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魏堯不茍言笑看着她替自己倒滿了酒杯, 目光又落在她翹起的嘴角上,那一抹弧度, 似乎對他有種特殊的吸引力,他平日裏很少笑,并不是因為不愛笑,或是心情不好,更多時候是覺得沒什麽好笑的, 并且他也并不喜歡那種見人就笑的, 那樣使他覺得虛假,可是這女子的笑卻是不同,那是發自眼底的笑, 純真的仿佛沒有見過世間的陰暗面, 可以看得出來,她一直都被人保護的很好。
雲招福見自己都主動倒酒了, 魏堯還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心想不過就是吃飯沒等他,不會這樣小肚雞腸的記仇吧。
回到自己位置上, 雲招福決定不再示好,本來就沒多大的事情,她表現的太戰戰兢兢,讓魏堯習慣了她的膽小與讨好,那以後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反正他們兩人的婚姻,其實說白了就是政治婚姻,誰心裏都清楚, 所以,不管雲招福對魏堯好不好,魏堯對雲招福好不好,根本就沒有多少差別。
待雲招福坐下之後,魏堯便端起了酒杯,淺嘗了一口,說道:“我一般都是這個時辰回來,若不回,會派人告訴你。”
雲招福擡頭看了看他,點頭嗯了一聲。
而後便是吃飯,魏堯不是寡言一點點,是特別特別寡言,雲招福滿肚子的話想說,平時在家裏吃飯,都是你一言我一語,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文靜過,雖然有點憋的慌,但想着不過就是一頓飯的時間,不說話也沒什麽,若因為這個習慣問題跟魏堯相悖,繼而引發口角矛盾的話,就不好了。
不能說話,那就多吃點飯吧,雲招福本來就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不錯,加上又餓了一天,吃了一碗粳米飯後,覺得還能再吃點,便要喚人進來換碗,魏堯擡眼看了看,說道:
“晚上不要吃的太飽。”
雲招福看看手裏的空碗,終究是沒好意思再吃,其實她也不是每天都能吃這麽多的,關鍵今天是餓着了,而且坐在一張桌子上,他又不說話,吃飯又慢的很,她一碗飯下肚之後,他才吃了半碗,速度沒配合上,總不能幹坐着看他吃吧。
放下碗之後,雲招福幹脆就倒酒喝。
本來魏堯只是吃飯,不喝酒的,可是見雲招福開始喝,他便也陪着喝了,喝完了之後,還主動把杯子送到雲招福面前,讓她添酒,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還挺痛快。
終于魏堯把他手裏的一碗飯給吃完了,雲招福的酒也喝完了。喚人進來收拾桌子,然後兩人又各自捧着一杯香茶,坐在寝房外的花廳裏,一左一右,坐在羅漢床上喝茶,這畫面就像是一對成親多年的老夫老妻,半點沒有新婚之夜的矜持與尴尬。
雲招福喝了幾口茶,便沒什麽興趣了,魏堯倒是很愛茶。
下人們收拾完了之後,書錦和聽雪她們便進來服侍雲招福他們洗漱,雲招福傍晚的時候剛泡過澡,只需漱口潔面即可,而魏堯也不需要人近身伺候洗漱,所以書錦她們只進來忙了一會兒,就又出去了。
雲招福坐在梳妝臺前梳好了頭發,便乖乖巧巧的用範氏自己做的香蜜脂擦手和頸子,範氏對雲招福和雲招喜沒什麽其他要求,從小到大,她們想做什麽都沒問題,但是卻很看重她們每天的潔面與抹脂,所以雲招福和雲招喜的皮膚都很好,白皙滑膩,幾乎看不到毛孔與粉刺,這與從小被範氏教導有很大的關系。
雲招福可以不化妝,但護膚卻已然成了習慣。
魏堯從洗房出來的時候,發髻被放了下來,邊走邊用純白色的松江錦布擦拭着他濕漉漉的頭發,身上穿着一身白底紅衫的寬袖道袍,衣襟松松垮垮,腰間随意系着一根腰帶,領口露出大片胸膛,還沾着水珠。
雲招福聽到腳步聲,扭頭看了他一眼,手上的香蜜脂已經擦的差不多,便站起了身,魏堯悄無聲息的走到她面前,雲招福立刻就變得矮小了。
其實雲招福的身量在女孩子裏并不算矮,差不多一米七的樣子,可是魏堯太高了,雲招福在他面前還是得仰視着。
魏堯緩緩彎下腰,與雲招福面對面,雲招福怔怔的看着他,魏堯緩緩靠近,雲招福下意識把頭往後縮了縮,魏堯的一只手繞過雲招福的後腦,輕輕的托住,然後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親了上去。
魏堯的動作很溫柔,唇也很軟,很熱,這與他的外表給人的冷漠感覺完全不同。
