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郡靈脈（二）
“不錯，夫君雖然僥幸從槐樹精手中逃脫，卻難逃……”胡媚沉吟。
“後來，你自身的靈力便不足以為陶生續命，現在看來，是你懷孕分娩之故。”古靈兒搖頭嘆息，“所以你才動了彙集地脈靈氣的念頭。”
“你如何得知其中內情？”胡媚驚訝不已。
“蔔算之道，我，略懂一些。”古靈兒的确是略懂蔔算之術，只是涉及到與自己相關的，卻是什麽也算不出的。
“胡媚鬥膽，上仙不似那等不通人情之人，還請上仙救胡媚夫君一命，胡媚願一命換夫君一命。”胡媚看得出古靈兒道法高深，跪地俯身拜倒。
“陶生陽壽已盡，我救不了他。”古靈兒一副高人模樣，“你們夫妻二人，今日皆難逃一死。”
“你擅改此地靈脈，雖未傷及人命，卻讓其他生靈不得靈氣，僅此一項，便足以你以死謝罪。”古靈兒的話讓胡媚與陶生面露絕望之色。“胡媚，事到如今，我有兩條路給你，你可願意聽一聽？”
“第一，你們夫妻二人同死，我自會修複此地靈脈。”古靈兒停下來，面色平靜地看着胡媚與陶生。
“上仙，第二條路又是如何？”胡媚擡首看着古靈兒，開口問道。
“第二，你以千年妖靈修複靈脈，以贖自身罪孽。我送你與陶生同入輪回，保你們一世情緣。”古靈兒雙手負于背後，轉身背對着陶生夫妻。
陶生與胡媚相視一笑，同時向着古靈兒的背影跪倒：“陶生（胡媚）多謝上仙成全。”
“以上千年的修為，換取短短一世相守，值得嗎？”古靈兒并不意外兩人做出的選擇，開口詢問，聲音中卻帶了一絲暖意。
“千年修為能換取與夫君一世相守，胡媚心甘情願，只是……”胡媚欲言又止。
古靈兒回頭看着陶生夫妻二人，“何事不能平？”
“小女陶恒，尚且年幼，回到青丘之國，只怕會倍受欺淩。”胡媚面露猶豫，陶生亦是面露愧色。
“小狐貍？可有化形？”古靈兒沉吟片刻，開口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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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胡媚生産之時靈力不足，是以恒兒出生兩年有餘，仍是狐貍形态。”胡媚聽了古靈兒的話，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若是女兒能跟着眼前此人，将來安全必定無虞。
“那就讓你女兒先跟着我修行，待到日後她有了自保之力，再返回青丘。”古靈兒想了想，養只狐貍而已，跟養只丹頂鶴查不了多少吧？
“多謝上仙，上仙大恩，胡媚沒齒不忘。”胡媚與陶生又跪倒。
“入了輪回，你還能記得我是誰？”古靈兒嘴硬，心裏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高興的很。“你女兒呢？”
胡媚起身離開，不到一會兒，懷裏抱着一只小小的白色狐貍走到了古靈兒跟前，那只小狐貍是一半狐貍一半凡人的血統，可狐貍身卻是有九條尾巴，古靈兒覺得奇怪，不禁開口：“天生九尾！”
“恒兒，日後要聽眼前這位上仙的話，不可調皮。”胡媚含着淚對懷中的小狐貍說，也不知那尚未化形的小狐貍聽沒聽懂。陶生兩妻子女兒攬入懷中，一家人抱在一起，良久，陶生在咬着牙将小狐貍交到古靈兒手上。
胡媚脖頸微仰，施法将內丹逼出丹田，泛着紅光的狐妖內丹在陶府上方懸空，散出一道道紅光，落在了南郡城的各個角落，等到內丹化盡，胡媚雖勉強保持着人形，九條狐貍尾巴與耳朵又現了形，與陶生依偎在一起。
古靈兒感覺到南郡靈脈已經修複，将小狐貍收進随身空間，帶着陶生與胡媚的魂魄去鬼界。
“靈兒，”紫英還想說什麽，卻被古靈兒出聲打斷。
“小道士若有何疑問，等我從鬼界回來再說。”古靈兒笑着說完，便帶着兩個魂魄去了鬼界。
