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女兒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晚輩,趙真覺着女兒應該是還不知道她的真身,若是女兒知道了陳昭不可能不告訴她,怕她這麽盯着她看出什麽端倪,低下頭轉開話題道:“我為殿下準備了一份賀禮,是只貓,不知殿下喜不喜歡。”

陳瑜看着眼前低下頭的女孩,心思百轉千回,這女孩确實很像她母後,不禁長得像性子也像,萱萱每次從神龍衛回來,都會和她講軍營裏發生了什麽事,講得最多的便是這個“小表姨”,話語中的描述讓她覺得異常熟悉,她敢肯定眼前這個女孩絕不是舅舅遺孤這麽簡單。

陳瑜笑盈盈道:“哦?呈上來看看。”

一般客人送的賀禮都會先到管事那裏登記,暫時存放起來,是不會馬上送到長公主面前讓長公主過目的。而趙真先是由縣主親自帶進來,現下又得了長公主的特殊待遇,可見她的不一般了。

衆人私下裏一打聽才知道是齊國公從鄉野尋回來的孫女,長公主的母家人,模樣氣質到看不出像個鄉野丫頭,但送個貓未免太過寒酸了吧?貓是個低賤的物什,哪裏有人用來當賀禮的,還是送給尊貴的長公主。便有一部分人小聲議論齊國公府這個尋回來的鄉野小姐沒見識,跟上來的方氏母女沒什麽榮辱與共的覺悟,也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就等着趙真丢人了。

付凝萱聽了母親的話,自己跑去從下人手裏把籠子提來,掀開布給母親看:“母親你看!這只貓長得好奇特啊!”

陳瑜看向籠中的貓,這一看也驚了一下,籠中的貓似虎又似豹,身形優美,乍一見了這麽多人也無半點懼色,端坐在籠中看着四周,威風凜凜的很。

籠中的貓顯了真身,在座的人都呆了,這是什麽貓,竟長得這般奇特,一看就不是個俗物,一時間都探頭探腦的看。

“這是什麽貓啊?”長公主問出了衆人的心聲。

趙真回道:“這是虎貓,萬裏挑一選出來的,受過訓練,十分機靈。”她說着将籠子打開,把貓抱出來放到地上,那貓也不到處亂竄,就端坐在原地,昂着頭巡視領地一般的四處看。

趙真從下人那裏接過一個小食盒,從裏面拿了個魚幹在貓眼前晃了晃,貓便看了過來,站起了身子,尾巴左右搖晃着。

趙真手一揚,将魚幹抛的老高,貓一下子躍了起來,足有一人多高,驚得衆人高呼了一聲,只見它在半空中精準的咬住了魚幹,然後利落的翻了個身落下,潇灑又輕巧,嚼吧嚼吧把魚幹咽了下去。

趙真又拿了個魚幹,在它眼前轉了個圈,貓便随着她轉圈的動作在地上打滾,乖巧又聽話,趙真把魚幹喂給它,向它伸出手,指了下它的右爪,它便擡起右爪與她擊掌,指左爪便擡起左爪與她擊掌,趙真又命它沖向長公主:“恭賀長公主殿下福壽安康。”

那貓如成了精一般,站起來沖長公主拜了拜,這一下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一只貓了。

陳瑜一臉的驚喜,将貓抱起來摸了摸:“這貓太機靈了!真是讨人喜歡。”說罷便在毛茸茸的貓腦袋上親了一下,明顯是愛得不得了的樣子。

女兒喜歡,趙真松了口氣,把魚幹拿到女兒面前:“殿下可以親自試一試。”

陳瑜自是躍躍欲試,全然沒了雍容的樣子,将貓放在地上,拿了個魚幹在它眼前晃晃,繼而扔了出去。

貓如一條閃電一般竄了出去,在魚幹還未落地前便接住了,将魚幹叼了回來,停在長公主面前才嚼吧嚼吧吃下去,而後撅起屁股,左右晃了晃,等着下一個魚幹,模樣可愛極了。

陳瑜看着眼前聰慧機靈的貓眼中都是光,自母後給她調教的那只貓過世以後,她再沒見過這麽機靈的貓了,這小丫頭竟也會訓貓嗎?

陳瑜正想問問她和誰學的,突地傳來一聲狗叫。

“汪汪汪!”一條棕毛狗突地竄了出來,向着貓狂奔過去,貓很快靈活的跳了起來閃開了沖撞過來的狗,棕毛狗沒有撲到它,蠢呼呼的撞上椅子腿,又折了回來,長着狗嘴沖向貓,顯然是要咬貓的樣子。

這次貓沒有躲,弓起身子,呲出尖牙,發出恐吓的嗚嗚聲。

狂奔的棕毛狗受了驚一般,突地停下來退了幾步,而後前爪前撲,做出一副跪拜臣服的姿勢。

陳瑜看着嘆道:“這貓真是奇了。”

付凝萱跑過去将狗抱起來,在狗腦袋上敲了下:“白白,瞧你這點出息!”那棕毛狗便是付凝萱的愛犬白白。

趙真掏出一個繡的精致的香囊遞給女兒:“殿下将此香囊戴在身上三十日,三十日後取下,這貓便會認主了。”

陳瑜接過香囊,甚是歡喜的看向眼前的小丫頭:“你這賀禮甚合本宮心意,是本宮這些年來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趙真看着女兒滿是欣慰:寶貝女兒你喜歡就好。

陳瑜對上她似是慈愛的表情略略一愣,只是還未多想,外面便有太監尖細的聲音道:“皇上駕到!”

