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蓮畫境

“那是主人鍛造生涯中唯一一件不為殺戮而生的法器，意義極為特殊。在諸神戰争中期，天照不知所蹤，他還冒生命危險潛入天照的神殿，把青蓮燈偷了出來，它才得以在那場滅世之戰後還保存完好。”禦柳接着說“如今寶藏島上能化為人形，在青天白日下行走的高階寶妖，幾乎都是當年主人以生命為代價留存下來的寶物。而青蓮燈原本便是他的心血之作，又在天照身邊耳濡目染，造化到了自然化為神靈，棺材島供奉長寧神位的玉牌還是我刻的。”

沉帆是個合格的聽衆，而寒傾顯然對這段上古史并不感興趣，見禦柳說完了，便問了個刁鑽的問題：“冶留下的寶物裏，有武器的設計圖紙嗎？”

“有。”禦柳倒是答得幹脆“但也多是些殘卷了，只有一卷保存比較完整的，就是青蓮燈的初稿。”

寒傾又問：“按照初稿能打造出青蓮燈嗎？”

答案自然是不能，畢竟青蓮燈是雲夢大澤神明的原身，如果能打造出來，豈不是四舍五入等于提着個神到處跑？

禦柳道：“當年主人鍛造青蓮燈時反複斟酌修改了許多細節，就算是他畫的最接近成品的青蓮燈最後一版設計圖紙，也與最終鍛造出的法器相去甚遠，更不用說流傳下來的這一卷只是初稿。”

“那如果就按初稿打造呢？”

“這我倒沒想過，但主人所設計的圖紙，即使只是初稿，鍛造出來也不會低于神器級別。”

聽到這，寒傾和沉帆異口同聲問：“這卷圖紙現在何處？”

“就在寶藏島中央寶殿內。”

禦柳答得幹脆，半點不遮遮掩掩，倒讓沉帆覺得有些不對勁，就算現在的NPC高度智能，能夠做到與玩家對答如流，也不至于倒豆子似地一問就全盤托出。

而這NPC的位置也不對勁，分明是個寶妖，卻住在離寶藏島三海裏遠的位置，沉帆疑惑道：“你不會是因為口無遮攔被趕出島的吧？”

“不是的。”禦柳紅着臉解釋“其實是因為我騷擾寒食……不是，是因為寶妖的攻擊方式比較單一，又常有賊人上島盜寶，所以寒食在島嶼周圍畫了個結界陣法，派我過來看守陣眼的。”

“攻擊方式單一？”

“是啊，它們常常苦惱，砸人要用珍珠還是寶石。盜匪最猖獗的那一陣，整個島的寶妖都守在岸邊，看到船只靠近就瘋狂攻擊，可那些盜匪不但不還手，反倒很高興的樣子。唉，這種人可能就是欠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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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帆心道：其實我也挺欠揍的。

二人從禦柳那裏得知，寶藏島圖卷類的寶物，都由寒食看管。

寒食擁有開啓圖卷畫境的能力，如果他們能通過畫境中的考驗，就可以取走寶物，便游出礁石群，上了寶藏島。

寒食在寶殿外看見沉帆二人時并不意外，只微微颌首算是打過招呼，接着便直入主題道：“你們是為青蓮燈初稿來的？”

沉帆問：“先生怎麽知道？”

“禦柳說的。”寒食解釋“雖然他住得遠了些，但高階寶妖之間，都有傳音的能力。禦柳想必已經告訴你們，想從我手中取走圖卷，就必須通過畫境的考驗。”

“我接受考驗。”

聽見沉帆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寒食颌首道：“我欣賞你的勇氣，但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畫境只能開啓一次，如果你失敗了，可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說完，寒食一擡袖，展開的圖卷上出現一個橢圓形入口，邊緣扭曲波動着，似鏡面又似深潭。

寒傾上前伸手觸碰那入口，卻似觸在一面牆上，無法寸進。

寒食道：“這個任務只能單人完成。”

沉帆向那畫境伸出手，果然沒有任何阻隔，像探入水中般漾開一圈漣漪，只是無法窺見那後面是怎樣的情境。

寒傾說：“師傅，我在這等你。”

沉帆：“……不是說了別亂喊嗎。”

穿過鏡面，沉帆雙腳剛着地，看見眼前景色，只覺自己這一步是踏入了畫中。

這是一處蓮塘，圓葉紅蓮錯落有致，有幾片盛極的蓮葉，幾乎要将天光遮去大半，映着悠悠碧水中的倒影，似漫天漫地處處生蓮。

蓮葉縫隙間窺見橘暖的天和雲霞，是極盡溫柔的顏色。

他此時正在蓮塘曲岸邊，身後硬生生被阻隔開，無路可走，左右觀察片刻，發現只有下水這條路還可行。

蓮塘水并不深，走到最深的地方也才沒及腰間，沉帆往裏走了一陣，周圍的蓮便沒有先前那般鋪天蓋地了，撥開蓮葉，前方是一條蓮花藕節簇擁的小徑。

蓮花深處，一葉輕舟順流而至，舟上紅衣人身姿修長，負手而立的姿态與禦柳有幾分相似。

藕的清甜，花的幽遠，交織為郁而清的香風鋪面，那紅衣人的輕舟行過之處，蓮花小徑自行閉合，在身後簇擁着他，雖然紅衣人并未有所動作，但恍一眼望去，卻只叫沉帆想到一個詞——步步生蓮。

輕舟堪堪停在他面前，沉帆這才發現紅衣人面上同長寧一樣，蒙了一層霧。

按雲端的設定來看，面上蒙了霧的，是神明沒錯了。

沉帆正準備觀察分析一波，卻見紅衣人彎腰從水裏撈出一卷金箔紙，一卷銀線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