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治病

陳姨拿了牛奶和盤子上來:“少爺,牛奶來了,我來喂吧。飯好了,你去吃飯吧。”

風瑾接過東西,将牛奶倒在盤子裏,放到地板上,将小貓輕輕抱出來,讓它喝奶。小貓餓狠了,聞見牛奶香,一頭就紮進盤子裏,狼吞虎咽地舔起奶來,一邊舔還一邊發出“啊嗚啊嗚”的叫聲,那是吃高興了發出的聲音。

風瑾用手指輕輕摸了一下它的小腦袋:“陳姨,我的藥煎好了嗎?”

“已經好了。”陳姨不放心地問,“那是藥啊?”

“嗯,草藥。”風瑾想起自己本來要弄來燒水洗澡的杠板歸,因為捉貓去了,忘記弄了,一會兒喝了藥去弄點回來燒水。

陳姨又問了一句:“喝的?”

風瑾點了下頭:“嗯。讓它自己喝吧,我去喝藥。”

陳姨不放心,趕緊跟了上去,看着風瑾将那碗跟墨汁似的汁水一口氣喝下去了。這藥實在是苦,風瑾喝完後伸了一下舌頭,又喝水漱了一下口,并沒有咽下去,回頭看見陳姨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少爺,不要緊吧?這個會有用嗎?”其實她更擔心會有害。

風瑾說:“不要緊。這是我看書學到的中醫古方,說不定會有用。”

“可我感覺還是不太好,還是問問醫生比較放心。”陳姨覺得有病還是得謹遵醫囑,自己亂吃藥,萬一吃壞了怎麽辦。

風瑾也不好跟她解釋,便說:“我這情況反正也不會更差了,姑且試一下。”

陳姨聞言也不好說什麽,少爺這是病急亂投醫,可千萬別出問題才好,回頭跟三小姐報備一下吧。

風瑾放下碗,四處翻找了一下,尋到了一副園丁用的加厚舊手套,看了看,決定拿去拔杠板歸。

陳姨跟出來:“少爺,你要清理花園?別自己弄,回頭我打電話叫人來收拾。”

風瑾知道她誤會自己是要去整理花園了,連忙說:“別,這兒不用收拾,我就是弄點草藥回來。這院子裏這些草有很多都是草藥,不用收拾,就随它吧。”他抓住杠板歸帶刺的藤用力一拉,扯出來一大把,手套非常厚實,完全紮不透,十分安全。

陳姨驚異地說:“這也是草藥嗎?少爺你怎麽認識這麽多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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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瑾笑笑說:“你忘了我是學醫的?”

陳姨無法反駁,她也不知道風瑾學的課程內容是什麽。風瑾又去扯了一把忍冬藤和艾草,和杠板歸一起纏成團:“陳姨,這個麻煩你幫我拿去燒開水,多燒點,我用來泡澡。”

陳姨遲疑地問:“也是治病的?”

“嗯,我要試試,看對我的病有沒有好處。”

陳姨聽說是洗澡用,不是內服,便放了心,依言照做。

燒洗澡水頗費了一番勁,因為現在都是用熱水器洗澡,沒有自己燒水倒在浴缸裏的了,那麽大個浴缸,弄起來非常麻煩,不過陳姨不辭艱辛,燒了一鍋又一鍋。風瑾則親自提了一桶又一桶上樓,終于才将浴缸倒滿,等水溫差不多之後,便進浴缸泡了一個多小時,幸好浴缸有恒溫功效,泡了這麽久水也沒涼。

泡完澡出來,風瑾感覺到身上有點兒癢,這比之前毫無知覺的狀況起碼要好,說明泡澡和喝藥是有效果的。就是癢得有點難受,明天得加點可以止癢的草藥才行,今天好像在院子外看到馬鞭草了,黃花蒿也要加大一點劑量,這兩味草藥都有止癢的功效,最好也拿來燒水洗澡。還得去配點外用藥膏才行,這年頭怎麽就沒有藥鋪了呢,風瑾說起這個就遺憾。

洗完澡,風瑾打開電腦,開始學習他所需要的知識。雖然有封瑾的記憶,但他所了解的內容并非完全是自己需要的,歷史知識、社會背景、生活常識這些對封瑾來說可能無關緊要或者理所當然,但對風瑾來說,這全都是未知的,所以他必須得去了解,才能适應當下的生活。

