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胳膊被卸
“你怎麽了?”老鄉放柔了聲音又問了一遍。
“胃痛。”楚辭無力地說了一句,又抱怨道:“陸寶寶這貨平日肯定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要不就心疼,要不就胃疼,還時不時地暈過去。我怎麽就那麽倒黴穿到這個廢柴的身上呢?”
“真的很疼嗎?”
“你沒聽過‘胃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這句話嗎?”楚辭很是委屈,“你還不管我,說我少爺脾氣。你自己說說,這能怪我嗎?”
“還來勁了是不是?我又不知道你胃痛。”老鄉對他的話不以為然,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又蹙了蹙眉,“這裏買不到胃藥,我去給你找點吃的行不?”
大抵是每個女人都有當媽的潛質,老鄉看着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心軟了下來。胃痛這事兒,她也是身有體會啊。
楚辭似是很委屈地點了點頭。
老鄉撓了撓頭,前後左右都打量了一下。戶戶柴扉緊閉,這吃的還...真不好找!
在離他們最近的那戶人家門口站了半晌,老鄉似乎在掙紮糾結着什麽,半晌後還是試探着在門上推了推,‘吱呀’一聲,木門竟然開了。
老鄉猶豫了片刻,還是擡腳走了進去。
楚辭蹲在門口,看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臉悶在膝上笑得不能自已,似乎連胃痛都減輕了許多。
她...大概很為難吧!
楚辭笑了片刻後,也起身進了那戶人家。老鄉正在廚房裏找吃的,找了半天沒有找到,于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楚辭捂着胃靠在門口,看着她從米缸裏抓米,又到院子裏洗米,在竈臺後添柴生火,動作十分幹淨利落,好奇道:“你怎麽會這些?”
“很難嗎?”老鄉添了一把柴,又拍了拍手,“其實這些東西在現代很多農村都在用,做個飯而已,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
老鄉坐在竈臺後面,火光映得面部一片紅潤的亮。楚辭走過去坐到她身邊,地方本就狹小,他一過來頓時就覺得更加逼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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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鄉有些煩地推了推他,“這裏本來就擠,你快出去。”
“不要,這裏暖和。”又裝模作樣地皺眉揉了揉胃,“胃痛也有可能是受涼了呢。”
“那你在這坐着,我出去。”老鄉又推了推他,“麻煩讓讓。”
楚辭直接擡起大長腿擋住她的去路,“不行,我不會添柴加火。萬一柴添多了或者少了,咱們等下喝西北風?”
真是...理直氣壯。
老鄉輕咳了兩聲,“其實...我對火勢的掌控也不是那麽準确。等一下...萬一...出來的是什麽黑暗料理,您大少爺就将就将就成不?”
“我能說不嗎?”
“當然不能!”
老鄉專注地盯着膛內的火勢,時不時地往裏面添上一根柴火。
楚辭發現她的額角有一片青灰,很是自然地就替她擦掉了,忽而好奇道:“你從前跟我說是出了事故才來的這裏,是什麽事故啊?”
他的動作和他的話,都讓老鄉忍不住一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麽久的問題,你還問來做什麽?”
“好奇呗。”
老鄉微微一笑,“好奇啊?”見楚辭點頭,惡劣道:“我偏不告訴你。”
楚辭覺得被她氣得胃更痛了。
他真是太單純了,早知道第一次見面就不應該傻傻的亮出自己的身份。不然也不會失了先機,處處被她占盡上風。
火舌貪婪地舔舐着鍋底,沒一會兒竈臺上就逸出清甜的米香,老鄉微微皺了一下鼻子,“沒有糊味兒,大概沒有搞砸。”說完又推了一下楚辭,“讓讓,我去看看。”
楚辭微微挪動了一下,老鄉繞過他走到竈臺邊揭開鍋蓋,蒸汽頓時四處彌散開來,白茫茫一片。楚辭看她的時候,她的整張臉已經氤氲在朦胧的水霧之中。
他有些看不清...
拿起湯勺在粥鍋裏攪了攪,老鄉聲音裏透着興奮,“好了,可以吃了。”
但是餓到胃痛的楚辭卻沒有一點反應,隔着茫茫的白霧老鄉只能隐約瞧見他坐在那裏,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揮了揮面前的白霧,又叫了他一聲,“可以吃了。”
白霧散去,楚辭才從竈臺後面懶懶起身,瞧了一眼鍋裏的濃稠得宜的清粥,啧了兩聲,“竟然不是黑暗料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老鄉冷笑一聲,“我聽着怎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呢?”捏了捏手指的關節,“就算我做出來的是豬食,你也得給我吃下去!”
楚辭幹笑兩聲,“這哪裏是豬食,我覺得簡直就是人間美食,我一定把它吃光怎麽樣?”
老鄉用鼻子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二人坐在木桌邊,楚辭喝着粥看了一眼托着腮坐在對面的人,皺了皺眉,“咱們這樣...算不算盜竊?”
老鄉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不問自取都算盜。”又道:“不過你是主犯,我最多算個從犯。”
楚辭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這些事兒可都是她幹的,怎麽她是從犯他倒成了主犯。
看着他不服氣的樣子,老鄉淡淡解釋:“贓物進的是你的肚子,你說你是不是主犯?”
