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涯路

永眠森林的怪物相比之前為了照顧新手而降低難度的怪，皮糙肉厚了許多，但在寒傾的匕首下也是一刀一個。暗金色流光劃破林間白霧，沉帆抱着夢之契約召喚出來的夢境豬，像一只沉甸甸的拖油瓶一樣跟在後面，每當快要脫離任務共享範圍，前方代表隊友的那個藍點就會停頓一下，等他跟上來。

二人就保持這種奇妙的節奏，很快清完了永眠森林的任務。沉帆升到三十級，系統跳出提示：獲得精致的提燈X1，開啓副本權限：永眠之地。

永眠之地是安眠島劇情的最終副本，入口處聚集了不少玩家，有扛着巨劍的，背着弓箭的，抱着豎琴的。還有腦袋上頂着隊長旗幟的在招人：“四缺一，随便來個人，啥職業都行，速度地進本。”

看了沉帆一眼：“提燈的不要。”

“……”

通常副本的滿員配置是五個人，沉帆打開組隊界面，匹配隊友。

可能因為隊長顯示是築夢師，在組隊界面挂了很久，一個申請入隊的都沒有。

沉帆嘆了口氣，看見寒傾取出一塊砥石，抽出那把暗金色的匕首，坐在洞口旁青色的大石塊上旁若無人地磨刀。

周圍突然安靜，只剩下“嗤嗤”的磨刀聲撕扯着沉帆的耳膜。

他捂上耳朵，發現申請列表炸了。

半分鐘後，寒傾眼神掠過新加入的隊員，落在沉帆身上：“全是女孩子？”

沉帆被他漆黑眼睛盯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然難道組一隊大豬蹄子嗎？

入隊的三個女玩家互相認識，女武神和海妖是一對姐妹，分別叫“晴風”、“暖雨”，還有一個名叫“月下長歌”的月之祭司。

她們入隊後就跟在後面聊得火熱，沉帆很少和女生打交道，只好和寒傾在前頭并排走。

寒傾本就話少，這一路不知怎麽格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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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眠之地是一處幽深的洞穴，越往深處走，光線越昏暗。外界聲音已經缈遠如隔世，洞穴中水滴聲便愈發清晰，寒傾的側臉被洞壁上明滅的光影映得陰晴不定，沉帆瞄了他好幾眼，只覺得這洞穴內潮濕沉悶得有些窒息，難得主動找了個話題：“你以前是不是玩過《天涯路》？”

他原本是想告訴寒傾自己看過他的視頻，不料寒傾“嗯”了聲，接着說：“你無視了我的好友申請。”

沉帆奇怪道：“你知道那是我？”

寒傾說：“三更半夜挖礦的冷門玩家，那個名字，我想應該是你。”

沉帆腳下一亂，險些滑倒，一旁突然蹿出只小怪，趁人之危地朝他伸出利爪，寒傾反應極快地回頭一刀解決了它，伸手扶住沉帆。

沉帆穩了穩身形，好像聽見他方才扶自己時脫口而出一聲“師傅”。

但擡起頭時寒傾已經神色如常，将匕首插回了刀鞘，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似地叮囑他：“小心點，已經進入怪物範圍了，這個副本的怪都是夢境生物，會突然出現而且無聲無息。”

沉帆幾乎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不确定地問：“你剛剛叫我什麽？”

寒傾沉吟片刻，篤定地說：“媳婦。”

“……”沉帆被莫名其妙地撩了一把，腦子裏剎那浮現出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有一個相對清醒理智，也讓他臉上的溫度稍稍降了下來——他只收過小刺猬一個徒弟。

貓車公司創始人曾經說過：很多游戲一開始道具是免費的喵，後來就開始收錢，這是欺騙消費者的喵——而我們，一開始就會收錢喵。

當時沉帆玩的就是那樣一個欺騙消費者的游戲，叫作《長恨歌》，所以剛剛公測那會兒，他喪心病狂沖級三天沒合眼，雖然只充了個首充，竟也靠肝成為了叱咤風雲的大佬一枚。

之後他為了做傳道授業的成就，收了一個系統推薦的，戰力低的可怕的徒弟——也就是那個中二病晚期的小刺猬。

小刺猬和寒傾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別說金匕首了，裝備都穿不全，強化附魔更是完全沒有。

懶得折騰這些就算了，沉帆教他也從來不聽。

偏偏頭還很鐵，喜歡殺人PK，到處惹事，因為裝備差距被別人反殺是常有的事，每次都是沉帆拎着丹藥帶着銀兩去給人家賠禮道歉，才避免了這小刺猬成為全服公敵，每天奔跑在被八百萬仇家追着砍的路上。

沉帆起初很擔心他會走上反社會的道路，每當發現他強殺了別人，就會和尚念經似地循循善誘，給他普及文明和諧，誠信友善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小刺猬說：“師傅，道理我都懂。”

但該惹事還是繼續惹事。

或許這就叫朽木不可雕吧。沉帆覺得，當時的鍵盤網游要是有真人形象，小刺猬一定是個刺頭，總之不可能是寒傾這樣的。

于是他冷靜地得出結論：應該是聽錯了，除了小刺猬，沒人會喊他師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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