風瑾看了會兒書,便覺得十分困,看時間,已經到晚上九點了,他算了一下,已經是亥時了,便收了電腦,熄燈睡覺。

陳姨還沒有睡,正在樓下客廳裏看電視,等着給風瑾做夜宵。她追的劇放完了,開始打廣告,便讓人工智能調臺,跳臺的時候仿佛看見了風瑾,趕緊退回來一看,本地電視臺正在播放晚間新聞,播的就是下午公路上的車禍,有人錄了風瑾救人的畫面。

記者對車禍進行了後續報道,采訪了醫生和當事人,醫生表示,傷患目前已經做完手術,脫離了生命危險,幸虧當時有人采用了紮百會穴放血這種奇特的中醫急救措施,及時刺激傷者恢複心跳,否則心髒停止跳動的時間過長,就沒有救治的可能了。傷者的女兒也接受了采訪,她表示非常感謝那位出手救她父親的好心人,希望電視臺能夠幫她找到父親的救命恩人。

陳姨有些激動:少爺上電視了!她趕緊跑到樓上去告訴風瑾,卻發現他已經關燈睡了,她十分驚訝,少爺平時不過十二點是不睡覺的,今天怎麽睡得這麽早,夜宵也不吃了?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吧。既然已經睡了,那就不打擾他了,便輕輕關上門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鳥鳴聲才開始叫起來,風瑾就醒了,亥時入睡,卯時起床,這是他二十幾年的習慣。起來的時候,天還是蒙蒙亮,陳姨都還沒起來,風瑾打開門,準備下樓,腳邊忽然被什麽東西蹭了一下,他一低頭,黑白相間的小貓一只爪子搭在了自己腳面上,仰起頭沖他嬌嬌地叫了一聲。

風瑾樂了:“雲實,你好了啊?”能自己出窩了,看樣子身體恢複了不少,他彎腰抱起雲實,檢查了一下傷口,傷口已經愈合了,看來藥效還不錯。下樓後,先倒了點牛奶給雲實喝,自己則去院子裏鍛煉身體。

風瑾打了一套養生拳,做了一套吐納呼吸,這是師父自創的養生法,他從三十幾歲堅持做到九十幾歲,幾乎從不間斷,風瑾的師兄們也都堅持做,到了六七十歲也依舊十分健康。所以風瑾也是從小就跟着一起做的,到了這裏,這習慣他依舊不打算改,人必須要動,氣血才能流動,身體才有活力,也才能健康長壽。

雲實吃飽喝足,也從門縫裏擠了出來,找個草叢方便完,跳回臺階上蹲坐着,看了一眼風瑾,開始舔爪子洗臉。

風瑾鍛煉完,天色已經大亮了。陳姨起來,發現風瑾早早起來了,大驚失色:“少爺,你怎麽起這麽早?”這太不像少爺的風格了,他以前要是不上課,哪天不是睡到十一二點才起床啊,現在真是太反常了。

風瑾說:“早睡早起,有利于養生。”

陳姨連忙說:“那我趕緊給你做早飯,昨晚上你沒吃夜宵,現在肯定餓了吧?”

風瑾擺擺手:“不餓。我先去找點草藥,喝了藥再吃早飯。”說完朝院子裏走去,去找草藥。雲實看他朝外走,趕緊跳下臺階,邁着優雅的步子追了上來。

風瑾在沾了露水的草地裏拔合适的草藥,想着每天都要來拔,不如多拔一些曬幹了備用。他忙活的時候,雲實便在草地裏跳來跳去捕捉螞蚱。

風瑾拔了昨天那些草藥,又添了馬鞭草和葎草,弄了些半邊蘇,挖了一些商陸根,後兩種是拿來搗碎外敷用的。

昨天喝了藥,泡完澡後,風瑾明顯感覺皮膚上的緊繃感減輕了些,觸摸起來有了癢感,不像之前那樣完全沒有感覺,暗紅的顏色也減輕了些許。這些草藥還是有用的,只是療效慢一些,最好還是能湊齊藥方,才是對症下藥。

風瑾還發現草叢裏有些他不認識的植物,當年他跟着師父走南闖北,自覺天下藥草毒草能認下十之八九,現在知道原來天下如此之大,除了中原還有北疆、南疆與西域,中國之外還有外國,所以需要學習的還有許多。他并不為此感到沮喪,相反有些興奮,師父跟他說過,學海無涯,學習是一輩子的事,他深以為然。

