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暗夜精靈
情境中黑夜流逝飛快,到天光破曉時,芙蕾雅才踏進樹屋,□□和銀甲上潑染一般的血痕觸目驚心,手腕和護膝處皮毛也是髒污一片,姿态卻很從容:“你們是來幫忙的?”
得到肯定的答複,她也不多廢話,在桌上攤開一張羊皮紙,上面繪制的正是精靈島的地貌圖。
“暗夜精靈雖然作戰分散,但也有跡可循,我在天上盤旋時發現南岸密林中有大量暗夜精靈活動,他們的頭目也許就聚集在那裏,但我一落地就全不見蹤影了。”女武神收起地貌圖交給沉帆“你們幫我潛過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活捉。”
說完抛過來一枚霜花圖騰,提起□□又出去了。
潛行任務在到達目的地之前,需要盡量避開敵人,一旦被發現就要立刻解決目标,不能讓他把消息傳遞出去。
沉帆二人小心翼翼地穿過森林和精靈們厮殺的戰場,來到南岸。
之前遇到的暗夜精靈看起來非常分散,完全是在各自作戰,但南岸的密林外,竟然有十幾只在來回巡邏,确實如女武神所說,非常可疑。
照這個密度,想要不被發現地潛入幾乎不可能。
二人停在距離密林不遠的一棵大樹後,觀察他們巡邏的規律,發現當他們巡邏到外圍時,有兩只暗夜精靈是落單的。
沉帆扔燈夜行過去,用“夢境”催眠了他們,拖到一棵隐蔽的樹後。
“咦,”從另一邊巡邏過來的兩個暗夜精靈奇怪道“他們倆去哪了?”
接着身後帶着灼焰的鋒芒一閃,兩個暗夜精靈齊齊倒下,連半點聲音都沒發出。
二人又摸進林子深處,如法炮制解決了大部分巡哨。
“那群光精靈壓迫了我們這麽多年,是時候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了。”
“如果真如那位大人所說,持續制造災難就能讓永夜降臨的話……”
細碎的話語聲從密林中心的樹後飄來,他們正打算再靠近些,那聲音卻非常警覺地打住了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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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人!”
那顯然不是普通的暗夜精靈,感知異常敏銳,沉帆不過腳踩枯葉發出了點聲音,立刻就被察覺了,兩個黑影從藏身的樹後一閃而逝,沉帆二人也只好分頭去追。
暗夜精靈的身手本就迅捷,破曉的光穿透樹葉,才能依稀捕捉到鬼魅般的黑影。
沉帆沒追多遠就跟丢了,他停下來,剛準備給寒傾發消息,眼角忽然瞥見林中閃過一道幻影,緊接着背後傳來刀鋒的寒意,直取他心口。
沉帆往前撲倒閃過了攻擊,同時借力蹬起右腳朝那偷襲的黑影踹去。
但那黑影又轉瞬消逝了,不戀戰也不離開,一擊即退,又不知藏匿在哪棵影影綽綽的樹後。
光明精靈擅長魔法與弓箭,暗夜精靈則是天生的刺客,刺客原本就克制他這種脆皮輔助,沉帆在心裏粗略估算過,即使是自己附魔過風屬性的技能施放速度,也無法在那刺客撤退前留住他。
所以當破空聲再次從身後響起時,沉帆沒有躲避,只是在施放“夢境”的同時微一側身閃開了要害部位,趁匕首刺入他腰側拖延的那點時間,催眠效果觸發,控住了偷襲者。
這暗夜精靈頭目的一擊直接讓沉帆剩下小半管血,他先給自己奶了一口,才敢把腰後的匕首□□,不然怕是之後持續的流血狀态都能直接讓他倒地。
為以防萬一,他把暗夜精靈捆在樹上,等寒傾來了才一起提着兩個俘虜穿越密林回到光精靈族的駐地。
“這圖騰……好像在哪見過。”族長拿着從暗夜精靈身上搜來的,印着黑色太陽圖騰的密信沉吟片刻,在書架前翻找起來。
芙蕾雅拆開信飛速浏覽了一遍,面無表情地說:“難怪,原來是矮人島給他們提供的裝備。”
精靈族長一邊找一邊問:“矮人不是一直住在山洞裏,避世不出嗎?”
