼的壽碗上,“這種壽碗并不多見,壽宴發放壽碗這個習俗也已經慢慢在城市文明的洗禮下被取消了,我們可以從這個壽碗查起。”

知道壽碗是哪家店賣的,有哪些人買過,就可以縮小範圍了。

羅绛一說,衛霖薔也開始沉思了起來,她湊到小鬼身邊嗅了嗅,然後轉頭問羅绛,“绛绛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語畢,羅绛也湊到小鬼身邊聞了聞,她搖搖頭,“除了陰氣,我什麽都沒有聞到。”

衛霖薔又深吸了一口氣,“我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醫院?”

這下換衛霖薔搖頭,“沒有那麽濃。”

羅绛點頭,“先從壽碗查起吧,不過這也一條關鍵的線索。”

衛霖薔正經了一分鐘,立馬笑逐顏開地問羅绛,“怎麽樣,我也有點用吧。”

羅绛有心開口打擊一下對方,但對上衛霖薔傻呵呵的笑顏,突然就點了一下頭,“嗯,有用。”

“這個叫鬼的技能天賦,你雖然能看見鬼,也能辨別陰氣和煞氣,但鬼身上的其他氣味你就不行了,再怎麽說,你們都是生人,我們始終是兩個不同的物種啊。”

對于衛霖薔不倫不類的感嘆,羅绛已經無力吐槽,“那你說,我有什麽氣味?”

羅绛心裏想着,活人不能分辨鬼的微觀氣息,難道鬼就能聞出人的氣味了?

衛霖薔自然不能容忍別人挑戰自己的尊嚴,她湊到羅绛身上聞了聞,嫌不夠近,甚至還貼在了羅绛身上。

羅绛老臉突然一紅,往後一退,“聞就聞,不要耍流氓。”

衛霖薔深深吸了一口氣,回答:“绛绛身上是香氣。”

“什麽香氣?”

衛霖薔回答地理所應答,“美人的香氣啊。”

末了還一臉‘我是不是很機智’的得瑟表情。

羅绛:聞不出來就直說。

把小鬼關在家裏,羅绛和衛霖薔就出門調查壽碗的來源了,如果說小鬼是術士養來幹壞事的話,小鬼離主人是不能太遠的,以羅绛住的小區為中心,輻射範圍并不是很廣,而在這個範圍內的香燭店僅有三家。

“那萬一不是在這邊買的呢?或者別人送的也不一定。”

衛霖薔的疑問不是沒道理,正午的陽光正烈,她撐起了一把傘,“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就是我們倒黴了。”

衛霖薔乖乖地鑽到傘底下,心底暗暗祈禱,希望自己不要烏鴉嘴。

三家店互相都離得不遠,香燭店是個神奇的存在,紅事白事都需要到店裏購買用品,但很多人提到香燭店就一臉諱莫如深,忌諱得緊,這三家店也不擔心生意被搶,像是尋找歸屬感一般地抱團經營,一家在巷口,一家在巷尾,還有一家在對街。

羅绛最先進的就是一家叫福壽詳的香燭店。

老板是個中年男子,看到羅绛之後有點驚訝,但還是開口問了:“小姑娘要點啥。”

羅绛四處看了幾眼,随口撒了個謊,“我爺爺快要過生日了,家裏人讓我來買點壽碗。”

老板一聽,立馬來了精神,拉着羅绛滔滔不絕地介紹自家店裏産品。

“你看看這種壽碗,上面的圖案色澤亮麗,這小童腦袋上的頭發絲都能看清楚,還有這個,質地非常薄,但很牢固,送人最好了。”

羅绛仔細看了看店裏所有的壽碗,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是這種,也不是這種。”

老板有些犯難,“那你要哪種?”

“碗通體呈青色,壽字是藍色,壽星手裏的拐杖是紅色,不是那種木紅,有點橘紅,還有壽星公手裏的桃子,顏色很豔,這邊還寫着松鶴延年。”

老板聽完皺起了眉頭,“小姑娘,你說的是十幾年前的款式吧,現在的人講究素雅,壽碗上很少印壽星公的,要有人物也是賀壽的童子,基本上都是一個色調,用楷書或者隸書寫着壽字,再畫點寓意吉祥的圖騰,看起來簡約又大方。”

羅绛沒想到小鬼那個居然還是個老古董,“那那種壽碗哪裏還有賣呢?”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整個鳳凰市是沒有的,鳳凰市的香燭店都在一個地方進貨,我們家沒有的,其他家估計也沒有,我說,幹嘛非要那種,你看看我剛剛給你看的這幾個,多漂亮,要不就買這種吧。”

羅绛裝作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想早點交差啊,但是我爺爺脾氣犟,非要那種壽碗,家裏人都忙,這苦差事就落在我頭上了,我再回去問問他吧。”

沒能做成生意,老板也有些遺憾,但還是笑着送走了羅绛。因為這行有忌諱,不能說歡迎和下次再來,老板最後朝羅绛點了下頭,“那好吧,你回去跟家裏人商量了一下。”

等羅绛要出門的時候,老板想了什麽,突然叫住了羅绛,“我記得城西有一家制碗廠,生産過你說的那種碗,但年代久遠,不知道還在做沒做,你可以去看看。”

羅绛道了謝,還聽見老板在嘟囔,到底什麽樣的老人喜歡那種土到爆的款式。

不存在的爺爺:……

“走吧。去城西。”

如同那個老板所說,福壽詳沒有的話,另外兩家店也沒必要去問了,只是羅绛心裏隐隐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總感覺這件事不會這麽順利。

然而,羅绛的直覺是對的,等她到了城西的時候,看見的只有滿目的瘡痍,曾經的制碗廠已經荒廢了,這下壽碗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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