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壁咚
楚天闊背着光，臉上的表情晦澀難明，他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夏沉沉身上，讓夏沉沉緊張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在這裏幹什麽？”他的聲音裏壓抑着怒氣。
夏沉沉低着頭盯着腳尖，就是不敢擡起頭來看他，之前因為擔心他而留下來的勇氣早已消散，此刻在楚天闊的質問下，她說不出話來。
楚天闊卻沒有因為夏沉沉的沉默而放過她。
他發現，夏沉沉每次遇到他的時候，都好像兔子見了大灰狼似的，難道他會吃了她嗎？他就這麽可怕嗎？
楚天闊感到很暴躁。
之前總是被夏沉沉用沉默蒙混過關，這次他是一定要問出個子醜寅卯來的！
雖然他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等一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夏沉沉的回答後，楚天闊有些無奈了：
“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啞巴了？”
這油然而生的“我該拿你怎麽辦”的感覺，讓楚天闊心很累。
尤其是他發現，他說完這話的時候，夏沉沉忍不住抖了抖。
我的語氣明明很平靜啊，你為什麽要發抖啊？我是對你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楚天闊想吶喊，楚天闊想咆哮。
其實吧，吓到夏沉沉的不是楚天闊這句話，而是他剛剛在小巷子裏揍完人，身上還沒有散去的戾氣。
真的，真的好兇殘啊！
夏沉沉：弱小，可憐，又無助.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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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目送楚天闊被簇擁着走向小巷子不同，和他闊步向她走過來時不同，此刻近距離接觸楚天闊，夏沉沉才更直觀地感受到楚天闊的氣勢。
她想說‘我不是啞巴’，但是她動了動唇，卻發不出聲音。
看着這樣的夏沉沉，楚天闊有點心軟，但是只有一點。很快，他就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沒有離開，反而更進一步，靠她更近了些。
“太近了！”夏沉沉住心裏無聲驚叫着。
她沒有辦法，只能後退幾步，想拉開點距離，可是她的身後，就是冰冷的路燈。她靠在了路燈柱上。
楚天闊并沒有放過她，而是緊追不舍地向前幾步，将她困在路燈和他之間，形成了一個不算标準的‘壁咚’姿勢。
夏沉沉顧不上害怕，她驚訝地擡起頭，瞪大了眼睛看着楚天闊。
她的身高只到楚天闊的下巴，兩人又站得極近，她需要努力仰起頭才能看清楚楚天闊臉上的表情。
夏沉沉重心盡量往後靠，整個背幾乎都貼在了路燈柱上，才讓自己不那麽費勁。
楚天闊微低着頭，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根本沒有意識到此刻他們的姿勢是多麽的暧昧。
他們的臉明明還隔着一段距離，呼吸聲卻近得就在彼此的耳畔。
兩人的臉上都沒有什麽表情，目光卻糾纏在一起，氣氛有些粘稠。
夏沉沉伸手推楚天闊，沒推動，這讓她有些懊惱和羞窘，手放在楚天闊的腹肌上，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楚天闊看着她這一系列動作，故作嚴肅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他沒忍住笑出了聲：“你怎麽這麽可愛！”。
夏沉沉只覺得楚天闊是在嘲笑她，心裏根本沒有害羞的感覺，只覺得無地自容。
她不想再跟楚天闊說下去，瞪了楚天闊一眼，扭頭跑開了。
夏沉沉的臉頰微紅，眼眸微微泛着水光，亮晶晶的，像他小時候和夏沉沉一起泛舟的那片湖泊。
風乍起，吹起陣陣漣漪。
楚天闊被夏沉沉瞪過來的那一眼定在了原地，臉頰的顏色可以媲美天邊的紅霞。
他身後黑暗的小巷子裏，一雙眼睛怨毒地看着這一切。
…
接下來的好幾天，夏沉沉每天都早早出發去學校，避開了早上和楚天闊碰面。
好在每天晚餐的餐桌上，楚天闊都能看到夏沉沉，便也不勉強自己每天早起。
楚天闊沒有為難夏沉沉，這讓夏沉沉輕松不少，但是很快，她有了新的困擾——自己似乎被班上的同學孤立了。
被孤立這件事情，其實剛開學那天就有苗頭了，但是夏沉沉當時并沒有發現，直到這幾天，才漸漸顯露出端倪。
前座女生不再主動找她，夏沉沉主動跟她說話她也不理，其他同學也都視她如無物，完全當她是空氣，而非九班的一份子。
夏沉沉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原來在她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被班上的同學們邊緣化了，或者說，她一直就在九班的邊緣，從未進去過。
