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一棟獨棟的別墅門口,停着一輛藍色貨車。
藍天蔚進進出出的,将一盆盆半人高的花盆小心翼翼地扛上貨車,一共有十來
盆,每一盆都是不同品種的蘭花,有些已經雕零,有些剛開了花舊,其中一、兩盆則是被摘采得亂七八糟。
「那就替我轉告裴老板,麻煩他了,我小孫子剛會走路,把花亂抓亂咬的,我心疼啊!」禿頭圓肚的委托人抱着一個流口水的孩子,小孩約莫一歲多,正是調皮好動的年紀,此時還頻頻伸出小小的手,不停往蘭花盆的方向揮舞着。
「噠!噠!」小孩發出聲音,眼神充滿渴望,小小的胖手做抓取狀,身子不停往前挪動,誰都看得出來他想要抓那些蘭花。
藍天蔚将最後一盆蘭花扛上車,用于背抹去額上的汗,才回頭看看江董以及他的金孫。
「乖乖乖,那個不可以玩,阿公的心肝啊……」江董拚命誘哄「歡」起來的孫子,不要再折磨他心愛的蘭花。
藍天蔚忍不住想,金孫和蘭花,江董該是難以取舍吧。
他是一個熱愛蘭花的人,喜愛在家中、公司,任何一個他的私人地盤擺上開得美麗的蘭花,而且在收購上也毫不手軟,裴家自行培育出的品種,只要有得名的,幾乎都被江董搜括入自家收藏。
每隔一段時間,江董就會請裴家為他照料蘭花,重現美麗的模樣。
但如今他的金孫卻毀掉他不少盆名貴蘭花,看他心痛又一臉不舍的看着這些要被載回裴家療傷休養的蘭花們,藍天蔚就差一點笑出來。
「江董,不用擔心,傷得不重,老板養幾個月就會好了。」
「我當然相信裴老板的技術,可是我只要一天看不到我家白白……」江董把孫子抱給了保母,不管金孫的哭鬧不休,直接下令要保母把小孩帶進屋裏去。
自己則心疼的走向貨車,看着即将要被載走的蘭花盆栽。
其中一株開着白色蝴蝶花瓣的蘭花,最令江董愛不釋手,他含情脈脈的眼神像是在看心愛的女人。
「我就把白白交給你了……阿蔚是吧?好!」忍痛收回視線,江董把注意力轉移到藍天蔚身上。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嘴角帶着詭異的微笑,像是越看越滿意。
被這種眼神盯着,藍天蔚覺得全身都不舒服。
「江董?」他試探性的開口,想知道這位老人家到底在看什麽。
「我跟裴老板認識很多年了,他比我還要寶貝這些花。」
「嗯。」這一點,倒是沒有錯。藍天蔚點點頭,同意了。
這些花載回去給老板看見,他的臉肯定垮下來,不高興自己細心嬌養出來的蘭花竟被蹂躏成這副模樣。
「這些花都得過獎,你也知道有得獎加持,價格都會比較高。」江董說得很含糊。
藍天蔚忍下吐槽的沖動,是比較高而已嗎?是高得離譜吧!
沒有接觸過這個行業的人,不會知道養蘭有多難,有多少規矩和技術,更不會知道養出一盆讓人贊嘆的蘭花,會有多少的市場價值。
比如他貨車上頭那些蘭花的總價不要間,很恐怖。
「往常裴老板都嘛自己出馬,就算有學徒、助手可以幫他開車、送貨,他也一定會親自到,你看看你才來多久,裴老板就讓你送貨,連跟車都沒有,這麽信任你。」
聽見江董這麽說,藍天蔚也意識到老板對他的器重與信任。
他忍不住回頭看看一整車的蘭花,腦中很快的估算出這些盆栽的價值,直覺的聯想到,如果老板聘請的是心術不正之人,這一車價值不菲的蘭花恐怕會被轉手賣掉吧。
這麽信任他,為什麽呢?是因為他的沉默,還是他辛勤工作?
