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溫柔的好人

“你這是對我的脾氣有意見?”安心道。

白不群深吸了一口氣,“不,我對你的脾氣沒有意見,我只是對你行為舉止看不過去而已。”

安心又道:“看不過去,你就不要看。”

白不群吐出氣,“大家都在同一個屋檐下,你說不看就不看,這是什麽霸道的道理。”

“我人就是這麽霸道。”安心氣鼓鼓的站起,居高臨下的看着白不群。

白不群也氣在心頭,耿直着脖子看着安心晶亮晶亮的眼睛,直到脖子有些酸痛,他才幽幽的暗嘆一聲,負手站了起來道:“安心,說句心裏話,其實我對你這種性格多半是有些向往的,無拘無束,誰也不理,誰也不怕,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愛的便可置之不理,可是我不行,不管做何事,我都要考慮一群人,如果我只是只身一人,或許也可以孜然一身,但是我并不是,我上有老,下有一群人等着我養活,假以對誰不和顏悅色,便會成為衆首之矢,不文書院的名譽也會受損,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書院,所以,我不得不做一個溫柔的好人。”

“溫柔的好人。”安心一字一字的念着這句話,可她還是不理解,“即便是做一個溫柔的好人,你也不能盲目聽從,我知道,後院的一些小妾都與你的不文書院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這種凡事都答應她們的習慣,才會讓不文書院的權利掌握在她們手中,說白了,不文書院表面是你的,實際上,不文書院早就被那些小妾給瓜分了,你從頭到尾,守着的都是一副空殼。”

“我何嘗不知,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我才會娶你,成親那天也才會給你坦白,而你也答應說要幫我。”白不群目光灼灼,嚴肅的面容透着一絲無可奈何。“可是,我不能強求你,畢竟我不能給你任何東西。我們有約在先,可是那個約定對你也太不公平,你想要的我給不了。”

……

她想要的,她想要的無非就是白不群喜歡她而已。

只是,他給不了喜歡,這個事實她早就知道了。

安心擡頭看着屋外的黑暗,傍晚兩人還‘如膠似漆’,只是回了家,就變得‘針鋒相對’,她開始明明不是要往這方面說的。

安心舔了舔嘴唇,腦海中猛然浮現出胡媚娘那張嬌弱的臉,她松了一下肩膀,沉聲道:“胡媚娘這個人,你還是要小心。”

白不群疑惑道:“什麽意思?”

“就是……”安心鎮定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心思跟她的年齡并不對等,我是不知道你與胡媚娘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不過,她利用你的善良,隐瞞什麽事,你最好還是查清,不要做那個冤大頭。”

白不群想要解釋安心是不是想太多,可話道嘴邊,他又停了口,今夜發生的事太多,他還是回屋縷一縷較好,免得多說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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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當白不群從屋中出去的時候,已經是三更。

安心筋疲力盡的癱回到座位上,幸虧她最後機智的轉移了話題,不然她真不知道白不群還能說出什麽傷她心的話。

她喜歡白不群是人盡皆知的事,白不群不喜歡她也是人盡皆知的事,可即使都是人盡皆知的事,她依舊義無反顧的撲向了白不群,就好像飛蛾撲火,結局只能是自取滅亡。

可是心裏知道和從白不群嘴裏說出來是兩碼子事,心裏知道,只是隐隐的疼痛,白不群一說,那簡直就是無數把利刃嗖嗖的往她心口裏插,讓她差點喘不過氣。

師母曾經說過,遇到喜歡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死纏爛打,因為當初師傅就是那樣追她的,雖然中間過程對師母很殘忍,但是結局,還是好的。

可這只是師母單方面向她訴說的感情血淚史,可真正的經過她還未向師傅請明,想必跟師母有很大的出處。

總之,總結一下,便是感情這門學問,博大精深,讓人深處其中不能自拔,偶有拔出,那也一定是血淋淋一片。

墨成進屋,看見的就是安心一人獨酌,模樣還有點憔悴,表情還有點傷感,如果再有個凄慘的二胡聲,那絕逼是一部個人苦情戲。

他搖了搖頭,轉身去廚房燒了盆熱水,又端到安心的腳下放着,低聲道:“二小姐,有什麽心事,也等過了明天在表現出來吧,今日還是洗洗早點睡吧!”

安心稍稍挪動了一下頭,複又盯着酒杯,一口而下。“事情處理好呢?”

