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外飛石是陷阱
安心拍了拍身邊的馬,馬兒自主的跑去啃着路邊的野草,而她則是擠進人群,站在墓碑面前,看看墓碑到底有什麽神力,能讓百姓膜拜成這樣。
灰褐的石頭說大不大,說小也不是特別小,經過安心掃眼判定,那其實就是一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頭,然後找了一個馬馬虎虎的工匠,弄成了一個粗粗糙糙的墓碑形狀。但怪就怪在,這塊石頭從天而降,并且上面模模糊糊的刻了一些類似于原始文的文字。
不能怪那個情報販子不識字,換做是她,她也會說她不認識。
她原本想把這些字給寫下來,可是看着那歪七扭八的字,她已經懶的動手了。再看看跪拜的人絡繹不絕,她只能嘆口氣,等太陽落山時在行動。
月黑風高夜,偷雞摸狗時。
在安心來回第三趟的時候,這裏終于沒了人,可是此時已經是三更天,她想不通,那些鎮上的人三更半夜還來拜什麽,拜鬼嗎?乞求鬼怪賜予他們財富。
不過說實話,當這裏黑燈瞎火沒人時,還确實挺恐怖的。
安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飛躍到石頭上,然後從背後抽出準備好的白布,覆蓋在有原始文的字上,再來又從包袱中取出墨硯和毫筆,将原始文刻印在白布之上,等一切忙活完畢,已經快到四更。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把東西收拾起來,順便從供奉中挑選了一根香蕉,剝了皮塞進自己的嘴裏。
正當她美滋滋的收工時,一陣冷風從她背後吹來,她下意識的往前一躍,折身在空中拔出寶劍,直指剛才自己站的位置。
此刻那裏已然站了一個黑衣人,全身都蒙在黑色鬥篷內,只餘下眼睛、鼻子和嘴。
安心噓了一下眼睛,正待動手時,黑衣人悄然道:“姑娘可是保龍一族的人?”
安心想都不想就答道:“不是!”
黑衣人愣了一下,又道:“難不成我等錯了人?”
“等錯人多稀奇,我只是聽說這裏落下一塊飛石,以為是什麽寶物,沒想到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浪費我半天的時間。”
黑衣人顯然沒想到自己苦苦等了半天的人原來是一個小飛賊,不過也不能僅憑她三言兩語就能說服,于是他又道:“姑娘,我剛才看你用白布刻印石頭上的字,既然是賊,為何要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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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問,安心就更加不害臊的說道:“既然來了,總的帶點什麽走,不然來也空空,去也空空,讓同行知道多沒面子。”
黑衣人想想也是,但他依然懷疑道:“閣下的劍倒是一把好劍,怕不是一個毛賊能擁有的吧。”
安心冷笑一聲道:“乞丐都有可能中狀元,毛賊憑什麽不能有好劍,而且,你都說我是毛賊,那劍難道不能是偷來的。”
這句句都是道理,讓黑衣人無話可說,只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萬一她是保龍一族的,那他可就賺大發了。
安心見黑衣人的氣息不對,連忙握緊了寶劍,可是下一刻,她突然棄劍跪地,要哭不哭的說道:“英雄啊,好漢啊,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出來一趟不容易,你就放過我吧,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沒拿。”
這一連串動作,猶如當初在皇宮中,那個小飛賊對安心時的情況一模一樣,差點讓黑衣人閃了老腰。
“你怎可如此沒出息?”
安心不知恥的說道:“請問大哥,你要叫一個飛賊有什麽出息?”
這話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都能成飛賊了,還要有啥出息。
黑衣人想要撸一下胡須,可是手伸到下巴下面,發現自己蒙了頭,又讪讪的把手收回背到身後。
但是眼尖的安心一下就看見了他左手尾指上戴着一顆綠幽幽的尾戒。
看到黑衣人有點松動的樣子,安心低着頭可憐巴巴的說道:“大哥,你跟那個什麽保龍一族有仇嗎?”
“無仇!”
“有怨嗎?”
“無怨!”
“既然無仇無怨,你為何要在這裏蹲守他們?”