衆人忙起身跪下,陳瑜向外走去,迎接自己的皇帝弟弟,趙真和付凝萱跟在身後。

陳瑜每年過生辰,父皇母後和弟弟都會來,如今父皇母後去了,今年便只有弟弟過來了,思及此心中不免又有些憂傷。

陳勍闊步而來,後面跟着明夏侯付淵和付允珩,陳瑜要行禮,他忙扶道:“皇姐與皇弟何須多禮,皇弟祝皇姐生辰快樂,年年歲歲有今朝!”

陳瑜笑盈盈的看着弟弟:“陛下每年都是這一句,去年不是說好了今年要換賀詞了嗎?”即便陳勍成了帝王,姐弟之間仍是親昵的很,陳勍幼時對他最好的便是陳瑜,對姐姐的感情自是深厚。

陳勍一拍腦袋:“瞧皇弟這記性,一看見皇姐高興的就都給忘了,皇弟明年一定換句新鮮的。”說罷目光看向了旁邊的趙瑾,對她揚起一抹深深的笑意:“瑾兒也到了。”

趙真在找寶貝孫子,沒瞧見有點失望,聞聲回了神,行禮道:“參見陛下。”

陳勍對她笑着道:“無須多禮。”

陳瑜看了眼弟弟和趙真,目光流轉,道:“陛下來看看,瑾兒送了我一個極好的賀禮。”說着引他進來,将地上的貓抱起。

陳勍看到貓也是一臉的驚奇:“這貓長的獨特,是何貓啊?”

趙真又給兒子解釋了一遍,兒子也想看表演,她便又演示了一遍。

陳勍看過擺手叫好,朗笑道:“沒想到瑾兒還有這等本事,着實讓朕驚喜。”說罷又對陳瑜道,“皇姐可是不知,小表妹不僅有訓貓的本事,刀武的也極好,巾帼不讓須眉,頗有母後當年的風範。”

趙真聞言一臉惶恐:“臣女不敢與先太後相比。”

陳瑜驚奇道:“瑾兒也用刀嗎?母後當年最善用刀,瑾兒不僅長得像,連用的兵器都一樣。”

趙真額頭上都要冒汗了,面對至親之人她便不知該如何隐藏自己了,早知道她應該換個兵器才是,現下被兒子女兒捉住了太多個共同點,實在危險。

好在的是兒子和女兒沒再繼續說她,陳瑜轉而問道:“陛下,怎麽未見太子過來?”

陳勍嘆氣道:“太子染了風寒,他母後在宮中陪他養病呢,因而沒來恭賀皇姐。”

趙真聞言心口一揪,小心肝生病了?怎麽突然就生病了,上次見面不還生龍活虎的?

陳瑜一聽,十分關心道:“病得如何?可有好轉?”

陳勍安撫她道:“皇姐無須挂念,病的不厲害,吃了藥已經好些了,應該修養幾日便沒事了。”話音落下,他不動聲色的看了趙真一眼,果然她臉上也滿是擔憂。

趙真聞言雖小小松了口氣,但心裏還是記挂小心肝,明日一定要進宮去看看才放心。

姐弟又說了些別的便開宴了,陳勍自是坐在上首,邀皇姐與他同坐,驸馬被擠到了稍微靠下的位置,沒辦法,陳勍不喜歡姐夫,自從有了姐夫,姐姐給他的關愛便少了,他怎麽可能待見搶他姐姐的姐夫,所以總對姐夫存着戒心。

而付淵是個明朗豪爽的人,做姐弟倆的陪襯沒有半分怨言,一直笑的開懷,頰邊兩個酒窩讓他英武的臉顯得可親不少。

趙真和兒子一樣,本來不怎麽喜歡女婿的,以前沒少難為女婿,但是付淵性子好,對女兒又體貼入微,她便也對女婿改觀了,如今比陳昭父子倆更喜歡女婿一些,女婿半個兒嘛。

酒過三巡,便到了前來賀壽的公子小姐獻藝的時候,每年這個時候,帝王親臨,人人盼着能在帝王面前露臉,皆是好幾個月之前便在準備的。

趙真對這個倒沒什麽興趣,坐在外孫女旁邊百無聊賴的吃着菜看着,目光游離了許久也沒找到陳昭,不知道他躲到哪裏去了。

趙真正事不關己,上首的陳勍突地發話了:“瑾兒也是武藝過人,不如上來展示一番,讓衆人一飽眼福。”

皇帝的話怎能反駁,但趙真是真不想去,心裏罵着倒黴兒子,嘴上委婉道:“臣女今日的衣裙繁複,恐怕行動不便,請陛下贖罪。”

旁邊的付凝萱特別沒眼力勁道:“小表姨身量與我相同,可以暫且去換我的衣服啊!”

陳勍立馬道:“那瑾兒便先随萱萱去換身衣服吧。”

趙真這回是不想去也要去了,默默地送給外孫女一個白眼,随外孫女換了衣服回來。

站在中央,趙真不想一個人像個猴子似的表演,對上首的兒子道:“陛下,臣女一個人武刀沒有什麽意思,不如選一人與臣女對招更有看頭。”俗稱拉個墊背的。

陳勍聞言覺得可行:“誰願與趙瑾對招啊?”

底下的女子皆不會武,會武的付凝萱堅決不和小表姨過招,而男子便是覺得同女人過招有失君子風度,一時間鴉雀無聲。

付允珩見此正想犧牲自己,突地有人站起來道:“臣願請趙小姐賜教。”

趙真聞聲看過去,是個年輕俊逸的少年,身旁坐着豫寧王世子陳寅,想來是陳寅的兒子吧?趙真倒是第一次見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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