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咻的一聲
楚辭和紫蔚曾經當了六年的同桌。
他對她的了解只限于那段青春年少的時光。
他記憶裏的紫蔚,簡單、直接、坦白。
不太會掩飾自己,基本藏不住秘密。
然而,時間的強大之處,就在于擁有改變一個人的力量。
所以,現在他似乎有些分不清,她說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又有心隐瞞。
楚辭不能把她的靈魂從柴貝貝的身體裏抓出來,所以,他想知道她的秘密。
除非她自己願意告訴他。
至于,怎麽讓她告訴他,就是楚辭現在思考的問題。
柴老大發現自己提起小呆瓜後,他的賢婿就陷入了某種怪異的沉思。
看着那棵快要被楚辭揪光的細柳,心間劃過淡淡的心痛,阻止道:“賢婿,柳樹是無辜的。”
又道:“現在和貝貝成親的人是你,那個小呆瓜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你莫要為了他而傷神。”
楚辭回神,“您沒有見過小呆瓜,是如何得知他的存在的?”
柴老大擡頭盯着天空看了半晌,回憶道:“貝貝受傷昏迷之前曾經偷偷下山過,回來後就很開心的跟我說不多久就會有人上黑風寨提親,讓我替她準備嫁妝。”
瞥了一眼楚辭的神色,如常,接着道:“我問那人是誰,她說是小呆瓜,我想他們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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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笑了,“岳父,咱們出來好一會兒了,可以回了。”
柴家,紫蔚正在給‘公公婆婆’斟茶。
夏侯婉瑜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兒子,終是在陸骁的勸說下親自到接他們回去。
畢竟,兒子不能不要。
但是眼神逡視了半天,卻沒見到想念的身影。
陸骁已經了解了複靈蠱的來龍去脈,也給夏侯婉瑜做了解釋。
夏侯婉瑜雖覺得難以置信,又得知她失手打碎了別人的東西差點将人害死,心裏也有些愧疚。
她雖然不滿意這個媳婦兒,但也沒想傷她性命。
接過紫蔚的茶,略帶歉意地問了一句,“你身子好些了嗎?”
紫蔚點頭,“已經好了。”
“那就好。”
這時,陸骁提醒她,“婉瑜,你不是還有話要和貝貝說?”
夏侯婉瑜暗暗白了他一眼,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镯,有些艱難道:“我不知道那盒子那麽重要,不是有心弄壞它的。所以,當日的事情是我不對。”
夏侯婉瑜是正統的皇室郡主出身,小時候嬌蠻,長大後驕傲。
嫁給陸骁以後,陸骁一直都很疼她寵她。所以她的年紀增長,性格和從前相比卻沒什麽變化。
依然強勢。
能和媳婦兒低頭承認錯誤,陸骁覺得很不容易。
這也是他喜歡她的地方,知錯就改。
陸骁笑着道:“貝貝,你婆婆已經知道自己的錯誤,你就別怪她了好嗎?”
紫蔚幹笑,“不會不會。”
“那既然你的身體已經好了,此次跟我們回陸府可好?”
拒絕的理由,紫蔚完全沒有。
早知道,她就說還沒好了。
楚辭和柴老大回到柴家後,一眼便瞧見了坐在上座的陸氏夫婦。
夏侯婉瑜瞧見楚辭,一時間內心百味雜陳。
她總算知道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是多麽讓人痛心失落的一件事情。
陸骁道:“四兒,我和你娘是特意來接你們回去的。”
楚辭還沒說話,柴老大已然開口,“好,親家公親家母,你們趕快把他們帶回去吧!”
語氣帶着些許的迫不及待。
楚辭覺得,柴老大是他見過最善變的男人。
小兩口就這麽匆忙地回了陸府。
陸家晚宴,這是楚辭和紫蔚成親以來最安靜的一頓晚餐。
拖家帶口的三仙女已經各回各家。
三叔六伯七姑八姨也未在陸府多做逗留。
新婚的熱鬧氣氛,已經漸漸淡去。
而對于即将要迎來的平靜的生活,紫蔚有些不安。
這個時代的女子,出嫁從夫。
嫁人以後,沒有工作,丈夫是生活的全部。
紫蔚有些了解那些宮鬥宅鬥戲裏的女人為什麽那麽愛勾心鬥角,因為實在是太特麽無聊。
她此時是有些羨慕楚辭的,因為他現在是少将軍,在兵部好歹有個工作。
而她,只能在家裏伺候婆婆,以及婆婆的婆婆。
做的全是一些她不擅長,甚至是不會的事情。
陸家的女兒雖然很受爹娘寵愛,但是該學的規矩禮儀一個也不少。
柴貝貝出身山野,雖然現在用她身體的是紫蔚,但紫蔚的愛好是跆拳道。
琴棋書畫,吟詩作對,女紅刺繡,她也不是很擅長。
不擅長,那就要學。
所以,紫蔚現在握着圓補捏着銀針着實有些苦惱。
她對繡花針最有好感的印象,還停留在它是東方阿姨的絕世武器。
深閨繡花鳥,堂前刺人心。
紫蔚一擡手,‘咻’的一聲,将銀針往緊關的房門射去。
并沒有‘叮叮叮’銀針射進木門的場面出現,距離門口不到半米處,銀針扛不住地心引力的作用,應聲落地。
紫蔚暗嘆一聲,電視劇裏果然都是騙人的。
無奈地走到門口,将銀針撿起。
卻不死心,又将銀針往拔步床的邊框上射去。
楚辭推門而入,就看到這麽一幅場景。
“你瘋啦,在這兒學什麽東方阿姨呢?”