風瑾讓陳姨幫他煎藥,自己則去将多餘草藥的拿去晾曬,并且将商陸和半邊蘇搗碎,直接敷在皮膚上,用紗布包裹起來。這當然不是傳統的藥膏,傳統藥膏的煉制方法非常複雜,需要加入丹藥,用油熬制,數日方能成,品質更高的藥膏則不加丹藥,而是用冰片麝香等替代,效果更好,成本也更高,這一切對現在的風瑾來說都有些難實現,有錢也不知道去哪兒買。

風瑾忙活的時候,想着必須要弄到藥材才行,既然有中西醫,也有中成藥,那說明還是用中藥做原料的,肯定還有藥材市場,只是怎麽去找這個市場,他還毫無頭緒。

吃早飯的時候,陳姨提起昨晚看到的新聞,說那個女孩正在找風瑾。風瑾頭也不擡,淡淡地說:“人救過來就好,報答什麽的就算了吧。”

封珏的辦事效率非常高,馬上就打電話告訴風瑾已經幫他轉好了專業,從臨床醫學轉到中西醫學,也不需要從頭學起,只需要修滿中西醫學專業所有課程的學分,就能夠畢業,已經修完的兩個專業相同的課程可以不用再修。

風瑾連忙道謝:“謝謝姐姐!”

封珏說:“小五,我聽陳姨說你在用草藥給自己治病?我能理解你想趕緊治好病的心情,但是中醫太博大精深了,千萬不能亂用啊,用不好副作用會很大的。”

風瑾頭一次聽到副作用這個詞,他在記憶裏搜了搜,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應該是說中藥的毒性吧,便說:“沒事的,姐,這些草藥都是無毒的。”

“你最好還是別亂試藥,吃壞了那就糟了。”封珏憂心忡忡。

“嗯,我知道。”他不想多做解釋,毒藥和草藥都是他學醫的範疇,早就了然于心了,他決計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何況這身體還不是他的,是別人的,他會更慎重。

風瑾根據封珏的指點,開始在家上學。他查了一下,封瑾已經上完大三,很多專業基礎課都學完了,現在應該去醫院見習了,但他轉了專業,還是要把中西醫專業的基礎課都上完才行,他需要修的課程都是跟中醫相關的,包括中醫古典醫籍、中醫診斷、中藥、方劑、中醫內外婦兒科、中醫骨科、針灸等等。

這些課程除了中醫典籍之外,對實踐經驗豐富的風瑾來說都是理論總結,他略略翻看了一下課程,都不難,不過有些觀點跟他的有些出入,大約是後來的醫學家們總結的,這沒什麽問題,可以辨證着去學。

唯獨對中醫典籍他有些意難平,中國歷史上有名姓的醫學家都有醫籍傳世,師父名下也有一本《難經》,事實上這本書他也根本沒聽過,是後來人假托師父的名義寫的,而師父傾盡畢生心血所著的《內經》與《外經》卻沒有傳世。

他記得他們離開鹹陽的時候将這兩卷書帶上了,也是因為要帶走這兩卷用竹簡書寫的書,需要用牛車運載,拖慢了他們行進的速度,這才被李醯派來的殺手追上。李醯難道沒有将師父的醫書保留下來?還是出于嫉恨将這兩卷書給銷毀了?想到這裏,風瑾的心都在滴血。他暗暗做了個決心,一定要讓師父的兩卷醫書重現于世。

連家門都不用出就能上學,這是現代社會的便利。只是考試需要去學校考,只要通過考試,就能拿到學分,有能力的人完全可以提前畢業。

風瑾別的不一定行,但學習能力和記憶力都是相當強的,他能記下成千種中藥和它的功效,也能記得無數的病例和藥方,這些課程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只是現在與他生活的時代相隔了兩千多年,後人又積累了數不盡的精神財富,需要學的東西很多,所以他每天除了給自己治病,就是埋頭苦學。

熱忱得陳姨都有點害怕,她家少爺什麽時候這麽用功過,別不是受到刺激精神出問題了,便趕緊給封珏打電話彙報。

封珏回上京後就上班了,接到電話後,左思右想不放心,便給成君昊打了個電話,拜托他去幫忙看看自己弟弟。成君昊沒有推辭,滿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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