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橫店某處，鞭炮聲噼裏啪啦的響起，方梓默穿着一襲大衣，和張正宇站在人群中間。
這是《橫漂之路》開機儀式現場，而她卻在四處吵鬧的聲音中走了神，思緒飄到了昨天下午，每一個發生過的細節她的腦海中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包括江樾表白所說的每一個字，包括她點頭答應後他眼裏的欣喜，包括她答應之後的接下來的事情。
其實答應之後兩人只在休息室裏坐了一下午，什麽也沒幹，就一起用他休息室的電腦看了一部電影。電影是幾個月前上映爆火的愛情片，然而她的心思全都不在上面。
這一切發展的實在太快，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內，兩個人的關系就從普通朋友變成了情侶。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裏，因為自身性格的原因，方梓默從來沒有過現實中的戀愛經驗，雖然演的并不少，但在她飾演的所有影視作品裏，情侶間的相處都是彼此深愛、很有默契的存在，哪怕是演一起看電影的片段，她也一定是靠在男主懷裏的。完全不似她和江樾兩人的模樣，就真的是并排坐着看電影。
她坐的很直，連一向坐不太住、沒個正經、話也挺多的江樾居然也和她一樣挺直了背，而且兩個人一部電影看下來，居然沒說幾句話。
這是情侶之間的相處模式嗎？方梓默覺得不是。
于是在電影片尾曲響起的時候，她開口了：“我……我覺得我們剛剛太沖動了，所以就當這個下午你沒說任何話，我也沒答應什麽吧。”
江樾聞言偏過頭看她。
她收回打量的視線，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着自己的帽子，小聲說了句：“就這樣吧，我走了，再見。”說完後邁開腿急匆匆地往門口而去，恨不得立馬就離開。
她覺得自己剛剛腦子應該是短路了，否則這種事情肯定不能答應。米分絲對偶像的那種感情怎麽能和女人對男人的感情混為一談？她自己也是一名擁有幾千萬米分絲的女明星，結果居然還陰差陽錯的答應了，實在是想想都恨不得立馬找個地洞鑽進去。
而至于江樾為什麽會對她說那麽一段話，她想不通，也不想想了。
就在她低着頭從他面前經過時，江樾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我沒有沖動，我只是有點緊張。”
緊張？原來他也會緊張嗎？
“而至于你有沒有沖動我可不管。”江樾伸出食指在兩人眼前搖了搖，臉上又重新挂起了笑意，眼中閃過幾分晶光，“反正你答應了就不能後悔。小呆默，成年人需要為自己的沖動負責，知道嗎？”
方梓默愣了很久，才後知後覺地問他：“你，剛剛叫我什麽？”
“小呆默啊。”他從沙發上起身，松開了抓住她胳膊的手，然後往她的方向靠近了幾步，低着頭溫柔的看着差不多到自己下巴處的她，親昵道，“很久以前就想這麽叫你了，現在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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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了張嘴，就想讓他不要這麽叫人，然而看着那副就等着她反駁的大笑臉，就知道自己說什麽都白搭，于是她幹脆換了個問題，“為什麽這麽叫？”
“當然是因為……”他故意在此處頓了頓，趁她沒反應過來前屈指彈了彈她的額頭，“你呆呆的。”
這動作是屬于情侶間的親昵，方梓默微微睜大眼，才後知後覺的下意識撫上自己的額頭，機械的揉搓了幾下。
他噗嗤一聲笑出來：“看吧，真的是呆呆的。”
她冷着臉放下手，糾正他：“不是呆，是悶。我是一個很悶的人，和我一起很無趣，你真的想好了嗎？”
看着這張故作冷靜的臉，他骨子的惡趣味又發作了，以前就有過的沖動又冒了出來，比如說捏捏這張臉。
現在兩個人已經是正當情侶關系，于是他不再克制，按照心裏就想伸手捏上她的臉頰。
這次方梓默眼疾手快地退後了幾步，躲開了，眼睛直直望着他在空中的手，什麽也沒說，直到他輕輕一笑把手收回才移開視線。
“你覺得是悶，但我覺得是呆。”他這才接話，“像一只小呆鼠。”
“……”她，像一只鼠？？？方梓默徹底無言了。
江樾見此揚了揚眉，眼中笑意更盛。然後他又看了看腕表，笑道，“現在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走，帶你去吃飯，我知道有一家餐廳味道很不錯，氣氛也很好，非常适合現在的我們。”