「我跟裴老板認識十幾二十年,沒看過他在工作上這麽相信別人的。我說阿蔚,裴老板有一個女兒在市區裏工作,是一個工作非常努力的好孩子,而你單身,是吧?」江董臉上露出了八卦的表情,欲探聽消息。
「江董,我該走了。」經江董一提起,藍天蔚才想起下午他才送裴雨晴去與客戶看土地,現在這時間,應該也已經看完了吧?
她吃飯了沒?回家了沒?天氣這麽冷,她今天穿得有點少,會不會感冒:
「晚了,不留下來吃個晚飯再走?」江董熱情的招呼。
「不了,趕着回去,多謝。」在人前他惜字如金,應對的語調平鋪直敘,因此讓人覺得他很木讷寡言。
江董見他工作心切,也沒有多慰留,但還是讓人拿了飲料和點心給他,讓他在車上吃。
藍天蔚上了車後,不是先發動引擎,而是先掏出手機,看是否有未接來電--意外的,沒有。
「嗯……」這不像是裴雨晴會做的事情。
依他對她的了解,她知道他在距離她不遠處工作,而且會在晚餐時間結束作業,那麽她一定會找他,堅持要把他喂飽才會讓他回去。
可今天她卻沒有來電,這一點也不像她的風格。
藍天蔚按下了撥號鍵,這是他第一次打電話給裴雨晴。
「阿蔚,你忙完了?」
電話通了,裴雨晴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怎麽了?」藍天蔚立刻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對勁。
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總是笑臉迎人,活力十足的模樣,絕對不會用這種要死不活的語氣說話。
這樣簡直就像是她哭過了。
「沒事,有點不舒服。」她語氣壓抑,聲音顫抖,任誰都聽得出來她快要哭了。
她不想哭的,但是受到了委屈說出來卻沒有人相信,又不能告訴爸媽,這樣的內傷讓她好難過。
「你在哪裏?」藍天蔚壓根不信她的話,她不舒服時才不會想哭。
數月之前她染上了重感冒,發燒流鼻水在家裏養病,可生病的她還能對老板娘吵着要吃冰淇淋,完全沒有生病的樣子。
她說現在只是有點不舒服,要騙誰?
「在公司,要回去了,你今天要不要先回去?」
「我馬上到。」根本不管她話中支開他的暗示,藍天蔚直覺,她現在狀況很差。
挂了電話,發動引擎,賽車模式全開,二十分锺的車程,他用十分鐘趕到。
來到裴雨晴工作的房屋仲介公司,他下了車直接進入辦公室。
他一眼就看見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裴雨晴正一臉呆滞,而她身邊的同事們皆談笑風生的,沒有人理會她。
她就像一頭落水的小狗,卻沒有好心人幫她一把,她冷得瑟瑟發抖,不知該如何是好。
「雨晴。」他穿過那些恣意歡笑的人群,直接走向她。
裴雨晴看見他,一開始還傻傻的,直到确定了站在眼前的人是他,她才吶吶道:「怎麽這麽快?江董家離這裏很遠耶。」
原本,她已經調适好了。
委屈得不到應有的回應,反而遭到讪笑,這樣的苦她只能拚命往肚子裏吞,可是阿蔚出現了,讓她原本收拾好的心情,藏好的委屈心酸,突然又一古腦的傾倒出占來。
原本想要好好說話的,原本……不想要人擔心的。
但是……他就在這裏,一出現就讓她覺得心裏很踏實,也不用再ㄍ一ㄥ了。
霎時,止住的眼淚,又撲簌簌落下,像斷了線的珍珠,嘩啦啦落了一地。
她哭了,沒有聲音的哭,咬着下唇,像在隐忍天大的委屈。
她這麽難過,卻沒有人理她,她也笨得不會找人訴苦。
藍天蔚想也沒有想,伸手攬住她的頭,往自己身上靠。
「我在,沒事。」他說。