“這就是你不肯喝粥的原因?”
她竟然點頭了!
真是又別扭又犟,楚辭不以為然,卻覺得她這種有原則的行為十分帥氣。又擔心她會餓肚子,于是道:“節操固然重要,但是這種情況咱們也是逼不得已的,餓多難受啊,你也吃點呗?”
“不要。”老鄉搖了搖頭,“我不餓也不胃痛,你自己吃吧。”
楚辭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放到桌上,“這樣就不算盜竊了。”
老鄉不以為然,“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自我安慰,不問自取就是盜!”
“那你這麽有原則,為什麽要為我做這些?”楚辭瞧着她油鹽不進的石頭腦袋也很頭疼。
“你以為是為了什麽?”語氣不鹹不淡。
楚辭發現她每次不想回答他問題的時候,就會反問他,這種套路他已經很熟悉。
算了,有些人就是死腦筋,除非自己開竅不然別人是說不通的。
溫熱的清粥緩解了胃部的不适,原本冷寒絞痛的感覺漸漸被氤氲的暖意的取代,楚辭的臉色也好看了起來。
屋外的天色已經徹底地暗了下來,天地間是一片沉涼的深藍色。
老鄉站到屋檐下伸手搓了搓手臂,擡頭望了一眼悠遠的天空,“天都快黑了,村裏沒人,咱們該怎麽辦?”
“一會兒肯定會有人回來的,咱們就在這兒等着。”
楚辭瞧見她的動作,也難怪,深秋天氣已經很涼,豔陽高照的時候不覺得冷,但是到了晚上驟涼的氣溫還是能讓人感覺到瑟瑟的寒意。
她又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鵝黃襦裙。
竈膛的火苗還未熄滅,依舊有源源不斷的熱從裏面散出來,楚辭将她推到竈膛後面坐下,然後坐到她身邊,“這裏暖和一些,可千萬不能病了。在古代随便得個小感冒都不是小事兒。”
老鄉閉着眼睛靠在石牆上,楚辭能察覺她眉宇之間淡淡的疲倦。也是,長途跋涉,他一個男人都覺得吃不消,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孩子。
雖然戰鬥力很強,但到底是個女孩子。
兩人靜靜坐在泛着微微亮光的竈膛後面,等着戶主的歸來。然後,楚辭就發現他的老鄉似乎睡着了。
楚辭盯着她的睡臉瞧了片刻,忽而在身旁的柴火堆逡視了一遍,然後捏起一根還帶着淺綠的柔軟枯草在老鄉的鼻梁上輕掃了一下。
第一次老鄉蹙眉,第二次開始皺鼻,第三次楚辭的胳膊就被卸了。
楚辭半托着脫臼的右臂,對着剛剛醒來的老鄉痛苦地喊道,“你快幫我接上!”
老鄉的眼神還有些朦胧,似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揉了揉眼睛,“你怎麽了?”
“脫臼了!”
老鄉怔了一下,頓了片刻駕輕就熟地替他把胳膊接了回去。“你...怎麽脫臼了?”
胳膊接回去後,楚辭甩了甩,忍者那股快要溢到嘴角的笑意含糊道:“我剛剛不小心撞到你,你就把我胳膊卸了。”
又抱怨道:“你這警惕性也太強了吧。”
老鄉替他揉了揉胳膊,“抱歉啊,這是習武之人的條件反射。”
楚辭很大度的擺了擺手,“算了。”
忽而把臉湊到她面前又道:“你剛剛把我胳膊卸掉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我同學呢,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有個同學老愛卸我胳膊嗎?”
老鄉微微拉開距離,蹙着眉似是想了一會兒,“你有跟我說過嗎?”
楚辭淡淡提醒,“黑風寨,古銀樹上,我不是跟你說就是為了救她才來的這裏嗎?”
老鄉恍然大悟狀,“哦,好像是說過。”
“你知道那個同學是誰嗎?”
“是...誰啊?”
楚辭盯着她的眼睛,着實克制了一下才不讓嘴角上彎,皺着眉道:“我不是把你錯認成紫蔚嗎?我那個同學就是紫蔚!”
然後撫着下巴一副單純感嘆的模樣,“你們相似的地方實在太多,要不是你已經發過誓不是她,我真的會以為你就是她。”
又好奇道:“你說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呢?”
“習武之人的套路都是一樣的呗!”老鄉不以為意的樣子,又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感慨道:“我以為你又要揪着我說我是紫蔚,看來你現在真是成熟不少了。”
“你都已經發了毒誓,我怎麽可能還以為你是她。”楚辭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如果咱們能回去你一定要見見她,我覺得你們一定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行啊,我也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性格那麽相似。”老鄉欣然答應了下來,然後又有些困倦似得靠在牆上打了個哈欠,“我再睡會兒,好累啊。”
楚辭偏頭又瞧了她一眼,然後也靠在牆上閉上眼睛小憩了一會兒,只是那彎彎的嘴角洩露了他此時美好的心情。
剛剛接回去的胳膊依舊泛着淡淡的酸疼,卻還是原來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思緒翻湧,此時楚辭腦海裏最清晰的,是高一那年。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高中的事情,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