她和她的同桌西門恺一樣，是高一九班的邊緣人。
但是她和西門恺又是不一樣的，西門恺是主動将自己孤立于高一九班的其他同學之外，而夏沉沉，則是被孤立的那一個。
夏沉沉是轉學生，和同學們不熟是真的，所以他們的孤立并不明顯和突兀，只會讓人以為是她沒有融入高班級裏，而不會想到她是被孤立的。
誰又能想到，她一個轉學過來沒幾天的新生，會被全班同學孤立呢？
要不是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夏沉沉自己都不相信。
如今班上對她最友好的，反而是故作冷漠的西門恺，至少他沒有無視她，夏沉沉跟他說話他也會理。
夏沉沉是有努力想要融入新班級的，但是她失敗了，也是在幾次失敗之後，她才發現自己被孤立的這件事情。
按理來說，作為被孤立的人，夏沉沉不應該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才對。
這并不是因為夏沉沉遲鈍，而是因為在她嘗試的過程中，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那麽兩次，同學們對她還是挺友好的。
這讓夏沉沉誤以為她只是不受一些人的歡迎，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歡迎她。
然而那都是她以為。
那幾個對她友好的人，也只是友好了那麽一次，其實這個班上的所有人都不歡迎她，之前那些同學表現出的友好，是有原因的。
而這個“原因”，夏沉沉看了看身邊正埋頭玩手機的西門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就是他了，畢竟那僅有的兩次友好，西門恺都在場。
這讓夏沉沉愈發好奇高一上學期的時候，高一九班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無從得知。
她極力想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發掘真相上，那樣她就不會因為被孤立而難過，可是她失敗了。
她沒有辦法做到不把被孤立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這種事情很難不對她産生影響。
這些天夏沉沉在楚家都沒有表現得悶悶不樂，但是夏爺爺還是發現了夏沉沉的情緒有些不對。
這讓夏爺爺十分擔心。
這天晚餐的時候，楚長亭關切地看着夏沉沉，問道：“沉沉呀，這幾天在學校，過得還習慣嗎？”
夏沉沉笑道：“習慣呀，老師同學們都很好。”
她這樣說，楚長亭更憂慮了些：“是嗎，那就好。可是你怎麽就不長肉呢，還是這麽瘦。”
“我是吃不胖的體質啦，爺爺別擔心，好多人都羨慕我這一點呢！”夏沉沉故作驕傲。
楚長亭似乎放下心來，笑呵呵到：“還是胖點好，多吃點！”
夏沉沉感覺到楚爺爺的關心，鼻子一酸，不過她沒有表現出異樣，笑着應下了後，低頭繼續吃飯，藏住了微微有些濕潤的雙眸。
她沒有發現，楚長亭的眼睛裏，帶着一絲憂慮。
晚餐過後，楚長亭将楚天闊叫到了書房。
“老頭子，叫我幹什麽？我最近可沒有犯事兒。”楚天闊吊兒郎當地站在書桌前道。
“站沒站相！”楚長亭瞪了楚天闊一眼，但沒有揪着這一點，而是沉聲問道，“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沉沉身邊發生了什麽？”
楚天闊站直了，嚴肅道：“沒有聽說什麽大事……沉沉怎麽了？”
“我看她最近狀态不大對。”楚長亭很是憂慮。
“有嗎？我怎麽沒發現？”楚天闊雖然這麽說，但是并沒有懷疑爺爺看錯了，爺爺的眼光他還是相信的。
他開始仔細回想起夏沉沉的狀态。
除了每天早上躲着他以外，夏沉沉看起來并沒有什麽不同，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她笑得比以前多了。
等等！笑得比以前多？！！！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反常了吧！
楚天闊本來以為夏沉沉這樣是因為在學校待得開心，但是現在想想，這并不是夏沉沉應該有的狀态。
自從夏沉沉來到A市之後，她就沒有這麽情緒外露過。
“她在強顏歡笑？”楚天闊驚訝道。
“嗯。”楚長亭點了點頭。
“我會去查查她在學校發生了什麽的。”楚天闊沒有多言，立刻做出了決定。
“也不用着急，慢慢查，仔細一點。沉沉還是沒有從她爺爺離世的情緒中走出來，趁着這個機會讓她打開心結也好。”
楚長亭感嘆道，“她以前可開朗了，笑起來特別暖。現在她變成這樣，我總覺得是我沒有養好她，我……心裏過意不去啊……”
“這有你什麽事啊，時間還長着呢，你就睜大眼睛瞧好了，我會很快讓沉沉走出來的。”楚天闊傲慢道。
楚天闊見不得爺爺這副頹喪的樣子，表面上不客氣地怼他，實際上，他這是在轉移爺爺的注意力呢。
楚長亭也明白他的心意，順着他的話轉移了話題：“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畢竟你也就行動力強這麽一個優點了。”
楚天闊撇了撇嘴，決定大人有大量，不跟這個心靈脆弱的老頭子計較。