黑衣人厲眼一過,吓得安心立馬縮了縮肩膀,只是那個厲眼也只是走個過場,黑衣人還是慢吞吞的回答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她懂,她當然懂的不得了,而且她不僅懂,她還知道另一個道理,話不要太多,不然死的就特別早。
安心擡起頭,谄媚的說道:“大哥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不知道我能不能成為大哥的手下,順帶賺點零錢花花。”
“你……”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搖頭道:“不行,保龍一族的人武功各個高強,憑你這三腳貓的手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是回去好好孝順你的老母親,幹着自己的本行好一點。”
“大哥說的是,大哥說的是。”
安心連連點頭,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人傻不能怨世界,怪只能怪上天給了一個不好使的腦子。
在安心牽着馬飛速消失在夜色中時,黑衣人還在納悶自己為何會放走這麽一個油嘴滑舌的人,而且看她老開始躲自己那一招時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一個小毛賊該有的身手。
……
不會吧,她應當不是保龍一族的人吧!
等黑衣人想要反悔的時候,安心已經騎着自己的大白馬,在幾百米之外了,那個逃命的速度可謂是風馳電掣,不帶一絲猶豫,真正做到了誰回頭誰就是大傻叉的理念。
這其實不怪安心沒有那個膽跟那個黑衣人較勁,而是一個人特地埋伏在那裏等候,背後說不定還有多少人等着伺機而動,她要是傻不兮兮的去應怼,吃虧的只能是她而已,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因為懶得動手而不打的。
再加上她已經清楚的知道,這個天外飛石,不過是引誘保龍一族出現的手段,到底是誰幕後指使,還有待勤快的人去查證。
回京的路上,安心一直在研究白布上的文字,可是看不懂就是看不懂,即使翻着書,也沒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況且,她現在的心根本不在文字上,而是在于回京之後,尋找白不群的事。
想到白不群,她就不免想到自己的第一場婚禮。
那年自己才十六歲,正當花季之時,在被大哥強行要求去追幾個江洋大盜的時候,被他們用石灰散撒在了眼睛上,然後就被他們丢下了河,原本以為就此香消玉殒,哪知被一對漁夫給救了起來,還用藥水治好了眼睛,恢複清明的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都鮮活了。
想着要怎麽報答這一對漁夫時,人家已經全然準備好,要讓她做兒媳婦。一報還一報,這是師娘一直告誡她們的話,既然人家不嫌棄她懶惰,那她當然也不會嫌棄他們的兒子是個病秧子。
可到了成親那日,明明還站着一起拜了天地,轉眼間,人就已經倒在地上,閉目而去,婚禮變成葬禮,而她也從新婦變成喪婦,活活替一個根本不識,連名字都沒叫過幾次的人守了三年的節。
後來,執行任務的時候,偶然在路上聽到一個算命先生對着一個女子說道:“青龍克妻,白虎克夫,你丈夫之所以一病不起,是因為你們八字不合,加上你命為白虎,更加不吉。”
這樣的言論,讓她瞬間愣在原地,她屬虎,更是命為保龍一族的白虎,虎上加虎,不克夫克誰?那人死的那麽突然,還在成完親之後立即死,這不是明擺着克人了嗎?
所以,這麽久以來,她最煩就是有人詛咒她,也小心翼翼的,不輕易喜歡上一個人,可是這個白不群,就這樣誤闖進來,讓她不得不喜歡。
所以,她想着打破這個結論,再試一次。說不定,那個算命的說的都是假話。
這樣自我的心裏安慰,着實讓安心的心裏好受了不少。
馬車低調的開進京城,安心首當其沖的就去了天字一號大藥房,這天字一號大藥房不僅是他們掩飾身份的地方,也是他們的歸宿,因為這藥房是他們幕後開起來的藥堂,而賣的藥,要麽是皇宮賞賜的,要麽就是他們幾師兄弟出門在外順帶采回來的,比較精貴的是師傅師母留下的。
不過,她一回屋,就看見了大哥已經在院中等着她了。
她廢話也不多說,直接将包裹裏的白布拿出來,然後放在石桌上讓安泰過目。
安泰搖晃着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看白布,又看看她,最後道:“你果真是去做事去了,沒有偷懶?”
安心拍了拍胸脯道:“當然,不然你以為這個是怎麽回來的。”
安泰悵然一笑,“你也可以雇人去泉水鎮把文字拓印下來,對于你來說,這不是經常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