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頭暈腦脹的醒來時, 楊婉滿臉茫然, 等被丫頭扶着喂了半碗醒酒湯後,她迷糊的神智才漸漸歸位。
看着眼前再熟悉不過的閨房,她摸着額頭努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怎麽回事?我不是和大公子在酒樓那裏?什麽時候回來的?”
确定自己記憶模糊一片, 根本記不大清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楊婉有些慌的看向了貼身丫頭, 玲珑見狀趕緊上前識趣開口, “姑娘別擔心,是大公子讓人送你回來的, 因為姑娘不勝酒力, 所以沒喝幾杯就醉了過去,我和青葉在一旁盯着, 沒出什麽事。”
楊婉提到胸口的心暫且放下一半,心緒放松之後,腦海裏慢慢多了些微印象, 她邀請沈惟铮一起用飯, 說了話, 飲了酒, 然後她酒勁上頭突然就表明了心意, 之後被對方冷酷拒絕……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雖然窘迫難堪,但到底只有他們兩人,其他人不得見,但之後發生了什麽, 她居然在“胡說八道”?!
想起這茬的楊婉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涉及到她最不能為外人道的重要秘密,她居然如此莽撞?還好她只是胡言亂語了幾句就被沈惟铮攔下,否則真要暴露自己身上的特殊之處,只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心口砰砰直跳的楊婉接連灌了三杯茶水,才壓下滿腹心慌,等她消化完這些忐忑之後,才有心情回想自己被沈惟铮當面拒親的事。
事到如今,她還記得自己那時的難堪與羞辱,那種臉面被人踐踏的感覺,讓她想起上輩子那個仗着表哥寵愛打壓殘害她的賤妾,即便那女人這輩子早就被她收拾許給了一個不上臺面的瘸腿屠夫,想起來也依舊讓她恨得咬牙。
只是可惜,就算她再惱恨沈惟铮不給自己臉面,也不敢随意對他出手,否則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她到底還是記得曾經明英侯的威名,記得他滿身血腥煞氣的可怖模樣,沒有那個膽子去挑釁他,即便他如今只是個尚未發跡的少年。
雖然沈惟铮動不了,但不意味着別人不行,楊婉理了理鬓發,勾起嘴角,聽說上次沈惟铮帶着那個晚晚表妹去了別莊游玩,甭管這兩人現在有沒有勾搭上,她都不介意讓這位曾經的明英侯夫人品嘗一下她的怒火。
她看中的男人,只有她不要的份兒,任憑哪個女人都不能伸手!
***
姚青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且遷怒的事,她現在操心的,是自家表姐的親事。
武安侯府同沈四爺夫妻互相通了口風,很快,官媒上門提親,沈蕾同聞程的親事就這麽過了明路。
原本不必這麽急的,但因為沈惟铮即将離京之事,無論是姨父姨母還是表姐都希望能趕上這個關口,用這件喜事沖一沖,也算取個好意頭,寄望對方投軍之事平安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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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蕾為自家長兄精心準備的行李再穩妥不過,比起操心那個對自己未來心有成算的人,姚青則将重心放在了制醬坊上。
表姐的嫁妝是姨母早就備好的,雖說比一般人家不差,但到底嫁的是侯門貴子,還是家裏深受長輩們寵愛的嫡幼子,比起前面那些妯娌來,不免稍顯減薄。
此時距離兩家商定的婚期還有一年時間,但時光匆匆轉眼即逝,中間還有許多大小雜事,姚青不想表姐在嫁妝上受委屈被人低看,因此費了十二分的心思去-操持醬坊的事,時至如今已然小有進展。
醬坊之事上,因她想要做大做好的野心,所以一直以來都不曾輕忽。
雖說今生早早收攏了南燭這個人才,但姚青并未全然放手,對方如今到底只是個年輕姑娘,不像當年那樣歷經風雨波折,少了那些曾經的磨難,她的本事還剩幾分誰也不知道,因此她始終挂心不已。
果不其然,現在的南燭和曾經的她還是有些差別的,制醬的手藝雖然也不錯,但并不如曾經那樣出類拔萃驚豔世人,姚青摸清了這人現今的水平,心下對日後的出路有了新安排。
她雖然不擅長制醬,但看過嘗過太多好的,只需要時不時點撥一二,就能讓南燭茅塞頓開。
因為想要借用某人的東風,她同南燭合力短期內制成了一批新醬,正好讨了春日的巧,從菜醬、花醬到魚醬口味不一各有特色,還有一批拿來做嘗試的清醬,可謂是收獲頗豐。
于是,等沈奕從國子監回來時,立時被小表妹安排了一堆差事,拿着這些做好的醬去他那些兄長們那裏讨巧賣乖,還有以沈蕾和沈惟铮名義送去瑛王府的謝禮,也算是數管齊下多措并用。
等京中傳出些微風聲時,姚青安排的後續手段立刻跟上,很快,無論是市井還是京中富貴人家都知道了這最近備受推崇的流行口味。
醬坊順勢而上,打出了招牌與旗號,因着每日裏定時定量的限購販賣,愈發顯得東西受人青睐與精貴。
等姚青忙完這攤子事時,才發覺最近家裏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大正常,姨父姨母就不必說了,簡直是滿面紅光,只差時時拉着人誇上兩句自家的姑娘多麽可愛能幹善解人意,沈蕾則恨不得搬空了外面的鋪子給小表妹弄上一堆好東西,至于沈奕,姚青對這個蠢表哥的哀怨眼神視而不見。