她還是不太習慣‘我們’這種關系，總覺得發展太快有種一腳踩進棉花的不真實感，感覺這一切下一秒就會像泡沫一樣徹底塌坍。但是，試試也未嘗不可，只要不報任何期望，塌了也不會難過吧？那就過一天是一天吧。
頓了将近一分鐘，她差不多想通了，然而想通後她還是搖了搖頭，指了指樓下：“我弟還在，我得帶他回家吃飯。”
江樾哦了一聲，想了想剛才在窗前看到的那個小少年，問道：“你弟幾歲？”
“17。”
“那沒事，不用管他。”他當即擺了擺手，無所謂道，“我們兩個自己去吃吧，這麽大了他自己總會知道回去的。”
“……”
當然這一起吃晚餐的提議最後還是被方梓默堅決的拒絕了，除了要帶弟弟回家外，她也得早點回去準備拍戲期間的行李。
“梓默。”旁邊的張正宇遞過來三根燃着的香。
方梓默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頓了三秒，然後接過：“謝謝。”
“不用。”他收回手，“你剛剛在發呆，想什麽？”
“沒什麽。”她不願多說，小小的搖搖頭，拿着香跟着劇組的導演團隊們開始拜神，以祈求開機大吉，一切順利。
張正宇見此也沒繼續說些什麽，拿着自己的香和她一起往四周每個方位拜一拜。
開機儀式完成後，便開始拍攝。
方梓默和張正宇都是娛樂圈一等一的專業演員，而且他們之前已經合作過一部戲，默契十足，因此戲份拍攝的非常順利。齊平磊導演對此很滿意，雖然言語中沒有明顯的贊賞，但眼中的欣賞旁人一看便知。
“默姐，你和正宇哥真的好厲害！”女二飾演者曲酥趁方梓默休息的空檔主動跑了過來，露出兩個小小的虎牙，笑眼眯起。
“如果我能演的和你們一樣就好了。”說到這裏，前一刻還開開心心的小姑娘神色間就落寞了起來。
小姑娘的語氣糯糯的，聽着讓人整顆心都萌化了，忍不住就想安慰一番。
方梓默對人向來冷淡，但是有一種生物，萌得讓再怎麽鐵石心腸的人都無法拒絕。于是她頓了幾秒，還是下意識安慰了幾句：“加油，有一天你也可以。”這話她真的是昧着良心說的，曲酥以後發展的路線幾乎被她的外形定了，演的人物也是萌萌的人設。
“嗯嗯，我會加油的！”曲酥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外形的局限，見自己的偶像方梓默安慰了自己，立刻滿血複活。
就在兩人聊天的功夫裏，張正宇走了過來。他穿着一襲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襯衫整整齊齊的，衣扣嚴嚴實實的扣好，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顆，連袖口的扣子都扣上了。這會沒有拍戲，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戲裏時那樣的意氣風發，反而冷漠了起來，氣質瞬間就變了一個樣，有種嚴肅的禁欲感。
在這種氣質下，前一秒還在耳旁叽叽喳喳的曲酥瞬間沒了聲響，眼睛完全就黏在張正宇身上了。
“給你。”他走跟前，把手上單手拎着的奶茶遞了過來。
她有點疑惑，擡頭看向他：“這是？”
“奶茶。”他言簡意赅，“上次看你喝過。”
方梓默微微一愣，猶豫片刻接了過來，奶茶剛剛泡好，還是熱乎乎的。在這大冬天裏，冰冷的手摸上去，瞬間就感覺到了暖意。這确實是她之前喝過的牌子，想到張正宇超強的記憶力，她也沒多想，只說了句：“謝謝。”
“不用。”張正宇搖搖頭，轉身走到旁邊自己的休息位置上，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劇本，全神貫注看了起來。
旁邊被他遺忘的曲酥下意識用兩只虎牙咬了咬自己紅紅的唇，看了看方梓默拿在手裏的奶茶，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全劇組那麽多人，他卻只泡了一杯奶茶，就給了方梓默一個人。
不僅如此，他還特意親自送了過來，但期間卻連一個眼角都沒有給她。她就真的，存在感那麽低嗎？
曲酥吸了吸鼻子，眼角就是一酸。但是她還是仰起頭對着方梓默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握起了兩個小小的拳頭：“默姐你忙，我也去看劇本了哦！一起加油噠！”
“嗯，一起加油。”方梓默壓根沒意識到張正宇獨獨給自己送奶茶有什麽不對，聞言應了一聲，見曲酥離開後，便自顧自的開始翻劇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