紫蔚再次撿起落在地上的銀針,往放在床上的圓補裏一插,“你娘讓我繡幅牡丹繡,我覺得我練成絕世繡花針都比完成那副刺繡來的容易。”
“有那麽難嗎?”
紫蔚微微一笑,将圓補往他手裏一塞,“你會,你來!”
“她為什麽讓你繡這個?”
“聽說明年春有場一年一度的群芳會,群芳群芳,顧名思義這是女人之間的較量。京裏達官顯貴家裏的夫人小姐都要參加,年紀大于十五小于二十歲的還要展示才藝,表現好的進入決賽,最後誰家奪冠自然就是京裏的模範家庭。”
和選秀節目差不多。
“你要奪冠?”楚辭覺得她不像這種人。
紫蔚驀地仰面倒在床上,生無可戀道:“你娘沒要求我奪冠,但是也不許我第一輪就被淘汰,然而我現在的水平第一輪就被淘汰是妥妥兒的事情,所以,她要練我。”
又指了指他手裏的圓補,“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後面還有琴棋書畫,全是一些我不擅長的東西。”
楚辭不以為然,“淘汰就淘汰,她還能吃了你?”
紫蔚虛晃了晃手指,不贊同他的話,“努力了失敗了我也無話可說了,若是沒有努力,害陸府丢臉受嘲笑,我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我這人,就是責任心比較重。”
回陸府的當天晚上,兩人就已經約法三章。
不談感情,只以戰友的身份留在陸府和睦相處,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直到回去的那一天。
楚辭從陸飛塵那裏威逼利誘來一床新的被子,是以現在兩人分榻而眠。
直接杜絕了最後一絲暧昧的可能性。
楚辭很平靜的就接受了這個約定。
現在,他們的相處的确很和睦。
可能是職業要求,也可能是性格使然。
她這人集體榮譽感确實比較強烈,楚辭有些理解她的想法。
揚了揚手中的圓補,卻故意道:“你所謂的努力就是在這兒練絕世繡花針?”
紫蔚眼角飛了他一個白眼,張開右手的五指對着他展示了一下,“紮成篩子了,我歇一下不行嗎?”
楚辭心裏不好受了。
她這人實誠的有些傻氣。
“你在想什麽?”
楚辭實話實說,“我在想你傻!”
說完還用鼻孔哼了一聲,才轉身往裏間去洗漱。
毛病!
紫蔚只能對他的背影揮拳。
楚辭洗漱完,裹着長衫出來的時候,想的是今天他問陸飛塵的話。
陸寶寶在柴貝貝昏迷前的那段時間确實離開過京城,但當時他沒有跟在他身邊,所以陸飛塵也不知道他是去的哪裏。
紫蔚醒來的那天夜裏,曾又哭又笑地叫他小呆瓜。
這麽多的巧合,楚辭可以确定,陸寶寶就是那個小呆瓜。
經過拔步床的時候,紫蔚還坐在床上低着頭擺弄着圓補,楚辭腳步微頓,皺着眉看了她一會兒。
她有柴貝貝的記憶,分明知道小呆瓜是誰,但是醒來那天卻矢口否認。
她現在撒謊怎麽能這麽面不改色呢?
他有些難以置信。
紫蔚擡頭就見他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她。
莫名其妙!
“看什麽看?”
楚辭又用鼻孔哼了一聲,傲嬌道:“我只是對你有些失望。”
他說的是她騙他的事兒。
紫蔚理解成了他在笑話她不會刺繡。
‘咻’的一聲,銀針朝他飛去。
楚辭驀地往後退了兩步,就見那根銀針被她收了回去。
此時她正捏着絲線晃着銀針甩圈兒,一臉的鄙視,“膽小鬼!”
楚辭不打算跟她一般見識,他總會想到辦法治她,就讓她得意一段時間。
作為君子,他很有風度地将床讓給了她,自己則睡在那張腿都不夠他伸的羅漢榻上。
屋內燒起地龍,溫暖如春,因此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羅漢榻臨南窗而置,拔步床臨西牆而放。
中間相隔的玉石珠簾已經放下,楚辭頭朝東睡,只能隐約瞧見床上的身影。
“明天再學吧,免得傷了眼睛。”
“我得繡出一片花瓣兒才行,你先睡吧。”
果然是學霸,楚辭淺笑。
她和從前有些不同,但很多內在的東西仍然沒有改變。
一旦做一件事情,就要努力把它做到最好。
并且在她的字典裏,沒有放棄二字。
從前,他覺得這是她字典裏字兒太少。
後來,經歷一些事情他才知道她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他現在一點也不擔心她克服不了這些挑戰。
只是,他有些害怕她對小山也是這樣的執着與堅持。
小山,那個名字如鲠在喉。
楚辭忽而好奇道:“小山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絕世繡花針~小時候看笑傲江湖的時候偷偷摸摸練過。
還披着床單演過白娘子,現在想想感覺好傻,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