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猩紅島

五道大學男生寝室內,黑發男生從床底拉出一個行李箱,把下午剛從陽臺收回來的衣服疊好裝進去,另外兩個舍友這個點也還沒睡,一個正在電腦前大殺四方,另一個靠在旁邊觀戰,聽見動靜回頭瞥了他一眼:“真要搬走啦?”

電腦前的舍友頭也不回地跟着唏噓:“以後沒人帶我們上分了。”

另一個嬉皮笑臉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露出一對好看的小酒窩:“你傻不傻,上分哪有師傅重要。”

電腦前的舍友被他一拍如臨大敵地差點跳起來:“莫挨老子!晉級賽!輸了老子砍死你!”

闖了禍的顯然無所畏懼,笑嘻嘻地游說道:“輸了你就來跟我們玩《雲端》,我帶你。”

“你帶我?輕舟帶你還差不多吧?”

“他?他整天跟在師傅屁股後面跑,看到我都裝不認識你敢信?”

輕舟,也就是網上人稱“寒傾”的黑發男生蓋上行李箱,利落地拉上拉鏈:“不是我重色輕友,你什麽時候起ID能別那麽財迷?”

打着晉級賽的舍友來了興致:“他又叫什麽了?”

“向錢看齊。”

“嗯。”舍友真誠地誇獎道“比上次那個‘我要發財’聽起來有文化多了。”

被無情嘲笑的攤主“哼”了聲,剛要反擊,就聽見宿舍門外一陣巨響,一同響起的是那個經常夜不歸宿的舍友醉醺醺的聲音:“開門!”

宿舍內三人面面相觑,最終還是攤主走了過去,門一打開,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輕舟微微蹙眉,屏息把行李箱靠在床邊,準備去浴室洗漱。

“你要搬走?”滿身酒氣的男生瞧見了那行李箱,伸手攔住他“呦,終于受不了我們這些俗人了?”

攤主趕緊拉住那男生:“你喝醉了,走走我扶你上床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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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趕緊滾!”男生面紅耳赤地沖輕舟嚷嚷“裝什麽清高,喊你喝酒不去,整天搗鼓那破頭盔,就那破玩意兒給我收破爛都不要。換個衣服還要進洗手間鎖門,防誰呢?都是男人,看一眼你還能掉塊肉?真是少爺毛病,窮講究。”

“一張破床收拾得比女人還幹淨,我看你就像個娘們……靠!你敢打老子?”

“別打了別打了!他喝醉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大家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別往臉上招呼啊!破相了喂……哎我/□□別打游戲了快過來拉架啊!”

……

好友列表裏寒傾的離線時間是三天前。

沉帆也在猩紅島漫無目的地游蕩了三天,這會兒一想,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手握線輪的人站在原地,等那只斷了線的風筝自己飛回來,挺傻的。

最後看一眼好友列表,他獨自走到長寧跟前開啓了猩紅島的任務。

“你來得正好,我們已經搜遍了猩紅島外圍,島上的血族似乎都被派去其他島嶼制造騷亂了,只有幾個留守巡邏的。”長寧指了指躺在他腳邊已經昏迷不醒的幾個血族,再指向身後位于猩紅島中央的古堡“現在就只剩下那裏了。”

整個猩紅島除了幾座隸屬于各個家族的哥特風古堡外,幾乎全是墳地,每走幾步就能看見一口十字棺,那就是猩紅島普通血族白日的栖息之所。

而島中央的那座古堡則居住着整座島嶼的統治者,德古拉不知用了什麽秘術,即使是大白天,那古堡也籠着一層陰森森的黑霧,年代久遠的牆上斑駁脫落的是幹涸的黑色血跡。

沉帆剛踏上門前的石階,那黑漆漆的大門就自動打開,入目是一條極長的暗紅色天鵝絨地毯,地毯盡頭左右各一條旋轉樓梯,通往古堡的更高層。

“你走左邊,我們走右邊,一旦發現情況就用這個圖騰聯系我。”長寧取出一枚精巧的青蓮狀圖騰交給沉帆後,就和白衣人踏上了右邊的樓梯。

“……”沉帆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順着左邊的樓梯一路搜索上去,經過的樓層幾乎都是空房間,沉帆連那幾間卧室裏的十字棺都掀開找過了,也沒有任何發現,這裏的血族似乎真的都被遣派出去了。

樓梯的盡頭,也就是這座古堡的頂樓,只有一個小閣樓似的房間。

這裏仿佛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暗紅色的沙發和黑木書架上滿是灰塵,沉帆環顧一周,正準備退出去,忽然瞥見書架底層有一本書的書背上沒有書名,而與其他書籍有着明顯區別的是,那本書上幾乎沒有積灰。