聽着藍天蔚沉穩的語調,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裴雨晴覺得很安心,她像個小女孩般雙手環抱住他的腰,終于情不自禁放聲大哭。
她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不在乎同事們怎麽笑她的懦弱,這一刻,她只想要有一個可以提供她避風港的肩膀,讓她依靠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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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來襲,風聲呼呼,老舊的玻璃窗被風吹出嘎嘎聲響。餐廳裏,昏黃的吊燈下,冒着熱氣的火鍋發出沸騰的聲音,在鍋中載浮載沉的火鍋料,看起來美味極了。
裴雨晴夾起最愛的魚餃放進沾醬裏,沾了滿滿的沙茶和辣椒,再一口塞進嘴裏。
「辣、辣、辣!」她吃得嘴唇紅腫,眼眶泛淚,連鼻涕都流下來了,還一邊喊辣一邊喝着冰啤酒,最後再抽張衛生紙來擦鼻涕,看來忙得很。
「你吃這麽辣做什麽啦。」看着女兒吃辣的狠勁,高允秀眼睛都瞪大了。
「慶祝啊,我開心,媽咪媽昧,我談成了四千萬的土地買賣案喔!我拿了一個大紅包,總經理開心死了,放我三天假,好棒,好久沒有放這麽久的假,我可以每天賴在家裏睡到自然醒嗎?」裴雨晴拉着母親,讨好的撒嬌。
「可以休息,但是不能每天睡到自然醒,你房間髒死了,給我自己打掃。」高允秀寵女兒,但不是溺愛女兒的媽媽,該做的事情還是會要求她自己做。
「好啦,我還會幫忙做家事。」裴雨晴粘完媽媽,接着去纏着嚴肅不多言,但是最疼她的爸爸。「爸,我可以在家裏幫忙,我可以幫你喔,最近很忙吧?我可以幫點小忙,比如澆澆水,拔拔草……」
「你還是出去玩吧。」裴日南一口回絕了女兒的妄想。「你搞不清楚蘭草和雜草的分別。」
「爸,幹麽這樣!」
餐桌上氣氛熱絡,裴氏夫婦嘴巴上雖不給女兒面子,但表情柔和,就連裴日南的嘴角都微微帶着笑意。
他們都為女兒能夠休假待在家裏而開心,一掃中午她臨時要去工作不能在家裏陪他們的遺憾和失落。
然而這一幕看在藍天蔚眼中,卻一點也感染不到輕松,反而心情沉重。
在情緒失控的裴雨晴口中,他得知了她傷心難過的原因。
那一位裴雨晴牽了很久的線,好不容易才約到時間看地的買主,在簽約後,露出了真面目。
下午在公司裏,她離席去廁所回來時,那位買主居然就在女廁門口堵她,企圖對她伸出狼爪,揮笑着要她「乖乖的」,以後多得是她的好處。
裴雨晴吓壞了,立刻放聲尖叫,雖然沒有讓對方得逞,但她吓得全身發抖,上司知道這件事情時,不但沒有為她讨回公道,反而要她忍耐,要她為大局着想,在她難以接受據以力争時,又被上司反咬了一口--
「你自己行為不檢,還怪人家?你業績這麽好,每個月都拿第一,想必能利用的應該都利用了吧?李先生這條線我們牽了這麽久,沒有人可以說服他簽約,多少女同事吃過他的虧?你現在簽完約才來講這種話,誰會信你?」說這話時,主任那副輕蔑的嘴臉,深深打擊了裴雨晴。
主任也是女的,應該最能力挺她,但她怎麽會這樣講她?裴雨晴就像啞巴吃了虧,無處申冤。
她只好呆呆的待在辦公室裏不知該怎麽辦,委屈不知道能向誰說,而還沒開口,流言便在公司裏傳開--她為了四千萬的土地買賣案,勾引一個年紀可以當她父親的男人。
沒有人相信她的清白,裴雨晴忍不住想,她做人真的就這麽失敗嗎?
她為了業績這麽拚命,但在別人眼中,她的努力竟然如此不堪!