墨成慢聲道:“當然,我拿着令牌去找他,他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還說要請我吃個便飯。”

“所以,你便吃到了現在。”安心調侃道。

墨成無語的盯着安心半響,才道:“二小姐,別家的飯怎可随便吃,屬下是回了一趟大藥房,得知明日三小姐要回來了。”

安心端起酒杯的手一頓,用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才晃悠悠的問道:“你剛剛說誰要回來了?”

墨成拱手相禀,聲音重了再重的說道:“回二小姐,明日三小姐回歸。”

明日三小姐回歸……回歸……歸。

安心不由自主的望向墨成那張黑不溜秋的俊臉,在那張臉上,她看到了一股不詳的預兆。

不知為何,安心猛然間想起她似乎有一堆事——沒、有、做。

她一定是被白不群的事給影響到了,不然她怎麽會忘記今日她之所以向皇上告假的理由就是為了處理大藥房那些雜七雜八的情報,還有一年到頭都理不完的賬單。

安心神色一凜,徒然站起道:“你說我現在去弄那些東西,還有的補救嗎?”

墨成沒給希望的搖頭道:“二小姐,先不說那些情報單子,光賬目本都堆成了五面山,屬下之所以會這麽晚歸,就是去把那些東西理了理,讓它面上看上去好看一點。”

面上看上去好看一點有個屁用啊!

那小妮子早不回晚不回,需要她的時候在外胡吃海喝,不需要她的時候就會出來搗蛋,還向上打小報告,哪有這樣的。

“二小姐,你不要絕望,三小姐怎麽說也是你師妹,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三小姐也頂多向大爺禀告你的懶惰而已,其實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安心絕望的看着墨成,他哪知道,她就是怕安國又說她偷懶,不務正事。不過,算了,該來的遲早要來,頂多又是被大哥陰測測訓一頓,在派一個苦不堪言的苦差事給她,并不能真正把她如何,她還是洗洗早點睡吧!

想到這,安心脫掉鞋襪,白嫩的雙腳往盆中一擱,墨成适時的轉過背,站在門口。

安心用手撐着下巴,懶散的看着墨成的後背,好久才嘀咕了一句:“白不群要是有你這般貼心就好了。”

聽到這句話的墨成莫名打了一個寒顫,果斷的由站門口跑回了自己的屋。

次日,豔陽高照,如燒紅的鐵餅高挂在空中。

陽光傾瀉而下,慵懶的照着大地,有的地方積雪慢慢開始融化,有的地方早就一片青綠,天字一號大藥房內院确如別處不同,一排排絲線橫架在樹杈上,絲線上頭晾曬的全是一張張白紙,紙上或長或短的寫着字句。

當安國走到門口,看的便是這副‘繁榮昌盛’的景象。

她每一張紙每一張紙的過目,看到第五張時,表情變得越發的詭異,直到安心匆匆從屋外進入,她才從紙張後出來,一臉不善道:“二姐,你又搞什麽幺蛾子?”

安心看着安國,像是不知道她要回來一樣,表現的異常開心,甚至還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激動的說道:“三妹啊,你怎麽回來啦,我以為你還要陪師父師母多玩幾天了,這小年都沒過就回來呢?”

“你少來這套,我問你,你幹嘛把這些東西都挂起來,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要是讓外人看去,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安國有些不開懷,甚至反抗的從安心的懷抱中掙脫開來。

看着空空如也的懷抱,安心聳了聳肩道:“這些日子,連番下雨,這些情報單子放在暗房都有些發潮,我看着太陽好,就把它拿出來曬曬,放心,這後院啊,沒人批準,誰敢進來。”

安國擔心道:“我說的當然不是那些外人,我是擔心那些飛賊。”

“哇,三妹,你是瞧不起我的武藝,還是瞧不起屋外那些探子,別說飛賊,這裏平時連只鳥都不讓飛進來的好嘛!”

安國無法辯解,只能恨氣的回自己屋将行禮放下。

安國前腳走,後腳安心就擺了擺手,墨成迅速的跑了出來,安心低聲道:“把看過的放進暗房塵封,把沒看過的繼續悄悄拿出來曬着。”

墨成得令,又迅速的退下。

安心彎起嘴角,也前腳跟後腳的去了安國的閨房。

安國的屋與安心的屋截然不同,就好比一個天一個地,安心的屋內兵器多過擺設的物件,看起來即莊重又帶着殺氣,而安國的屋內卻是一片粉,粉色的帳簾,粉色的毛氈,就連杯具跟桌凳,都透着一股子粉紅的顏色。

不得不說,安國看起來小巧可愛,就連心裏也有着一個粉紅色的少女心,只是身負重責,平日若不嚴肅,就不能‘以德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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