“他們只是不喜光,才住在山洞裏的。”芙蕾雅拾起那空信封,看着上面黑色的太陽圖騰“如果雲端再也沒有太陽……”
“找到了!”族長抱着一本殘破的古籍回到桌邊,沉帆二人湊過去,看見那翻開的第一頁,赫然印着一枚太陽圖騰,形狀與“神隐”那枚如出一轍,不同的是,這枚太陽圖騰是陰陽色,左黑右白。
一側黃得發脆,痕跡斑駁的紙面上全是難辨的古文字。
“天照,掌管白晝與黑夜,善惡兩極。”族長念出內容,又反複對照那兩枚圖騰“難道這位古神就是‘神隐’幕後……”
“不會。”芙蕾雅斷然道“如果是他的話,根本不用發動□□,應該是有人想借災難喚醒他體內的黑夜之力,讓永夜降臨。”
“凡是屬于黑夜的情緒,恐懼、悲傷、幽暗等等,都能轉變為天照的黑夜之力,可一旦天照壓制不住黑夜之力,就會失控讓黑夜降臨,所以上古時期,天照一直維持着雲端的平衡,是善惡的仲裁者。”
“直到諸神争戰。”芙蕾雅似乎回憶起什麽,皺了皺眉,沒再繼續說。
情境到此結束,下一個主線任務是前往矮人島,二人周圍湧現無數如狼似虎的玩家,寒傾護着沉帆,半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說:“師傅,該睡了。”
沉帆有些恍惚,回過神來別扭地往後退了半步:“嗯。”
“有事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沉帆依舊別扭地別開視線,沒兩秒鐘就消失在原地。
沉帆回到現實,把門打開一條縫,見隔壁房間門下透出一絲亮光,躊躇片刻,仍是輕手輕腳地邁了出去,洗漱過後又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緩緩帶上門。
……明明是自己家,怎麽搞得跟做賊一樣?沉帆在床上躺屍,耳朵卻清晰地捕捉到隔壁的動靜,他的床頭就靠着連通隔壁房間的牆,能聽見沉悶地一聲響,帶着液體撞擊瓷杯的聲音。
“唔,他在喝水。”沉帆想。
過了一會,聽見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
“嗯……是在鑽進被窩?”
但接下來傳來的,才是被子掀開又蓋上的聲音。
“現在才躺下麽?那剛剛是在做什麽……”沉帆分析完畢,得出結論“脫衣服。”
直到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他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嘛,一把拉起被子蒙住耳朵,思考是不是應該找人來換一堵隔音效果好的牆。
一夜輾轉反側,沉帆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聞到一陣飯香,他起來穿好拖鞋,走出房間。
隔壁房間的門開着,亮着一盞柔和的小燈,燈下一個男人背對他,像是在看書,沉帆走過去,想看清那模糊的輪廓。
窗外忽然吹來一陣冷風,燈滅了,房間內空無一物。
他停在房門口,愣了愣,模模糊糊地想,是啊,父親早就離開家了。
沉帆轉身循着那飯香走向廚房,昏黃燈光裏母親的背影忙碌不停,沉帆走到她身邊,看見水池裏放着新鮮的魚和青菜。
他洗幹淨魚放在砧板上,那刀已經用了幾年,仿佛最近也沒磨過,又沉又鈍,手好像也不聽使喚,片下的魚肉沾着血,是他的。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小心。”母親湊過來檢查他劃開的手指,拉到水龍頭下清洗完傷口,把他趕出了廚房“淨添亂,去拿藥箱。”
沉帆低低地應了聲,剛走出廚房,身後投出的燈光就滅了,他轉回身,看見裏面只有陳置多年的不鏽鋼碗筷發出冰冷的銀光,沉帆驚醒了。
床頭鬧鐘的時間是早晨七點,他呼出一口濁氣,清晨的空氣還帶着露水的濕意和一縷飯香。
他來不及思考這氣味又是從哪飄來的,躺在床上,後背被冷汗浸得發涼,就聽見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師傅。”聲音在門口停留片刻,見無人回應,又離開了。
沉帆閉了閉眼,忽然湧上一股倦意。
再次睜開眼時,額頭濕濕熱熱的,伸手一摸,發現是一條熱毛巾。
那飯菜的香氣此時幾乎近在鼻息,他轉頭一看,就在床邊櫃子上擺着一碗雪白的米飯和一小碗魚香肉絲。
沉帆坐起來端詳了它們片刻,看見黑發的男生拿着杯熱水走進來,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見他半天沒動靜,疑惑道:“燒糊塗了?”
沉帆搖搖頭,默默端起碗扒飯,看那樣子好像根本食不知味。
“師傅。”寒傾把水杯和藥放在床頭櫃上“我來之前你怎麽過的?家裏吃的只有一箱泡面,衛生間除了洗漱用品就一肥皂,藥倒是齊全,治感冒發燒頭疼胃疼跌打損傷中風嘔吐的應有盡有,每盒都用了一大半。”
“……”沉帆停下筷子“你還拆開看過了?”
“剛剛拿藥看見的。”
沉帆垂下眼睛,沒說話,他不戴眼鏡時像卸了盔甲,睫毛和眼角微垂着,不知是困了還是倦了。
寒傾盯了他半晌,開口時嗓子發啞:“以後我……”
“很失望嗎?”沉帆手指無意識摩挲着瓷碗的邊緣“我是這樣的。”
“不,怎麽會呢?”寒傾視線緊鎖在床單上,像是打算把它盯個對穿,良久,溫聲說“我只是想,如果能早點陪着你就好了。”
沉帆筷子戳進碗裏,床邊那人拿着沒動過的水杯起身往外走:“我去給你倒點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