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寄州看着手裏的九千兩銀票,整個人都是懵的,就算他出身侯府,家中富貴,卻也從來沒有這麽多錢擺在眼前過啊。看着雲召采和雲招福,雲寄州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幾個孩子,見他們衣着華貴,周圍還有幾個護院保護,便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孩子,那幾個滇人交頭接耳說了一會兒話,目光時不時的往雲招福她們這裏看來,雲召采瞧見了,斂下目光,對雲寄州說道:

“堂兄可盡興了,咱們見好就收,回去吧。”

雲寄州連連點頭:“啊啊啊,好好好,回,回吧,回吧。”

他激動的語無倫次,将那麽多錢卷好了塞入衣襟的時候,手都在抖,也知道那些滇人的十二顆原石都已經開完了,再留下也沒什麽必要。

雲召采牽着雲招福的手準備上樓去喊雲招喜和雲香寒她們一起離開,可剛一轉身,就被一個包着白色頭巾的虬髯大漢給喊住了:

“幾位小少爺留步,咱爺們初到貴寶地,已然開出這些玉石,接下來還有一輪,小少爺們可以留下再玩兒一局後走不遲。”

話雖這麽說,但在雲召采他們去樓上的樓梯口,已然有兩個雙手抱胸的魁梧大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們贏了不少錢,不能半途離開,要玩兒到最後才能走。

雲召采和雲寄州對視一眼,心裏不安起來,說到底還是孩子,再加上剛贏了那麽多錢,本來就心虛害怕着,雲招福感覺哥哥手心裏都出汗了,卻很仗義的将雲寄州和她擋在身後,對那虬髯大漢鎮定說道:

“不是都開完了嗎?還有什麽?”

茶樓上下都注意到了這裏,只見那虬髯大漢一擊掌,從門口圍着的人群中間開出一條道,兩個壯碩漢子又拿着托盤走來,托盤上放着東西,但蓋着紅絨布,看不出來。

“這才是今日的重頭戲,這三十六顆絕地原石中,有一顆價值連城的上等血玉在其中,價值超過先前開出所有玉石的總和,先前參與的大人,老爺,員外,公子們都可以來下注這最後一輪,一千兩起注,一輪限定為十注,且只能押一回,童叟無欺,若是有人押中,我照賠三倍押注金,另外開出的那塊血玉也當場送出!”

那虬髯大漢隆鐘般的聲音在德生茶樓上下人群裏傳開,這麽大的手筆讓所有人都為之驚嘆,在場懂行之人不少,都明白一塊上等血玉的價值,開出就送,并照賠三倍押注金,這前後一經手,至少得有十幾萬兩的來去,不少行家都起了賭徒心思,為利益動心了。

虬髯大漢将目光落在雲召采他們身上:“小少爺們,請吧。”

雲召采幹咳一聲,對那大漢說道:“一千兩起注,一輪限定十注,可……我們也沒那麽多錢呀!若不然,你們等等我們,我們回去跟家裏大人要了再過來押注,這樣行嗎?”若是能回去,傻子才過來。

這個道理誰不懂呢,所以那些滇人大漢一聲都不應答,用行動告訴了雲召采他的意思,雲召采身邊的衙役張二哥湊過來問:“少爺,咱們沖出去?”

雲召采搖頭,今日是他們自己闖進來的,也是他們自己要賭的,輸了錢便罷了,可贏了錢就走,總是會被說不地道,家裏也不許他在外仗勢欺人,再說了,如果真的打起來,他們雖然帶了幾個練家子衙役過來,可這些滇人看着也不像是弱雞,樓上樓下還有小妹妹在,若出了差池,爹娘那兒也沒法交代。

為今之計,只能按照這些人說的去做了。

看了一眼雲寄州,只見雲寄州有些猶豫,他想的倒沒有雲召采那麽多,他反而覺得雲公良是揚州知府,若真惹了事兒,自有雲公良出面擺平,是這些有眼不識泰山的滇人倒黴,他猶豫的是,該不該拿這些好不容易贏來的錢再去冒險,如果全押上去輸了的話,那今兒可就血本無歸了。

看着那展臺之上白擺出來的三十六塊原石,以及展臺下好些個掌櫃蓄勢待發的樣子,雲寄州把心一橫,拿出了先前贏的錢,鄭重交到了雲召采的手裏,沉聲說道:

“成敗在此一舉,若輸了,你可得賠我!”