室內安靜的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魏堯的手上沒用什麽力氣,卻足夠讓雲招福不能閃躲,身子很快就軟了下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房中的蠟燭忽然劈了一聲燈花,讓雲招福驚了一驚,魏堯才将她放開,繼而将之橫抱而起,往床鋪走去。
雲招福被放在軟軟的被褥之上,呼吸有些不穩,魏堯壓了上來,見她兩手攥在胸前,難得勾唇,一邊拉開她腰間的系結,一邊輕聲問:“可知道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雲招福想起了範氏給她的那本渣像素小黃圖,臉忍不住紅了。
魏堯看着她,擡手将兩邊的大紅帳慢從銀勾上放下,開始了一節漫長的人體構造研究學術的探讨課程,擦出了諸多不可描述的浪漫火花,并取得了登峰造極,攻城略地,丢盔棄甲,天下歸一的成就,達到了生命大和諧。
雲招福再次睜開眼睛,就覺得自己大概是廢了,她就算是搬一百壇酒,也沒有像昨天晚上那麽折騰,那麽累。
魏堯已經不在房間裏了,天亮之後,雲招福覺得自己像是剛睡下沒多久,他就在她耳邊說了句我先起來之類的話,雲招福實在太困了,嘟嘟囔囔的翻了個身,就繼續沉睡過去。
現在外面已經是太陽高挂了,雲招福挪動了幾下身子,發出兩聲哀嚎,從床鋪上緩緩的爬動着。
外面傳來書錦的聲音:“王妃可是醒了,奴婢進來伺候王妃洗漱。”
雲招福雖然有點不情願,畢竟這床上一片狼藉,雖說昨天完事兒之後,魏堯抱着她去洗過一回,可終究還是有痕跡的,就怕被這些婢女看了去,那多不好意思呀。
可是不讓她們進來也是不現實的,畢竟雲招福覺得自己可能連穿衣服都成問題。
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幸好自己是嫁給了王爺,不需要第二天一早就起來給公婆去敬茶,若是一夜折騰,早上還要早起的話,那可真叫遭罪了。
書錦和聽雪她們進來了,雲招福以為她們多少要取笑她兩聲,但人家專業的就是專業的,目不斜視,一視同仁,收拾起淩亂的床鋪來,就跟瞎了似的。
雲招福穿上了一身新衣,是範氏替她準備的,紅底白色散花的緞子長衫,摸起來涼涼滑滑,就像那美人肌,顏色也染的鮮亮,叫人看了就挪不開眼。
過了一夜之後,昨天的黃花閨女,就成了今日的少婦,看着自己的頭發被挽成了婦人髻,雖然也挺好看,但多少還是有點唏噓的,腦中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昨晚的事。
唉,看來魏堯那個性冷淡的人設是徹底崩了,雲招福柔柔自己的小腰,可苦了這副腰子了,得好好補補才行。
梳妝完了之後,就有婢女進來傳話,說是王府管家帶着府裏的下人們在屋外給王妃請安。
雲招福讓人去把王府幾個管事的喊進來,見個面,認認人。
王府的管家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面白如粉,沒有胡子,說話也是尖着聲音,對雲招福自報家門:
“奴才叫王順,從前是宮裏伺候的,王爺還是三殿下的時候,奴才便跟着伺候了,如今王爺在外開了府,奴才們也都跟着王爺出來了,今後奴才們定齊心協力,将王爺和王妃伺候好。”
雲招福笑着回答:“王總管客氣了,我年歲小,不懂事,今後這府裏還得仰仗你們。”
王順瞧主母這般和善,懸着的心放了一半,然後又招了幾個府裏管事的人來,都是從宮裏來的,所以,大多都是太監,也都是三殿下宮裏的老人,随着魏堯一同出宮。
他們對雲招福恭敬,雲招福自然也樂得和善,将他們的名字和人一一記下之後,雲招福問:“府中就這麽多管事的嗎?”
王順躬身答道:“回王妃,還有回事處的李嬷嬷沒來,她昨兒病了,起不來身,今兒托我們來給王妃請安,等她好了些,便親自來拜見。”
雲招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聽雪從外面走進來傳話:“王妃,杜側妃與沈側妃來給王妃請安。”
雲招福打起精神,讓她們進來,王順他們都有眼力勁兒,不敢再留下,跟雲招福統一的行了禮之後,便躬身退了出去,雲招福坐的有些腰酸背疼,便站了起來,剛走了兩步,杜媛媛和沈順芝就從門口走了進來。
看見雲招福,兩人規規矩矩的行禮,雲招福擡手說道:“兩位不用多禮,起來吧。”
說完話,便坐了下來,雲招福與杜媛媛對上了目光,當初杜媛媛想推雲招福下水的事情,她雖然沒有對別人說過,但可不代表她忘記了,所以此時此刻,兩人的目光糾葛,委實有點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