古靈兒帶着兩個魂魄徑直入了鬼界的判官殿，小鬼的阻攔全然無用。判官殿的陸判見了古靈兒，忙斂袍跪倒：“上神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要事？”
“我要看看這兩個人的生死簿。”古靈兒大搖大擺的坐在判官的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陸判。
陶生與胡媚看着跪在地上的陸判官，心中只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遇上厲害人物了，連地府的判官都不放在眼裏。
陸判喚過一旁的鬼差，耳語了幾句，鬼差便拿出兩本厚厚的書冊，飛快的翻着：“大人，陶生三年前陽壽已盡，卻不知為何不顯死相。下一世陶生為官宦之家的庶子，一世富貴平安。”鬼差念完将生死簿放在古靈兒面前的桌案上，又拿出另一本書冊，飛快的翻開：“胡媚，青丘帝姬，壽命有兩萬一千二百一十歲，今年只有兩千一百零一歲。與一凡人發生感情，最後散盡真元而亡。”
陸判擡頭看着古靈兒，不敢多說一句。
“陶生，胡媚，我只能保你們一世情緣，過了這一世，全憑天意。”古靈兒拿起桌案上的筆，将兩人的命運寫在一處，看了一遍，滿意的笑了笑，合上了生死簿。
陸判見狀，開口勸道“上神，這生死簿上的命格是天地大道自己生成，您這般肆意擅改，于您神體多有不利，望您三思啊。”
“偶爾為之，無甚大礙。”古靈兒擺擺手，“送他們去投胎吧，僅此一世，再下一世便是順應天意。”
“陶生（胡媚）多謝上神大恩。”兩人拜完之後跟着鬼差去投胎，古靈兒也返回了人間。
回到人間，東方泛起了魚肚白，過去了這麽久。古靈兒看着躺在地上兩人的屍體，搖搖頭，擡腳離開了陶府，卻發現慕容紫英站在陶府門外。
“小道士，想問什麽便問吧。”古靈兒拉着慕容紫英站在南郡城最高的一處鐘樓上，看着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心中有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靈兒為何不斬草除根，讓那狐妖神形俱滅？”紫英看着古靈兒的側臉，微一愣神，很快掩去那一絲驚豔，開口問道。
“她雖然擅改此處靈脈為馮生續命，卻尚未害人性命，我何必妄造殺孽？”古靈兒開口回答，“更何況，她散盡妖靈修補靈脈，也算是彌補了擅改靈脈的過錯。”
“妖即是惡，前輩如此，未免善惡不分。”慕容紫英自小在瓊華長大，所受的教育便是除盡天下之妖。
“你沒聽到嗎，那胡媚在嫁與陶生之前，在南郡做了不少布醫施藥的善事，深得本地百姓敬。”古靈兒看着慕容紫英，微微笑着。
“這……”
“你遇妖必除，是瓊華這十年來對你的教導使然，而我，自小所受那是世間諸事萬物平等無差，世人以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殊不知，這才是天道公正的體現。”古靈兒看着慕容紫英語塞的模樣，說話帶上了一絲耍賴的意味。
“他二人的魂魄已被帶入鬼界，此刻已經投胎轉世，你能進入鬼界去打散胡媚的魂魄？”古靈兒睜大眼睛看着慕容紫英，眼中全是挑釁的神色。
“前輩此舉太過任性。”慕容紫英在這一方面有些固執，古靈兒收了挑釁的神色，才道：“小道士，是你太過固執。人分好壞，妖為何不能分善惡？那狐媚能誕下子嗣，是因為她平日行善積德，天道允許她有子嗣存留于世。”
“……”慕容紫英覺得自從自己認識眼前這個前輩之後，許多認知都變了，比如，人能成仙，比如，妖分好壞，再比如，年紀一大把的仙人還會喜歡小孩子愛吃的糖葫蘆。
作者有話要說： 陶恒出場啦，年歲什麽的就不要計較了，畢竟是虛構的，看個開心就好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