姑娘們是要拿來放在心上寵的,尤其是即将嫁去別人家的姑娘,至于不那麽讨喜的蠢表哥,嗯,湊合着養活也就是了,最多以後多給些零花錢。
很快,沈蕾一躍成為家裏最富裕的那個人,沈四爺看着自己的俸祿和少得可憐的私房錢,再看看家裏三個老婆閨女和外甥女一個比一個豐厚的私房,只能哀嘆一聲,繼續出門當差去了。
***
衆人各司其職的日子裏,姚青本以為會在侯府裏見到那位十分中意沈惟铮的出身原平伯府的三小姐楊婉,畢竟比起老夫人和丁家那些姑娘,這個來勢洶洶聲勢浩大,似乎最有可能。
就連向來心思詭谲刻薄的老夫人提起楊婉都滿面笑容,還能不惹丁氏的厭,顯然手段高杆,比起其他人來頗有希望。
如果侯府這些人當真打算在沈惟铮離京前定下親事,綜合看來,楊婉是最有可能的人選。
誰知道她不過錯開眼幾日,事情就急轉直下,老夫人那裏不僅對人沒了好臉色,甚至提起楊婉都要大發雷霆,如果不是被人攔着,以老夫人那暴烈的脾氣和難看的臉色,似乎很想親自打上原平伯府的門好好讨個說法。
內情如何她們這些人暫且不知,唯一能知曉的就是這些時日府裏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等從自家表姐嘴裏聽說楊婉算計老夫人這樁隐秘事時,姚青當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雖然同這位楊三姑娘交往不多,但僅有的幾次相見足以讓她窺見一些這人的品性,對方有膽識有心計做出這等事來也算是有跡可循。
往深裏想想,一個女人為了嫁給沈惟铮這般費力氣,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聯想到自己上輩子的遭遇,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不無惡意的想,比起讨好算計那些根本主宰不了沈惟铮親事的閑人,還不如也搞一出英雄救美的落水戲碼,反正那個人肯定會說責無旁貸要負責。
當然,這些東西她也就自己想想,不相幹的人不相幹的事她現在哪有空費心。
被牽扯進流言蜚語的沈惟铮一如既往的忙碌,倒是唐淵最近來府裏來得勤快,從這個閑不住的人嘴裏,姚青被迫聽到了更多隐秘且新鮮的八卦。
比如被沈惟铮親口拒了心意的楊三姑娘,謀算他人親事時被人釜底抽薪,這出手的除了不願娶她的當事人,還有一個遠在瑛王府的長清郡主。
提到陸怡,姚青總算有了點興趣,說不上是什麽心思,但她對這個姑娘總歸有那麽幾分複雜心境,因此聽唐淵說她也出手算計了楊婉時,她幾乎是立刻想到了自己曾經的遭遇。
“所以,她這是自己得不到,也不想便宜了別人?”不怪姚青有這個想法,誰讓上次她在假山後聽了一耳朵隐秘呢。
唐淵沒否認,但那透着幾分得意的笑容裏也不全是認可,他搖着扇子,啧啧有聲的感嘆,“小表妹,你這個想法只适合那些滿腦子情情愛-愛的女人,有些人可沒那麽天真幼稚。”
“還有其他?”姚青對那些不天真不幼稚的想法有了興趣。
唐淵笑道,“我呢,給你透露個消息,貴妃想同瑛王府結親,替八皇子向瑛王求娶了長清郡主,這樁親事吧,也算是天作之合,只可惜聽說八皇子私底下有個感情不錯的紅顏知己。”
“雖然這個紅顏知己另有所愛,滿心只想着要嫁給意中人,但架不住八皇子一片癡心啊,你說,這即将入門的王妃會怎麽想?”
放在陸怡身上,姚青想,她肯定會把那個女人收拾得苦不堪言,上輩子後宮裏那些似真似假的傳言她聽的還少了?
陸怡所生的太子地位穩固,母族勢力雄厚、中宮之位顯赫是一則,還有更重要的,那就是皇帝後宮裏始終沒人能越過陸怡這位皇後去,無論是權力還是威嚴,即便帝王寵愛過線,過不久也會再度回歸正軌,由此可見對方的手段。
所以,對于陸怡這個人,勿怪她心情複雜,以她的手段,大概只是想惡心她給她添堵,但若真心想攪得明英侯府家宅不寧,她大抵不是對手,畢竟,她從來都不擅長此道。
唐淵透露的這些,無疑是告訴她陸怡暗地裏發力,攪黃了楊婉一心籌謀的親事,還給她使了絆子讓人馬失前蹄,也難怪現在是這麽副局面了。
說完這些閑言碎語之後,唐淵提到了最關鍵的一件事,“距離阿铮離京沒幾日了,我想着在他走之前好好聚一聚,平日裏相熟的人都通了氣,打算後天在荟萃樓那裏辦一場送行宴,小表妹你得來啊,正好是逢九的燈會日,商會館那邊聽說組織了新燈會,咱們也順便湊個趣,熱鬧熱鬧。”
姚青對此并無不可,只是道,“表姐去的話,我自然一起。”雖然她并不想湊這個熱鬧,但也不會故意掃興,反正是最後一次了。
等沈惟铮離京,再相見遙遙無期,或許幾年後他再回來時,她已經嫁作他人婦,一切都終将成為無人知曉的過眼雲煙。
得了回應的唐淵心滿意足的離開,雖說他氣憤好友的自作主張,但事已至此只能認命,恰好這段日子阿铮為了小表妹費盡心思,無論是幫她攔下外面那些煩惱也好,還是收拾對她心懷惡意的人也罷,都顯出了十足的重視與不舍。
既然有這麽個想頭,臨走之前他肯定要給好友謀些好處了,所以你看,他就是這麽嘴硬心軟的好朋友啊。
有他這麽一個講義氣的好兄弟,阿铮上輩子看來沒少做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沒注意時間,碼過頭了_(:з」∠)_
明天還是日更保底拼雙更
三更感覺有點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