太難過也太生氣了,加上沒有向人傾訴的習慣,卻在看到藍天蔚的當下,一個情緒太激動,一古腦的就把自己這幾年工作的心情向藍天蔚傾訴。
藍天蔚聽她倒了很久的垃圾,直到她講完了,時間也晚了,她突然抹幹眼淚,話鋒一轉,對他說:「阿蔚,我們去買火鍋料,我們回家跟爸媽一起吃宵夜!」
至于公司放她三天假這一點,藍天蔚确定,絕對沒有這一回事。
「好了,不要喝了,小晴,你在外面工作幾年,到底學到什麽啊?酒量什麽時候變這麽好?」高允秀制止女兒再灌丈夫酒,因為不勝酒力的裴日南已經兩眼發直了。
「我做仲介總會有一些應酬,會喝酒很正常啊,是爸爸太遜了,才喝一手啤酒而已。」裴雨晴打了個酒桶,她雙頰酡紅,但眼神很清明,一點醉意也沒有。
「你爸爸明天還要工作,你就別再叫他喝了,我扶你爸去休息,反正你休假三天嘛,你把餐桌清幹淨,該冰的冰一冰,該洗的洗一洗。」高允秀交代着女兒,然後才扶着快倒下的丈夫離席。
裴雨晴吐了吐舌頭,紅紅的眼眶在父母眼中是喝了太多酒和吃太辣的關系,因此只有口頭上關注一下,沒有多懷疑。
因為,她從小就是個讓人很放心的孩子。
裴氏夫婦離席後,餐廳裏只剩下裴雨晴和藍天蔚兩人,沒有長輩在就不需要演戲,她強裝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
陰郁沉默,沮喪失意,她這模樣竟讓藍天蔚心情跟着低落。
「強顏歡笑,有什麽意義?」藍天蔚這才開口,揭穿她的僞裝。
「不能被爸媽知道,他們一定會很傷心,也會很生氣。」她看着玻璃瓶裝的啤酒還有剩,反正爸媽也不在,大人沒看見,那就不用顧慮禮儀。
她拿過瓶子以瓶就口,咕嚕咕嚕,一口氣又幹掉了半瓶。
「爸爸會跟他們拚了,媽媽會叫我回家,不要再工作了。」裴雨晴很了解自己的雙親是什麽個性。「可是我怎麽可以不工作?難道要待在家裏讓爸媽養嗎?我都幾歲了,二十五了耶,如果我能夠接爸爸的事業那也就算了,偏偏我沒有這方面的天分,有時候我真的很嫉妒你……阿蔚,你比我有天分,可以幫爸爸的忙,我只會搞砸爸爸的心血……」
連一株仙人掌都養不活--這對裴雨晴來說不是說給朋友笑的笑話,而是她內心最大的悲哀。
從小,她就喜歡爸爸種的蘭花,喜歡看花從小小的種子,因為爸爸的用心栽培灌溉而發芽、成株、開花、結果。
她向往父親的工作,卻無法繼承。
「爸爸現在還能做,還能賺到錢,但是以後呢?養蘭種蘭,要花費的金錢和心血比想象中更多……爸爸一直找不到繼承人,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爸爸會退休的,到時候手邊能留下多少錢?