雲召采接過了錢,沒有說話,雲招福在一旁聽了心道,你倒會算賬,贏了算你的,輸了我哥還得賠給你,也不想想這些錢是誰給你贏回來的。若非他要賭,他們喝喝茶也就出去了,怎會落到現在這騎虎難下的地步呢。

雲召采将自己身上出門時母親塞給他的幾百兩銀子也湊了進去,湊夠了十注,然後讓雲招福去下,怕她害怕,出言安慰:

“你只管随便下,贏不贏都不要緊。”當務之急是脫身,錢已經不是雲召采考慮的首要問題了。

其實雲召采現在心裏反而覺得把這些錢全都輸掉才好呢,至少不會惹上禍事。

雲招福看着自家哥哥無奈的表情,明白他心裏在想什麽,只可惜啊,她的這種能力本來就沒有道理,莫名其妙的,所以,她怎麽可能控制輸贏呢,一切都是聽天由命啊。

三十六顆滿頭大小的原石擺在展臺上,遲遲沒人上前下注,雲招福環顧一圈後,看中了一個個頭最小,仿佛只有雞蛋大的原石,走上臺,将銀子放在了那塊原石前的下注箱裏,從滇人手裏取了一塊與她下注原石相對應的號牌,走下展臺的時候,耳朵裏就聽見兩個還沒下注的掌櫃悄聲說她要輸,因為那原石只有雞蛋大,周身都是青苔,怎麽可能養出血玉雲雲。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三十六顆原石被人下了十七顆注,還有十九顆空在那裏,畢竟數額太大,先前贏的也就那麽幾個。

被下注的十七顆原石在展臺之上,一一被叫號開出,牽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視目光,然而,正如那滇人所言,這三十六顆之中,除了一顆包含血玉之外,其他的三十五顆裏幾乎什麽都沒有,就是一般的山石,看那滇人的樣子,可能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哪一顆原石是血玉之石。

“三十四號,開。”

雲召采和雲寄州全都坐直了身子,緊張起來,因為三十四號正是雲招福先前下注的原石。他們不由自主擯住呼吸,圍上去看結果,那外石衣被從頭一絲一絲的橫向切割下來,當切到三分之一的時候,那開石之人的目光就發生了改變,圍在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雲寄州不管不顧擠上前去,盯着他們下手,當看見那微微露出的紅光時,雲寄州驚喜的當場就叫了出來:

“是血玉!是血玉!”

随着他的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個人都恨不得湊上前去看一眼那所謂價值連城的上等血玉,雲召采見守在樓梯前的兩個漢子被那開石處吸引了過去,便趕緊拉着雲招福上樓,将雲招喜,雲香寒她們喊了下來,由幾個衙役護着,打算讓妹妹們先走。

一顆鴿子蛋那麽大的血玉被開了出來,樓上樓下的人都發出了震驚之聲,誰也沒有想到,這麽多行家裏手在場,居然被幾個孩子給拔了頭籌,這也太叫人大跌眼鏡了。

那幾個領頭的滇人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看着那塊被開出來的血玉擰眉不語,雲寄州簡直要被今兒的喜氣砸暈了,樂瘋了,錢壯人膽,沖上去色厲聲疾的叫道:

“血玉是我的,我的!賠錢,快賠錢!三倍,賠我三倍!哈哈哈哈。”

滇人之中有個青年冷着臉就要沖上去的樣子,卻被那虬髯大漢攔住,沉聲吩咐:“送血玉!賠錢給他!”

這人是這幫滇人的首領,他的命令發出之後,雖然那管錢的有點不樂意,卻也不敢違背,将準備好的銀票交到了雲寄州手中,虬髯大漢拿着那塊血玉,送到雲寄州面前,當着他的面兒将血玉裝入錦袋之中,一手拍在雲寄州的肩上,笑吟吟的說道:

“小少爺的妹子可真是好運氣!這麽貴重的東西,你們可得……收、好、了。”

雲寄州被這人的氣勢壓住了,咽了下喉頭,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就接過錦袋,與銀票一同藏入了衣襟之中,然後轉身迎上了進來接應他的雲召采,雲召采對那些滇人拱手作揖後,就拉着雲寄州往門口走去,門後兩個滇人立刻尾随而出,那虬髯大漢的一雙厲眼中透出了殺氣。

茶樓裏的熱鬧結束了,不管事參與了的,還是沒有參與的,都絡繹離開,并對今日所見所聞贊嘆不已,一方面說這些滇人倒黴,這回虧大了,另一方面又說那幾個小孩兒運氣太好之類的話。

那虬髯大漢與賭坊,當鋪的人道謝過後,便入了後臺收拾東西,幾個滇人随他入內。

在茶樓二樓的最東南面的雅間欄杆前倚靠着一位少年,穿着一身窄袖弓箭裝,衣裳不新,略帶風霜,卻是玄底金線暗紋,低調華貴之物,手腕纏的是銀絲軟布,柔軟又堅硬,等閑刀斧難以傷及,腰身緊束,挺拔如竹,長腿窄腰,秀颀如松,一塊通透的盤龍墨玉挂在腰間,先前開出的那塊血玉價值還不及他這塊盤龍墨玉的十之一二,少年一頭烏發盡數編成細辮子束于腦後,一雙淩厲的鳳眸略帶琥珀之色,斜飛入鬓,熠熠生輝,周身透出一股子與之年齡不符的沉穩與堅毅,像是一把鋒利且藏蘊的名劍,不怒自威,與生俱來就有令人懾服的尊貴。

“爺,咱們現在怎麽辦?”

他身邊有一青衣護衛,恭謹詢問,他年紀比那少年要大好幾歲的樣子,卻稱呼那少年為‘爺’,少年身份可見一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