像是……經常被人取下來?沉帆輕輕取下那本書,暗紅色的沙發後果然發出喑啞的“嘎吱”聲,緩緩打開了一條暗道。

那暗道通往斜下方,黑峻峻地一眼望不見盡頭,沉帆用提燈照着前路,腳步極輕地往下走。

沒走多久,提燈微弱的光芒在一片黑暗中,映出了一個人影,那人被釘在十字棺上,手腳都戴着鐐铐,面容完全被淩亂的頭發掩住,不知是死是活。

沉帆後退一步,屏住呼吸,取出青蓮圖騰打算聯系長寧。

那圖騰卻如死物一般,躺在他手心半點反應也無。

“沒有用的。”那人掩面的長發下傳來沙啞聲音“這裏被德古拉用秘術封鎖了,一切消息都傳不出去。”

沉帆上前用提燈一照,才勉強從她發間那枚發出光澤的月牙白額墜辨認出,眼前這模樣狼狽的被囚者,竟是月神:“月神……大人,你怎麽成這樣了?”

“別問了,快想辦法把我身上的釘子取下來。”

她說得倒是輕巧,那幾枚釘子穿透了她的肩胛骨,手腕和腳踝,沉帆都不敢想象取下來會是多麽血肉模糊的畫面。

他手指捏緊一枚釘子,閉着眼往外一拔,再一看,那傷口已經瞬間複原了,根本不存在他腦補的那種情況。

沉帆松了口氣,正要接着把其他釘子也取下來,黑暗中潮濕的地面上忽然伸出幾只血手抓住了他的腳踝,那血色還在不斷向上蔓延,像是尋到宿主的藤蔓貪婪地攀爬想要占據全部養分。

而上方,也同時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居然這麽快就被找到了。”那聲音在暗道中回蕩了一會兒,聲音的主人才出現在沉帆面前,這時那血紅色已經攀上脖頸,很快就要将他全部吞噬。

那男人身着黑天鵝絨禮服,襟口繁複的白色領巾疊得考究而一絲不茍,他低頭随意整理完燙金的袖扣,擡起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英俊得有些病态:“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個小喽啰跑來送死。”

他掏出一塊樣式複古的懷表看了看時間,沉吟道:“我給那幾個祭司施的催眠術時辰已經過了,看來你們月神殿真是沒人了。”

月神垂着頭冷哼了聲,并不言語。血族在黑暗中視力極佳,德古拉從頭到腳打量完快被裹成一個血蛹的沉帆,輕易就瞥見了落在他旁邊地面上那顆釘子。

他撿起來走近月神,擡手剛打算再釘回去,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呼嘯聲,暗道中溫度驟降,一支冰矛搶在他之前穿刺而過,擊落了他手中那枚釘子,順便在掌心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

沒有流血,只有一層寒霜從傷口處迅速蔓延,綻開霜花般的紋路。

德古拉攥緊右手,不讓那裏的寒氣擴散到全身,擡頭看了眼上方疾速接近的極光,幻化出一塊黑色鬥篷包裹住自己,分裂為無數只暗紅色蝙蝠消失在原地,沉帆身上的禁锢也同時瓦解。

極光的主人騎着狼幾乎是飛躍下來的,月神擡眼一瞅,原本就耷拉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難得看見你這麽狼狽。”芙蕾雅只稍稍虛握了拳頭,月神身上的釘子就應聲粉碎,化為冰渣掉落在地上“你什麽時候堕落到連一個血族都打不過了?”

“意外。”月神難得沒有和她争吵,冷靜地一揮手恢複了原本的儀容“銀月輪突然失控,才讓他鑽了空子。”

“那現在呢?銀月輪在哪?”

月神聳肩:“不知道,德古拉拿走了。”

芙蕾雅拍拍狼背,示意月神坐上去:“先跟我回去,我讓矮人給你重新造一個。”

月神卻不領情:“不必了,銀月輪是用古月神的權杖改造的,你們那些個矮人造的破銅爛鐵能比?”

“不去算了。”芙蕾雅也不多廢話,騎着狼掉頭就走,長寧和白衣人姍姍來遲,這時才從密道上方探出頭來。

由于芙蕾雅的長|槍自帶極光,他們隔着老遠就看清了這邊的情況,長寧問:“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精靈島的暴/亂平息了?”

凜冬海域島嶼不多,但每個島嶼都極為廣闊,精靈島更是最大的一個島嶼,規模遠非月光群島諸島可比,按理說精靈島發生暴/亂,沒個十天半月是絕對鎮壓不下來的,所以長寧才奇怪女武神這麽快就出現在這裏。

“沒。”女武神騎着狼與長寧反方向擦肩而過。

長寧撓頭道:“那你這是……”

“我來看看她死了沒有。”

“哦……”長寧茫然地目送那道極光消失在密道出口,又轉頭查看月神的情況。

她除了手裏沒有武器,外加臉色有點臭以外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異常。

話說回來這也算不上什麽異常,只要她和女武神撞在一起,臉色就沒有好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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