「我這麽笨,不能發揚爸爸的手藝,我能做的只是在爸爸退休前,盡可能準備好爸媽的退休金,我想讓他們晚年不用為錢煩惱,所以啊,我還是會去上班,我還是會回去工作,我會繼續搶業績,繼續惹人厭,反正……風評已經夠壞了,還能再壞嗎?只要我達成目的就好,這才是重點。」
「話說得這麽漂亮,卻喝這麽多酒,你并沒有那麽灑脫。」她還是受了傷,藍天蔚一針見血的指出她的言行不一。
「哎喲,你幹麽吐我槽,總要給我調适的時間吧。」
「你調适的方式就是曠職三天?」藍天蔚挑了挑眉。
「我想擺爛嘛。」裴雨晴直接倒在另一張椅子上,滾來滾去。
「那就擺爛吧。」藍天蔚也沒有勸她回去上班,反倒贊同她的做法。「你去休息吧,我來收拾。」他起身,制止她原想一同收拾的動作,很快的把桌面清空再擦幹淨。
高大的身子擠在小小的洗碗槽前,笨拙的洗着碗。
水聲嘩啦啦的,裴雨晴坐正身子,把椅子調了個方向,看藍天蔚洗碗。
這一刻,她忽然有種感覺,她現在正被他呵護着。
平時呢,在這個家裏的男人根本就不需要做家事,全職家庭主婦的媽媽,習慣照顧每一個人,連阿蔚也不例外。
剛才明明媽媽就是要她洗碗,但阿尉卻接手做了。
她以為他不會做家事,不會打理照顧自己,但現在發現,他真的不會。
乒乒乓乓,碗盤好幾次滑落發出聲響,幸好沒有打破。
「不要這麽粗魯,輕一點,它跟你沒有仇……我來算了!」她看不下去了,起身要接過洗碗的工作。
「我說我來,你坐下,你酒還沒退,快去休息。」藍天蔚态度很強勢,說不讓她碰就不讓她碰。
他的口氣很硬,一點也不溫柔,乍聽之下,會讓人以為他在生氣。
可是裴雨晴一點也不怕,反而很感動。
阿蔚這個人……沒有她想的那麽木讷,他很細心,比她以為的要有感情。
他很守禮,如果不是她任性的要求,他根本不會主動和她吃飯,總是跟她保持距離,仿佛生怕造成什麽誤會。
好幾次她邀他去她租的小套房,他也從來沒有越雷池半步。
他似乎不太想跟她扯上關系,但是卻在她難過時細心的發現她的不對勁,主動找她,來到她身邊,甚至給她擁抱。
這樣的男人……
裴雨晴在椅子上抱起雙膝,看着藍天蔚的背影,想着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洗好了,碗盤要放在哪裏?」洗完了碗盤,藍天蔚回頭問,卻發現裴雨晴看他的眼神有點怪怪的。「你怎麽了?」
「沒什麽。」她搖搖頭,微笑說,上前欲拿起洗好的碗盤擺放。「我來。」
「不必,你告訴我擺在哪裏就好。」他今天不想讓她做家事,只想她好好的休息,繼續她口中的「調适」。
他用身體擋住她的動作,再用眼神逼退她。
「去坐好,你用手指告訴我放在哪裏就好,鍋子?」
「流理臺下面的櫥櫃,按照大小擺好,不然媽媽會生氣。」
「盤子呢?」他拿起了擺放食物的小盤。
「先放旁邊晾幹,要睡前再收進抽屜裏面。」
在她的指使之下,藍天蔚成功的完成了洗碗加收納的任務。
「好了,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裴雨晴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着藍天蔚,心裏的感動無法用言語表達。
她知道自己正被呵護、疼愛着。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們明明不是情侶,沒有交往,可這樣的感覺……為什麽會這麽強烈?
跟阿蔚在一起,安心又舒适,她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不需要演戲,不需要強顏歡笑,他會包容她的一切。
「阿蔚,有件事情我想麻煩你。」她露出祈求的眼神,望向藍天蔚。
而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抵擋她這種眼神……
「什麽事?」根本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見,只要她開口要求,他都會為她辦到。
「今天你把江董的蘭花都載回來了嘛,有一株白色的蘭花我好喜歡,但是爸爸和江董都不讓我碰,我今天想在花房睡覺,我會搬躺椅進去,你可以幫我掩護嗎?不要讓爸爸知道。」
藍天蔚瞪着她,囡為這個無理的要求。
「會冷。」她會感冒的。
「我知道啊,但我今天晚上好想要畫畫……」她直視他的眼睛乞求着,「那會讓我心情好一點。」
「好吧。」藍天蔚答應了這個無理的要求,只因為她說這麽做,她心情會很好。
「謝謝,阿蔚最好了。」裴雨晴笑得很甜,很快樂,因為她又感受到被呵護的感覺。
看着她總算有點恢複朝氣的小臉,藍天蔚心裏的大石暫時放下了。
她看起來好多了,真是太好了,否則他互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裴雨晴對他來說,已經保持不了距離,不再只是老板的女兒這麽簡單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